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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

作品:胸若桃花|作者:008852|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6:11:41|下载:胸若桃花TXT下载
  郝勇敢说的“邻居男孩”是谁?

  郝勇敢说的“一点小事儿”是小事儿吗?

  郝勇敢上了初中之后,对赵小璇的迷恋就逐渐疯狂起来。可是,有周小坡在,他始终找不到机会向小璇表达些什么。那个下午,小璇不在家。郝勇敢敲开了周家的房门。一开始,他和周小坡边玩边做作业,后来他神神秘秘地说要给周小坡看一样东西。

  郝勇敢抿嘴笑着,摇头晃脑地从他破破烂烂的帆布书包里拿出了几张彩印图片。张张卷了边儿,脏乎乎的,全是港台三级影星的裸体照。

  周小坡本想要掩盖他的兴趣的,他懒洋洋地说:“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些玩意。”

  “这些玩意怎么的?你见过吗?”郝勇敢像要起身寻找什么似的,让他的一只胳膊掠过周小坡的裤裆。

  周小坡感受到了郝勇敢蜻蜓点水的触摸,顷刻间,他伪装的冷淡全露馅了,双颊火烧似的热起来。

  “哈哈哈哈!”郝勇敢大笑了一通,说,“爷们,这才叫爷们呐!”

  郝勇敢越笑,周小坡的身体越挺越硬,最后,他的全身都随着他那不听话的生殖器硬了起来,他惊惶着,惊惶得甚至要哀求郝勇敢赶紧离开算了。

  可是,郝勇敢还是不放过可怜的周小坡,他得寸进尺地指着其中的一张试探着问:“这个,这妞像不像你妹妹?”

  “滚你妈的。”周小坡说,满身的火气一点一点地弥漫开了。

  “这儿,这儿多像啊。”郝勇敢指着那个女人的乳房说,那乳房上还有着郝勇敢画上去的圆珠笔道道。

  “操你妈的。”周小坡推了郝勇敢一把。

  “我操,你还骂我。你说,你是不是摸过你妹妹?”

  周小坡呼地站起来,拎起郝勇敢的衣服领子,红着眼盯住郝勇敢,“你听谁说的?!”

  郝勇敢被周小坡的反应弄蒙了。

  “说,你听谁说的?!”周小坡大吼,怒目圆睁,像要吃人的狮子。

  “好汉做事好汉当,摸就摸了呗,还不好意思承认干吗?”郝勇敢发现自己瞎猫碰死耗子抓住了周小坡的小辫子,不由得得意起来,“你妹妹多……那啥呀,想摸一下不是很正常吗,是不是?”

  周小坡的脸红了,死死抓住郝勇敢说不出话来。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吧,你想要什么?”周小坡冷冷地问。

  “好东西你不能独吞呀,你得帮我个忙,让我也摸摸你妹妹……”

  还没等郝勇敢说完,周小坡就对着他的胸脯打了一个电炮。换在平时,郝勇敢早就被这凶猛的一拳打懵了,可这次,他只是晃了一下,就红着双眼冲了过来。两个人从卧室打到厨房。郝勇敢把周小坡骑在身下,掐住周小坡的脖子不松手。哪知,周小坡也像被灌注了神力似的,不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还不偏不倚地一把抓住了菜板上的菜刀……

  周小坡和郝勇敢究竟为什么打了起来,两个人都支支吾吾的,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郝勇敢的脸缝了十九针,差点破了相。除担负医疗费之外,郝家向周家索要了一万元赔偿金。一万元在那个年代是个天文数字,好在周小坡的父亲出钱平息了这场官司。

  出乎意料地和郝勇敢成了同班同学的赵小璇现在才知道,鲁莽暴躁的周小坡不仅毁了郝勇敢的相貌,也毁了郝勇敢的梦想。梦碎了的人是可怕的,更何况是小小年纪就被理想流放了的人!

  这么说,郝勇敢在她十四岁生日那天对她的强暴一样的骚扰也是夹杂着对周小坡的仇恨的,不可遏制的欲望加上刻骨铭心的仇恨,那个报复才双倍的蒙昧野蛮与穷凶极恶啊!

  当然,和大家一样,小璇至今也不知道周小坡和郝勇敢那场血腥争斗的真正原因。

  坐在语音教室中的赵小璇已无力再追究自己所受的伤害,她只是感觉到,命运罗网里各种各样的陷阱是那样的阴森可怖,又机巧连环,让人防不胜防,头晕目眩……

  第二部分 (一)

  (23)

  “来世我要做一只小狗。”除了赵小璇,仲水言的发言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大笑。

  休·彼得耸了耸肩膀,一副迷惑费解的样子,让仲水言对他的谈话做出解释。

  “原因有两个。一是做人太苦,二是我喜欢小狗。”仲水言学着休·彼得的样子耸了耸肩膀说。

  整个教室一片肃静,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才与仲水言严肃认真的口吻相匹配。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向文文静静的赵小璇竟然站起身来,转过头很认真地问仲水言,“你是想做一只小公狗还是想做一只小母狗?”

  这一次,包括休·彼得在内,满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

  仲水言仍然持续着他的严肃和认真,一字一板地回答小璇:“当然要做一只小公狗,做母狗跟做女人一样,青春短暂,挨累受苦,你说呢?”

  小璇痛痛快快地说了一句“ithinkso”,坐下了。

  休·彼得接着问赵小璇:“你呢?你想做什么?”

  小璇鼓起勇气:“和仲水言一样。”

  大家又笑起来,仲水言也笑了,他心想,原来这个腼腆得连走路都低着头的赵小璇是一个很会开玩笑的姑娘啊。

  “做女人多好!”休·彼得说,“尤其是像赵小姐这样美丽的女人,我认为赵小姐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中国女人。”

  先是一阵零星的掌声,随后就是长久而热烈的掌声。大家是为美国人的率真而鼓掌?还是为赵小璇的美丽而鼓掌?

  小璇羞得低下了头,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休·彼得正在笑盈盈热辣辣地望着她,小璇连忙重新低下了头。

  (24)

  下课之后,赵小璇像以前一样飞速地走出教室,出了楼门,又立刻换成小跑。她怕郝勇敢再找她,更不想和仲水言多说一句话。就是谢丽不为她敲响警钟,她也从不愿意和男人搭话,更何况谢丽已经起了疑心。

  谢丽的疑心是不容忽视的,谢丽怀疑的事情大多会像巫婆的咒语一样成为现实,尤其是男女之事。比如,谢丽曾对小璇说马会计和刘会计的关系肯定不正常,果然,不久之后,马会计的老婆就跑到单位和刘会计打起来了;谢丽说一看张丹的老公就知道他们过不长,果然,不久之后,张丹就离婚了;谢丽还说别看宋主任整天一本正经大义凛然的样子,骨子里全是见不得人的坏水,果然,不久之后,上级就把宋主任明升暗降地调离了……

  谢丽怎么会说仲水言对我感兴趣呢?——小璇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过,小璇自己倒是承认,不管仲水言对自己感不感兴趣,她都是不讨厌仲水言的。仲水言浑身散发着健康男孩的气息,也可以说是青春的气息,但是却并不像那些小青年一样心浮气躁。尤其是今晚,小璇忽然觉得,在大家哄堂大笑的时候,她和仲水言的心静悄悄地连在了一起。小璇不知仲水言怎么想,反正她觉得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蛮美好的。

  小璇边往自行库跑边在脑海中回放着课堂上的一幕,边回想边抿嘴笑,恍恍惚惚地骑上自行车的时候,才发现两个车胎已经瘪了。

  小璇立刻着急起来,快九点了,到哪里找修车的啊!垂头丧气的赵小璇推着那辆吱吱呀呀的坏车出了校门,挥手打出租,出租车却个保个地拒载。“对不起啊,小姑娘,今天是严打的第一天,让警察逮住就是吊销执照呀!”一个司机歉意地对小璇说。

  路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助小璇。

  正在这个时候,仲水言来到小璇身边。

  天意——后来,每当小璇重温她和仲水言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这两个字。

  (25)

  “怎么了?车坏啦?”从天而降的仲水言阳光一般照亮了暗夜中的赵小璇。

  “啊,没,一会儿打个车就行了。”小璇支支吾吾地。

  “打什么车啊,这几天正严打呢,哪个司机也不会让你把自行车放在后备箱的!”仲水言回头拍了一下自己的赛车后轮,“早知道这样,骑别的车好了;还能有机会为你做一把司机。”

  小璇还在向过往的出租车挥手。

  “你家在哪儿啊,我送你吧。”仲水言说。

  “不不,会有人接我的。”小璇推辞着,尽管她知道简第九今天不回家住了。

  “赵小璇。”仲水言直了直腰,“我是你的同事,不是披着羊皮的狼,黑灯瞎火的,我得对你负责任,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我家挺远的,不好意思麻烦你嘛。”小璇连忙说。

  “说到这‘不好意思’啊,我还真得批评批评你——”仲水言把右腿从自行车上跨了下来,“先告诉我你家往哪儿走?”

  小璇往东指了指。

  “你知道吗,我特别讨厌你说‘不好意思’;”仲水言并肩和小璇向东走,“因为你这人哪点都好,就是太——你自己知道吗?太容易不好意思了。”

  小璇无言。

  “生气啦?生气了我就不说了。”

  “没有。”

  “就说跳操吧,你到现在都没放开。”仲水言忽地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平生第一次背地里议论别人啊——连谢丽那样的,都飞胳膊扔腿的,你——你怎么就非得把自己藏在大套子里不出来呢!对了,你为什么又把头发放下来了,还有那件漂亮衣服,怎么只穿了一天就不穿了?”

  小璇还是无言。

  “是不是听谢丽说什么了?”仲水言又假装扇了自己的脸一下,“赵小璇,如果你拿我当朋友,就请你听我一句忠告——凡是谢丽的话你都不能听。”

  “不,她说的很多话都对。”小璇说。

  “是,对别人的评判也许对,但是说你的一概不对。”

  “仲水言,我不愿意听你说同事坏话。”

  “哦,老天——”仲水言仰起头吹了口气,脑门上的头发向上扬了一下,“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一个劲儿扇自己嘴巴你没看见啊!我是——我说我是心疼你,你不会自作多情吧?啊?”

  小璇不知该如何接续仲水言的话,只好仍然保持沉默。

  “还真得感谢你的自行车,让我有机会跟你说这些话,这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仲水言忽然变得语重心长,“听我的,赵小璇,你真漂亮,真的!谁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不知为什么,你自己就是不知道……”

  小璇站住了,在这个夜晚,在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仲水言的话让她特别地想哭。

  弯溜溜的月亮像一只笑着的眼睛一样慈眉善目地望着赵小璇和仲水言,仲水言也像月亮一样慈眉善目地望着赵小璇。

  泪光盈盈的赵小璇。

  “真的。”仲水言说,“听我的。”

  “今晚我本来想说,来世我要做一只小狗,能够终日给像赵小璇这样温柔美丽的女孩子作伴,可是,怕你生气——怕你不好意思,就没说。没想到,倒让休·彼得抢了先。”仲水言看着小璇说。

  小璇的眼泪扑簌簌地下来了。

  “干吗哭呀,我只说这些,下面由你来说吧,就说说你为什么也想做一只小狗吧。”仲水言见小璇流泪,以为自己言重了,连忙闭上了嘴巴。

  小璇带着哭腔纠正:“是小公狗嘛。”

  “哦,小公狗。”仲水言恭恭敬敬地重复。

  小璇刚要张口,新的眼泪就替代了语言涌出了眼眶。

  “别哭了,咱们什么也不说了还不行吗。”仲水言站住了,抬头望天,“我最喜欢镰刀月了。你看,今晚的镰刀月多好看啊!“

  小璇抬起头。

  “过来,在这个角度看才最美。”仲水言让小璇站到自己的位置。

  在仲水言的位置,可以隔着一棵老松树看月亮。

  在松枝的映衬下,月亮的美不再寒冷,不再孤独。欣欣然的,一下子温暖了许多。

  第二部分 (二)

  (26)

  小璇没想到,被姨妈视如己出的田灵灵也会和姨妈产生矛盾。

  灵灵和周小坡搬进孙月君的家以后,休产假的灵灵和请长假在家伺候孙子的孙月君朝夕相处,彼此对对方有了不同以往的认识。原来的她们都是对方眼里一幅完美的油画,近距离观看,才发现那些柔和逼真的线条原来是由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粗糙斑驳的色块构成的。

  孙月君是绝对不会随便向小璇倾吐心声的,灵灵的性格和婆婆正相反,她急三火四地把小璇约了出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灵灵并没有从小璇那里获得预想的支持。

  周小坡公务繁忙,为了保住他的睡眠,孙月君和灵灵同住一室,一起照顾孩子。一开始,小夫妻对母亲是感激涕零的,可是现在孩子已经过了满月,灵灵的身体也完全康复了,孙月君还是坚持让儿子一个人睡,夫妻俩就有点不领情了。

  “你哥都忍了十个月了,再憋下去还不得憋出毛病啊!”灵灵抱怨着,“你说她是真想不到啊,还是装糊涂?”

  灵灵的讲述把小璇推进了两难的境地。包公都难断家务事啊,何况是赵小璇。小璇只好这样安慰灵灵,“姨妈是最明理的人,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你先别妄下结论,等等再说。”

  “你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可真苦了你。那天我亲了你哥一下,我的脸没红,她的脸倒红了,老古板。”灵灵生气地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从小到大都是缩头缩脑,全是她害的!”

  “干吗呀你?!”灵灵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小璇生气了。

  “小璇,我总是训斥你不开窍,看来我错了。火车不跑车头坏,根源并不在你……”

  灵灵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

  那些曾经日夜萦绕在自己脑际的烦恼画面,有几幅是姨妈帮助她一起描画的?灵灵的话让小璇的心情烦乱起来。她想起了那个夜晚仲水言向她提出的问题,“到底是什么阻碍了你对自己的正确认识?”

  赵小璇不得不承认,她第一次“关注”自己,的确是源于孙月君的一声“哎呀”。那声极轻微却完全能够表达吃惊和防备的“哎呀”像一把利刃,咔地斩断了连接小璇童年和少年的那根丝线,把赵小璇倏地扔进了与其他孩子所处的完全相异的世界。

  那是个大年三十的清晨,人们纷纷要洗去积攒了一年的晦气,重型机械厂的澡堂子从一开门就像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落满了拖家带口的男人女人们。

  雾气弥漫,人声嘈杂,一具具赤裸着的肉体像一只只寒风中缩在一起的鸟儿,拥挤不堪地争抢着在几支破旧的喷头下取暖。孩子妈妈们大多抱着个大盆去洗澡,孙月君也不例外。每次去洗澡,小璇都能看到一出出由大盆引出的官司。

  “你把大盆撂在这儿,别人还怎么洗?”

  “不是有孩子嘛!”

  “自私自利!”

  “就自私怎么的!”

  这还是文明的,不文明的就得“妈妈奶奶”地骂起来了。

  常有熟人把水龙头让给孙月君,因为小璇不是孙月君的女儿。孙月君可不是自私自利,孙月君是大公无私的典范,谁都知道孙月君含辛茹苦地抚养着的是她死去的姐姐的女儿。

  孙月君端着满满的一大盆水向小璇走来。

  小璇坐在大盆里,孙月君把手巾拧成麻花状,从小璇的脸蛋开始搓。泥球唰唰地往下落,孙月君的脸上结满了汗珠。

  “疼。”搓到胸脯的时候,小璇被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吓了一跳。

  “哪儿?”

  “这儿。”

  孙月君照原样又搓了一下,小璇咧咧嘴。

  “没事,再观察观察。”孙月君思考了一下,抹了抹汗说,“站起来吧。”

  小璇扶着大盆的边沿站了起来。

  蹲在地上的孙月君立刻怔住了。

  她摘下水涝涝的眼镜,凑近小璇的胯间。

  “哎呀”——在鼎沸的人声中,那一声“哎呀”格外刺耳。

  小璇立刻低下头——小璇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因为她看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像大人一样……

  天啊,它们是打哪儿钻出来的呀?!

  以后的每一次洗澡对赵小璇来说,都是一次炼狱般的折磨。小璇陆陆续续地观察了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子,她们没有一个人长了那些玩意儿,也没有一个人的胸脯肿起了两个包块。

  小璇觉得所有的人都在偷偷地看她,偷偷地“哎呀”着。

  (27)

  小璇的胸脯越疼越严重,包块也越来越大,孙月君领着小璇来到了市内最大的医院。

  大夫是孙月君念医专时的老同学,挺和蔼的,一见面就拍着小璇的头对孙月君说:“嗬,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你可真不容易。”

  她让小璇撩开衣襟,然后轮番捏了捏小璇的两个花苞。“疼痛是正常的。咱们小时候不都疼过嘛,亏你还是个大夫。”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孙月君说。

  “你呀;从小就粗粗拉拉的。”

  从那天开始,孙月君就不许小璇和儿子睡在一间屋子了。

  对于孙月君的决定,周小坡大惑不解。小璇虽然也弄不明白,但她知道肯定跟自己身体的变化有关。周小坡吱哇地叫着,“妈,为什么呀,我还愿意和妹妹一起写作业呢!”

  孙月君说:“我也没说不让你们一起写作业呀!你睡觉总是咬牙,吱吱嘎嘎的,妹妹能睡好觉吗?”

  小璇明知道哥哥从来也没有咬过牙,却仍像理亏似的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小妹,我咬牙了吗?”周小坡哭唧唧地问。

  孙月君紧张地看着小璇,没等她示意小璇,小璇就肯定地回答:“咬了。”

  当晚一熄灯,孙月君就急忙问躺在身边的赵小璇,“你哥哥真咬牙啦?”

  小璇只好将谎话进行到底,“咬了。”

  孙月君茫然地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也是啊,我怎么从来没想起给俩孩子打虫子呢!”

  按照民间的说法,小孩睡觉的时候咬牙,是因为肚子里生了蛔虫。

  吃了塔糖(一种驱虫药)的周小坡和赵小璇分别拉出了一团子蛔虫,让孙月君很是喜出望外。

  小璇和周小坡分屋而眠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伙伴们知道了,他们顿时流露出极大的不满。因为那个让大家喜欢的“空中楼阁”改做了仓库,上面被孙月君搁满了舍不得扔掉的破东烂西,他们再也不能分伙玩耍了。

  在孙月君去上夜班的时候,兄妹俩执行起这个决定就更显尴尬了。

  小璇和小坡写完作业洗漱停当之后各自躺在自己的屋子里,距离的加大让他们睡前的闲聊变得困难起来。

  “小妹,郝勇敢说你们音乐老师长得像黄蓉!”

  “谁?”

  “郝勇敢!”

  “不是,我问你他说我们老师像谁?”

  “哎呀,《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急性子的周小坡已经打开小璇的房门站到小璇身边了。

  “才不像呢!”小璇腾出位置让小坡坐在床边。

  “我看也不像,郝勇敢就说像。你说郝勇敢是不是个强奸犯?!”

  “是。”赵小璇想起了“我爱你”,对哥哥的话表示了赞同。

  周小坡得意洋洋地转身睡觉去了。

  “哎,哥,什么是强奸犯啊!”周小坡刚刚躺稳,就听见赵小璇叫。

  “强奸犯就是——”周小坡光不出溜地跑回来,“强奸犯就是专爱偷看光屁股女人的男的!”

  “哦。”赵小璇懂了,但是她不再说话了。

  她忽然害怕起来。

  她告诉自己,以后可得躲着点郝勇敢。

  第二部分 (三)

  (28)

  赵小璇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对哥哥周小坡也有了类似对郝勇敢的防备。

  难道是从——从那一次之后?

  姨妈拎着大包小裹,领着小璇去看望一个做大官的亲戚。天热得很,小璇不情愿地走着。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大腿根刺痛了一下。

  “快走,马上就到了。”孙月君催促着。

  也真是,没走几步,就真的到了。

  那位亲戚家住独楼,从大门口到室内还要经过一个小花园。品种各异的鲜花开得绚烂极了,小璇忍着疼痛跟姨妈往里走。

  坐在人家的沙发上的时候,小璇的大腿根已经疼得像针扎一样。她实在受不了,就拽姨妈的衣襟,“姨妈,我想上厕所。”

  “的确是有困难,要不,也不能来麻烦您老人家。”姨妈没理会小璇,认认真真地对对面那个穿着军服的白头发老头儿说着,“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妈,单位也不给分房子,他要是能回来,我不是还能有个指望啊!”

  “姨妈——”小璇又拽孙月君。

  白头发老头低头笑了笑,忽然对着门外喊:“张姐,带孩子上厕所!”

  一个扎着围裙的老太太跑进来,对孙月君笑着点点头,拉起小璇来到了厕所。

  小璇不认识坐便,小璇以为厕所里那个锃明瓦亮的陶瓷坐便是个干干净净的大瓷盆。小璇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比这个瓷盆大许多的瓷盆。

  小璇并没有尿,她只是想借上厕所的机会,看看她的大腿根到底怎么了。

  “小姑娘,上完了吗?”老太太在门外喊。

  小璇一着急,出去了。

  姨妈还在和那个老头说着,情绪明显比刚进屋的时候激动许多。小璇听明白了,姨妈是在说姨父。

  姨父的工作单位在西北,很远,姨妈想求这个老头帮忙调回来。

  看到姨妈眼珠通红的样子,小璇再也不觉得自己的腿疼了,她的眼睛也跟着一阵阵发红。

  “司令员,吃中饭了。”那个扎围裙的老太太站在门口说。

  老头对着老太太摆摆手,回身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张人民币,“月君啊,大伯我一辈子清正啊,小周在哪里工作是组织的安排,我怎么能随便介入呢?这个你先拿去吧。”

  孙月君没有接钱,“谢谢您,我不能收。”

  “好,有骨气,懂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伯没白喜欢你。”老头把钱重新放回去,又指着地上的东西对孙月君说,“这些你怎么拿来的就怎么拿回去,跟我不能扯这个。”

  回来的路上,拎着大包小裹的孙月君一直沉默着。她一声不吱地往家走,速度很快,嗖嗖的,虽然没有眼泪,却不时地腾出一只手捏住鼻子,把两筒鼻涕噗地甩在地上。

  小璇一路小跑跟着姨妈,她偷偷看姨妈的脸,被姨妈绝望而痛苦的表情吓得不知所措。

  孙月君越走越快,擤鼻涕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小璇的大腿根在裤子的摩擦下也越来越疼了。小璇哭了,眼泪和鼻涕都流得很长,她也学着姨妈的样子把鼻涕往地上甩,可是鼻涕却粘在手上不肯下来。

  一回到家,小璇就脱下了裤子。

  她左腿的大腿根上,有一条渗着血的口子;而她的裤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黑红黑,上面结着硬硬的血痂!

  “姨妈!出血了,我!”小璇惊惶失措地喊来正呼噜呼噜擤着鼻涕的孙月君。

  孙月君跑过来,先是一惊,马上又放松了。“什么时候出血的,怎么不早说啊!”

  “我也不知道啊!”小璇哭着。

  “现在还出吗?”

  “不知道呀!”

  “一天到晚光知道玩,和姨妈一样,傻乎乎的。”孙月君捏了捏小璇的鼻子,说了一句“赶紧换个裤衩”,就转身继续她的沉默去了。

  小璇第二次来月经的时候,是三个月之后了。孙月君把厕所的门开了个缝,顺着门缝把一卷卫生纸递了进去,颇难为情似的。

  “这个——姨妈,怎么用啊?”小璇对着门外的姨妈喊。

  已经把厕所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孙月君对着里面的小璇说:“放在裤衩上夹紧就行了。”

  卫生纸很不听话,到处窜,搞得小璇一天到晚担惊受怕。在家里换纸,又怕周小坡看到,只好把换下来的纸一条条地撕了扔进厕所冲掉。

  更倒霉的是那几天学校偏偏要开运动会,小璇报了二百米和四百米,姨妈却说什么也不让她上场。小璇年年都是这两项的冠军,同学们还指望着她出成绩呢!

  运动会的头一天,同学们听到赵小璇和老师请假,立刻炸锅了,七嘴八舌地谴责赵小璇。

  老师也生气了,训斥说:“什么事情能高于集体利益?!”

  小璇越是掉眼泪,大家骂得越欢。放学的时候,几个学雷锋积极分子带领一帮同学一直尾随着赵小璇到了家。

  “赵小璇,大懒猪!”

  “赵小璇,大屁股!”

  “赵小璇,不要脸!”

  同学们被这刺激好玩的游戏振奋了,几个淘气包子带头喊起了粗话,每喊一句,就换来大家的一阵狂笑。

  小璇一声不吱地向着家的方向走着,她深深地低着头,眼泪落了一路。

  那一年,赵小璇因此而没当上三好学生。

  第二部分 (四)

  (29)

  上了初中就好了,体育老师会在上课前主动问女同学:“谁见习?”

  让小璇欣慰的是,总会有另外一两个女孩子和她一起走出队伍,尽管在走出队伍的那个时刻,小璇总会感受到一线刺眼的光芒——来自天上的太阳的和来自地上的人群的。

  让小璇难过的是,“见习”的女孩子都没有她长得胖。别说是这几个女孩子,全校的女生都没有她长得胖。

  她胸脯上的肉太多了,而且不停地增多,仿佛一夜之间就能又长大一圈。

  走路的时候,小璇只好抱着几本书。

  如果不挡上,上衣就会撅出老远。

  小璇为此坐立不安,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办法才能阻止胸脯的生长,也不知该采取什么措施才能遮盖住已经长大了的胸脯。

  小璇好憋闷啊,有好几次她都想问问姨妈怎么办,但是都没能说出口。怎么开口啊,人家姨妈根本就没有这种烦恼,又怎会理解她的想法!

  孙月君的胸脯很小,几乎只剩一层皮了。

  那是周小坡五岁才断奶的结果。

  孙月君是厂医,她遮羞的方法再简单不过,随手撕两块医用粘膏粘在白大褂前襟和乳头对应的位置就可以了。既简单又凉快——大夏天的。

  夏天的赵小璇是无法挺胸抬头走路的。尤其是穿上姨妈花了大价钱给她买的那件纯白色的柔姿纱连衣裙。柔姿纱是个好东西,风儿可以穿透它抚慰燠热的肌肤,满大街时尚的女人都在享受柔姿纱的好处,只有赵小璇被柔姿纱折磨得夜不能寐。

  柔姿纱太透明了,即使小璇也像孙月君那样偷偷地在白背心上贴了两块粘膏,也难以挡住胸部的轮廓——大大的,圆圆的,鼓鼓的,颤颤的……

  “姨妈,我不想穿这件裙子了。”小璇说。

  “怎么啦?”孙月君一愣。

  “太,太……”

  “嫌不好看?”

  “太露了。”

  “自作多情,谁看你。”孙月君不高兴了。

  可是,几天之后,却真的有人看赵小璇了。

  那是时常围成一堆在校门口抽烟的几个高年级的坏小子。

  小璇走在上学路上的时候,他们已经早早地等在家门口。周小坡在,小璇没有怕,但是小璇知道他们是冲着她来的,别看一个个若无其事的。果然,和哥哥说再见之后,那几个小子跟上来了,吹着口哨,唱着风靡一时的《迟到》:

  你到我身边,

  带着微笑,

  带来了我的烦恼,

  我的心中,

  早已有个她,

  哦,她比你先到……

  小璇浑身抖了起来,嗖嗖地向前走着。前面有一个警察,她真想哇哇哭着扑进警察叔叔的怀里,可是那个警察正在给一个用自行车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做思想工作——在当时,二人共乘是要被罚款五元的。

  后面的坏小子们还在唱《迟到》,小璇听清了那几句歌词。“早已有个她,她比你先到”——既然有别人了,是不是就没我的事了?

  小璇的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一个长着小黑胡子的坏小子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哪班的啊?”

  小璇低着头。

  “交个朋友呗。”

  其他几个抖里抖擞贼眉鼠眼地四下看着,像在放哨。

  “送给你啊?”小黑胡子的手里拿着一条闪着金光的项链。

  “不要。”小璇终于说出话来。

  “不识抬举,今晚扒你家窗户。”小黑胡子得意地挤出一连串的笑,“嘿嘿嘿嘿……”

  极度的恐惧已经让赵小璇忘记了自己的家是在三楼,也让她过高地估计了小黑胡子的本事。小璇立刻哭了。

  “哭了,哭了,哟,哭了。”小黑胡子嬉皮笑脸地对另几个说,“哭不哭都得扒她家窗户,看她脱衣服。”

  那一天的恐惧让赵小璇第一次想到了死亡。黑夜像一个恶魔,狰狞着脸孔一步步地走来;夜雨像节日里的爆竹,劈劈啪啪地炸落在焦渴的土地上。魂不守舍的赵小璇不时地望望窗外,抱着肩膀缩成一团,吓得直想死。

  孙月君值夜班,小璇只好在周小坡的房间里呆到很晚。

  其实,小璇早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和周小坡那么亲热了。

  而且,周小坡也好像明了了小璇的心思似的,尊重着小璇的若即若离。

  在小璇的胸脯飞速成长的时候,周小坡的个子也像上了粪的庄稼一样疯长起来;在小璇为了成长而迷惑的时候,周小坡也被自己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着了。

  在周小坡第一次梦见女人之后,就不那么无所顾忌地和小璇接近了。因为梦里的那个女人和他的表妹太像了,甚至就是他的表妹。

  周小坡在现实中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东西却突然不请自到地跑到他的梦里来骚扰他了。梦中的女人对他穷追不舍,无论他怎么跑也甩不掉,一直追到把他搂在了怀里才罢休。他可以清楚地闻到她的香味,被他软绵绵的胸脯温暖着,磨蹭着。

  梦醒的刹那,妹妹赵小璇的形象突然在周小坡的脑海中清晰起来,清晰到有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而不仅仅是一张笑脸……

  后半夜,周小坡被一阵野猫的叫声惊醒了。他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对面有个人影。

  周小坡破了胆似的大叫起来。

  “哥,是我!”已经在椅子上坐了几个小时的赵小璇晃着周小坡的肩膀。

  “干吗吓唬我!”

  “我害怕——呜呜,我害怕!”憋了一天的赵小璇哇哇地哭号起来。

  小璇的确害怕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总能看到流着雨水的窗玻璃外吊着小黑胡子的脑袋!

  野猫的叫春声、暴雨的敲打声和小璇的哭号声揉杂在一起闯进周小坡的耳畔,周小坡彻底地醒了。他拿来小璇的枕头和毛巾被,让小璇躺在他的那张单人床上。

  小璇扑通就躺下了,几秒钟之后就进入了梦乡。

  (30)

  孙月君下了夜班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在酣睡着。孙月君在床边足足立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赵小璇和周小坡挤在一起,小璇的腿扔在周小坡的肚子上,也把她的姨妈扔进了巨大的恐慌。

  孙月君张了好几次嘴,才最终能够自然而平静地说了声:“两个小懒蛋,上学了!”

  孙月君忐忑不安地观察了两个孩子醒来之后的表情,观察的结果把她扔进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小璇和小坡的脸都红着。小璇不停地把裙摆往下拽,小坡不停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小璇不敢看姨妈的眼睛,小坡打哈欠伸懒腰的动作格外夸张。

  当天晚上,孙月君给小璇下了第二道远离周小坡的命令。

  “因为我太害怕了。”小璇解释着。

  “再害怕以后跟姨妈一起去值夜班。”孙月君板着脸,“你大了,女孩子大了就要离男孩子远点,下次再让我发现我就把你还给你爸。”

  小黑胡子虽然没有扒小璇的窗户,对小璇的注意却一点也没有减少,直到有一天被放学回家的周小坡发现。小璇被坏小子们围在中间,默默地掉眼泪,见了周小坡哇地就哭了。

  周小坡把书包摘下来扔在地上,把袖子撸到胳膊的上臂,盯住小黑胡子的眼睛。

  小璇这才发现他的哥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一个巨人!

  从那个时刻算起,赵小璇平生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他的表哥周小坡。

  周小坡高高地挺立在那些小流氓中间,胸脯由于气愤一起一伏,显得比平时厚实了不少。“她是我妹妹!”周小坡大声说,“如果你们再欺负他,我要你们的狗命!”

  和周小坡一起回家的还有其他几个邻家的男孩子,他们都像周小坡一样怒视着小黑胡子们。

  最怒不可遏的是郝勇敢,郝勇敢比周小坡还要冲动,对着小黑胡子就扑了上去,“看你再敢欺负她,看你再敢欺负她!”郝勇敢拎着小黑胡子的衣服领子,一脚一脚地踹着小黑胡子的大腿。

  小黑胡子的威风一扫而光,疼得嗷嗷直叫,“哎,谁欺负她了?谁欺负她了?我只是想送她一条项链嘛!”

  “你他妈的要是再欺负她,我就掐死你这个王八养的!”郝勇敢脸红脖子粗地嚷嚷着。

  “怎么的,她是你媳妇啊?”小黑胡子一边反抗,一边流里流气地讽刺,“你他妈的也看上她了吧?”

  所有的孩子们都被小黑胡子提出的问题迷惑住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郝勇敢忽地松了手。

  郝勇敢飞速地向周围瞥着。

  他看到周小坡的眼睛里除了疾恶如仇的愤怒,还新添了一点点困惑和一点点旁观者才有的观望,冷的,静的……

  赵小璇呢,赵小璇的脸色已经变红了,尴尬地张着嘴巴。

  郝勇敢脆弱起来。

  “啊哈!让我说着了,让我说着啦!”小黑胡子一边坏笑着,一边扭头就跑。

  郝勇敢撒腿就追,几步就追上了,一把把小黑胡子掀翻在地。

  小黑胡子发了疯似的抓郝勇敢的脸,他的帮凶们也一拥而上。

  有那么几秒钟,周小坡像木头人似的硬住了,几秒钟之后,他才挥手下了命令。

  只一会儿功夫,男孩子们就把小黑胡子们打得落荒而逃,溃不成军。

  第二部分 (五)

  (31)

  每当想起和小黑胡子战斗的往事,小璇都要下意识地把郝勇敢忽略过去,她情愿把郝勇敢的见义勇为当成是一种虚伪的表演。

  虚伪,都是装的,让人恶心!

  包括那十只死苍蝇、一根耗子尾巴,还有那个镶嵌着彩色珍珠的小钱包……

  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要上交十具苍蝇的尸体,还没等小璇找到苍蝇拍,郝勇敢就把十具苍蝇尸体送到小璇的眼前,不仅是十只死苍蝇,还有一根耗子尾巴……“老师一定会表扬你的!”忙活得满头是汗的郝勇敢说。

  郝勇敢和父母从北戴河旅游回来,给小璇带回一个镶嵌着彩色珍珠的小钱包,“我妈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送给你吧!”郝勇敢笑嘻嘻地说。

  当然,苍蝇也好、耗子尾巴也好、小钱包也好,郝勇敢都是拿来双份的——一份给周小坡,一份给赵小璇。只是,郝勇敢在给小璇的那个小钱包里偷偷地装了一块钱。

  周小坡不领情不道谢的,从郝勇敢在周小坡的眼里读出了冷的、静的观望的那一刻起,郝勇敢在周小坡的心中就和小黑胡子的本质不相上下了。

  小璇则忍痛割爱,把那些郝勇敢费煞苦心送来的东西全扔掉了,那张一块钱,也被小璇咬牙切齿地给撕碎了。

  扔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