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电话准时响起,竟然是上次那个温柔的女助理,我拿着借条跑下楼。助理小姐正在大厅等我,一见面就迎上来礼貌的打招呼:“舒小姐,让您久等了,这是费总让我交给您的。”
她说着递给我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文件袋,又说:“费总交待准备现金,你确认一下数目对不对。”
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已经很麻烦你们了,你帮我把这个带给费先生吧。”我拿出借条。
她双手接过来:“好的,舒小姐,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没有,耽误你工作了,真不好意思。”
“哪里,这也是我的工作。”她客气的跟我告别。
回到办公室,我把钱交给季景,她再次感激涕零,反而弄得我不好意思。我考虑要不要给费达臣打电话报告一下钱已收到,不过他说工作很忙,还是别打扰为好。没想到晚上睡前他竟然打给我:“钱拿到了?”
“拿到了,非常感谢,季景说好一个月就还的,收到我的借条了吗?”
“收到了,睡吧。”他又自作主张挂断电话。
这一个月,我为十万块钱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就盼着季景赶快还钱好跟费达臣有个交待。我没再打电话给他,但思念就像失控的洪水,无时无刻不想起他,他疼痛时拧起的眉心,冰凉而无力的右手,疼痛时忍不住溢出的j□j,甚至微微颤抖的身体,像一种病毒侵入我的心,无药可医。
桑妮在为我和罗沉和好作努力,安排我们几个一起晚餐,还叫上宁宁,出乎我的意料,罗沉没有拒绝。这是我俩相隔半个多月第一次见面,我低头不语,他在对面死死盯着我看,良久,问我:“他对你怎么样?”
“不知道,我们没在一起,不过,那天是我的错,我太任性。”
“认识你四年了,是第一次跟我道歉吧?”他冷笑着说。
“别生我气了,还能做朋友吗?”
“别难为自己,如果他一直没表示就算了,你不是嫁不出去,知道吗?”罗沉翻着菜谱,假装漫不经心。
桑妮打圆场:“好啦,以后就当有的事没发生过,咱还是好兄弟。”宁宁已经从桑妮那里知道了这些事,一直散布大学同学的八卦消息缓和气氛。吃过饭,大家去k歌,很是融洽,罗沉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况且一向行事洒脱,我俩相处虽还很不自然,但看来和好如初已经指日可待了。
唱得正欢,手机响了,费达臣,我一溜小跑直奔卫生间接电话。
“您好。”
“在哪?”
“在外面呢,有事找我吗?那十万块钱过几天应该就能还您了。”
“我在麦当劳门口。”费达臣悠悠的说。
我大吃一惊:“现在吗?你等我,我马上回去,千万别走!”立即扭身跑回去收拾东西。
他们三个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桑妮大喊:“你疯了吗?有人找你追债啊。”
“没错,我先回家,你们慢慢玩。”话没说完,我就冲了出去。
一路上不停催促出租车司机,结果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司机师傅一面收钱一面说:“生死速递啊,小姑娘,你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啊!”
我在麦当劳门口左顾右盼,根本没见费达臣的踪影,也找不到0515,看来是走了,我这么紧赶慢赶还是没见到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掉下眼泪。“哭什么?”我抬头一看,他竟然站在眼前,手里端杯咖啡,皱着眉问我。
“我以为你走了呢。”我委屈的说。
他扭头指指麦当劳:“渴了,进去买水喝。”我站着喘粗气,原来他没走,那么累些还是很值得的。
“下次不要这么着急跑出来,我可以过去找你。”他把咖啡递给我。
“那你也没说来找我啊,我以为不快点儿回来你就走了。”
“谁让你挂电话这么快,我再打回去就关机了,也不知道你在哪儿,只能等你了。”
我急忙掏出手机来看,果然关机了,这家伙我用了8年,信号没得说,只是电池寿命已到灯枯油尽,基本上每天需要充电两次,今晚小聚,所以没来得及第二次充电。我破涕为笑,问他:“刚才看我关机是不是以为我携款潜逃了啊?”
他没理我,从口袋掏出个小盒子放进我手里,是一部苹果手机。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是送给我的吗?”
他又从另一侧口袋掏出一张纸条,一并塞给我:“不是,借给你的,写在这个借条下面吧。”我接过一看,哈哈,没错,是我写给他的借条。
我从包里翻出笔,在十万元下面加个括号,写上苹果手机,又摇头晃脑的问他:“上次借的一百块要不要写?”
“写!”
“费先森,真是人越有钱就越吝啬。”我一边写一边恨恨地说,写完又把借条交给他。
他折好放进口袋里,说:“走吧,今天别绕路了,赶快回家。”
“你的车呢?”
“今天没开,是大伟送我过来的。”
和费达臣一起走充分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路上很多行人会经意不经意的看他,如若是花季少女,大多面似桃花,走近时故意放大动作或大声交谈想要吸引他的注意。我调笑他:“如果你自己单独走肯定回头率更高,好多适龄女青年还以为我们是情侣所以不敢造次。”
他仍然目光直视,大步向前,却悄悄牵住我的手,包在手心里,紧紧地攥着。这一次他的手温暖而有力,我几乎窒息,全身发烫,从头顶直到脚尖。
第 9 章
第 9 章
走到小区门口,费达臣停下来,拉起我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却不肯看我。那一刻,周围一切消失,连同我也不见,天地间只这样一个男人,温柔而滚烫的唇,棱角分明的脸,从此以后,永远刻进我心里。
他仍拉着我不肯放手,若有所思的说:“以后我们可能会后悔。”
“我永远都不后悔,你呢?”我追着他的眼睛问。
“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费达臣认真的说。
我扑进他怀里,揽住腰:“没门!”
“快进去吧,太晚了。”
“不行,舍不得。”
“快回去,一会儿给你打电话。”他揉揉我的头发。
他没开车来,恐怕要坐出租车回家,我怕太晚打车变困难,只好恋恋不舍的回去了。
睡前他依约打电话过来:“还不睡?”
“等你电话啊,你不来我不睡。”
“上次在咖啡厅你和朋友吵架,提到的那个人是谁?”哈哈,这小子果然什么都听到了。
我假装糊涂:“忘了。”
“忘了我挂电话。”他威胁道。
我赶紧说:“别别,我想起来了。”
“说吧。”
“是一个大叔。”
“什么?我有那么老吗?”
“我二十四,差两岁一个代沟,你自己算去吧,叫大叔我都悠着劲儿呢。”我逗他。
他仔细算起来:“三十五减二十四,你这沟挖得是不是太密点儿了?”我们哈哈大笑,今晚大概都会有一个好梦。
费达臣工作很忙,我们只能偶尔通电话,我不想他工作一天再辛苦跑来找我,他也不许我跑太远的路去看他。
借钱给季景到现在已经接近一个月了,我不好意思催她,但心里很着急。她好像总是故意躲我,这让我更担心,终于忍不住到吸烟室找她,还没等我说话,季景竟然跪下来。
我急忙拉她起来,她死活不肯,哭着说:“舒然,我骗了你,你别怪我,别怪我,我会把钱还你的。”
“你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季景被谎言煎熬了一个月,其实内心一直希望把真相说出来。
她妈妈并没有生病,问题在于男朋友。其实她男朋友是个很好的人,我们部门聚餐时见过一次,诚实又腼腆,而且是重点大学建筑系的硕士高才生,本来前途光明。
他和季景一起与朋友在酒吧聚会,有个无聊青年趁他去卫生间时与季景搭讪,酒精和冲动让他瞬间失去理智,抓起一个酒瓶向那个人头上砸去。
毫无疑问这属于故意伤害,即使被认定为轻伤也有可能面临三年以下刑期,对于一个刚刚踏入社会准备大展拳脚的青年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季景在医院里苦苦哀求,甚至给伤者跪了一夜,他终于答应不起诉而是私下解决,但条件是五十万。她男朋友家在农村,父母供他上学已很艰难,几乎不可能拿出这笔钱来。季景的父母拿出一辈子的积蓄也只有三十万,剩下二十万只能四处去借,但那个人要求三天把钱凑齐,不然立即报警。
季景坐在地上不停的哭:“舒然,我是怕你不肯借钱才骗你的,你别怪我,我们一定把钱还你,一定还给你!”
“你舅舅的事也是假的?你不是说他一来就有钱了吗?”
“我没舅舅,这个也是骗你的。”
完了,我虽然同情他们,但十万块啊,我怎么向费达臣交代,别说限期一个月,一年我也还不上啊。
“舒然你放心,我俩拼命挣钱,肯定能还给你。”季景还在不停地说,我耳畔却寂静一片。
跑到休息区掏出电话打给费达臣,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下来。
“有事吗?”
“……”
“说话啊,是不是又想坏主意呢?”
“……”
“怎么回事?为什么哭?出什么事了?现在在哪?”他听出我情绪不对,语气马上焦急起来。
“钱先不能还你了……”我哭着把季景的事向他讲了一遍。
他听我这么说,反倒松一口气:“别哭了,下班等我。”说完便挂上电话,我还完全沉浸在伤心和内疚当中,看来只能周末回家找爸妈要钱了,估计过程艰辛又漫长,但实在不想我的爱情还没正式起飞就背上十万块的大包袱。
下班我失魂落魄的向门外走,一出公司就看见费达臣的0515停在路对面,见我出来他马上下车过来牵我的手。我低头不语,十万块真真的让我心疼。
“你的目的不就是帮人家吗?不管她是什么困难,反正问题解决了,你的目的就达到了,还难过什么?”
“十万块钱!我难过十万块钱!她先不能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呢!”
他揽我入怀:“我早就知道她的理由没这么简单,从头到尾她只问你借钱,不向你咨询病情,不求你介绍医生,钱要的还这样急,肯定会有别的原因,你是同情心泛滥,一心只想救她妈妈,所以什么疑点都看不见。”
我惊讶又气恼的看着他:“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十万块钱啊,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理由的话,你就不帮她了?她也是急火攻心,才会这样骗你,怕如实说你会知道他们短时间内不能还钱,顾虑很多,不肯借钱。既然已经帮了别人,总是好事,又没说不还你钱,只是晚些还,你还纠结什么?”
我沮丧的摇摇头:“可那是你的钱,如果知道她一个月还不清,我死活也不能找你借啊!如果知道真实情况是这样,我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凑点儿钱给她,也不指望他们还了。”
“中国人不是总说这句话嘛,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为这事竟然还掉眼泪,”他微笑着把下颌抵在我的额头。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暖暖的,没想到在一个男人心里,我的眼泪比十万块还重要。我扎在他怀里,对他说:“谢谢你没骂我,不过别担心,周末回家把钱拿回来给你,那钱本来就是我借给季景的,我等着她慢慢还。”
“你父母的我不要,我等着你慢慢还。”他不高兴的说。
我耍赖的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要不你娶我吧,那我就心安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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