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之特殊任务
作者:易新米
免责
第章【奶罩之祸】
午夜时分,月华泻地,清风徐徐,的市已经冷却下来了,然而就是在这样个看似最平常不过的夜里,刘永诚的人生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晚是叶梦二十岁的生日。李源余磊杨浩刘永诚四兄弟陪叶梦从房唱歌出来时,大伙都觉得没有玩尽兴,但又没有好去处。刘永诚常常听他们说打麻将其乐融融,于是他提出开间房打牌,谁赢了钱谁请客吃夜宵。没有经过任何的讨论,大伙的意见达到了空前的致,于是他们拦住辆的士来到了南湖宾馆518房。
进房之后,刘永诚的手机“嘀嘀”响了声,他掏出手机看,原来手机快没电了。他担心手机没电了老马联系不上他,于是躲到卫生间打通了老马的手机,他告诉老马他的手机快没电了,如果刑警队里有事的话就打他朋友叶梦的手机。
老马问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归队。刘永诚说在陪朋友们玩牌,队里有事就打电话过来,他定及时赶回去。
刘永诚苦于自己的身份特殊又不擅长玩牌,只好坐在旁当观众。叶梦像扫把星下凡似的,手气差得要命,不到个小时就输了二百多元,她用微微发红的双眼瞟瞟坐旁的刘永诚,说道:“永诚,我的手气太差了,你来帮我玩玩好吗?”
向来敢作敢当的刘永诚这下变得扭扭捏捏了,他摇着头说:“你们玩玩不要紧,我可不能参与,万被抓了怎么办?”
杨浩说:“你是警察叔叔耶!谁敢抓你?”
刘永诚说道:“新调来的柳局长对赌博事抓得特别紧,刚来上任的第天就因为此事,他处分了个大队长”
刘永诚的话还没有说完,杨浩不屑顾地冲他吼道:“好啦,别牛逼了,玩麻将是你给我们出的主意,没想到第个反对的也是你,你到底是啥意思?今晚是叶梦的生日,你就不要在这里扫大伙的兴,行吗?”
余磊马上补了句:“亏你还是名刑警,我看你是树叶掉下来怕砸破脑袋!”
李源见大伙都帮着叶梦,他若是不发飚,似乎有失男儿气慨,于是说道:“你这么胆小,若是兄弟们以后有事找你帮忙,那就没指望了哟——”
他故意将“哟”字拖得很长,刘永诚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肺都差点气炸了,但是梦中情人叶梦在场,他又不好意思发作,闷声道:“哼,三个男人欺负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想演英雄救美?看我上场之后不叫你们输得砸锅卖铁眼泪泡饭吃!”
其实刘永诚仅仅知道怎么糊牌,在牌技方面可谓猫屁不通,然而男子汉大丈夫言既出驷马难追,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
常听妇女们说,不会玩牌的人第次上场,手气百分之百好。此话果然言中了,刘永诚将摸到手中麻将立起来看,惊喜万分,我的天啦,起手听牌,糊二五八筒。
他得意洋洋地冲叶梦抛了个媚眼,学女人的声音怪里怪气地说道:“梦大小姐,瞧我的!”
杨浩蔑视了他眼,说道:“永诚,别在那里自鸣得意,睁大眼睛把你的牌看清楚,你以为自己是警察就可以搞诈糊?”
听他这么说,刘永诚还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牌,于是他低下头来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牌。
上盘牌是杨浩门清自摸,因此他是庄家,由他第个出牌,他边将只麻将不紧不慢地推到桌子中央边阴阳怪气地叫道:“奶罩!”
刘永诚光顾着看自己手中的牌去了,再加上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麻将牌里有什么叫“奶罩”的,连头都没抬便问坐在身旁的叶梦:“叶梦,‘奶罩’是什么牌?我怎么没有听说。”叶梦本来也不懂,于是睁大眼睛看看杨浩出的牌,当她看清后,脸顿时快燃烧了,哪里好意思解说。
这时,他们差点将眼泪都笑出来了,杨浩问道:“永诚,我看你是在装糊涂吧?你想想女人的奶罩像什么?”
刘永诚思忖片断,突然手舞足蹈起来,他连忙的牌推倒,说道:“妈的,原来‘奶罩’就是二筒,我要的就是‘奶罩’,哈哈哈!我糊了!”他边扭着身子,边弹着手指头。
叶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他的牌又看了遍,“没错,地糊!王八糕子们,按市的牌规,你们得将口袋里的钱都掏给老娘。”
他们仨人将眼睛睁得像电灯泡似的,千真万确,是地糊。他们下子全瘫坐在椅子上,如同肉烂在锅里,脸也变成了猪肝色且异口同声地叹道:“完了!”俗话说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他们先前给了刘永诚难堪,看来他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了。
突然,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女服务员,脸的青春豆,鼻高嘴大,马桶身材,她是典型的男人婆形象代言人。
杨浩的心里正窝着火,心想她连顾客是上帝这个理道也不懂?没有敲门就用钥匙开门直入,还板着张臭脸不说话,真是丑人多作怪。他昂首阔步地向她靠近,想好好地教训下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堂客”其实她不过十八岁左右。
“都不许动!”声巨吼从门外传来,刘永诚条件反射般从脑子闪出个问号,这不是老马的声音吗?他正想跑到门口看个究竟,没想到老马如闪电般冲了进来,用手枪指住他的脑袋,紧接着又七八个刑警冲了进来,走在最后的是新来的柳局长与个扛着摄影机的市电视台的新闻记者。
刘永诚满脸尴尬,皮笑肉不笑地在老马的耳边细语:“老马,咱们是自己人,你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老马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似的,对他的话没有作出半点反应。刘永诚只得将可怜巴巴地眼光落到了师姐张妮的脸上,可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点,因此故意将帽子拉得很低,连她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用着菩萨求菩萨,不用菩萨骂菩萨,刘永诚的心中顿时生起股无名之火,并在心底暗暗骂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看你们来把老子如何?”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位新来的柳局长似乎还不认识刘永诚这个小角色,整个市公安局有六百多干警,他才来不足十天,又怎么能记住每个干警的相貌呢?虽说他上任的第天就到各科所队“体察了民情”,但是谁都知道他仅仅是走走过场罢了,这么多面孔,他不可能全记住。除非刘永诚在自己的脸上刻上几个字:“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队员刘永诚。”
柳局长威风凛凛地下着命令:“马队长,速度快些,安排干警清查现场。”
“是!”老马大声答道,他将刘永诚他们五人慢慢地扫视遍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们将身上的东西全部放到桌子。”
叶梦李源余磊杨浩见刘永诚站着动也不动,于是他们也跟样,进了三宝殿,都是烧香人,反正大伙已经是条船上的人了。
老马用寒光四射的眼睛瞅着刘永诚,点也不讲情面,他说道:“张妮,你动手搜那个女的,其他的干警搜男的,这个由我来搜查。”
非上班时间,刘永诚换上便服之后,几乎没有带过手枪与警官证,流年不利的是今晚他偏偏全带在身上,他担心老马将它们搜出来交给柳局长,那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如此来,就算柳局长真的不认识刘永诚也会认识了,而且必定记忆深刻。
不过,刘永诚见老马主动提出搜他的身,他心里的阴影很快消失了,他是老马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共事两年多了,老马直很器重他,并打算提拔他做重案组的副组长,因此刘永诚相信只要老马替他隐瞒此事,其他的干警也就不会告诉柳局长,大家在起共事也是缘份,何必得罪自己的兄弟呢?
第二章【开会讨论】
老马瞪着刘永诚,粗浓的眉毛挑,喝道:“愣着干什么?把双手举起来,快点!老实点。”
刘永诚张了张嘴,想求老马别做得那么绝情,都四十五岁的老革命了,领导是顾及他的面子才给他个副大队长的职务,难道他还想当大队长局长?
努了半天嘴,刘永诚还是没有开口吐出半个字,毕竟老马是在执行公务,况且柳局长与电视台的记者亲眼看着他的举动,他做做样子也是情非得已的。
正当刘永诚抱着侥幸心理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老马将他的手枪与警官证全搜出来了。
若是老马悄悄地将手枪与警官证交给柳局长也许还有求情的余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老马居然叫记者用摄影机进行特写,包括刘永诚的“光辉”形象以及他的手枪及警官证。
等记者拍摄完后,老马再将刘永诚的手枪与警官证交给了柳局长,柳局长用会咬人的双眼斜视了刘永诚眼,闷哼声,什么话也没有说,打了个撤走的手势,干警们便迅速地离开了518房。
张妮临走前转身对刘永诚说道:“刘永诚呀刘永诚,这回你死定了,赶紧写份深刻的检讨交给柳局长,不然他饶不了你。”
刘永诚不以为然地冲她的背影说道:“我还写小说呢?难道怕他吃了我?”其实他的声音小得几乎自己都听不清,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写检讨可以解决此事的话,就是要他像曹雪芹写红楼梦样他也心甘情愿,大不了将自己写情书的那股劲拿出来。
叶梦见刘永诚魂不附体,话也不肯说,于是笑呵呵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刘警官,害怕了?”
刘永诚用手掸掸肩膀,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怕字,只是你那不干不净的手拍了我的肩膀,我才怕呢?”
虽说女人头发长识短,但叶梦却是个例外,这近她的例假来了,加之今晚打麻将手气又背,她当然猜出了刘永诚的弦外之音,她羞赧着脸,脉热血由心底直冲头顶,头顶险些冒出烟来,她含沙射影地说道:“哟,你们瞧瞧,我们刘警官成‘明星’了,明天就要上电视了,哪里还认识我们这些无名之辈?”
杨浩没有心情再拿刘永诚开玩笑了,如果不是他们用激将法,刘永诚就不会上桌参与打麻将,更不会被抓现场新闻记者拍摄了。眼下木已成舟,只有想办法补救了。他问道:“刘永诚,我刚才看见你好像在与那个老警察嘀咕着什么,你们认识?”
刘永诚没有急于回他答的问题,他慢慢地坐了下来,每人发了支烟,然后自己点上支,深深地吸了口,喷出浓浓地烟雾,道:“他就是老马,我的师父,刑事队副大队长。新来的柳局长也来了,老马把我的手枪和警官证交给了他。”
余磊是个出租车司机,因为老实憨厚又胆小怕事,常常被吸毒的流子摁钱,少则五十元,多则好几百元,有时候忙乎天都白干了。那些家伙常常摁了他的钱,还威胁他不许报警,否则烧了他的车,要了他的命。
自从刘永诚从公安大学毕业分配到市公安局之后,因为高中时他们是兄弟,因此余磊将此事告诉了刘永诚,刘永诚帮他逮了几个吸毒的流子,从此,再有吸毒的流子来找余磊摁钱时,他只要说我的兄弟是刑警队的刘永诚,那些家伙就会很识相地走开,另找目标。
现在他听刘永诚这么说,顿时就是种天都快塌下来的感觉,好像事情出在他身上似的,“永诚,这下怎么办啊?快想办法,要不要找那个什么什么柳柳局长送情?钱不够的话,我给你。”
这下可把大伙都逗乐了,刘永诚更是哭笑不得,他用手指在余磊的脑门上弹了下,“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你这个家伙是阎王的老婆怀了孕——肚子的鬼!”
“我总不能肚子疼怨灶王爷,事已至此,只有听天由命了!”刘永诚无奈地叹道,“管他娘的,接着玩。”
大伙时目瞪口呆,这个家伙难道吓疯了?
李源伸手探了下刘永诚的额头,“你的脑子是不是出了毛病?要我替你叫救护车吗?”
刘永诚何尝不怕?他在市公安局只是名最普通不过的刑警,没权二没钱,他去向柳局长求情,柳局长会把他这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再说,向刚强的他还没有养成求人的习惯,更别提什么玩弄权术了。就凭他现在这副鸟样,说不定柳局长会赏给顿“美味佳肴”,那就是闭门羹。
见没有人响应,刘永诚起身将桌子掀翻,麻将子欢快地跳起舞来,他气不过抬起脚乱踩,麻将安然无恙,他的脚底却直发麻。他二话没说便从房里冲了出去,重重带上了房门。留在房里的人也不敢追上去,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去劝他,只有三个字:准挨揍。
凌晨两时许,市公安局会议室里片乌烟瘴气,十个局党委成员都参加了会议。
柳局长呷了口浓茶,用宏亮而慑人心弦的声音说道:“公安部五条禁令中的第五条明确规定:严禁参与赌博,违者予以辞退;情节严重的,予以开除。昨天个大队长的家属参与打麻将,就因为他为家属求情时态度恶劣,我免了他的职,还给他记了大过,我万万没有想事隔不到三天时间,刑警大队的队员刘永诚同志就顶风作案,参与赌博活动,这不是明摆着把我们局领导没有放在眼里吗?我提议:开除刘永诚的职务,并通过新闻媒体予以曝光。我给大家十分钟时间考虑好后,再举手表决!”
大家各抒己见,莫衷是。不足二十平方米的会议室下炸开了锅,若是有不明情况的群众在外面听见争吵声,定会以为有人冲击公安机关了。
柳局长看看墙壁上的电子钟,大声地说道:“时间到了,停止讨论,下面大家举手表决,同意开除刘永诚同志的请举手。”
说毕,他第个举起了右手。
就现在的官场形式而言,只要把手举了手,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要站到把手这边,除非自己有后台撑腰或者富得流油可以用钱来烧饭,达不到的话也就只能随风倒了。
果不其然,党委成员纷纷举起手来,瞧瞧这些人,何等地拥护支持领导。
“我反对!”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声音像利刃般直刺众人的耳膜,如同电影院里,当观众看得正起劲时,突然停了电般。
这人是谁呢?难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要不,他定被门撞坏了脑筋?
第三章【猫哭耗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坐在柳局长左边的吴副局长,他们的判断丝毫没有出错,刚才说话的人正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吴应天,因为此时他已经站起来了,他穿着浆得笔挺的白色警衫,肩上的警衔由枚银色橄榄枝和枚银色四角星花组成,双目下陷却闪着坚韧不拔而又略带阴森的目光,随着年事增长,他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老年斑,皱纹也悄悄地爬上了他的额头。
他只手撑在屁股上,另只手在空中舞动,口沫星子直飞地说道:“刘永诚是名年轻干警,我们局党委班子应当象保护自己的儿子样保护他,万万不能断送了他的前程。虽然他是顶风作案,咎由自取,但是年轻犯了错误,只要能改,也是好同志嘛!我建议大家还慎重考虑考虑!”
他边说边离开坐位,并挺着啤酒大肚踱来踱去,过了好会儿,他才对柳局长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老柳,你是不是再深思熟虑下?”
其他的党委成员都觉得吴副局长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他们的立场开始动摇起来,纷纷进言劝柳局长慎重考虑此事。
柳局长却铁定了心,他怒气冲冲地拍案而起,“我是市公安局局长,我在位天,就是我说了算!如果你们认为我的决定有错误,可以向上面反映,倘若上面说我的决定是错误的,真的要追究责任的话,我柳明初人承担!”
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柳局长下了死决心,哪个还敢再放半个屁?
第二天,市公安局就向各科所队下发关于刘永诚参与赌博被开除公职的处分决定,并且通过市新闻与晚报曝光,时间,刘永诚的事家喻户晓了,市民们都说市公安局新任局长办事有魄力,威信凛然,为人刚正不阿,是人民的好父母官。
作最坏的打算,刘永诚原为柳局长最多给他个记大过处分,然后将他调到最差的派出所。开除公职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穿上警服不到两年时间就被剥了,他有种被千刀万剐般的感觉。
他无颜再见同事,更没有脸面将此事告诉叶梦以及他的哥们,像幽灵似的晃在市步行街上。他摸摸口袋,掏出烟盒,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就会猛抽烟,希望烟能麻痹他的大脑神,打开烟盒时才发现已经空空如也,于是他走到个圆亭前,“阿姨,请帮我拿烟白沙烟。”
“是精白沙,还是戒白沙?”胖墩墩的妇女没有转过身来便问道,她目光转睛地看着市新闻,里面正在重播刘永诚参与赌博被当场抓获事。
“精白沙。”刘永诚答道。他发现电视里正播放在自己的“光荣事迹”,不禁暗暗庆幸自己走运,她没有抬头看自己,旦被她发现了,他的脸往哪搁。
她从身后伸手取出包精白沙扔在玻璃柜台,似乎把收钱的事都给忘了。刘永诚此时开溜是没有点问题,因为那个妇女节看得实在是太投入了。不过,刘永诚不是街头上的小混混,他可没有“顺手牵羊”想法,虽然家境贫寒,父亲又瘸了只腿,但有时候在小商店买东西时,他看到有的店主生意冷淡,常常多给五毛或块钱。
他打开钱包,发现没有零钱了,于是掏出张百元面值的人民币,“阿姨,给你烟钱。”
“哦,放在柜台上。”
她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刘永诚心中有些怨气了,靠,这是做什么生意呀,是不是要别人求着给她钱,她才会收吗?他提高声调说道:“你得找我钱!”
那妇女哦哦地转过身来,低着头搬出钱盒,翻了好会儿才集好应找回刘永诚的钱,她终于抬起头来了,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新闻实在是太吸引了,柳局长干得好啊,看来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是旧时候的事了,他能以身作则严惩自己的人,这证明我们市的治安稳定大有希望了”她突然闭上了嘴,发现那个买烟的年轻人越看越像新闻里的那个刘永诚,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那个被开除的干警刘刘永诚?”
此时,刘永诚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也没有接着她手中的钱,便匆匆地离开了柜台,只听见那个妇女冲她的背影喊着:“你的钱,你的钱!”见他没有回过头来,她便追了出来,刘永诚没理她,她强行将钱塞到了他的手中,“小老弟,你还年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开些,以后学好点!”
刘永诚苦笑着点点头,轻脚重脚地离开了步行街,这时手机震动起来了。他想定是杨浩那帮家伙猫哭耗子,要对他说些安慰之类的话,刚接通便大声地骂道:“兔崽子,是不是得知我的丑事后,打电话过来安慰老子?”
过了半晌,对方才不愠不火地轻声说道:“小刘呀,你是不是吃了枪药,火气那么大。我是吴应天,你现在在哪里?”
刘永诚心想,他妈的,真的来个猫哭老鼠假慈悲的家伙,不久前,他抓了个吸毒人员,那人是吴副局长的舅侄,因为他曾被外地公安机关强制戒毒六个月,这次复吸就得劳教他,但是吴副局长出面求情要刘永诚不要调查他舅侄被强戒的资料,将他拘留几天算了,掉饭碗的事刘永诚可不干,再说他舅侄还摁了他兄弟余磊的钱,这回非得帮兄弟出口恶气不可。
接着他又想道:这么晚了,吴副局长打听我的去向,是不是因为我不是警察了,他派黑手来取我的脑袋呢?不行,我决不能轻易告诉他!哼!老子现在又不归你管了,难道还怕你不成?
吴应天见他良久没有说话,耐心地说道:“别闹情绪了,我找你事?”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抑制着自己的震惊,轻声地问道:“现在我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你找我这个无业游民干嘛?有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吴应天低沉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怕你想不通,所以想打个电话了解下你现在的情况。哎,我真没想到柳局长会这么狠心,居然作出了开除你的决定,其他的党委成员都站在他那边,我个人站出来反对也没有作用啊!”顿了顿,他和风细雨地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前前后后想想,事情落到这步田地,怨也只能怨你自己,明明知道局里对赌博事抓得很紧,你却偏偏要往刀口上碰”
刘永诚紧锁眉头,明显地怔了怔,心想这家伙是不是错了药,老子现在是文不值了,为何还献殷勤?不过,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心平气和地说道:“谢谢您对我的关心,我对局委的决定并没有想法,怪也只怪自己不争气。请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不会寻短见,二不会乱来。我定会尽快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吴应天婉转地说道:“小刘,我相信你,绝对相信你。既然你这么想得通,那我就不再罗嗦了。以后遇到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会帮助你的。”
刘永诚担心那些客套结束语会令自己胃酸,没有吭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入夜的市与白天相差无几,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心情邋遢的他觉得自己与这个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他想起自己曾在本书看到的句,战士不是战沙场,便是回到故乡。看来,回老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了,他现在只个想法,那就是尽快回到父母的身边,只有他们才不会瞧不起他,老家才是避风港湾,是温情四溢的巢。
他伸手挡住台出租车,低着头没有让司机看清他的脸,当引擎起动的那刻,他感觉自己有种飞向天堂的感觉,出租车转眼便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
第四章【回家途中】
差不多到了晚上十点,车子从国道拐入不足五米宽的沙子路后,的哥忙将车速降了下来,满腹牢马蚤地对正在大口大口吸烟的刘永诚说道:“小老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村里怎么还是又窄又不平的沙子路?村干部是干什么吃的?”
“开你的车,别多管闲事!”刘永诚说完此话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太不近情理了,他缓和地笑道:“不好意思,这近我心里很烦,所以脾气不太好。至于这条路,村里早就有人喊着要修,可是上面没有款下来又有什么办法?前几年从我们村里修这条沙子所用的钱都是村民们自己出的血汗钱,如今若是要修水泥路,村民怎么出得起这么多钱,不过上面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们村将路基铺好,等达标后很快就会拨款下来。”
的哥听毕,年少故作老成地说道:“是呀,听说这笔钱是国家拨下来的,现在的农民日子真好过,不用交费了,上面还会补种子钱。”
刘永诚附和道:“你说得对,农民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可我们这些搞出租的不如以前了,价钱提不起来,美国佬打了这个国家,又偷袭那个国家,这油价涨了又涨,哎,烧起油来真如烧自己的血,人吃了亏戏不好看,我看小老哥表人才,是不是在市工作?”
“是的,我在公安局上班。”刘永诚不假思索地回答了的哥的话,等说完他才想起自己已经被开除了,以前常会有陌生人问他是干什么,他都会自豪地回答他是警察,现在想来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那个鸟牌呢?
“真是年轻有为,干你们这行可是铁饭碗哟,我看小老哥就是块干警察的料,”的哥笑呵呵地夸完他,很快脸色沉了下来,叹道:“哎,市是牛屎外表光,里面臭。”
“为什么说呢?”刘永诚感觉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别人说的。我说出来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不然我哪日死的都不知道。你是警察,所以才敢说给你听,你定得保密,行吗?”
出于职业习惯,刘永诚连忙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大哥,你大胆地说吧,我定替你保密,请你放百二十个心!干我们警察这行是有保密纪律,如果有人泄密的话,轻则受处分,重则追究其相应的法律责任”
的哥还是有些犹豫,当他那心神不定的目光与刘永诚恳切又急不可待的目光相撞时,他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不过的哥还是颇为担忧,小老哥自称是警察,可是并没有亮出证件,他想,先证实了他的身份再说也不迟,“嘿嘿,小老弟,我能不能瞧瞧你的警官证?”
这下可难煞了刘永诚,警官证已经被柳局长扣了,身份证也放在警官证里,此时他想证明自己的真实姓名都很难,的哥又怎么会相信自己是警察呢?
不过刘永诚这小子有监危不惧的本事,记得去年局里开展我为警徽添光彩演讲比赛活动,老马明知道他的普通话不行,偏要赶鸭子上架,这小子到是多长个心眼,初赛前将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上台后“土狗子作洋狗子叫”,勉勉强强背了出来,组织比赛的领导见老马这么重视,亲自陪刘永诚参加比赛,而他又是唯脱稿的选手,于是破格录取了他参加决赛所有的选手得换新的演讲稿,可决赛的前几天,队里正在办起碎尸杀人案,刘永诚哪有时间去背演讲稿。
到了决赛的前天,局里组织选手们进行了次预演,刘永诚出尽了洋相,背了这段,忘了那段,而且根本就不像演讲,纯粹是小学生背书。组织比赛的领导将他叫到边,“小刘同志,你怎么对稿子这么不熟,如果明天所有的局领导与科所队长坐在下面,你万怯场的话,怎么办?”刘永诚拍着胸脯,信心十足地笑说:“我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心理素质好,请领导放心,我明天准行。”当晚他背了个通宵,第二天果真字不错地背了出来,还拿了个“四等状”每个参赛选手都有份,通常称之安慰奖。
这回,他对付个的哥当然也就不在话下,他绽开笑容很自然地说道:“出门走得急,时忘记带了。”
这个傻不拉几的哥居然没有从他的脸上读出半丝假意出来,莞尔笑,“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小老弟是公安局哪个部门的?”
刘永诚顺水飘舟地答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告诉你,我是刑警大队的。大哥贵姓?”
的哥很有礼貌地说道:“免贵姓刘。小老哥呢?”
刘永诚惊喜地说道:“哦,是真的吗?五百年前我们是家,我与你样,也是姓刘。”
的哥听刘永诚这么说,心里的防丝算是彻底垮了,笑道:“我们真是有缘,以后有什么事找你,你可别推辞哟?”
刘永诚此时的脸皮已经厚如城墙了,他从的哥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就那个被开除的警察,于是,他显出副义不容辞的神情,“当然!有困难找民警嘛!”
的哥见他豪爽又痛快,哥们义气上身了,“兄弟这么仗义,我请你喝两杯?”
“太晚了,以后再说吧,请你告诉我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市钻石分公司吗?”
“会走路的人都知道,怎么啦?”
“听说市钻石分公司与日本人之间有黑色交易。”
“什么?你能不能说具体点?”刘永诚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收缩,仿佛又回到了办大案要案时那种紧张而又刺激的状态。
的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些,是我在与别的客人扯谈时听到的。我问他,他说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情况。”说完,他踩了脚急刹,幸好刘永诚对于急刹车有条件反射,这是在执行任务日渐形的。
不过,的哥突然来脚急杀车,若是别人,刘永诚准会跳起脚来骂娘,但是没有办法,的哥与他谈得来,又告诉了他些情报信息,也只好笑带过了。
的哥指村子里唯的栋黑瓦房问道:“光顾着说话,差点跑过了,你说的是不是这里?”
刘永诚边点头边付车费,“大哥,到我家里去坐坐?”
“这么晚了怎么能打扰你的家人的呢?再说,十二点之前我得赶回市里,这车不是我的,我是帮的士公司开车,别人等着接班嘞。”
“既然那样说,我也就不强求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的哥冲他笑了笑,调头便走了。
刘永诚走到家门口时,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父母,母亲常年卧病在床,父亲以前是乡政府的名普通干部,因为车祸瘸了只腿,所以他没有再上班,这个家全靠父亲的工资来维持,可是为了送刘永诚上公安大学,家里欠了的两万债直没有还清。父亲的工资没上班的时候多,乡政府的领导想按他上班时的工资发,但是苦于政府财政困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说刘永诚已经上班了,可是工资并不高,去年给了家里五千元,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母亲每年治病至少也要万多元。
当他看到别人的父母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当他看到自己的同事纷纷走入婚礼的殿堂;当他看到路人欢声笑语地回到安适的家他何偿不羡慕?又有几个人能知道他内心的痛苦?
刘永诚是个无比坚强的男子汉,他从来不在同事与朋友们面前诉苦,更不会在别人提起他家里的情况。尽管被开除的事他能承受,但是如此沉重的打击,他的父母承受得起吗?
想到这里,他十分后悔自己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便匆匆地赶回家,等过些日子回来多好,说不那个时候父母的怒火也会消得差不多了,心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第五章【决不饶恕】
正当刘永诚犹豫不决的时候,“吱呀”声大门开了。父亲吃力地端着盆洗脚水,当他看到呆若木鸡的刘永诚时,先是满脸惊讶,然后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用力将水倒在门前的水沟里,而后视而不见地从他的身边拐拐地进门。
刘永诚轻声地在他背后喊道:“爸!”
父亲慢慢地回过头来,他好像此时才意识到站在门口的那个小子正是自己的儿子。
他冷冷地答道:“永诚回来了。”
父亲不愠不火,表情定格在个“冷”字上,像是变了个人,刘永诚的心里腾起阵阵绞痛。以前每当刘永诚回家时,父亲总会欣喜万分地主动与儿子打招呼,嘘寒问暖,话也特别多,脸上总挂着的微笑,但是这次他对儿子的态度却是冷冰冰的,他的脸上写满了无数个失望。
刘永诚惴惴不安地跟在父亲的身后,他感觉自己仿佛踩在刀尖上,五脏六腑如同被抽干了样,此时稍有阵风吹来,他准会倒在地上,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母亲半躺在床上,见到儿子平安回来,面无血色的脸上荡漾着笑容,轻柔地说道:“永诚回来了。”
母亲还是像从前样痛爱自己的儿子,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她的容忍与父亲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以为自己的心里会好过些,但是他却心如刀割,“扑通”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眼泪顿时狂涌:“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母亲见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道:“儿啊,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
“你们都知道了吧?我被局里开除了。我对不起你们,我真是不孝!”说完,刘永诚不停地给自己刮耳光。
“永诚,你别这样,快起来。”母亲边劝边掀开被褥,欲下床阻止刘永诚,父亲却下将她按住:“他想跪就让他跪,别管他!活该!”
母亲怒道:“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管,谁管?”
父亲不以为然地说道:“他是自作自受,丢尽了我们的脸。没地方去了,还回来把气给我们受,这样的儿子我宁可不要。”
母亲发疯似的挣扎起来,道:“放开手!”
母亲患的是肺癌,父亲担心她的病情恶化,只好松开了手,母亲去扶刘永诚,他却不肯起来,“妈,您就让我多跪会儿吧?我心里好难受。”
感情脆弱的母亲捂着嘴将脸侧到边,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儿子这个样子,道:“是不是想把妈气死了你才放心?快起来,听妈的话!”
父亲坐在床边做死地抽烟,欲言又止,其实他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从电视里看到儿子被开除事,他到直没吃没喝,好不容易将他送到公安大学读书,而今参加工作不到两年时间就被开除了。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现在切都化作乌有了,他能不气吗?父亲把自尊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他宁可儿子因公殉职,他不愿看到他因为违法乱纪而被开除。儿子出了这档子事,他连家门都不敢出了,他怕自己在村民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村民们问起此事,他如何回答?
刘永诚在市里工作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体弱多病的母亲,但是每次打电话回家里,母亲从来就是报喜不报忧,她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安心地工作,多为社会作贡献,早些出人头地。他被开除了,母亲都面对这个事实,他为什么不能呢?
想通之后,他从地上爬起,把扎在母亲的怀里。从踏入学校后,刘永诚再也没有投入过母亲的怀抱,此时他才知道,母亲的怀抱是多么的温暖。
母亲用冰冷的手抚摸着刘永诚的头,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好自己的儿子,于是默默地掉着眼泪。
她那滚烫的泪水落在刘永诚的脸上,几乎把他的心儿都打碎了,他哭道:“妈,您躺到床上去吧,我真的没有事,小心您的身体。”
以前父亲若是听到儿子说这些话,心里肯定高兴,他会在心里暗暗称赞自己的儿子又懂事又孝顺,但是现在听来,感觉完全变了,个本来十分有望的家庭,就是因为他,切希望都成了泡影,他是有血有肉的男子汉,他最知道事业对来个男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没有事业的男人怎么连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又怎么能帮助这个家呢?
“你别在那里挤猫尿,若不是因为你,你妈又怎么会如此伤心呢?倘若她病情恶化了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此时,他似乎要与不争气的儿子势不两立了。
“你能不能少说两话,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吧!事情到都了这个份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儿子已经知道悔过了,你就不能大度点?”母亲始终站在儿子这边,毕竟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心疼谁来心疼?
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子汉,以前在计划生育办工作的时候,由于为人正直,为事讲原则,常常有人持刀半夜来到他家,恐吓他的妻儿,母亲被吓哭了好几次,时常带刘永诚躲在别人家里去睡,而父亲毫不畏惧,还主动找那些想报复他的人,说有种就砍了老子,不要冲着他的家人来,有些人因此受到了公安机关的打击处理。父亲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母亲流眼泪,她每次病情加重甚至到了死亡的边缘,她不但没有掉眼泪,反而安慰父亲不要为她担心,这下可把他个大男人弄得硬是时不时偷偷地流泪。如今,刘永诚却使她伤心地流出了父亲以为辈子都看不到的泪水,他又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这样的儿子我宁不要!”父亲斩钉截铁地回答了母亲的话。
刘永诚做梦也没有想到,向深爱着他的父亲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伤痛欲绝问父亲:“爸,您真的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吗?”
第六章【负气离家】
父亲的话似乎越来越绝情了,“我若是你不如撞墙死了之,你还好意思回家,是不是嫌我们的脸面丢得还不够是吗?”
母亲顿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股力气,猛地蹿到父亲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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