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梁子谦领我进门,只怕我一辈子都进不了古典乐的殿堂!
想以前在高中,我最怕学校安排我们去听音乐班的演奏会。并不是说要没理由的排斥到底,我知道音乐班的学生在学术界远负盛名,都是高素质,但是我听不懂,融不进古典乐的世界。每当坐在学校的演艺厅,昏暗的光线又有柔软的沙发椅当支撑,不管那当下是演奏轻快或激昂的曲目,我多半会不受控制的打瞌睡。还好!这种丢脸的小毛病在认识梁子谦以後终於不再困扰我了。
认识他大概过了一年,我终於有勇气拜托梁子谦演奏完整的音乐给我听。他好内向,说什麽都不答应。他怕我听不懂,会不喜欢。最後,是我硬拗自己的生日要到了,拜托他用演奏当成送给我的礼物。还好我脸皮厚,才有机会聆听他的独奏。一开始听见我的要求,他真是害羞到不行。一个大男生当着我的面脸红,实在好有意思。
一样在图书馆的三楼长廊,他很腼腆的演奏一首〈d大调卡农〉给我听。不知道是曲子本来就有名还是其余因素,我深深喜欢上梁子谦拉的小提琴,特别是他拉琴的模样。他的琴,平静又稳,非常流畅,像山间小溪,潺潺的,柔柔的。梁子谦几乎改变了当时的环境,让我误以为自己其实置身山林中。那样的梁子谦真的是魔术师,和平日截然不同。平常的他好像只存有一半的灵魂,另一半则需要小提琴来填补,人琴合一,那才是真正的梁子谦。
说我爱上那样的他也不为过。
星期五时间一到,我站在学校的演艺厅外面,好紧张。
认识梁子谦也两年了,这是他第一次邀请我去看他的表演。能在图书馆长廊以外的地方看他拉琴,机会实属难得,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经过梁子谦的解释我才晓得,原来音乐系会用实地演出当成期中和期末考试的项目之一。只不过,曲目、搭档等等,都由教授决定,学生必须配合。像梁子谦要演出的韦瓦第〈四季?夏〉,就是老师的指定。进入会场後,我看见很多学生到现场观摩,大家细微的交谈声像虫鸣,在演奏厅里鸣放。我仰望高耸的天花板,在心里赞叹。有音乐的薰陶,好像连空气都不一样。
原来,古典乐的世界就是这个模样。
演艺厅已经坐满一半以上的观众。梁子谦说,虽然这是考试项目,基本上也算例行性的公开演出,很多学弟妹都会来观赏。因为在古典乐的世界,有实力就是有实力,年龄并不是最标准的衡量单位,观摩更是一种重要学习。
我很快找到门票上的指定座位,有点忐忑不安的等开场。梁子谦似乎帮我挑了一个和舞台平行的坐位,感觉台上的人很容易发现我。
大概在开演前十分钟,有群音乐系的女生坐到我後面的位子。我忍不住被她们嬉闹的模样给吸引。
「天啊!学长今天要上台,我好紧张!」
「你紧张什麽学长的女朋友好端端坐在台下,没你的份儿。」
「唉唷!我紧张的是别的事情。」
「哦你是说学长非常不爽的事情」
「对啊!你们都有听说吧学长明明是sc乐团的首席,锺老师却连独奏都不指给他,想想真过份。那位梁子谦,到底是谁啊凭什麽抢学长风头他又不是交响乐团的人!」
她们不收敛的谈话让我的心凉了一半。
「我听别的学姐讲,他的独奏性很强,演出力其实很出色。而且高中时几乎是国内比赛的常胜军唷!」
「哼!那又怎麽样现在还不是被困在国内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不用生气啦!学长不是有说过吗他会好好照顾那位梁子谦的!我们就专心听琴,看学长怎麽威风!」
听她们的笑声,我紧张的用手捏衣服边缘。
梁子谦不大会和我分享他在音乐系的事情,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和擅长讲话的人。我打从心底关心他,但也不想越过他设下的界线,以至於我对他在系内的一切认识是零。
为什麽那些女生要说这种话感觉好像有很多人排挤梁子谦
因为他有那个缺陷所以仗着威风欺负他,是吗
音乐会还没开始,我先紧张起来。
我煎熬的坐在位子上,好不容易熬过前三场的演出,终於等到梁子谦。
在观众期待的掌声中,一行十二人缓缓步上舞台,好几把小提琴、中提琴和大提琴,还有低音大提琴,男女皆有,全部穿素黑,都是落落大方的模样。梁子谦落在队伍最後面,因为他是主要独奏者,是最後一位出场。
舞台聚光灯把他照得闪亮,模样英挺,黑色燕尾服衬出身形修长的他。只是我看他脸色凝重,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有别的原因相形下,其余团员的脸上都写满微笑。
彷佛全场只有我和他最紧张。
怎麽办我好担心。
现场安静了。等团员就定位,站立在团员中央的梁子谦把琴弓搭上弦,和团员用眼神交会……
第一个音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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