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之所以对自然灾害有超常的本能反应,是因为无数的灭顶之灾使它们的祖先给后代遗留了基因信息。
面对严重的生命威胁时,人也会产生条件反射。由于人类习惯了理性思考,更相信科学依据,久而久之直觉就不那么敏感了,并非人对威胁没有反应。
柯冰的直觉非常敏感,他敏锐地感觉到李月这些天非常反常。而且他更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反常对自己有很大的威胁。但是柯冰也只能依赖人们常用的理性思考和科学判断来落实直觉。
于是柯冰偷偷观察李月,想了解她到底在忙碌些什么?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柯冰发现李月行动很诡异,但没有什么实质性发现,只是感觉她所忙碌的绝不只是冯源的案件,直觉告诉他近期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且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要想消除心中的疑虑,最好的方法是对李月进行跟踪。
跟踪李月只是一种设想,因为要对一个人进行全面跟踪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柯冰无法制定一套完整的跟踪方案。
柯冰筹办的教育基地二期工程已经开始了,他必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但是始终不敢对李月的表现有丝毫的大意。
一天,柯冰从建筑工地出来,发现李月从眼前经过。
很明显,李月想出天津。她那黄色的轻便摩托和白色的衣裙非常显眼。
柯冰没有开自己的宝马车去追,因为他的车太容易被李月认出了。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尾随在李月身后,保留适当的距离。
李月居然去了乡村的集市。
柯冰知道李月生活一向俭朴,但他不相信李月去赶集是为了买一些廉价的蔬菜。而且他们的饮食习惯早就被小区的饭店了解透彻了,不用自己定餐,到时间就把电话打过来,落实家里几人吃饭,由服务生送到家里。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用去菜市场,更没必要赶集。
眼看李月就要消失在人群里了,柯冰赶紧求司机下车跟过去。
李月没有在任何蔬菜摊前停留,而是直接找到一个卖老鼠药的摊位,迅速成交后马上转身向回走。
李月离开后,柯冰跟随司机挤回集市,找到那个卖老鼠药的摊位,给了摊主200元钱,对他提出了两个要求。
摊主喜从天降,非常全面地满足了柯冰的要求。
发现李月的秘密之后,柯冰更加深刻地感到问题严重了。难道她要自杀?如果不想自杀又会是什么呢?
本来以为李月已经走出冯源的阴影慢慢振作起来了,接下来就该好好地面对生活了,没想到她还在执着地与死神做着交易。
柯冰希望通过谈话启发李月自己说出内心的痛苦,然后他就可以有真对性地对她进行心灵的感召。然而李月一直把自己封闭在秘密的灵魂地牢里。
如今柯冰不能再无所作为了,不是耐心不足,而是形式严峻,他必须冒险进攻了。
而此时,李月的态度也似乎有所转变,两个人的话题不再回避他们之间的敏感问题了。
柯冰决定实施自己的感情攻势了,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性爱可以使女人彻底放松、敞开心扉。他有信心在床上彻底征服李月,让她享受欲死欲仙般的快感,让她从肉体到灵魂重新眷恋人生,再次燃起激情的烈焰。前一次的性爱失败没有彻底打消柯冰的信念,他依然对人间最美好的灵与肉的交流充满信心。
爱能改变一切,也能创造一切,更能征服一切。
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当初的恋爱,柯冰调动浑身上下一切能调动的感情细胞,丰富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同时派上用场:“月儿,知道当初我是多么的爱你吗?而且我的爱一直持续到现在,依然那么爱你。不知在你心中我这份爱算不算深沉?算不算真诚?”
柯冰极其温柔且无比深情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李月。
柯冰乔迁时的同学聚会上,曾经做过一个游戏,他用表情表演“一往情深”,当时他注视的目标是任丽娜。虽然都知道是个游戏,但是和柯冰没有任何感情纠葛的任丽娜却无法抵挡他深情的凝望,羞涩地低头躲闪。
如今柯冰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他那深情的目光,有烈火、有激情、有真心实意的付出,更是义无反顾的燃烧。
李月挣扎着,内心的凄苦和斗争顽固地坚持着。
柯冰不能再迟疑了,赶紧上前扶住李月,顺势将两眼含泪的李月抱进怀里。
李月小巧的身躯在柯冰宽阔的胸怀里颤抖着,柯冰不失时机地对她激情狂吻。李月终于融化了,全身都在向柯冰的怀里用力,非常热烈地回应着柯冰的狂吻。
稍稍松一口气后,李月软软地扎进柯冰怀里:“冰哥,今晚我想和你喝酒!而且——我想要你!”
柯冰的心一下子暖到沸腾,尤其心上人羞涩地主动开口说出她的要求时,柯冰更是感到真正的幸福就要来临了。
和李月同居以来,他们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近,尽管有过一次真实的性爱,但那次不仅在生理上很失败,而且在心理上也没有真正走进对方。之后他们依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距离,还有说不清的试探和猜疑。
此时李月所要求的,绝不是生理上的饥渴,因为她的经验里,柯冰不但阳痿,而且早泄,所以她要求的不是性带来的快感,而是与柯冰零距离的接触和无止境的亲密。
柯冰想打电话交待多要几个菜,李月却坚持要亲自去买鲜啤酒,柯冰响应,陪她一起下楼,亲自到饭店去选几个新鲜菜。
柯冰是这家饭店的老主顾了,他要的菜很快就被赶制出来,柯冰兴致勃勃地回到家,发现李月已经布置新房一般在客厅里挂起彩带。桌子上有彩色蜡烛还没有点燃,柯冰赶紧上前帮忙。今天他们要在客厅里共进晚餐了,而不是餐厅。
看着李月甜蜜地忙碌着,幸福潮水般浸透了柯冰的心田。这个羞涩了十几年的小女子,一旦敞开心扉,竟然如此有情调。他的脑海里开始幻想饭后李月在床上风情万种的表现,同时柯冰心里还笼罩着上一次性爱失败的阴影,他暗暗打算,只要自己不急于求成,早晚定能给予她一个完整的性爱,那时她定会喜出望外。
见柯冰望着自己出神,李月又一次羞涩地红了脸。柯冰的心里更是吃了蜜一样甜。他经历过的女人无数,却对羞涩的女人情有独衷,而李月恰恰正是这种特点,且总是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
李月准备的酒是一小桶鲜啤,桶不大,他和大刚、齐开三个人也只要这样一桶喝。今天只有他和李月两个人,看来这酒是要剩下的。
李月说:“送酒的伙计真懒,我让他把盖子打开,他就是不肯,他走后我费好大劲才弄开的。”
柯冰马上去斟酒,果然发现桶里没压力,气泡也小。他止不住笑起来:“这种桶不用打开盖子,一按酒就出来了。如果你这样卖酒,客人准怀疑你兑水了!”
李月过来研究半天,也笑了起来:“难怪伙计不给我开,原来这样复杂!”
两人同时笑,笑声中回忆起他们在北戴河捉螃蟹吃,一起研讨和争执哪只是自己捉的。啤酒桶和螃蟹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而他们却同时把这两个概念联想到了一起。
李月眼里又浸满了泪花,柯冰眼睛也湿润了。整整十年了,他们的爱情始终象浪里孤舟,各自面对风雨无奈地漂流。今天,虽然很多难题和疑惑还没有最终的结果,但是他们的心终于贴到一起了,虽然还是两只小舟,但是缆绳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以后再大的风浪,他们也不再孤独了。
李月端起酒,只互望一眼,彼此便心领神会了。柯冰赶紧端杯和她的臂膀交织在一起。
柯冰心里在发誓:即使这是一杯毒药,也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当杯子送到嘴边时,柯冰隐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这种香味他印象太深了。
发现李月买走了老鼠药,柯冰曾去过摊主的作坊,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精的味道,那是摊主的另一个鱼饵作坊发出的香味。对此柯冰印象非常深刻。
柯冰本无心参观老鼠药的加工过程,他只想通过摊主所介绍的祖传秘方,了解这种药的毒药成分,看有什么解药。但是他失望了,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武侠小说里所讲的那种所谓的解药。
虽然柯冰没有找到解药,但是他对这种香味却太敏感了。
看到李月痴迷的眼神,柯冰不忍破坏他们之间这种难得的情调。看来李月已经做好准备要和自己共闯三界了,如果自己真的要死,那么还有比和自己深爱的女人同死更知足的吗?
见李月已经在大口地咽下啤酒了,柯冰只好狠下一条心,无比深情地陪李月喝下了这杯交杯酒。
李月的酒量有限,但是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决心,绝不肯比柯冰少喝。柯冰也不再考虑其它问题了,只温柔甜蜜地陪李月共度良宵。
李月一遍遍地问:“你到底是怎么爱我的?从什么时候?”
柯冰深藏心底的爱终于有机会表达了。
从舞会上第一次见到李月,到他心猿意马地坠入情网;从北戴河的浪漫之旅,到半山村的心灵震撼;从毕业前李月的决然离去,到李月结婚后自己的颓废;从回到天津见到李月后的苏醒,到几乎为了无法走出情结而差点自杀。
他反反复复地将这些年来他的幻想与思念与爱恋与绝望,滔滔不绝地倾诉出来。柯冰感到一种惬意,一种畅快,一种酣畅淋漓,一种生死无憾。
柯冰的爱压抑太久了,且其中更多的是失落与绝望,但他始终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让他始终没有彻底放弃。他的爱是灵魂深处的责任和负担,而且把李月灵魂深处的愿望——帮助半山村脱贫致富——当成了自己生命里的责任。
柯冰的爱,或许不需要李月用行动来回报,但他一定要让李月知道,而李月一直和他保持着咫尺天涯般的距离,所以,倾诉也成了柯冰的一种奢望。
原来,爱的倾诉才是一种最渴求的愿望,真真切切地表达爱意是何等的惬意!
难怪情侣间最美好的回忆是恋爱时的卿卿我我,而不是婚后的无牵挂的做爱。恋爱时的互吐衷肠才是最美好的回味!
面对柯冰的真情表白,李月很感动地听了进去。
李月终于酒力不支了,她勉强把涌到嗓子眼儿的酒再咽下去,于是要求柯冰也不要喝了。柯冰明白,她的意图很明显,如果死就一起死,不要出现一个中毒深,另一个中毒浅。
于是柯冰慷慨激昂地说:“月儿,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我死而无憾了!”
李月又一次想呕吐,她强忍回去。见了柯冰视死如归的态度,欣慰地笑了。
柯冰放下酒杯,无比温柔地伸出他的手,李月顺着他的手过来,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然后一起向卧室走去。
脱衣服时,两人都很自然且平静,没有兴奋和慌乱,李月更没有羞涩。
柯冰也不急于表现了,似乎刚才的倾情倾诉之后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月的胃里在翻江倒海,她强忍住自身的苦痛去呼唤柯冰的身体。柯冰很快就燃起火焰,他这次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很熟练也顺利地深入进去,李月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柯冰猛然想到,李月不是因为身材瘦小,而是多年没有真正的性爱,她的身体还不能适应自己的猛烈进攻。但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必然要经历初期的洗礼。
李月没有想到,今天的柯冰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大?其实今天的柯冰才是正常的,而上一次只是一次意外。
柯冰所给予她的,本是她梦寐以求的。但是她很难适应。她尖叫,她忍耐,但那种强大的刺激更是她梦中的渴求,带给她的快感超出了她的经验。
听到叫声,柯冰本能地减轻了力量,放慢了速度,但是李月的身体马上迎接过来,迫切地向他讨要。柯冰明白,她不但惧怕刺痛,而且难耐快感,但是她非常渴求。
柯冰马上用行动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他的每一次深入都让李月的全身发出欢呼,他巡着她的要求也找到了自己的快感。但每当柯冰深入到底再用力时,李月的身体便不再迎接,而是收缩,回避。但是他若减小幅度,李月又无法满足似的向他要求。
柯冰这才发现,他们还需要更熟练的配合与专门的技巧,他们的渴望虽然高度一致,但是无法同时满足双方的要求。
起初李月强忍着不肯再次发出叫声,她怕影响柯冰的发挥。然而随着柯冰动作的熟练,深度、力度、速度越来越适合她了,快感越来越强烈,最后快感战胜了一切,她抑制不住地呼唤起来,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生命的力量,使得她的全身都随着不停地颤抖。
有了敏感,就无法保证时间。柯冰从李月的强烈反应中体会到了兴奋,他又一次不争气地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愿望。
柯冰能感觉到,这是李月第一次享受女人的幸福。
与李月做爱,是柯冰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然而他无法停留在自己的满足中,因为另有很多事是他必须要考虑的。
他们又一次恢复了谈话。
柯冰始终不明白,当初李月的心里,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有多深呢?
李月探过身来,近距离注视着柯冰的眼睛,看得柯冰有些心慌,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她的目光,然后深情地和她对视,而李月却因为他的躲闪而不再注视他了。
“冰哥,我确实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的内心太深了,深得无底!”
柯冰感到那个被说成“内心太深,深得无底”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李月。
他一直对李月的娇小和羞涩有一种怜香惜玉般的疼爱,认为她楚楚可怜,小鸟依人,温顺体贴,弱不禁风。同时也知道李月内心非常的坚毅,坚毅得简直是冷酷。
柯冰的心在挣扎:“难道我对你不是真的很好吗?”
他象等待上帝宣判一样等待李月继续判决。
李月点头表示同意:“我知道你一直在勾引我,而且你有足够的耐心和魅力!”
柯冰彻底绝望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和坚持不懈的努力,竟然只是“勾引”她,这样的结论实在是太残忍了!柯冰承认自己勾引了无数女人,惟独没有勾引过李月。
柯冰表示抗议:“你说话似乎太——太尖锐了。”
柯冰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用词。
李月顿时黯然了,她再次让柯冰领教了什么叫冷静和敏感,她也学会了用表情说话,而且表达得更加准确到位,柯冰马上从李月的态度上读到了:“不想听真话就不要听了。”
柯冰也沉默了,他实在无法再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了,仿佛李月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有多少爱注入进去都无法看到效果一般。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枯竭,需要找个空间好好修补一下伤口。
柯冰顺手抓起自己的内衣,表示要进浴室洗澡,并言不由衷地问李月要不要一起洗。李月很自然地起身,找出睡裙跟来了。
柯冰不仅非常意外,而且心里暗暗叫苦。
他是想回避一下,做一下短暂的心理调整,修复一下心灵的伤口。更重要的是,他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而李月的进逼,简直是一种残忍!
柯冰不相信李月被自己征服了,他们的性爱,绝不能代表自己的胜利。所以柯冰没想到李月能和自己共浴。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继而柯冰似乎又感到这是很正常的,首先,他们刚刚做爱,需要进行一下卫生清洁;其次,做爱后相互间就不存在身体上的神秘感了,尤其自己是在全裸状态下和她进行谈话的;最后,李月的身体从来就不回避他,早在他们“恋爱”时,在北戴河,李月就敞开门要求他看守着她洗澡。
柯冰大脑飞速地进行着推理、判断,这时李月已经跟进来了,并很坦然地将睡衣挂起来,一丝不挂地与柯冰面对,没有丝毫的羞涩。
同样是做爱,但在浴室里就多了一份野性,柯冰很想与李月一起再次感受一次野性的刺激,又怕李月说自己“一直在勾引她”,于是犹豫了,李月却读懂了柯冰的心声,主动变得放肆了:“你怎么想,就怎么来吧,我也想!”
柯冰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他不再谨小慎微了,他明白,他的任何自然要求,都是李月愿意接受的。
激情过后,两个人都非常满足。他们满足的不是做爱的成功,而是一种野性与放纵后的心灵轻松。似乎到了这时他们才刚刚放松自我,不需要再一本正经了。从浴室出来,柯冰又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第一次做爱时不成功的原因是自己的愿望太强烈了,且异常认真和专注,所以才事与愿违。当时柯冰对自己的性无能太意外了,所以没有发现真正的原因。
柯冰仍然不敢大意,他还有好多疑问没有解开,此时应该是时候了。他无比温柔地将李月搂进怀里,继续对她进行探询:“在我怀里舒服吧!”
“你的怀抱实在太温暖了,真想倒进去就不再出来了!”
“你可以永远倒在我的怀抱里啊!”
“真的吗?”李月的语气里带着兴奋与不相信。
柯冰有些糊涂了,他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李月,意思是:“我知道你并不爱我,你更不相信我爱你,而你现在的表现又明明是喜欢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月读懂了柯冰的疑惑,而她自己也疑惑了:“冰哥,难道你是真的爱我?”
柯冰已经不敢再为自己的态度争取信任了,只好坦白:“月儿,尽管这些年我干过不少坏事,但是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真情?”
李月的冷静简直是残忍:“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表白过了吗?”
柯冰紧逼:“你以为给了我表达的机会就是给了我莫大的恩惠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说出你心里的秘密呢?”
李月的胃里又一阵翻涌,她痛苦地压抑下去后气急败坏地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就不能先说出你的秘密吗?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吧?”
柯冰明白李月的意思,她在暗示酒里下毒的事。原来她早知道柯冰察觉了,所以才这样问。柯冰感到吃惊,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察觉了呢?
柯冰的疑惑没有逃脱李月的眼睛,她觉得这是个次要问题,没必要捉迷藏,不用柯冰问就直接告诉他了:“如果你不知道酒里有毒,早该关心我了。”
柯冰恍然大悟——李月被毒酒折磨得如此难受,柯冰却始终没有去关心和询问,说明他早有思想准备,而且对更坏的结果也有了准备。
柯冰的心一下子凉了,他无限爱怜地说:“月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李月平静地说:“冰哥,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给冯源报仇。今天我陪你,我们一起死,你感觉冤枉吗?委屈吗?不甘吗?”
柯冰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坦白:“月儿,你是对的。我不冤枉,因为冯源确实是我杀死的。我也没有不甘,因为你给了我足够的机会让我倾诉衷肠。我唯一感到委屈的是,当年我的真情,你没有珍惜。我一直耿耿于怀,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我?”
李月满意地笑了,笑得凄苦又哀凉:“你说出杀死冯源的真相,我告诉你那些往事,我们都不要把遗憾带走。”
柯冰交待:“冯源确实是我亲手杀死的。我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沉重的教训,不想真的杀死他,可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李月丝毫没有表现出吃惊和怨恨,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但她不知道原因和经过,所以她平静地鼓励他全部说出来。
在李月的追问下,柯冰不得不回忆起当初杀死冯源的原因和经过。说到原因,又要从更远的过去开始,李月很有耐心,她不再为冯源辩解什么了,柯冰讲到哪,她就听到哪,它要全面、彻底地听柯冰说出一切。
失去李月之后,柯冰对女人再也找不到真情了,他只从女人身上获取,利用性刺激来麻醉自己的神经,却对女人不再付出。
然而命运自有它的一套运转模式,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杜倩出现在柯冰的生命里之后,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悄悄地改变。
他们的开始完全是一种游戏,是以性为目的的行乐与放纵。大概是两个人的感观刺激太完美了吧,他们的性关系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发展。
柯冰曾赞助杜倩去参加模特大赛,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杜倩的思想首先发生了变化,她对柯冰认真了,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柯冰坚守婚姻的态度,所以没有对柯冰提出任何要求。
进了柯冰的天艺公司,杜倩才找到自己施展才华的空间,他们从简单的性伙伴变成了共同打拼的事业伙伴,从而成为精神伴侣。
随着事业的发展,杜倩慢慢成了柯冰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他的思想和感情都已深深地在杜倩的灵魂深处扎根,事业上配合的默契与相互理解,使他们逐渐走入对方心里,都能猜透对方的思想和感受,尤其杜倩,始终做为柯冰的配角,从他的角度去理解和支持他。
于是他们的感情又从精神境界升华为灵魂的境界。
遗憾的是,他们始终保持着以性为主的亲密关系,性爱的默契与美好掩盖了一切。或许是柯冰不敢承认自己除了李月以外还有感情吧!他们似乎有意用性爱来掩盖感情,掩饰灵魂。因为掩盖和掩饰,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真情似的,或者因为紧张与忙碌,使得他们始终没有机会静下来考虑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最主要的是,柯冰还有一个心愿没有完成,那就是帮助李月完成灵魂深处的一个愿望——开发半山村。
杜倩不去多想自己和柯冰的性关系能多久?也不多想柯冰和李月最终将是怎样的结局?她只一心一意地帮柯冰去实现他的愿望,如愿以偿的柯冰会对她怎么样就只能是未知数了。
面对杜倩如此无私的深情和厚爱,柯冰不会没有感觉,但他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他一直在回避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他被爱伤得太深了,所以不敢再正面面对另一份爱。
直到意外发生,杜倩被彻底地摧毁了。这时柯冰似乎才发现杜倩在他生命里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他简直疯狂了,定要让悲剧的制造者付出血的代价。
柯冰最明显的报复目标就是冯源。因为他认为是冯源逼自己选择开绢花厂这条冒险之路的。这是悲剧产生的根源。但是冯源只是间接责任者,最直接的伤害杜倩的人,是那些向杜倩伸出魔爪的包工头,那些骨子里就下贱的女人。而幕后策划这起事端的,竟然是他玩弄过的一个女孩——小杨。
守护在医院里的柯冰,被杜倩的痴狂纠缠得柔肠寸断,心灰意冷,却毫无办法。所以他的仇恨如同岩缝里的种子,艰难且顽强地畸形萌发。
在绢花厂见到小杨之后,柯冰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因为他知道最主要的责任者已经跑不掉了,他要慢慢折磨和溺死她,要让她死前比杜倩还痛苦!
柯冰之所以没有急着把杜倩带回天津医治,就是为了留在沧州慢慢寻找报仇的对象和机会。他在设计一系列报仇的方案。
在柯冰的追讨下,程二不得不把一张黑名单交给他,上面都是对杜倩进行过攻击的包工头的名字。柯冰对纸上的名字不感兴趣,他要亲自对疑犯进行报复,即使对方的罪名还没有确定,他也要“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程二只好安排一次次提审,将嫌疑人一个个传唤到审讯室,然后公安人员全部退出,让柯冰进去对她们逐一进行惨不忍睹的摧残。
这些疑犯全部都是女性,柯冰不但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而且简直是没有人性!他要不断地在这些女人的痛苦中发泄自己被压抑和扭曲的心理怨愤。
柯冰已经打红了眼,他的下一个目标就该是小杨了。柯冰在恶毒地考虑用什么样的手段,将小杨收拾到什么样的程度?他要让小杨死前比杜倩所遭受的痛苦还惨!同时他隐约觉得对付小杨不能象对待其它嫌疑犯那样不讲道理,毕竟小杨跟过他多年,他要有把握之后才能下手。
小杨当然能够感觉到危险的逼进,柯冰的残忍早把她吓得六神无主了。人到了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无动于衷的。
这时柯冰收到一份“礼物”,打开一看,是他在审讯室里对那些嫌疑人进行残酷摧残的录像制成的光盘。
柯冰问程二是怎么回事?程二一歪大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审讯室里有监控,很容易搞到这个东西,没法查出是谁干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怕什么?不是还没人敢向你提出条件吗?谁敢站出来,我先摆平他。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先求你,说出来你别生气。我看上小杨了,我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按理说不该打她主义,不过你经常不在家,闲着也是浪费,不如让我先玩着,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明说,咱兄弟别为了一个女人闹别扭。”
柯冰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听出话里的含义:既然程二开口了,就说明他一定能得到。那么小杨凭什么要委身于他呢?一定有把柄在他手里。如果是一般的小事,小杨完全可以通过自己与柯冰的关系,再利用柯冰和程二的关系要求程二帮忙,没必要一定得依顺程二。程二也不可能不给她面子。那么一定是杜倩遭到攻击之事,小杨在背后做了手脚,而这个把柄恰恰落在程二手中,所以程二才会有实足的把握要挟小杨,成为他的性工具。
很明显,程二专门等柯冰为了光盘之事找他时才说看上小杨了,说明光盘就是他做的,用来要挟柯冰,目的是为了保护小杨。
既然程二在保护小杨,那么柯冰就不可能再找到小杨陷害杜倩的任何证据了,即使有也早被程二销毁了。但是程二要保护小杨本身就证明了一切。柯冰不需要再找任何证据了。
本来柯冰想弄死小杨简直就象踩死一只蚂蚁,但是有程二在中间横着就不好办了,他必须再动一些脑筋。
柯冰本不想为了女人和兄弟闹翻,不是他和兄弟不讲情义,而是程二首先为了女人出卖了自己。柯冰可以推断,小杨已经为了自救委身于程二了,而且程二对她一定很满意,不然程二是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那么自己要想为杜倩报仇,就一定要和程二斗一斗。
对付程二的确很棘手,毕竟沧州是他的老巢,自己在这里的势力已经消退了不少,而且当初自己是借助程二的势力起家的,之后他主要还是借助程二的势力呼风唤雨,而他在沧州的底细程二也非常清楚,所以程二才敢如此对自己不敬。
但是柯冰一定要为杜倩报仇。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柯冰最深刻的体会就是有仇必报。所以柯冰始终是一副朋友式的笑脸,对人温文尔雅,但是道上没人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如果大仇不报,以后肯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对你不敬,那么在道上就混不下去了。
柯冰心里恼火,恰恰宝马车又抛锚了,于是柯冰想平息一下自己的怒火,就喊老同学魏继来给他拖车,然后去喝酒。
当时柯冰满脑子都是仇恨,实在无法化解。鬼使神差,冯源又一次出现在柯冰的仇恨里。
大刚打来电话,说冯源正在追查他在天津的绢花厂的经济问题。本来柯冰对小杨的仇恨和对程二的背叛就已经忍无可忍,此时又逼上来,仇恨一下子都转移到了冯源身上。
车修好了,魏继来开着柯冰的宝马去接送孩子,这时柯冰抽身出来,开着魏继来的工程车冲上高速公路,飞一样向天津方向开去。
柯冰记得来沧州时,因为杜倩出事了,心里着急,于是一路狂奔,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那么今天他同样可以只用半小时赶回天津,突然出现在冯源面前,然后……
沧州距离天津二百里,人们在概念上习惯地认为是半天的路程。如果坐火车需要两个多小时,火车进天津后要慢慢地绕大半个天津才停在西站。上车前等火车和下车后找汽车,到达目的地肯定要半天;如果坐长途汽车,一路上见人就停,所需时间足有四、五个小时,甚至更长。
所以半小时后柯冰出现在冯源面前时,不但冯源感到意外,大刚也一脸的惊诧。柯冰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顿耳光,打得冯源眼前金星乱飞,满地找牙。
柯冰对冯源的怨愤早积聚已久了,他哪里肯这样罢手?他把多年来失去李月的痛苦和杜倩变成痴疯的仇恨,以及对小杨和程二的恼火,一股脑全部发泄到了冯源身上。
冯源痛苦地翻滚着、挣扎着、忍受着,最后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无力的呻吟,最终跪到地上向柯冰求饶。
冯源能言善辩,头脑灵活,可惜就是没骨头,本性软弱。所以柯冰不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不由分说直接下手。他早该好好收拾这个专门和自己过不去的娘娘腔了。
大刚先是吃惊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意外,然后理性地上前阻拦。但是柯冰就象疯狂的猛兽,尽管大刚身强体壮,仍无法阻止柯冰的凶猛。直到冯源奄奄一息,再无法承受柯冰的发泄时,大刚才奋力将柯冰抱住:“再打就出人命了!”
柯冰这才住手,给冯源一个解释和忏悔的机会,让他保证再不敢和自己作对了。
但是冯源这样的小人,保证有用吗?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肯善罢甘休?
事后,如果给冯源一些经济赔偿,对柯冰来说就等于免于处罚。然而冯源手里还攥着他和大刚的“经济问题”,肯定会反咬一口控告他殴打执法人员,如果追究柯冰的法律责任,即使只拘捕他一两天,医院里的杜倩可怎么办?
飞驰的汽车上,柯冰否定了以上的狂想。
想这些本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柯冰却沉浸在想象中痛打冯源的快感里。毕竟他对冯源的仇恨太深了。
远处出现一些物体的轮廓,很快就到了眼前,没等看清是什么,便“忽”一下子飞到车后去了。柯冰眼里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具体的东西了,而是一片血色,铺天盖地。只有路面是灰色的,如浸在血中的蚯蚓,左右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柯冰紧张地摆动着方向盘,将扭曲的蚯蚓拉直。
柯冰闯进京津酒楼时,冯源和大刚正喝得起劲。在学校里,冯源一直受大刚的欺负,如今大刚要向他低三下四了,他是何等地得意!而且更让他得意的是,又来了一个受制于他的柯冰,他当然更得意了。
然而柯冰却不吃他那一套,面对冯源的威风,柯冰不但不肯低头,反而愤然而起,于是又一次上演了暴打冯源的一幕。倒下的冯源又被柯冰揪起来,练过拳击的拳头雨点般落在冯源软弱的身上。
这一结局与刚才的狂想略有不同,就是打人的动机不是针对执法人员,而是老同学间酒后冲动,言语不合,大打出手,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这一结局同样要追究柯冰法律责任,只是性质较轻而已,所以这一狂想同样值得再考虑。
柯冰对冯源的仇恨是无法解除的,如果再没有第三种更好的设想,他将决定实施这一计划。无论这样做是不是够理智,他都要不计后果地给冯源一个沉重的打击,好好出一口恶气。
当然,如果能够不被冯源察觉地出现在冯源背后,肯定将是更好的一个结局。
柯冰的头脑已经狂热,只想好好教训一下冯源,设想着如何在背后给冯源致命的一击。只要能悄悄出现在冯源背后,那么他的选择将是非常丰富的。比如抡起凳子狠狠地向他头部砸下去,那么不等冯源看到袭击自己的是谁,就已经被击倒在地了。但是大刚如何交待?总不能事后说什么都不知道吧?
最好是把他们分开,然后只对冯源单独下手,这样大刚即使看到了也可以装没看见,也就没有他的责任了。
想到此,柯冰突然变得冷静了。因为这个计划不再是狂想,而是完全有条件实现的。
车轮飞快地运转着,轧得地面发出“嗡嗡”的响声。柯冰的头脑转得更快,很多具体的细节统统一闪而过,不用细想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不再考虑那些该做的事了,而是飞快地思考着还有那些环节有漏洞?于是一套完整的复仇行动计划迅速形成了,就象他早就设计安排许久了一般。
柯冰不再沉浸在狂想中去体会复仇时的快感了,而是百感交集,多少往事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
柯冰对冯源不但仇深似海,而且鬼使神差一次次放过他,多少次仇怨在了结时不但没有报仇反而要大度地忍让,对冯源的迁就更使柯冰感到压抑。
最大的仇恨当然是冯源抢走了他最爱的李月。
为了李月,柯冰只能忍!忍受李月带给自己的任何痛苦都是心甘情愿,但是他不想放过冯源。然而那次李月以死力争,放过冯源,对柯冰来说是何等的无奈!
在那之前,柯冰还放过冯源一回。那是冯源找人暗算大刚之后。当时柯冰冒险救出了大刚,但是大刚也吃了亏,所以一定要找冯源报仇。
于是中午大刚把冯源堵在教室里,并且手中多了一根铁棍。看那架势,定要把冯源往死里打。
单打独斗冯源绝对不是大刚的对手,而且大刚手里有武器。中午学生都冲向了食堂,教学楼里没人救他。见大刚要用铁棍打自己,冯源连喊救命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果逃跑,他也跑不过大刚,定会被大刚追上,只是死的地点不同罢了。然而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后门,结果最后这一线希望被同样拿着铁棍的柯冰给堵死了。
其实柯冰很理智,他冷静地和大刚在一起分析形势:“冯源家在天津,又是高干子弟,根基比较硬,属于地头蛇。他能暗算我们一次,就还能有第二次,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而我们报仇是明的。如果打伤他,我们很有可能被学校开除。所以不如让他提心吊胆更好,冯源一向软骨头,好好吓唬一次准能保证他不敢再有下回。”
于是柯冰给绝望中的冯源一线生机:“冯源,我平时对你不错吧?录音机的事,虽然你出卖了我,但是我被打成半死也没把你出卖吧?你为什么一次次害我?难道害我上瘾?”
只要让他说话,冯源绝对能把握住机会:“烙饼,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你信不信?”
“我就不信你还能说出道理来!你要真能解释的过得去,我就当自己是傻子,做了一场恶梦!”柯冰示意大刚让冯源把话说完,不要急着动手。
冯源马上抓住了救命草:“我昨晚只是冲大刚去的,因为他老欺负我,这事不能怪我。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想交朋友,所以昨晚我才费那么大劲安排好先放你走再对付他。不然你是没有机会救大刚的!所以今天你最好别动手,你别误会,不是我怕打,而是完全为你好!大刚把我打死呢,他得给我偿命;打不死呢,我只找他报仇,不会连累上你!”
柯冰仿佛被冯源最后这两句大义凛然的话感动了:“难得你在这时候还有心思替我着想,既然你放过我一回,我也不能做不讲义气的小人,我也放过你一次。”
然后柯冰对大刚说:“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如果你认我这个兄弟,就给我一个面子,放他一回。我欠你一份人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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