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社长坐在椅子上,脸色虽然冷淡,似乎不打算多做解释,“对,所以我要你把权限共享给那个赖家孩子,我需要他帮我把朴志训引出来。”
狱长先生似乎有些不赞同的样子:“您确定吗?权限一旦给了出去,依赖家的脾性,怕是很难再要回来。如果将来b0923出尔反尔,我们处境会很危险。”
三区狱警像是早就料到黄旼泫会这么问一样,缓缓地回答道:“我们如果抓不住这次机会,会更危险。b0923是可以把朴志训引出来的绝佳诱饵。”
“毕竟,据我所知,姜丹尼尔放不下他的小情人,因此一旦我们重新逮到朴志训,好好加以利用,绝对可以再次占领上风。”
这话仿佛在说,在权利和朴志训之间,姜丹尼尔绝对会选择后者一样。
现在的黄旼泫还没有办法忤逆安社长,于是权衡再三后,还是应了下来,转身点开电脑,开始把自己的权限共享给赖冠霖。
*
金在奂接到报告后,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丹尼尔,派出去的几拨人什么都没有找到,那里早被清空了,朴志训的母亲不在那里。”
不应该的,明明一开始让b0923查的时候,得到的结论是那里确实是个安全屋,时间正好是从朴志训进入安社长旗下后开始的。
姜丹尼尔垂着头看着文件,看不清脸色,只是身边低低的气压暴露了他糟糕的心情——朴志训的母亲找不到了——这几个字简直像是个定时炸弹般朝男人压过去。
他握着钢笔的手指力道太大,以至于划破了笔尖下的纸,他抬起头看向正等着他回应的金在奂,说道——声音听上去喜怒难辨:“再查,把安全屋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线索。如果找不到人的下落,那帮他们也别活着来见我了。”
金在奂叹了叹气,低头把这条指令传了出去。
一旁的邕圣祐接口道:“可按你家那孩子的说法,似乎这个社长真的快要走投无路了,就算人不在安全屋里,也应该不难找吧?”
姜丹尼尔双手交握着,摩挲着戒指,没有回话,只是想着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朴志训知道,只要可以锁住对方,男人不择手段也想让男孩乖乖地呆在自己身边。
邕圣祐看着男人习惯性地摸着戒指的手势,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河成云说的话,于是岔开话题道:“成云哥让我问问你这个戒指是从哪里弄来的?”
姜丹尼尔瞟了眼他,沉思了下,还是给面子地回答了:“几个月前弄来的,现在一想,大概就是小训进监前后那段时间,当时一时兴起就留下了,怎么了?” 只是当时他收下这对戒指的时候,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几个月后的某天,自己会如此真挚为另一个人戴上。
邕圣祐点点头,也就不再深思,“没什么,只是看见了就随便问问,估计款式有点少见,才让成云哥好奇吧。”
姜丹尼尔没有再接话了,继续无声地思考着该怎样在朴志训发现这件事之前,把男孩的母亲找到。
没有理由的,男人脑海里突然掠过了今天早上的某个瞬间,和那个瞬间里紧紧抓着他不放,反复说着不安的男孩子。
*
朴志训坐在姜丹尼尔的房间里,因为整日无事可做,所以他随手打开了电脑,准备找些东西打发一下时间。
然后,男孩子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到电脑屏幕的右下方跳出了一条消息通知——这是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理论上来讲外界是没有办法发消息进来的——可现在这消息通知上却写着“给c0529”。
朴志训脸色不变,只是瞳孔有些微的放大,这说明这个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压下心底再次翻滚上来的不安,点开了信息栏。
“浴室门口见,10:00。我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这条信息是谁发来的不言而喻。
朴志训抬头看了眼电子钟,时间已经走到了09:37,现在是门禁时间,浴室门口自然不可能有外人在,是绝佳的私下会面场地。
男孩有些不确定地走到房门口。这扇门已经被姜丹尼尔从外锁死。只是现在,估计那位约他见面的人,已经帮他解开了里面的锁。
朴志训手搭上了门把,然后停下了动作。
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变本加厉地向男孩袭来,有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对他说,不要开门,无视那条消息,乖乖地等在这里,等姜丹尼尔回来,什么都不要做,他害怕你离开他,他故意锁住你,既然你爱他,就什么都不要做,等他回来就好。
男孩子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依旧搭在门把上。
然后,咔哒一声,本来应该被锁死的门被朴志训轻而易举地从里面拉了开来。
*
朴志训坐在浴室外面等待赖冠霖出现的时候,莫名地想起今早姜丹尼尔离开的时候,在他侧脸上落下的那个吻,那个因为自己心烦意乱而忘记回应的吻。
虽然不知道这次b0923找他有什么事,但无论是什么,待会谈完后,他都要回到一区,然后等姜丹尼尔回来后和男人聊聊,把事情说开,告诉对方这么锁着自己是没有必要的,告诉对方自己不会离开的,告诉对方不要再这么患得患失了。
这么想着,朴志训不禁抬头看了眼时间,想着要是赖冠霖迟到的话,他就干脆先回去算了,也许自己对他口中的那个“你想知道的东西”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他就坐在那里等着,顺便漫无目的地想着今天中午姜丹尼尔会给他带什么午饭回来。
很快,朴志训就听到有什么人走过来了,于是男孩漫不经心地朝来人看过去,结果下一秒就感到浑身血液冰凉——
安社长站在不远处看着坐在那里的朴志训,因为男孩骤然变了的脸色而露出了笑容,他朝朴志训晃了晃手里的信封,满意地看到男孩更加苍白的脸色。
“我们志训,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社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假死归来的朴志训,啧了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你母亲真实所在位置告诉你?”
这下朴志训原本一直挂着的冷静面具也摘了下来,男孩子指尖藏在袖口里,止不住地颤抖。
“或许我们志训觉得我的势力早已不比当年,把我糊弄得可真辛苦。只可惜,就算如此,我好歹还是有些能力的,” 社长说着又不经意地扫了眼手里的信封,确定朴志训可以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比如说搞/死一个女人,我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说是不是,我们志训?”
*
朴志训后来无数次回想起他站浴室门口的这个瞬间,企图回想起当时背后冷汗津津的自己在想什么,每一次他都能很清楚地想起。
因为可笑的是,在那个时刻,他脑海里想的居然不是任何重要的事情。
当时的朴志训只是在后悔,在后悔早上姜丹尼尔离开前,男人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混合着须后水气味的吻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吻他。
第二十九章
上午的商讨之后,姜丹尼尔就率先离开了一区会议室。金在奂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邕圣祐在姜丹尼尔走了后,对金在奂说道:“你觉得瞒得住c0529吗?”
金在奂摇了摇头,他俩都心知肚明那个看起来没什么武力值的漂亮小孩的敏锐程度——金在奂对于朴志训这种可以把命赌上,而凭一己之力用一碟假资料将敌人耍得团团转的行为,有些佩服。
很显然邕圣祐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觉得姜丹尼尔根本瞒不住——男人把一只野兽当猫养,时间久了可能就会忘记,即使没了獠牙,即使从别人那里寻找庇护,那也还是一头野兽。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噪音——听起来像什么被砸烂的声音。
一区会议室的正上方,是姜丹尼尔的卧室。
金在奂侧眼看向了身边的邕圣祐,发现对方收敛了平时总是玩世不恭的表情,垂着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清,只留下一个锋利的侧脸。
邕圣祐很早之前就和金在奂说过“姜丹尼尔爱朴志训,朴志训也爱姜丹尼尔”这种肉麻的话,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调笑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开心——大概,他也觉得姜丹尼尔孤独了太久,所以为能出现一个让这个向来处变不惊的姜家长子失控的人而感到好奇和惊喜。
所以,现在金在奂才会从邕圣祐身上感到一点悲伤——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可能近在咫尺的恶战,而是为了这段从一开始就处处充满谎言的恋情。
金在奂想起刚刚楼上传来的声音,仿佛已经能够猜到姜丹尼尔回到房间后发现了什么——他终究没有瞒住朴志训。
他摸了摸桌子边沿,叹了口气。
*
说实话,朴志训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放松警惕了,他以为自己成功地找到了第三条出路,不仅骗过了社长,还得以和姜丹尼尔互相解开心结,甚至可以救出自己的母亲——忽视那些小细节,男孩甚至是沾沾自喜的,谁说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呢?
直到那场在浴室前的会面打破了他一直维持的幻象,没有修补好的洞口还在那里,伤口大敞,一摸就疼得要死。
他的妈妈还是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握在手里。
安社长带着他从地下室穿过,最后来到了狱长办公室的暗门里,把朴志训留给了早已等在那里的黄旼炫。狱长先生点着头示意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然后走到门口送走了社长,才转过身面对朴志训。
黄旼炫的身后站着一个让男孩感到眼熟但却记不起名字的狱警——高高大大,棕红色的头发,眼窝很深,像是十分不好惹。
狱长显然也注意到了朴志训看向身后人的视线,于是主动说道:“很显然志训你上一次假死给社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找了个人来监视你。”
朴志训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黄旼炫,“所以呢?现在是干什么,再次软禁我吗?”
“你已经向社长展示了你自己对姜丹尼尔的重要性,你觉得社长还会让你离开吗?” 黄旼炫不动声色地看着男孩子,一边伸手倒了杯水给他,“一区那帮人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也追溯到了社长的头上,时间不多了。”
“你很清楚社长会怎么利用你——无非是吊着你一条小命,用来威胁姜丹尼尔,在对方因此被压制的时候,再趁虚而入暗地里端掉姜家在这里的势力。”
黄旼炫这番解释里的每一个字都都在意指朴志训现在可是姜丹尼尔众所周知的软肋。
男孩子接过黄旼炫递给他的水,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说:“可你也知道,姜丹尼尔对我现在的不舍和纵容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爱着我。” 朴志训将这段话的时候声音顿了顿,似乎对如此直白地说出“爱”这个字还是感到不自在。
“这不正是社长想要的吗?” 黄旼炫不以为然。
“那旼炫哥你觉得,如果姜丹尼尔不再喜欢我了,我这条命的价值还在吗?”
黄旼炫撇了眼身后的那位深眼窝的狱警,再看向了朴志训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就像之前说过的,这枚戒指有些年岁了,很古朴,戒指底下有个按扣,是一枚有着精细的机械工程的小物件——然后狱长开口道:“你这次假死已经惹恼了他,如果你连最后这么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那自然——”
两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朴志训现在想要继续叛逃并非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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