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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作品:无法|作者:嘟嘟|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7 11:10:43|下载:无法TXT下载
  真的,一开始他看见这个爸爸的时候,心中有一点得意。

  ——原来我的爸爸是这么帅的啊!可是后来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个爸爸一直在勉强他。

  早晨一定要跑十公里,再来就是拉筋、倒立、午后四个小时的蹲马步,要是做得不好,晚上不能睡觉,要闭着眼睛站在寒夜之中,提着水桶训练听力和平衡。

  爸爸对他很严格,要求他学很多的“工具”。

  语言、电脑、机械、商学、法律、剑……还有枪。

  他开始想念以前的爸爸,他不想变成莫东轩,他想变回向晓轩。

  妈妈去世了。

  自从看见妈妈跟现在的爸爸结婚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再一次的见面,却是妈妈的遗照。

  在丧礼上,他看见以前的爸爸。

  他没有哭,思念即使强烈,他还是没有哭。

  在他现在的学习中,他被要求不能哭泣。

  爸爸冷漠的告诉他:“莫家的人,不需要眼泪这种东西。”

  说完,又是一夜无眠的训练。

  所以,他才八岁的时候,就哭不出来了。

  看到以前的爸爸,他哭不出来。

  只是怀念,以前的爸爸会在他哭时抱着他,他好怀念那怀抱。

  然而,能做的却是喊一声“爸爸”。

  他看见以前的爸爸跟一个很美丽的人在一起,真的很美。

  眼前的景象像隔了层薄纱,泪并没有掉出来。

  ……

  有一天,他在上药品学时,他学到莫家的一种药。

  那种药,杀人于无形。

  可以让一个健康的人,在短期间里变得虚弱而生病,但医生却查不出病因。

  授课的人是爷爷。

  “这种药只有莫家人才能使用吗?”

  爷爷身上充满一种无形的光芒。“也可以这么说。”

  “有没有可能被外人拿来使用?”

  “那么……就只有被莫家认同的人才有可能。”

  被莫家认同的人……那时,他十二岁。

  那时,他已经懂很多东西,包括死亡,包括残忍的手段,包括……包括他两个爸爸之间的一切。

  其实他也有恨的感情。

  爷爷跟他说,莫家的子孙都逃不过一种命运:恨其父,爱其父之父。

  老实说,他真的喜欢爷爷。

  他也真的恨爸爸。

  甚至,他也恨另一个爸爸……恨他为什么忍心丢下一个八岁的孩子?恨他为什么就这么不理他了?也恨自己……为什么还想做另一个爸爸的儿子?

  那个很美的叔叔,还有那个曾经救过他一次的叔叔,会和爸爸隔一段时间相聚一次。

  这时爸爸会叫他过去,因为那个叫流的叔叔想看看他。

  他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是谁叫流叔叔这么做的。

  向……德……恩……爸爸,爸爸……每当他看着流叔叔时,他就想起那个对他说“晓轩!你这小鬼……又惹你妈妈生气了?”的人。

  可惜,没有了……妈妈没有了。

  爸爸,也没有了。

  ……

  他十三岁那年,有一天,天气很冷。

  那天是他第一次跟爸爸……不,是跟莫东紫打架。

  莫东紫说:“打赢我,就放你自由一年。不过,机会只有这一次。”

  于是他拼了命,将他这几年所学的东西全用上。

  结果他那夜跪在豪华屋子外头,反省为什么打输了。

  其实那根本不是打架,莫东紫几乎是打算杀了他吧?身上全是伤,相当痛。

  流血的地方已经让爷爷止住。

  爸爸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一眼,已足。

  那眼睛里装的,不是关心也不是爱,而是冷,无止尽的冷和漠视。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是恨也好,讨厌也罢,起码让他知道爸爸还是有放一种“感情”在他身上,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那天夜里,他受不了。

  他逃了。

  带着疼痛的身体,内外伤布满,就逃走了。

  街上,他看到很多的圣诞树。

  在那广大的宅子里,他从没看过这些。

  不过他还是知道这是圣诞树,八岁以前,年年的圣诞节,爸爸妈妈带着他吃大餐,抑或去游乐园玩——他温暖且充满感情的童年,只有这些记忆。

  往后,都被莫家的训练给占满了时间,也空不出时间来回忆这些,曾经有过的一切幸福。

  幸福……原来他是曾经有过的——“曾经”。

  他不知该往哪里走,他只想去一个地方。

  从头至尾,他的内心深处,唯一认定的家。

  他爬上家旁边的那棵大树,躲在暗处,望着里头的动静。

  他看到他以前的房间。

  好熟悉,几乎没什么变。

  床上有一只超人布偶,一堆机器人玩具摆在床头,一切,都没有变。

  或许,爸爸也在期待他的归来?心脏激动起来,一阵酸意也随之聚集在鼻头处。

  可惜,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哭了,已经忘了那种哭的感觉,所以眼泪流下来的时候,他不知道那是泪,以为是水。

  房间门被打开的那一瞬,他吓了一跳,忙着在树上躲好。

  进来的那道身影,很眼熟,有种久违的感受——平凡的脸,却很慈祥……——那是、那是!他差点攀不住树干往下掉,身体猛地颤抖,一种强烈爆发的感情充斥在胸腔。

  ——那是我爸爸,是我的!

  爸爸走进来,环视房间一圈,每个角落都仔细瞧过一遍,摸摸玩具、书桌、椅子,到棉被。

  然后爸爸坐在床上,出神地看着手中的相框。

  他看见相框中的照片,那是三个人的全家福合照。

  脸上的水,掉得更凶。

  房里,爸爸盯着那照片,忽然用手捂住嘴鼻,肩膀大力地抖了几下。

  接着,门又打开了,是那位美丽的叔叔。

  看见爸爸在哭泣,叔叔走过来一起坐在床上,搂住他。

  爸爸倒在叔叔的怀里。

  “晓轩……晓轩……”

  叔叔的表情很冷冰,也很镇定地看着地板,一句话不说。

  突然,他亲吻起爸爸的脖子。

  手,也慢慢伸进爸爸的腿间。

  爸爸一把推开他,挣扎起来。

  “这是晓轩的房间!”

  叔叔置若罔闻,压上去……

  这些,他都看见,他看见爸爸推着叔叔,这明明就是拒绝,叔叔还是持续地脱着两人的衣物。

  他为爸爸愤怒,他为爸爸难过,他为爸爸流泪。

  他浑身都疼,脑子也痛。

  (bsp;他听见自己,喊了声:“不——”他看见爸爸慌张地推开叔叔跑至窗前——看见了……隔开五年……总算相见了。

  莫东轩很安心地看着向德恩,虚弱的叫了一声:“爸爸……”他看见向德恩朝他伸出手,他还记得那是个温暖的怀抱,好像在招唤他一样,吸引着他过去。

  可是,身体却如此无力……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落地前,他看见昏暗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但他的心里有个愿望——我希望……回到那个叫做向德恩的人身边,做他的儿子。

  耳边,是向德恩的惊叫。

  叫着他的名字,晓轩。

  … 完 …

  番外四 晚安曲

  病房里,到处都是浓重的药味。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只有十几岁的男孩,他鼻孔插着管子,眼睛闭上却也无法抹灭此人带着俊气的长相,即使——这个人了无生息。

  而床旁的一台机器,不停地发出叮叮的声音,是唯一表示此人还活着的证明。

  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病人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啊……”那个人发出几近失落的声音,站了起来,来到病床旁的小桌子边,“花枯掉了,这样,不太好吧。”

  那个人索性将花瓶里的花抽出来,他看着花瓣边缘呈现像是被烧毁的咖啡色,叹息一声,这才丢进垃圾筒里。

  但很快地,他微微一笑,对着床上那不会回应的人,说:“我去买个花,很快就回来。病房里要是少了花,好像让人打不起精神。”

  那个人走到门边,回头,眼底尽是化不开的关爱,这些,毫无保留地给了一个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醒来的病人。

  ……

  “等着,我很快回来……晓轩。”

  “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他没事吧!他没事吧!”激动到站不住脚的人,要不是有另一个人扶着他,绝对会因为站不稳而跌在地上。

  “恩,你冷静一点。”

  医生见到向德恩身边的人,露出吃惊的样子后整个人停滞了几秒,耳根不禁红了起来。

  而那个人好像是瞪了医生一眼,他才别过头,拿着文件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个人的眼神……好像……好像有着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听着医生解释着儿子的情况,向德恩始终没有听明白。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儿子他没事吗?”

  “这个……”医生脸上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毕竟一个人的生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皱起眉头,语气沉重的说:“向先生,我没有办法预测你儿子会昏迷多久。”

  从两层楼将近三层楼高的树上摔下来,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向德恩从来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唯一的儿子。

  多年以来,他对于小孩的思念,从来没有间断过。

  好几次,他看着以前全家福的照片,除了对着亡妻偷偷流泪,就是心疼地看着相片上笑得灿烂的晓轩。

  很想……很想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得多大了?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所以当他知道,流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莫家和另外两个人碰面时,他拜托流看看他的儿子,即使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儿子的近况,他也心满意足了。

  在与晓轩见面的那一瞬间,向德恩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

  ——晓轩,你怎么会在这里?——晓轩,你不知道爬树很危险的吗?给我下来!其实,最想问的,不过是——晓轩,你,你过得好吗?但是,他的儿子挂在树上,伸长的手好像是要拉住他。

  他也伸出手,就在那一刻,手心都还没有感觉到儿子的温度,眼前的身体就滑下树干。

  他心急如焚的推开流,奔下楼,跪在后院的草地上,看见晓轩伤痕累累的样子,在树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地看见晓轩脸上的伤了。

  他趴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指,晓轩紧闭着眼睛,他不敢摸,却轻声喊着:“晓轩……”眼泪早就已经滑落,只是向德恩都没有发现而已。

  在医院附属的花店买了几朵百合,向德恩又买了一些面包。

  打开病房时,他停在门口,手中装着花与面包的塑胶袋掉至地上。

  流来了,他坐在自己刚刚离开的椅子上。

  流见到他回来了,便站起来,脸色苍白。

  病房里的访客,不只流一个人。

  向德恩两眼发直,肩膀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应该说,他的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那个人,笔直地站在那儿,看着他,眼睛像是钉子,将他狠狠的钉在地上,不得动弹。

  病房里的药味淡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扑鼻的麝香。

  永远的麝香……向德恩这辈子,只认识一个仅抽这款香烟的人。

  站在门口,前进不得,后退不了。

  向德恩神情恐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