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会了。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夜雨已经停了,雨水从屋檐落下,滴在玻璃上,又快速滑下。
就像她的眼泪。
江彦承渐渐回过神,清醒过来,他低头看她,却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即使如此,眼泪还在缓缓的流淌着。他松开她的手腕,用食指沾了一点她的眼泪送入嘴里。冰凉,苦涩。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一直守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跟其他男人恋爱、结婚、生子。而他,只能以她“哥哥”的身份不断祝福着她。
当年他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于是主动像江征提出自己要去海外的公司。他以为让自己离开她,离她远远的,只要不看见她那么他的渴望就会慢慢减少。他们之间隔着一整个太平洋,他就能把自己那份永远都不会说出的爱埋葬在太平洋里,被海水一寸一寸腐蚀掉。可是他低估了时间,也低估了他心的固执。
再次回国,她已经恋爱。他偷偷去北余看过她,看着她跟那个男孩子牵着手,看着他们拥抱,看着他们接吻。他觉得自己是变态,那些画面他看着会觉得心痛如绞,但他偏偏舍不得不看。他想看见她的笑脸,哪怕那个笑脸是对另一个人绽放的。
他逼自己去看她跟另一个男人的甜甜蜜蜜,只有这样,他才能意识到自己永远是她的“哥哥”,永远不能得到她。但是他心里的感情非但没有被压制住,反而越来越深,直至在他心里生根,再也拔不掉了。
他绝望的想,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看着她,也好。只要她好,怎样都好。
江彦承在沙发上看着以珂发了许久的愣,想了许多,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就这么看着她。
半晌,才抱起以珂去浴室给她洗澡,又把她抱回卧室换上干爽的衣服。他这里只有他自己的衣服,只好给她套上一件他的衬衣。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站在床边凝视她很久很久,久到窗外的天已经开始泛白。
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个吻,便带上房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男主你这么禽兽真的好吗?还能再禽兽一点吗?!
这算船戏吧?艾玛好羞涩~~
第三十三章
以珂悠悠转醒,入目全是她不熟悉的景物,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她觉得自己像是睡了许久,但又像才睡着就醒了。她稍稍一动,下身就是一阵撕扯般的疼痛,这才想起昨晚的事,以及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只记得开始时自己拼命反抗、拼命挣扎,可全是徒劳。那个时候的江彦承就像一头暴躁的豹子,像要把她撕碎,再拆骨入腹。自己一直在哭,想求他,可是嘴被他牢牢堵住,然后她就晕过去了。
卧室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脑子空落落的,心也空落落的。没有人可以去诉说,跟她最亲近的人都不在了,她的委屈与耻辱还能给谁说?
这间卧室有很大的落地窗,从未拉拢的窗帘缝隙看出去,可以看见灰蒙蒙的一小片天空。没有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所以整个房间也显得阴沉沉的。
她觉得她和江彦承之间也没有太阳了,只剩下挥散不去的阴影。
还有恨。
以珂躺在床上,呆愣愣地看着窗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了很多画面,可她却一个都不想抓住好好看一看。
忍着下身的疼痛,以珂咬牙撑着床面坐起来,低头瞥见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衬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她嫌恶的皱眉,掀被下床。拿起放在床边已被烘干的自己的衣服立马就把身上的衬衣换了下来,仿佛衬衣上有毒,多穿一会儿她就会中毒身亡。穿戴好,才觉手腕处有异样。抬起手腕一瞧,原来是一直戴着的手链不在了。她四下找了找,终于在床头柜的灯后面发现了它。伸手取回拿到面前看了看,又放回原处。
那条手链是她20岁生日时江彦承送她的,可她此刻不想要了。
她不想再跟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拉开卧室门也没见江彦承,她也懒得去想,便径自往大门处走。这时从厨房快步走出一个阿姨,手上还拿着汤勺。她说自己是江彦承的家政人员,又说江先生交代了把饭做好,等以珂醒来后就让她吃。
以珂冷着脸听完家政阿姨的话,留下一句“不用了谢谢”,就继续往大门口走。可家政阿姨却拉着她不放,说是江先生特地交代过。以珂狠狠心,一把拂开家政阿姨的手,也不管她在身后是如何的挽留她,头也不回地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这个地方,这间公寓,她一分一秒也不要多待。
出去她就打车去了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北余的车票,回北余。
以珂走后,家政阿姨赶紧给江彦承打去电话。
“江先生,那位小姐醒来就走了,也没吃饭,我留不住她。”
“……好,我知道了。没事,你忙完下班吧。”
“是,江先生。”
江彦承挂断电话,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悲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懦弱,竟然不敢面对她。究竟为什么不敢,他的心里一清二楚。他不敢去看她充满恨意的双眼,他害怕听到从她嘴里说出决绝的话,他怕彻底失去她,就连以前的“兄妹”都做不成。
可让他不能自我欺骗的是,他已经失去她了。
江彦承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笔,似要把它捏断。最后,他按响了桌上的电话,让杜玮进来。
杜玮进来才关门,就听江彦承低沉的声音响起,“派人去查一查常萧被捅的事,这事没那么简单。以珂说她听到金伟讲是他做的,我需要证据,派人去查!尽快给我查出来!”
江彦承的话着实让杜玮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居然跟金伟有关系。本想多问几句相关内容,可看到江彦承的脸色时,硬生生把即将脱口的疑问咽了回去。
“是。”
“这一次,我要让金家陪葬!”
为他跟以珂之间再也回不来的旧时光陪葬。
*
三皮从来没觉得杜玮交给他的事有这件事这么好办过。
前天杜玮才来找他,让他平时多留意留意有没有什么异常消息,没想到今天就有收获了。
他翘着腿坐在自己的杂货铺里,一面抽烟等杜玮一面想着下午牌局上听到的消息——
约好的牌局却因为一位迟到的牌友而推迟了。好容易等到他赶到,众人开始打牌。那位牌友边打牌边给他们解释,“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昨晚有个兄弟约我吃宵夜,他妈的后来喝醉了,我又把他扛回去。吐得一地都是,我他妈家都会不成,留在那里照顾他。妈的,睡过头了,这不就晚了吗?!”
三皮哼一声,颇不满的开口,“不会让他老婆弄吗?!”
那位牌友撇撇嘴,“什么老婆啊,光棍一个!有老婆就好了,有老婆的话老子当时把他送回去就直接扔给他老婆,还用费那劲?”
“那你他妈倒是直接走啊!”
“我也想走啊,他就拉着我不放非要跟我说话啊!说有个叫李三的找到他,让他跟着一起做笔大生意,还说什么绝对不会亏了他……又拉着我说那生意虽然有点危险,但来钱特别容易。虽然生意危险,但他们有人罩,没人敢怎么样。老子问他半天是什么生意,他妈的就是不说。这小子,虽然喝醉了,但心里门儿清呢!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他妈的——”
另一个牌友摸着牌揶揄他,“哟,发财都不带着你一起啊?这算哪门子兄弟,你还照顾他个屁啊!”
那位牌友高深一笑,“他这人平时跟什么人混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稀罕跟着他发财?到时候别把自个儿整进去了还不知道为啥呢!玩儿命的‘生意’,让我去做我还不去呢!”
三皮赞同他这话,“这话说得是,不正常的还是别碰。这玩意儿就看怕不怕死,想活命的还是悠着点儿,不怕死的就去呗……不过,咱溯川好像最近没出啥大事啊?”
几位打牌的也附和说没听到最近有啥大事。
那位牌友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像不是在溯川……他说过,不过我现在记不起来了。反正他说他当时捅人家捅得挺狠的,也不知道那人死了没有。不过,就算死了,也基本查不到他们……狗日的,还无法无天了。我看他要是栽了怎么办!都说过他多少次了,不听!不听那我就没办法了,自己自求多福吧!”
三皮摸牌的手一顿,目光闪了闪,随即装作无意的问道,“李三是啥人啊?平时就干这种事的?那这人还是有点儿能耐,都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鬼认识李三,不过他认识的人想也想得到嘛,没一个好东西。哎哎哎,别说他了,打牌打牌!妈的,下回老子再也不跟他喝酒了,没酒量还要喝,折腾老子大半夜。”那位牌友最后主动结束了这个让他闹心的话题。
三皮默默在心里记下,牌局一结束,他就给杜玮打了电话。
杜玮到泰安塘,直接去了三皮家的杂货铺。三皮带着他去了堆放货物的仓库,把听来的可疑信息一五一十告诉了杜玮。
杜玮听后蹙眉,细细分析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说的是常萧那件事。如果真是的话,那这金伟也太凶残了。现在常萧已死,那么他就是买凶杀人。这个性质可就严重了!
匆匆告别三皮,他驾车离开了泰安塘。
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通过三皮汇报给他的信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杜玮马上派人全城打听李三这个人。很快,就有消息反馈——
李三其实就是个混迹在社会上的渣渣,没别的嗜好,就爱抽那个。
当天晚上,杜玮就带着人去李三常去的酒吧找到他,把他带到一个废旧的厂房,绑在一把椅子上。
厂房已废弃许久,四周杂草丛生。整个厂房漆黑一片,只在他的头顶亮着一个灯泡。厂房外面足足有半人高的杂草,夜幕下就如同一个个鬼魅。穿堂风呼呼的,听在李三耳朵里犹如夜间的狼嚎,让他不自觉的颤抖。
李三面露惧色的看着面前这几人,恐惧的吞了吞口水,才颤声开口,“你们……你们是谁?”
杜玮不理他,只是直接问,“是不是有人让你去北余捅伤了一个人?”
李三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一来就问这事,他苍白着脸,决定不承认,“没、没有。”
杜玮冷笑一声,笑他的垂死挣扎,笑他的不自量力,“你知不知道,那人已经因为抢救无效死了?”
“不可能!我们下手有分寸的!”李三急急吼道,吼完才意识到自己是上了对方的当。他使劲挣了挣,想摆脱绑着他的绳子。
杜玮淡定的看着他的动作,“我不管你的那些事,现在,你只需把那人找你去办事的过程详细的说一遍。”说完,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录音笔放在李三面前。
李三看一眼那个录音笔,梗着脖子,“我不说!我什么都没做,我是不会说的!”
杜玮无所谓笑笑,边上立马有一壮汉上前,一把刀贴着李三的颈动脉。他笑眯眯的,“李先生,我劝你还是说吧。”
李三僵硬着脖子不动,也不说话,立刻他就觉得刀口切开了他的皮肤,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脖子流下,脖子处传来清晰的痛感让他忽略不掉。也让他认清了现实,识时务。
待李三对着录音笔把事情的经过说完,杜玮就让人把他带走。李三一边挣扎一边惊恐的大叫,“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杜玮把录音笔收好,面无表情的对李三说,“犯法?哦,这你倒提醒我了,会有法律制裁你的。不过,在此之前,就先委屈你一下。”说完给架着李三的两人使个眼色,“带走!”
以珂回到北余已有段时间,她强迫自己去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去想。那一个破碎的夜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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