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这渐入佳境之时洋子非常不识时务地插了进来--她闲下来了,她要加入谈话! 冥冥之中天意出现了,老天不给茱莉亚长驱直入的机会.很快,在洋子坐下来与猎人开始谈话后茱莉亚就明显地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她不要这样的结局,也不想奉陪,于是她礼貌地站起告辞并丟了一句话给猎人表示有关电影的事再找时间聊.洋子很随便地说了一声,如果你们找创作素材天天上茶馆来报道就行了,这儿故事遍地都是,比如说严大师,比如说金花,每人都可以写一连续剧.他俩正聊着金花刚好与她的一个女友一起走了进来,她与洋子客气地点了点头.洋子说,真巧,正说她她就到.这金花就是个典型的年纪不大,故事不少的人.
第十九章 金花的私密生活
首先要表明的是金花在她二十五岁的那年被一个自己最爱最信任的男人狠狠地伤害了一次,从那以后她便对男人产生了极强的戒心.这一次伤害把一辈子的打击和伤心都提前预支给了她,因为此事她两次自杀未遂,后整整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做心理康复治疗.
男人如菜肴,各有各味,各有各好.如果说金花淫荡那实在是冤枉.她不过是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能有快乐性生活的生活伴侣.
生活很艰难,虽然钱可以买到许多的幸福但赚钱却是比什么都要更艰难的一件事,所以退而求其次,只希望能找到一个比较称心如意的男人一起过日子.可是怎样才能找到那个可以被称为称心如意的人呢,其中的学问太大了,于是人们只好向上帝求助希望自己运气好.
上帝却对人们说,我也没有办法,人太难弄了,神有时也会将算盘打错,最好的办法是你自己耐心地逐个试来.金花就是遵循上帝的教导而行的.她与许多不同肤色,不同国籍,不同文化背景的男人打交道,看顺眼了的就有意无意地仔细盘问一番准备往肌肤之亲的方向发展.她有过大把的白种人,有些还不错,有的是一堆纯垃圾.对待垃圾的态度金花是简单和明了的:尽快扔.
有一次她通过网上接触认识了一个自称为有光明前途的freelance,也就是个体户商业顾问,两人笔谈谈得非常愉快于是双方约定一起吃午饭.一见面金花就有一种被欺骗之感因为那厮在电话里说自己是四十出头而面前坐着的这一位却是怎么着都五十五有余,还秃顶.但不管怎样,金花要求自己在这件事上做到公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当面也能象在网上聊天似地感动她.
那天他们去了一个日本餐厅,这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街边小店,东西很便宜--这倒没什么不好.在点菜时,那老秃驴(后来金花这么跟朋友描述)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建议她点那当日特价的套餐.金花想,不用你为我着急,我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又不用你为我买单,操哪门子心啊.后来那个男人对他自己职业的描述倒是把金花给震住了,他是一个专职学生,到现在为止共拥有本科文凭四个,硕士文凭三个,博士文凭一个,博士后正在酝酿当中,可能很快就会通知他去报道.金花疑惑地问,那你的顾问工作又怎么做呢?他说,他大约一周两个半天为学习英文的亚裔学生当生活辅导.金花想在这儿好像保姆和顾问的差别并不太大.?后来在与朋友聊天时聊到关于顾问的事,朋友说加拿大不务正业的人里面有一半有顾问的头衔,顾问这个词的另一种说法是:我需要一份工作.
在买单时,金花交了十五元二十七分加币,正好是账单的一半,外加一块五的小费,该出的一分都不少.她想本小姐自己料理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专职学生好像感悟力很差,等吃完了,账单也go dutch了(aa制),还问金花要电话号码.金花想了一秒钟后给了他一个很好记的号码,那是一个她经常去订比萨饼的小餐厅的电话.
在与那个顾问分手不久之后金花结识了一个叫摩尔里的印度人.此地的华人管印度人叫阿差.这个摩尔里是个非常与众不同的阿差.首先从长相上来说,他长得并不是那种纯的印度人样子.他有一种西班牙与法国人混合起来的look,并在一种野蛮和文明的平衡里显得悠然自得,风度翩翩.现代人的审美观好像就喜欢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最好是什么都象又同时什么都不象.
摩尔里的吃穿戴行都是非常非常讲究的,在一种轻松里透着公子哥儿的散漫习气.穿的必是品牌,吃的必是有机食品,外出的行头是整套的lv.他的身材棒极了,匀称,线条优美,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吸引人的气息.摩尔里是那种使女人感到蠢蠢欲动的男人.摩尔里与金花的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无法控制自己,一种莫名其妙的激情使得这一对人儿象酒精般地燃烧,在第一次约会便有了深深的肌肤相亲之事.两人都觉得不过瘾,良宵实在太短,于是两人在一个长周末创造了四天不出门,四天不更衣的记录.四日里极尽缠绵之能事,欲火把个金花烧的上串下跳,上天入地地折腾.摩尔里看上去较之金花还算比较能控制一点的,后来他俩便永远处于那么一种状态:男的控制着大局,女的被动的被爱着,被宠着,也被伤害着.金花后来确实是对他认真了可他在关键时刻却退缩了,真正的原因到现在金花都不得而知,也许他已经家有河东狮了,也许他是个同性恋,也许他就是不想有固定的女朋友.后来大家只好感叹,好男人百分之八十五都结婚了,剩下的百分之十五一半是同性恋,一半是就想自个儿过的.
与另外一个白人的一段几乎修成正果的感情是金花最搞不明白的一段日子.派克是一个具有绅士风度的人.他与金花在一个很平常的环境里相识,之后又因为互有好感而走到了一起.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愉快和有趣的.他们经常一起去短途旅游,在游玩中几乎逛完了整个的温哥华岛(包括许多小城市)和bc省内陆的区域.他俩在一起外出时都是派克付钱,金花最多偶尔意思意思一点饭钱.两人的房内生活也是可圈可点的,金花每次只要干那事就必有极致的高潮出现.派克喜欢金花身体的每一个细节,特别是那个地方,他可以一小时一小时地将头埋在那里面,吸者,允着,从不厌倦.而金花也极享受这个游戏.很多垃圾男人只喜欢让女人给他们blobsp;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金花发现派克酗酒.那天她从派克家附近路过因为约了朋友在那儿的一家小甜点铺子会面.在街转角处的酒吧里她瞟到一个极象派克的人在大白天放开了喝,面前放了一堆啤酒瓶和半盘子吃剩的炸薯条.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派克是一个很忙的整形医师与他约手术都要排队排到六个月以后,这时候他怎么可能有时间在这儿喝酒晒太阳呢??但后来事实证明那确实是派克.通过一系列非正式的调查金花查明原来在大约半年前派克由于一起医疗丑闻的牵连被暂时停牌等待调查,而他却从此一蹶不振,开始酗酒,并大把花钱与各种女性新朋老友出玩,逍遥,金花是其中的新朋之一.顺带一句,派克的所谓丑闻是在他给一位女士做脸部去皱手术时却不断用自己的手及身体的其他部位去关心这位女士的乳房,后来金花的朋友说没准这派克是一个很纯真的花痴.与派克的这一段还不算什么,最搞笑的事是金花与那个叫怀特的白人的一段情事.
怀特是一个很甜心的大男孩,比金花整整小七岁.他告诉金花他的继母是一个中国人比他父亲大十岁,但两人过得非常幸福.金花开始以为是因为他目睹他的父母的幸福生活而决定也找一个华人女子过日子,后来才发现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怀特和他的父亲及后母都住在兰格里,一个离温市中心约一个半到两小时驾车路程的小镇,是著名的农场区.在兰格里那里有大片的森林和草地.那儿的房子大多数都有一个巨大的浓荫遮天,花木繁茂的后院.怀特和他的父母各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怀特知道金花吸烟,他俩经常作为烟友参加一些smoking party,既然是吸的party那肯定是少不了大麻的.大麻在bc省是明星,人人皆知,许多人或多或少都抽.据加拿大卫生系统的研究报告显示大麻对人体的的顶级危害比起香烟来还要温柔不少于是当地的许多人终生致力于游说政府将大麻合法化.
种大麻在bc省是一项来钱超级快超级容易的生意,只要你租一栋烂房子--可以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完了之后会有人帮你出钱把种大麻的器械装备个一应俱全,你就可以正式开张了.如果不幸被警察盯上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进去呆个几个月,完了出来后该干嘛还干嘛.怀特就是干这个的.当时他还不知道他的父亲和继母跟他全是一条船上的同行者,后来偶然得知这个事实他们一家三口还特地聚餐庆祝,互相恭喜发财.本来他们是各自为政住在不同的区域,当然都是鸟不拉屎之地,但是当发现他们都是志同道合者这个事实之后,这一家人便搬到了一起,与其他另外干着同样营生的几个家庭结成了民兵联防来对付警察和一切不速之客.现在怀特要扩大业务并向往找一个与众不同的,比如说象他继母那样的人来共同经营,于是金花便走进他的视野.怀特是在农场长大的孩子而金花却是完全的城市妇人,她对怀特的想法感到哭笑不得但又不愿多说于是便搬家换电话来一个原地消失.
在遇到路易前金花的最后一个奇遇是一个来自大陆的中国同胞.本来金花是企图返璞归真的,心想既然异族文化没有什么好东西剩下了也许回归原本是一个好选择.这个叫董初上的大陆男人是很早就来读书的留学生,英文说的非常好,一不留神就会把他当土生仔.他研究生毕业后来到bc省在一家中型的科技公司工作.董初上是在河南一个小城市出生和长大的,在他考大学的那年全市只有一个考到北京重点大学的考生,这个幸运的考生就是董初上.
董初上的家里非常穷,他也不忌讳讲给身边的人听,大家不但没有看不起他反而觉得他很了不起能从那样低的一步步做上来.他与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如果吃不完的话,他便会要求服务员全数打包,甚至连白米饭也要一并带回去.大家认为他这是质朴,不装大尾巴狼.与女同事外出一起喝咖啡他也不会帮人顺带将咖啡那几块钱给付了,而是买完后顺便将账单和咖啡一同塞到人家手里.虽然董初上一毛不拔但他总是脸上笑咪咪,待人温文尔雅,于是一般人就觉察不到他的许多恶习,除非与他有更亲近的接触后才会发现他的许多"特立独行"之处.说来好笑金花是与他在交友联谊会那类皮条公司组织的聚会上认识的,认识第一天他俩都觉得对对方有好感于是便决定一起吃个饭.第一次吃饭,在买单时金花很主动地掏钱出来,很坚决地往桌上一拍,表示男女平等,这顿餐有你一半也有我一半.在吃完后董初上照旧将餐桌上所有的残渣余孽,风卷残云般一并打包扫走,并适时地对金花做出一个很可爱的怪象,第一次见到这场面金花认为这是有个性,俏皮好玩.但随着吃饭,喝茶次数越来越多金花不禁发现这个男人好像脸皮很厚,并不象他外表看上去的那样儒雅和温文.有时当他们算应该给人多少小费时,他恨不得要将那几块钱算到小数点后几位数才罢休.他会在饭桌上侃侃而谈外国与中国的不同和相同之处,他最赞赏的外国习惯是aa制,光是赞扬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的用词让人满身起鸡皮疙瘩,他说如果aa了的话,各人吃各人自己的血汗,不亏,不肉痛,但我们的同胞却在饭桌上总要揪一个冤大头,尤其是男人总是当冤大头的机会多,男人多累啊.
董初上本来想为国争光搞一个洋女人给他董家生个小混血的后代.他也曾谈过一个不错的本地女人,唯一令董初上不满意的是这个女人有一个养子,那是她在三十岁时与她的前夫一起领养的一个中国广西小姑娘.照董初上的意思是干脆就把这小孩当后孩子养,象走地鸡一样到岁数就让她自己自给自足.但人家洋女子却完全把这小孩当自己亲生的养,而且还宝贝得不得了.就是她的前夫还很自觉地按时给这个孩子提供抚养费,休息日带孩子到处去玩.对这事董初上那叫一个不明白,他觉得这女人疯了.两人于是就这个关于养女的问题不时有争执发生,尔后,当有一天董初上私自将政府补贴给孩子的牛奶金用来买他的私人物品时,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正式爆发,并终于为这段持续了两年的关系划上了一个句号.后来这个洋女子跟她的朋友说,这个男人疯了,穷疯了!金花很赞同一个观点,那就是不要与小时候太受穷的人,特别是男人打交道,因为贫穷,他们中有很多人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可话又说回来,象金花这种年纪上下的中国人又有几个小时候没有穷过呢?当然这穷也还要分三六九等的,有的人只是金钱的贫乏而有的人则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贫穷,对这种从小就精神上贫穷的人要多加小心.大家都知道国人的这个情况,关注自己的人也对此倾注了一定的注意力,只是有些人视而无睹,有些人却有意识地在努力改善罢了.董初上的这些毛病开始时金花当然是不知道的,这些臭事儿后来是因为那帮八卦朋友知道他们分手后才告诉她的.
董初上这些与别人怎样怎样的事到并不是十分影响金花对他的看法,金花离开他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的一些不可理愈的行为之后才赶紧逃之夭夭的.事情是这样,董初上经过努力终于帮他父母办好了探亲手续.他是个孝顺儿子,认为自己来了这么些年了也应该让家人来国外看看了.父母年纪日益增老,剩下的时日越来越少,腿脚也越来越不灵便,趁着还走得动赶紧让他们也享受一下国外旅游的乐趣.金花开始还很为董初上的行为所感动,认为他真是个好孩子,又孝顺,又勤奋,将来真可能成大事.可她没有想到她的恶梦却从此开始了.董初上算了一笔帐,他父母的机票钱为加币两千二百元,父母来之后六个月的生活费为四百元一个月再乘以六那就是二千四百元;还得有临花钱吧那就每月再加上一百再乘以六,这不又是六百元,一共就是五千二百大元.从董初上心里来说花个五千元给父母是一点也不怨的,因为他知道没有他父母当初的紧衣缩食就没有他的今天,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就是他董初上怎样才能弄到这一笔多余的开支,唯一的结论就是他必须额外多挣或省出这五千元来,那么他的账号才能收支平衡,不出现"黑洞".
董初上是一个严谨的人,他计划或办事都是丁是丁卯是卯,一点都不含糊,不然他也达不到他今天的成就.为了这笔钱落在实处,于是他开始执行一个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行动计划.这个计划包括将全温哥华市的超市购物优惠券全部收集起来一起联合使用,如果这个星期大统华华人超市的肉打折就上那儿买肉,如果下周safeway的鱼降价就不远万里地去那儿把鱼搬回来.鱼和肉都好办因为可以将它们存在冷冻柜里那样便可以买它一大堆放它一段时间,但水果蔬菜可就不那么好弄了,这样董初上就得时时留意减价广告,并动不动就绕道而行为了买到打折货.
对于董初上的行为金花在吃惊的同时也佩服这个男人的毅力和办事决心--他说要省出五千元他就一定会做到.这些省钱的方式方法金花虽觉得有点离谱,有点过分但还没有不可忍受,叫她不可忍受的事是关于吃饭.他俩有一段时间走得很近,几乎天天在家做饭,不时也从那些小食档买些现成的菜回来.在华人聚居区列治文有许多华人开的食馆,它们非常便宜就象在国内的食堂.列治文公众市场二楼是最便宜的地方了.一般餐馆在价钱的基础上都要加上一个6%的服务税,而在这个地方他们连税都帮客人省了,标价多少,客人就实付多少.在其他的华人购物商场里也有许多食肆,它们也很便宜但便宜不过公众市场的楼上,于是董初上就死死地盯上了这个地方.在每天要打烊之前每个食肆都想尽量把剩下的饭菜卖掉于是就大减价,十元钱在别的地方能买三大盒菜,公众市场却能买四盒.如此买法比自己在家里烧都要省出一截.董初上自发现这个地方后就每天一下班便直奔列治文,直奔食堂二楼,精心挑选四款菜肴然后欢天喜地地开车回家.开始金花还觉得很好,很值,可那种口味连着吃几天就吃不动了,金花开始琢磨着自己做吧,因为在这种关键时刻董先生肯定是不愿出去吃馆子的.正在金花琢磨自己做菜给两人改善伙食之时,董初上又出了一个更令人叫绝的规定.他掐指一算离他父母来得日子屈指可数但他要省出的钱还差上一截,怎么办?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遇困难认输就不是他董初上了.于是他决定从即日开始十元钱四盒菜吃两天,这样便又比原来省出一倍.他还从别的地方节流,比如说他将他的汽车放进了车库,准备在未来的三个月内弃之不用,这样他便可每月省出汽油费两百元,车保险费将近另外一个两百元.金花是一个喜欢穿裙子,着高跟鞋和拎小皮袋的时尚女人,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坐巴士去跟董初上拍托.她突然一下看明白了如果她跟了这个男人她将来的生活会是一副怎样的面目,太可怕了!
此地的多数女性同胞们通过自己的贴身经验得出一个结论--当然不是对每个男人,那就是大多数男性同胞一到海外中国人的优点全没了,洋人的垃圾却全捡了起来.本来金花是想正正式式谈一场恋爱,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的但她运气不好,碰到的甭管国货洋货都是垃圾.后来路易的出现是属于天上掉馅饼的事,只有上帝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
第二十章 女人和女人之缘起
金花在高级百货店的工作是轻松和无聊的.她整天打扮得风雅亮丽,吸人眼球,脚蹬高跟鞋,腿套真丝筒袜,身上穿着的是每一季的时尚色彩和款式然后站在大部分时间空空如也,富丽堂皇的店堂内等待那些钱包鼓鼓的客人们出现.金花工作的"里奥尼"是温哥华排名第一的贵族商店.它坐落于市中心的海边,如教堂般的高顶建筑充满欧式风情,大理石的圆柱和各色雕像使人误认为到了欧洲的某个小广场,许多一流的大品牌都在里面占有一席之地,其实,不止一席之地,每个品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殿堂.金花就是在其中的一个殿堂里当高级导购.
escada是一个渊源极深又很少张扬的品牌.许多名媛淑女的衣柜里都会有几件它的东西.平日店堂里人影稀疏,由于香水的使用而令人觉得满室暗香浮动.每个品牌都有自己的固定客人,因为购买习惯也是世代相传的.金花有一个德国的客人全家人从祖母,到母亲加上四个女儿及两个儿媳妇都是这个牌子的忠实用户,她们总是结伴而来并经常在这儿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来精挑细选,饿了,渴了有店员给做三明治和饮料,还有专门为她准备的鲜黑咖,鲜奶油.而当这样的一天下来后她们母女几人的生意额就达到六位数.在温哥华这样花钱的华人家庭也变得越来越多,因此这个店便一批一批地网罗会讲华语的销售.
今天金花当班.她正如常地在做一些轻微的扫尘工作,将玻璃柜台擦得更亮,将一些物品重新摆放.这时有一个消瘦苍白的中国女人走入她的视线.这个女人径直走到金花面前问她apple yang今天上不上班.金花诧异地看看客人说,apple yang辞工已五个多月了,你大概有一些时候没来此地逛了吧?这个看上去显得很忧郁的女客人说,是,我刚从中国回来,接到你们店里有新货上柜的通知,于是今天便抽空来了.
这个女人自我介绍说叫何如,从北京来.何如原来是学中文的,出国前在一家名气很大的杂志社任责编,现在为全职主妇.学中文的金花一听是自己以前的同行顿时眼睛冒出了兴趣的火花,两人很投缘,很快就如遇上知音般地打开了话匣子.金花为何如亲手调制了鲜黑咖并请她尝试一早那家意大利甜品店送来的小甜点.金花和何如越说越有话说,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都得益于文学提供给她们的养分,同时也尝到过理想的文学给她们世俗的现实生活带来的幻灭.两人都喜怒无常,对小事情有偏执狂般的执着,且,对生活充满悲观的论调.当这个叫何如的女人听到金花提起"树静于风"茶社时,感觉到心头一紧,问道,你是说那家对着海湾酒店的中式茶馆吗?金花说,对啊,那儿的环境和茶都是超一流的,特别有意思,哪天等不上班的时候我带你去.何如却忧郁地回答说,不用劳你大驾,我知道那地方,我....她犹豫着没有说下去.突然何如转换了话题说,脸上顿时也显得云开日出的样子说,麻烦你把我挑的那几件衣服包好,请专递给我送家去吧.哦,另外你要有时间欢迎你来我家聊天,这年头能聊到一起去的人太少了.我住在西温的英属领地上,景色可不比"树静于风"茶馆差.金花想了想,大方地说,是吗?那好,如果方便我下班就去你那儿拜访,顺便把衣服给你带过去.
真的,太好了!何如象一个小姑娘一样地惊叫起来.金花想,为什么天下所有与文学粘点儿边的女人都是神兮兮的.何如结账时刷了二万八千块,临走时一再叮咛下班了一定过来吃晚饭,等你.两个文学女人一见如故,很有些缘分.
这个面色苍白,精神恍惚的何如似乎正在经历着更年期的折磨.这个何如究竟何许人也?原来她就是猎人的糟糠妻.
那天,金花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何如的家门口.那是一座依林面海的西班牙式建筑,橘红色的瓦和淡黄的墙在绿树笼罩下显得风情万种.门铃一响,何如便如少女般地跳起,惊喜异常地去开门.她看着面前的金花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自己,心头一热便有一种大嫂般的亲情从胸口油然而生.在饭桌上金花恰到好处地与猎人点了点头,那是一种既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又不熟悉的礼貌.何如猜测他们可能在茶馆见过但没说过话,因为她对自己丈夫的那种骄傲脾性太了解了.
何如在餐桌上成了今晚的"主讲".她一晚上"主讲"的目的就是要让金花朝年轻时的自己靠拢,并极力要博得丈夫的认同.金花有一个讨人喜欢的特性,那便是在比自己强大的人面前不卑不亢,且还温和,甜蜜得恰到好处.金花那一头罕见的齐腰长发今天衬在这样一栋富丽堂皇的大厦里实在是显得美丽非凡.何如对她的丈夫猎人说,不知为何,金花有一种自己家里人一般的亲切感.猎人也圆滑礼貌地附和着自己的太座就象应酬一些既不讨厌,也不喜欢的人一样.
自那以后,何如便经常性地把金花招到家里来,金花也真正将何如当大姐看待.两个人越来越好,几乎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当然何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金花她的真实目的的--何如把金花作为一颗有价值的棋子放在棋盘上与那个开茶馆的女人竞争.何如脑子里有时有一种错觉,有时她会把金花当成自己丈夫的二房并和她这个正房亲密无比地姐妹相称,一家人幸福和谐地生活在同一屋顶下.丈夫经常远游,而她俩则组成统一战线,一起持家,共同对外.何如脑中最经典的一幕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她美丽的花木扶苏的园子里,面对金光闪闪的碧蓝大海,品着香茗,吟着诗,诵着词,她说上句,金花接下句两人一起玩着诗词接龙的游戏,那会儿,两人都会象十几岁的少女一样将自己的心事,心情整个儿地往诗词里虚化.每当何如跟她丈夫猎人说起金花以及与金花共同度过的好时光时,何如就会快乐得情不自禁,手舞足蹈.
何如有一次向丈夫建议请金花一起到家里来住做个伴,反正她无亲无故一人在温哥华漂着,顺便提一句,何如与猎人没有孩子(自猎人与前妻的儿子成喻海因车祸去世以后他们夫妻俩就觉得日子过得很寂寞),不要孩子这主意当初还是何如提出的,她想要完全的两人世界,后来在她又想起要孩子的时候却已经没有生了.对于何如的提议她丈夫不置可否地说,只要你高兴,你看着办就是.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何如和她丈夫之间象打乒乓似的你来我回了不计其数次,却从来不见有什么具体的措施和行动因而做丈夫的也就麻痹了,以为太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反正听着就是.
一天何如终于在丈夫一再不予理睬之后歇斯底里地爆发了.她藏在心里一直不知怎么说的话终于象井喷般冲了出来: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在极尽全力地挽救我们的家庭吗?我从各方面去讨好你,但你却对什么都无动于衷.....我好容易与金花说好叫她住过来给我们一起做个伴,三人生活在一起,而你却要么冷言冷语,要么爱搭不理.猎人这才真正明白何如的用心何在.面对何如的努力和愤怒,猎人感到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处理于是他就逃跑.第二天猎人便跑到bc省北部的狩猎俱乐部打黑熊去了,这一住就是三星期.打熊回来后在家呆了两天又和摄影俱乐部的朋友约了上加勒比海采风.
在得知猎人的每一行踪的同时茱莉亚安排了一系列与自己与猎人在外地的"巧遇".
第一个地方是在巴贝多思的潜水胜地--茱莉亚在观察猎人以及他的朋友一整天后便买了一件颜色与猎人的泳裤一模一样的泳衣.第二天她按时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一个椰风海浪能把人熏软的珊瑚礁海滩边.她用泳衣,颜色,加上墨镜和大草帽重写了另一个海边版本的奥丽黛.赫本.猎人见到茱莉亚时的吃惊程度不亚于大白天撞到鬼.虽然猎人心中关于这个女人有很多说不清的疙瘩但茱莉亚在猎人的朋友中却很受欢迎.猎人的朋友们邀茱莉亚晚上与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喝酒然后上俱乐部玩乐.可能因为人多的原因猎人好象要比茱莉亚想像中放松不少,居然不时很难得地与茱莉亚说上几句笑话.
在晚上的活动中,猎人的朋友们以为茱莉亚是猎人的相好,并认定这一次看上去的邂逅是事先早就安排好的不过不愿说明而已,所以他们在下了饭桌就开始集体打桥牌并把猎人置之于外有意让他与茱莉亚得时间单独相聚.猎人心里叫苦不迭却又无法说清于是只好死皮赖脸地要求与朋友们集体行动并当着朋友们的面叫茱莉亚自己拿主意,如果愿意跟他们一块儿玩,那么欢迎,如果自己另有安排,那就请便.茱莉亚和他们一起吃完晚饭就看情形告辞了.茱莉亚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电子邮箱里有新邮件.她打开邮件箱一看,是洋子.洋子问她上哪儿啦,和谁在一起?茱莉亚心里叫到活见鬼,怎么他俩象约好了似的轮流来折磨她.在两听啤酒下肚后茱莉亚就跑到网上遛达,她发现猎人也在网上.在茱莉亚发现猎人的同时猎人也给她送过来一张小小的笑脸并冲她挥了挥手.
猎人在网上跟化名为西岸木幻的茱莉亚形容了一番与真实茱莉亚邂逅,相遇的故事.并抱怨茱莉亚打乱了他许多的计划.本着好奇和纳闷的心情茱莉亚在线上问猎人:这个女人漂亮吗?她令你感觉愉悦吗?茱莉亚太想听到猎人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了.
猎人说:她很漂亮,很聪明但并不能令我感到愉悦.令我觉得赏心悦目的却刚好是这个女人的朋友.很遗憾,她不在.
茱莉亚:你试过吗??很多时候只有亲自尝试才会知道真正的滋味.也许她会令你很快乐呢
猎人:确实遗憾,她不是我倾心的那种类型.
茱莉亚: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至少试试看,因为她起码是美丽和聪慧的,不是吗?
猎人:也许.
没想到猎人两个敷衍得很的字"也许"却再次燃起了茱莉亚心中那一丁点星星之火.
就在那天晚上茱莉亚站在海边的旷野里仰望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月亮,看一簇簇的白云在墨蓝的天空中成群结队地如大雁般飞掠过月亮表面,留下一片模糊的痕迹;月亮的月晕在白云掠过时会显示出它那透明,五彩的本质,当那瞬间出现时整个墨黑的天空显得云蒸霞蔚,诡异非凡毫无人间的色彩.这样的景象使人产生幻觉.茱莉亚感到她好象站在一条航母的甲板上在漆黑的海面上与月亮同步飞翔.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神与她同在,她要再试一次.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华人小说吧
第二十一章 拉斯维加斯的邂逅
猎人从加勒比海回温后也是如同从大陆回加时一样放下行李就上茶馆来报道.他说出门在外最想念的是"树静于风"的好茶.他给洋子带来许多的奇里八怪的玩意儿,包括一只用据说是食人鱼的皮做成的手袋.
茱莉亚得知猎人要陪一位好友去拉斯维加斯参加扑克牌大赛,定于下周动身.于是她打听好猎人等一众人准备下榻的酒店后便急忙预定了机票和房间.茱莉亚还是同样的手段--先观察好事物再决定下一步.她后来很庆幸她这么做了因为猎人并没有跟他的朋友住在同一家酒店而是住进了举世闻名的bellagio.在知道情况后茱莉亚是喜忧参半因为她既为这次无人干扰而高兴但又怕遭到冷遇.但不管怎样决定好的事情就要去做于是她马上想法搬进了bellagio.刚开始因为她没有预定暂时没有空房间,也真是天助她也刚好有人临时取消预定于是茱莉亚如获至宝般把房间要了下来,而她发现更巧的是房间与猎人的房间竟然在同一楼层.
茱莉亚对赌博没有太大的兴趣以前每次来拉斯维加斯主要都是去购物或看歌舞秀,当然这次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关照.为了避嫌疑茱莉亚还专程邀了一位住在洛杉矶的女友来赌城相会,当然她的这位有家有子的女友只能最多在此住一个晚上就得急急忙忙赶回去相夫教子.茱莉亚那天陪女友第一次在白天看酒店前面的音乐喷泉时发现了一些平时注意不到的小小奇迹.通常人们去看喷泉音乐秀大多是在晚上,且都是从酒店的正面来观看的,但今天她俩毫无用心地随意从大堂的一个门出去并边走边聊时决定驻足观望一下即将开始的表演.当时是下午两点左右太阳正在对这个不夜城发出一股令人惊异的能量将喷水池照得一片白金色,突然,在连绵起伏的水波和在空中炸开花的水瀑间有四道不同长度的彩虹在一片水波水沫中与音乐共舞为水们推波助澜如同四条赤练蛇般妖魅诡异.那种非同寻常的景致所产生的美丽令人感到欢欣鼓舞.突然在那爆起的朵朵浪花和点点飞沫的缝隙里茱莉亚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在太阳的照耀下猎人独自一人在观看白日的池边胜景.茱莉亚与女友嘀估了几句后一起向猎人所在的方位移动.在移动过程中女友悄悄地撤离了现场但是却与茱莉亚开始讲手机直到茱莉亚与猎人正面相遇.在遇到猎人的第一时间茱莉亚用英语说了一句,真巧啊,我们又在此见面了!
猎人毫无反应只是有点觉得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茱莉亚想起猎人是不能听懂用英语说的那一串话的,于是改用中文又说了一遍.
其实任何一个中文为母语英文说得也流油的人都知道,有时为了掩饰紧张或避免尴尬大家更愿意用英文来表达,最典型的就是那句经典的i love you.如果用中文说那显得多矫情啊,这就是学习第二语言的好处.
猎人很疑惑地反问一句,真是巧,太巧了?
茱莉亚说,就你一个人吗?
与朋友一起来的,你呢?猎人问.
与女友早就约定的在此碰面.
猎人脸上又是那付活见鬼的样子,心中不断犯疑惑.
两人都心怀鬼胎,两人都心不在焉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瀑布,从正面看到反面,从太阳高照看到太阳落山,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各自其实都在考虑下面该怎么着的问题.
后来猎人好象很有兴致地邀请茱莉亚共进晚餐,地点就在bellagio酒店一楼正对着瀑布大水池的那间叫做jasmine的中餐厅.
在餐桌上猎人一边很认真地点菜,一边很绅士地为茱莉亚倒酒,还问要不要来点开胃小食;他又是拉桌布又是给茱莉亚挂衣服地忙乎了一阵.茱莉亚很冷静地看着猎人瞎忙乎并在心中猜想着对方下边该打的牌.
茱莉亚面对不确定因素的冷静态度经常使她自己吃惊.有时候早就预期要发生的恐怖当这种灾难真正降临时她反而会非常镇静地应付和处理,这是一种优秀的先天素质,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做一样事便成功一样的道理之一.
她想猎人可能要跟她摊牌.
也好,该来的反正要来.不过他的摊牌仪式还是算举行得比较恰当和文明的.首先他没有败坏她的胃口--因为猎人并没有在饭桌上和她探讨令人不愉快的话题,另外那天猎人点的几样小菜非常地可口,晚饭吃得非常高兴.并且出乎茱莉亚意料之外的是猎人还与她探讨了关于电影拍摄的问题.猎人提到了关于"毛泽东"的那篇网上小说.猎人说,他觉得他自己与作者之间有某种内在的联系,一种言说不清的关联.猎人的口气和态度使茱莉亚清楚地看到了猎人和洋子之间一种暗藏不露却又无所不在的联系,就象那种前世结下的渊源,从不需要提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
此时的茱莉亚已经对两人原来期望可能有的将来失去了兴趣,因为她是一个活得太明白的人,她愿意尝试各种可能,但一经识破便不再欺骗自己.她心中对事情希望的火星已经熄灭,而将来时一定是要有希望的,不然又怎能话将来?
饭后猎人提议去新近开张的六星级酒店wyen的露天酒吧去喝几口.wyen的大堂装修如同bellagio一样有一块地方也是充满了浓郁的东方情调.那些重彩浓抹的宫灯如同森林里的蘑菇种到了天上,把个大堂通往露天酒吧的旋梯处装点得喜气洋洋.
他俩一边品着congic一边老友似地聊着天.猎人出人意料地坦白,他说他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失败,其中原因复杂不想多论.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事实上并无实质性的出轨行为--除了与茱莉亚上次的意外.
茱莉亚吃惊地发现其实在很多方面她与猎人的看法是如此地接近--他也把上次他俩的"一夜情"称为"意外".此时茱莉亚心中把对方认作是朋友的心情突然高涨,心里甚至有一丝带着暧昧的窃喜,就是那种男女之间有一些特别的关系但又各自摆明车马不承认或不想承认之间有关系的那种刺激.
猎人很坦白地告诉茱莉亚心里有喜欢的人但只是现在还时候未到,时机不对所以不能跟人表白.
茱莉亚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人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