“不然呢?”秦晗玥将审好的文件递给谢虹语,虽是个疑问句但是硬是问成了陈述的语气,“我该为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感到高兴?难道你没听amy她们在背后说我老巫婆、老处女之类之类?”
“才不是!”谢虹语立刻反驳,“看一个人要用心看,不是用眼睛。”
秦晗玥微微一愣,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谢虹语,眼眸微闪,片刻就恢复平静,“我知道了。拿好资料回去吧,接着熟悉业务,多问问amy她们。”
“秦姐!”谢虹语叫出声来,不满的瞪她,“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说?”
“看来如果我不问你是不会好好工作了。”秦晗玥放下笔,双手交握拄着下巴,抬眸看她,“那你说为什么?”
“诶?秦姐,这样看你的眼睛也很好看诶!到时候摘下这个大黑框眼镜,戴个隐形,然后换身衣服,那一定是美女呢……”谢虹语似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道。
眉头皱住,不客气的开口,“你很烦。”
“……呃……”谢虹语顿了顿,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妥协的双手合十,“好啦,觉得你温柔是因为这盆仙人掌啦!仙人掌啊,养活的人很多,但养好的人很少。但看你这盆仙人掌的颜色啊,形状什么的就知道一定得到很好的照顾。能对一盆仙人掌都这么用心的人,那内心一定很温柔吧……”
惊愕于她的敏锐力,可秦晗玥到后面却不知不觉跑了神。
这盆仙人掌是展瀚哲送的。他送过她好多东西,名牌衣服名牌包名牌鞋子,一起吃烛光晚餐海鲜珍馐,甚至送她去意大利巴厘岛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旅游,可她最喜欢的,却是这盆最众多名贵华丽礼品中毫不起眼的廉价仙人掌。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夜晚,星光闪耀,凉风和畅,而他们一起散步在夜市,他玩套圈游戏套了好久,最后终于气急败坏的套到这一盆仙人掌的模样,她不知道有多喜欢。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用心这么认真的送她礼物,即使大部分是因为男人自尊心作祟……
结果到后来,她唯一在办公室放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只有那一盆仙人掌,但总被他嫌弃无趣。
他早已经忘了,他曾经送过她一盆仙人掌。可那是她最珍贵的礼物。最珍贵的。
你看,同一盆仙人掌,一个陌生女子说看出了她的温柔,而她爱的男人说从中看到了她的无趣。
“秦姐?秦姐?!”谢虹语在她面前使劲挥手,让她都感觉到了被手煽起来的微风,她下意识的回神,“什么?”
“电话啊!秦姐!你这发呆也太深度了吧……”谢虹语无奈笑道。
秦晗玥黑眸中罕见的闪过一抹窘色,她敛敛神,连忙接起电话,“喂?”
“是我。”展瀚哲的声音,透过电流更有磁性,“虹语在你那儿吗?请她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第十三章 你什么意思?
虹语?他叫她‘虹语’?
言语中的亲昵让她的心微微抽搐,冷静的应了声‘好’就挂了电话,随即抬眸,看着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她的仙人掌的谢虹语单纯模样,眼神明灭不定。
顿了几秒,她若无其事的开口,“你和老板很熟?”
“诶?”谢虹语瞪大眼睛,愣愣看着秦晗玥,“怎么忽然这么问?”
“他叫你‘虹语’。”秦晗玥淡淡出声,重新握住笔,在文件上勾画着,似闲话家常般问道。
“啊,那个啊。”谢虹语恍然大悟的笑起来,坦然解释起来,“昨晚我因为要看卷宗所以留到很晚,结果展律师也在加班啊,看我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就顺便开车送我回家啦,结果我为了感谢他就请他吃夜宵什么的,然后有点熟了以后他就叫我虹语,不过应该算不上很熟吧,大概就是老板对下属的关心之类之类……”
老板对下属的关心?
呵。她冷漠的勾唇,在事务所五年来,她可从没听过展瀚哲对其他下属表示过这种程度的关心,起码没有到直接叫名字的地步。
“哦。老板让你去他办公室,快去吧。”秦晗玥没再多问,淡然转达展瀚哲的话。
“啊?那我马上去!”谢虹语眼睛立刻亮起来,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走。
秦晗玥冷然看着谢虹语离开的身影,那白瓷般的脸上听到某人的名字立刻被染上了绯红,满眼的春情四溢,无法掩饰。
她太了解这种反应,它的名字叫动心。
她对展瀚哲动了心。
握紧笔,她敛了眸,长长的睫毛不安的眨动着,犹如蝴蝶飞舞。
“这是连云外轮代理公司提供的关于港明实业有限公司和港明贸易有限公司的侵权证据。但是,目前我国在海上货物运输中尚不存在独立的港口经营民事法律关系体系,而且只要提货单表面形式合法,港口经营人也无须对提货单记载事项的真实性进行实质审查,所以这些证据可能对我们的胜诉与否的可用性比较小。”低头将一沓文件装进包里,走出连云外轮代理公司的办公楼,秦晗玥的眉头有些微微皱起,“凭这些我们很难胜诉。”
“这才是我们必须赢的理由。”展瀚哲黑眸有些严肃,和她并肩下楼梯,“这是我们接的第一个比较大型的海上方面的案子,赢了这么难赢的案子,以后我们争夺海外市场这块大蛋糕才有底气。”
“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认为当时发生了什么,证据证明当时发生了什么,这是三件不同的事,而法律只承认最后一件。”
“作为律师,我们不关心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关注的是,证据证明了什么。而这,就是我们赢的突破口。”展瀚哲侃侃而谈,说话间自信满溢,一股认真的男人魅力扑面而来,非常迷人。
秦晗玥看他跃跃欲试不肯后退的模样,拧了眉, “你总是太爱冒险。”
“我会认为这句话是句夸奖。”展瀚哲没有抬头,未曾在乎她的担忧,带了几分骄傲,“你知道,我从没有输过。”
“我知道。”她抬了抬眼镜,掩去眸里的暗涌。
“正好五点了,直接下班好了,你回去吧。”展瀚哲看了下手表,掏出车钥匙,冲她扬扬眉,“要我送你吗?”
“你……你不和我一起回吗?”犹豫一下,她咬着唇问出口。
“不,我答应了别人要回请她吃饭。”展瀚哲耸肩拒绝,漆黑的瞳闪了些期待,而那灼痛了秦晗玥的眼。
回请?回请……谢虹语的宵夜么?
她敛了眸,平静出声,“那麻烦你送我回家了。这里坐地铁不方便。”
发动车子行驶了一会儿,车里开的暖气很足,很快温暖了她冻的冰凉的手,她透过镜面用余光看展瀚哲,他正轻松的勾着嘴角,嘴里随意哼着歌,不经意间透出了几分他的愉悦心情。
她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开口打破沉默,“她说我是个温柔的人。”
“谁?”没头没脑的听她忽然说这么一句,下意识的问出口。
“谢虹语。”她的头转向车外,看着冬日萧条的树枝从窗外迅速后退,阴蒙蒙的天气似乎也染上了心头,“她是个好姑娘,对吧?”
展瀚哲愣了愣,正好红灯,慢慢踩了刹车,黑眸深沉的回看她,“你什么意思?”
第十四章 梦魇
“没什么意思。”她浅浅微笑,“只是忽然想起来。”说着她摘下眼镜,一手细细揉着因为戴太久有些重的眼镜框而微微有些酸痛的鼻梁,另一手就伸向发髻,轻松的松掉皮筋,,任青丝如瀑般闪落,微甩甩头,那黑亮的头发便柔柔的荡起波儿来,撩动人的心。
“我有点困了,到家了记得叫我一声。”似是脱去了某种束缚,她微微放平座椅的角度,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上去,有些昏昏欲睡道。
展瀚哲看她这幅忽然从职场女精英一下子变成了慵懒的小猫儿样,觉得有趣,伸手戳她的脸,“我又有没有说过你有时候很像一只小猫儿?”
“如果说贪睡的话……”她俏皮的眨眨眼睛,“是挺像的。”
“每天游离于完全不同的两个角色,真不知道你会不会变成精神分裂,有时候我猛然看见你的变化都会觉得不习惯。”展瀚哲稳稳抓好方向盘,笑道。
“还好啊。”她闭上眼睛,嘟哝回答着,“其实有时候身份明确事情就会简单多了,不会老是抱有莫名其妙的期待,也就不会有什么一无所获的失望感。”
“啧,这不该是我的台词吗?”展瀚哲微微一愣,有些讶异看她。
“我可以说是近墨者黑吗?”她甜美的勾了嘴角。
展瀚哲也笑了起来,过一会看她几乎快睡着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淡淡询问,“你就不好奇我是和谁去吃饭?”
“好奇啊。”懒洋洋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问?”
车厢忽然陷入一片沉默,展瀚哲几乎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才有轻细的声音响起,“情人不能问这些吧?”
情人的身份,助理的身份,都不能问,那是女朋友或者老婆才能干的事。
心头被什么钝钝一刺的感觉,展瀚哲抿了唇,“你可以问。”
“不要。”果断的拒绝。
“为什么?”拧了好看的眉。
这一次等了好久还没有等到回应,展瀚哲回过头去,只看到她平静的合着眼帘,明显陷入了沉睡。
“真是……”他撇了撇嘴,抱怨的语气却不经意带了几分无奈的宠溺,却轻而易举的被忽略过去。
更加小心的开车,避开马路上的明显坑洞,使车行驶的平稳缓慢,有意无意的不愿打扰她的熟睡。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不停的在追一个男人的背影,不停的追,跑到悬崖边上,男人忽然转过脸来,正是展瀚哲的英朗脸庞,他带着邪魅的微笑,声音低哑温柔如大提琴,“你爱我吗?爱我就陪我一起跳下这深渊。”
站在悬崖边上,裂裂的寒风刮的她脸都痛,脚下是黑漆漆的深渊,一颗石子从她脚边滑落,掉下去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回音。
但她听到自己决然而毫不犹豫的回应,“好。”
然后‘展瀚哲’就笑着拉着她一起跳了下去,那么黑,那么深,像个永无止境的黑洞,正无边坠落着,‘展瀚哲’忽然放开了她的手,哈哈大笑着,“你被我骗了!”然后就抱住了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谢虹语’,两人张开雪白的翅膀越飞越高,不管她怎么叫怎么喊,都丢下她,两个人开心的笑着飞到了高高的地方,眼睁睁看着她不停的坠落、坠落,刺耳的嘲笑着,“傻子、傻子……”
是在一声比一声急的担忧呼唤中醒来的,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正放大那一张梦里的俊脸,她怔怔然瞪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展瀚哲被她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轻轻拍她的脸,“晗月?晗月?还好吗?”
她的眼珠无力的滚动两下,看看四周,终于确信自己刚才是个梦,而现在才身处于现实。她慢慢坐起身子,自己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苍白的俏脸上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展瀚哲皱了好看的眉,拿出纸巾细细擦去她额头上的点点冷汗,“是梦魇吗?你刚才全身一直出冷汗,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啊,让人很害怕的噩梦,被吓到了。”秦晗玥努力笑笑,眼里还残留着几许恐惧。
“梦到了什么这么吓人?”展瀚哲揽住她的肩,柔声安慰,“没事,有我呢,那是个梦。”
就是因为梦里有你所以才那么吓人。
秦晗玥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诡异的梦,看了看窗外已经漆黑的天色和亮起来的路灯,立刻惊慌道,“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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