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婚(38)
出得林子,眼前突然间空旷起来,偌大的一片斜坡,典型的高山草甸,草儿贴地而长,如一块硕大的绿毯铺在森林之中,赤脚踩上去,厚实而绵软。我脱掉鞋,拎在手上,慢慢往前走,用心地感受着从脚底传来的温暖。泉水就在草地中央,两个清清汪汪的水池,冒着氤氲的雾气,圆圆的月亮倒映在水中,随着波纹晃动,恍如仙境。
看到泉水,秋珠的尾巴立即翘了起来,四脚一蹬,“呼呼”冲了过去,一下扑进女池里,浪花四溅!
我脱掉厚实的氆氇,扔在一边。然后蹲在池边上,双手撩起水,让它再落到掌心,碎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溅了一脸!于是,我便兴奋起来了,“咯咯”笑着,捡起小石子向秋珠砸去,水花溅在它身上,秋珠呜呜地叫着,摆着头躲避。我于是砸得更欢,小石头接连不断地扔在它周围。
此时,此夜,是属于我的!
秋珠不愿意了,趁我不防备,猛地跳出池子,“汪汪”叫着,围着我浑身乱抖,水珠溅我一身。为躲避秋珠,我上下跳个不停,它便抖得更凶,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引得我大笑,清脆爽朗的笑声和着松涛,在山野里回荡。
“不玩了,不玩了!”我用手挡住脸,向男池跑去。边跑边脱掉了棉裙、裤子,胡乱扔了一地。今晚这里属于我,没有男池女池之分。“你在下面,”我笑得气都喘不上来,弯着腰,故意板着脸对秋珠说,“我在上面。不准到这儿来!”
秋珠不知是没听懂呢?还是故意跟我作对。反正它是晃动身子扑了上来,逼得我不得不让到一边。秋珠这下更高兴了,“哗”的一声又扑进了池子,溅起更大的水花,让我彻底湿透。
“你个坏蛋!”我捡起石头砸了过去,它理都不理我,脑袋搭在池边,开始养神。
脱掉最后一层丝裙,把自己裸露在星空下,月光洒在我紧致的皮肤上,泛出淡淡的银光。我慢慢地解开发辫,让它如瀑布般披散。
除了阵阵松涛外,四周安静极了!
我慢慢下到池子里,在池底找了一块平滑光洁的石板坐下,泉水溢到肩头,暖暖地包容着我,四肢骨缝顿时生出一股酥麻的幸福感。我靠在石头上,伸直了腿,任青丝随波荡漾!秋珠也游到我身侧趴下,把脑袋搁在石头上。月亮就在正前方,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久久,我们都懒懒地闭了眼睛,任水波肆意地拍打。慢慢的,我们都进入了虚无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此时是何时,秋珠有了动静,它把头侧向山林一边,耳朵慢慢竖了起来。灌木林里传来细小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踩在落悠的动作会把我闷死的。我说,翻了一个身。
你呀,总有一天也会安静下来。她看了我一眼,换了一套尼泊尔的白色布衣。
开始恢复以往的生活,一个酒吧接着一个酒吧地逛。跟认识的不认识的“藏漂”打招呼,一起玩杀人的游戏,一起玩说真话的游戏。狼哥,藏漂的时间已有三年,他跟所有的人说他在大昭寺门口捡了我。说我那时落魄得就像八廓街要饭的小孩,看人都是木呆呆的。他说他本来以为会有一段艳遇的,结果却撞了鬼,甩都甩不掉了。说完还大喊谁要美女啊?要此美女附送大洋十块和两瓶拉啤,然后一帮“藏漂”不分男女都高喊“我要我要”。
不分白天黑夜,我们混在了一起。吃饭aa,喝茶aa,住青年旅馆也aa,出则一群,归则一堆。我们是群没有理想没有目的不想明天不想未来却快乐的孩子,让每一天都如愿地过得精彩。年龄不同性格各异,因了“西藏”二字走到了一起,相约寻找精彩,相互分享秘密。革命茶馆和光明茶馆是我们常去的地方,一壶甜茶,五六个人可以吹上一个下午。晚饭时分,我们可能就坐在一个便宜但有怀旧情调的某个“藏漂”开的小酒吧里,喝着小酒顺带解决晚饭,夜深人静时相互搂着,唱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踉跄回到住的地方。
藏婚(41)
我夸张地笑,夸张地说话,夸张地跟人打情骂俏。我想忘了嘉措,想忘了那些不着边际的日日夜夜,忘了那些日子的放浪形骸。
莲曾经跟我去玩过一次,还没坐到二十分钟就走了。她说她不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难道,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日子?看着莲的背影心里想。一转身,却见其他人也呆呆的,便用手在中间晃了晃。醒来了,仙女已经走了。
妈呀,好好,她是谁啊?狼哥张大了嘴,夸张地说。她要多呆一会,我肯定心脏病发作。
她呀,来自天上。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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