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古涵山点点头,没再多说,正要让他出去,就见书房门口慢慢谈进来一个小脑袋,忽伸忽缩,大眼睛带着笑意地瞄着他,见他抬头望去又把脑袋缩到了门口。古涵山气笑,真是女儿外向,这才几分钟,闺女就进来抢人了。若是平时,不把小小按腿上打几下不解气,可眼看天色不早,俩孩子下次见面最近也得一年后,便轻哼了一下后,摆摆手放蒋唅出去了。
蒋唅前脚把古涵山书房门带上,小小后脚就跳上了他后背,俩人脸贴脸的往楼下走去。蒋唅见小小趴他背上不肯说话,心里忍着不舍,忙转移话题道:“你老爹书房真不小,养两匹马都能跑圈了。”
小小顿了一下,慢慢道:“整个三楼都是爸爸的,欣然妈妈在的时候,他们俩住整个三楼。”
蒋唅恨不得捶死自己,好死不死的提这个话题。
小小却拿脸蛋蹭了蹭他鬓角,嬉笑道:“昨天古默然还带我去欣然妹妹的房间练瑜伽呢,那屋不知道怎么设计的,一天到晚都有阳光,到下午的时候又凉快又暖和。”
蒋唅背着小小一步步的往楼下走,弓着腰,没有打断她。
小小慢慢道:“古默然跟我说,死人不会追究人也不会表示原谅,可是活人可以。他们兄妹几个替他们妈妈原谅我了,也替她……谢谢我,救了她二儿子。我知道这是不等价的,可是有些事在那儿放着,走它面前摔一跤也是过,跟它鞠个躬绕过去也是过。摔了跤自己疼,别人看着也疼;绕过去,只要心不变,神也会谅解。”
蒋唅从来不觉得小小有错,更不觉得小小需要偿还什么,可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石头,亲人看着只是着急伤心,如今,双方都愿意换一种活法,双赢或者三赢的活法,何乐而不为?没有人愿意跟“心安和平静”过不去,尤其大悲大劫之后的来之不易。
第二天早晨,贺焕开车,古楷坐在副驾驶,一起送蒋唅去报道处,体检和审查早已结束,今天过去就直接入伍随军了。古隶本想一起去送,可是很无奈,小小哭趴在地上,拽着他裤脚擦鼻涕,死也不肯松手。
没错,小小哭趴下了。
小小很想学着欣然的模样,离别前淡笑从容地给阿晗布筷盛粥,可是从睁眼第一刻起,见蒋唅拿着她衣服候在床头不错眼儿的看着她,便痛哭失声,从低哭到大哭,从大哭到嚎哭,从嚎哭到惊天动地哭,从一口一抽泣的吃完三碗粥,六个紫薯包,两根精面油条,一盅鸡蛋羹后,又从惊天动地哭恢复到捂嘴闷哭。
直到蒋唅整装待发,跟在满脸无奈,恨不得飞奔而去的贺焕身后大步出门,小小终于忍耐不住一把甩开古大少和古二少伸过来按住她的手,冲着蒋唅猛追过去。
古楷看了看时间,已经为了伺候小小最后一顿饭,蒋唅一口口的喂,小小撑到只想吐也不肯歇嘴的吃,俩人大眼对大眼地磨蹭了整整半个小时,再磨蹭,他就得明年报道了。于是给他傻弟弟使了个眼色,冲父亲一点头后,再不看哭的满脸鼻涕的小小,直接上车而去。
小小见蒋唅僵着背影,大迈着步子,直到上车都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车屁股开出了古宅大门,车窗也没有放下,小小仰天“嗷唔”一声,猛的前跑,一个脚滑摔倒在地,忙跟上来的古隶撑着她胳膊要扶她起来,可小小不知是哭的全身脱力,还是执拗地上身使着劲儿,古隶拽了两次都没有拽起来,又怕抻到小小胸前的伤口,一时没敢再用力,便由着小小边哭边拿着他裤腿擦鼻涕。
古涵山见女儿哭成了五体投地样儿,抖着嘴角冷哼道,他死那天,小小最多也就这样了!到底还是心疼,上前揽住小小脑袋,慢慢拍哄道:“起来,地上凉,要是着凉了,你大哥回来打你屁股,爸爸可不管。”
小小见古宅大门再次紧闭,空气里蒋唅的味道似乎都慢慢消散开来,再不可闻,抬头望着脸上戏谑,眼里却担忧心疼地古涵山,不禁哭声道问道:“爸爸,以后你也会离开家把我扔下吗?”
古涵山突地心里猛痛,眼泪莫名地涌到了眼眶处,伸手照着她趴在地上的屁股狠拍了一下,呵斥道:“胡说八道!快起来,收拾收拾,明天老师就来了。”
小小只是看着蒋唅离家,一年才能回来一趟,将来要是随军c城以外,更是几年难以回来一次,话就脱口而出,见古涵山沉下了脸,屁股上挨得巴掌麻麻的,便不敢再拧着,慢慢爬起身,安静下来。
贺焕和古楷直到蒋唅领了军装,上了武装车,才掉头而回。
贺焕刚走几步,停了下来,突地转身而望,古楷也顺着他目光回望向一车新兵里俊朗扎眼的蒋唅。就见蒋唅没有向其他新兵那样跟来送行的家属挥手作别,而是冲着他俩的方向笑着看了一眼,转瞬,站直身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贺焕背着手,似乎过了好久,慢慢点了点头。直到拉着新兵入伍的车队一辆辆从他们身旁经过,烟尘不见,贺焕也没有回头,和同样沉默了一路的古楷上了车,似乎不敢回家般,各自去了公司。
隔天一早,小小“入学”的第一天,古涵山、古楷、贺焕、古隶统统换了身新装,看着一早晨沉默着吃饭头也不抬的小小,皆是眼神微黯。
因为,小小变学霸了。
没错,女孩子心情不好,一般发泄途径有以下几种:吃东西、逛街、煲电话、摔东西、挠人、咬人、掐人、打人、踹人、扎小人……等!
所以蒋唅走后,古家上下做足了准备。古涵山严令几个儿子,小小心情不好,无论怎么闹,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忍着,小小就是挠人,挠你左脸,你也给我笑着把右脸洗干净送上去。吃喝打摔都准备足了,这几天小小最大,其他的什么儿子、外甥都给我靠边站。
兄弟几个都知道小小不是恃宠而骄的性子,除了对她大哥越发没上没下没大没小没边没臊外,再怎么闹腾都有分寸,所以也没把老爹借题发挥的圣旨当回事儿。可是万万没想到了,胡婶准备的零食都堆满了半个厨房,小小也视而不见,回屋……做题去了!
是的没错,左手拿着本纯英般的竞赛题集,右手抱着本对照词典,做上了题。直到午饭时间,以前饭味儿刚出来就飞奔到厨房门口张嘴等着的孟小小同学,竟然还在做题!
胡伯和古隶却是听蒋唅说过,蒋唅每次出门,不管是找路子赚钱还是莫名失踪一段时间,小小没有追出去的时候,都是在家做题。因为只有做题,时间才过得快,没有人给她掐表,也没有人给她评分,她只是低头算着,一点点,一步步,抓着脑袋,沉浸在题海里,有的时候一道难题做完,天就黑了。最晚,半本隔壁佟家姐姐给她搜罗来的初级高数练习题都做了出来,蒋唅就回来了。
有的时候,习惯和兴趣,甚至成就都是不得已而结出的的果子,捧在手上,酸甜自知。
当天小小精神恍惚的一边嘟囔着那道题才做到一半,一边被古默然强拽下来吃了饭,直到晚上,除了吃饭,小小没有离开书桌半步。
古涵山再紧张孩子,也没有太大惊小怪,小小无论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真的想要学习,只要她收放有度,他也不是老妈子,事事给她立个规规矩矩,圈起来。
而贺焕和古楷一时没摸准小小的套路,也就齐齐保持了沉默。
第二天,古楷给小小请的辅导老师到古宅前,古涵山把小小叫到了书房。
古涵山本来不想多说,但是每个孩子入学前,无论是小学还是研究生,古涵山都会把孩子叫到书房,郑重嘱咐一遍,对小小,他也不想例外。
于是,见几个儿子都进来后,走到小小跟前,低声道:“爸爸是爸爸,哥哥是哥哥,但是老师是老师。你大哥给你请来的老师是c城一高的数学组主任,教学经验和人品都是有口碑的,你的情况爸爸也跟她说过了。无论她教你多久、教你多少,虽然爸爸不要求你对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起码的尊师重道还是要做到的。我们虽然会给老师报酬,但是传授知识不是买卖物件,有些东西不是价钱可以衡量。徐老师早些时候就见过你做过的题,对你既有夸奖也有担心。小小,爸爸和哥哥们不要求你考个女状元回来,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学有所长,能够专心、认真的做好一件事,至于结果,你就算考一个倒第一,只要你尽力了,无论是我,还是你哥哥,都不会说你一句。孩子,爸爸和哥哥可以让你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吃穿不愁,但是,这段能够明确自己的兴趣,制定准确的方向,尽全力去争取结果的人生经历是我们永远给不了的,也是你长大之后必不可少的。所以,不用多想别的,放心学习就好。”
小小慢慢抬起头,满脸激动地点了点头。
古楷见慈父把好话都说完了,只能他扮黑脸当严凶了,不禁沉声道:“书房就在我隔壁,平时跟我淘气就算了。要是敢跟老师耍小聪明,老师不说,我也会知道。小小,家里的事儿我由着你开心,但是见老师就等于一半进了学校,该有的规矩一样不能少,要是敢过界,我不介意让你一个礼拜站着做题,听到了吗?”
小小刚被古涵山暖热的心,吧唧,摔成冰碴了,不禁瑟缩了一下,慢慢点了下头。点完头,就撅起了嘴。
贺焕一见小小如今对他大哥可真是骑脖子上面还嫌站得不高,飞得不远,也来不及揪着她这事儿,本想跟她讲讲“学以治性,虑以变情”的治学之道,又怕早晨紧张地没吃饱就放筷的小表妹听成了“削鱼去腥,吃完变轻”,便简短道:“有不会的就问,徐老师教你数学,专业英语也过硬,哪里不清楚,不管是难点还是基础知识,学生提问没什么丢人的,不会不敢问才丢人。”
小小忙点头,轻松笑道:“我英语不好,简单口语都说不清,老师会不会笑话我?”
贺焕一笑,揉揉她脑袋道:“徐老师是外地人,c城土语还没你说得好呢。你就是考试要用,说不外语有什么丢人的。”
小小大乐,星星眼地看着贺焕开心极了。
古隶挠着头,这好话、狠话、哄人话都让人说遍了,这有小小进学的严肃场合,开玩笑不合适,古二少憋了半天,向来口齿伶俐,嘴上没吃过亏的古默然差点憋出个内分泌失调,突然灵光一闪,大脑袋里突然闪过满床零食小小连包装袋都舔得渣滓不剩的样子,一拍脑门严肃道:“浪费天赋跟浪费粮食一样可耻!你看,咱大哥……”古隶找抽的爪子突地指向了沉着脸的古大少,认真说道:“当年算数算得叫一块,脚趾头都不用,那年太子爷第一次摆驾上朝时,把财务部的老鸡毛问得一愣愣,可现在……”古隶到嘴边的“算数的天赋都退化成算计人了”给咽了回去,在大哥和表哥不善的目光中,忙改口道:“如今,在日新月异的电子科技年代,大哥左手电脑,右手手机,左脚计算器,右脚签字笔,如此繁忙下,十位数加减法还是算得飞快,这是什么?这是天才呀天才!这等天才值得吾等弟妹日日三省吾身,餐餐顶礼膜拜,顿顿吟诗唱响,咱大哥,便是那精英的标准模板,年轻人的思想领袖,他用他那数学天赋带领古家敲响了新世纪的晨钟,奏起了江南沿海经济腾飞的交响曲,他,值得我们代代敬仰,千年称颂!”
小小讷讷道:“大少爷,能直立行走吗?”
“咣!”“啪!”贺焕一脚踹到了古二少屁股上,古涵山把小小揽怀里照屁股重重拍了一巴掌。
于是,严肃严谨严打般的入学训导专题课,便在古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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