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冒称郑二的妻子,拿着他的信物和对他生活经历的了解,道郑二路上被日本人杀了,将郑二叔伯那间主营叉烧饭的小餐馆接了下来。
他叔伯只多活了一个月,珍珠简单的操办了一下他的后事。
这叔伯内向不多话,向来独来独往,其实也没什么亲朋好友,铺子的生意也是一般般,只留了一个做菜的师傅一个小二。
但这对珍珠来讲,已经很了不得了,这是她唯一的正当出路。
做饭馆的老板娘,不能太美太好看太好说话,否则总有人会上来揩上两口油。
期间,那个店小二,其实年纪也不小了,二十多岁,比珍珠还大了两岁,晚上收铺的时候,想占她的便宜。
珍珠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心知男人动了邪念是没有下线的,于是从柜台里摸出一把菜刀,将这小儿追到街上,当着路人的面软脚哭泣,在男人上来揪头发报复性踢打的时候,提刀砍了他的胳膊。
她被飙了一身的血,那股恶心劲儿只短暂的停留了几分钟,警察来之后,两人都被带到局子里。刚好有位高头大马的碧眼英国警司,受理这个案件。
倪珍珠开始忐忑的用简单的英文同他交流了两句,接着越用越顺,素着一张带血的脸,将店小二的恶劣行径陈述一番。
这位警司欣赏地注视着她,随着她的陈词记上几笔,最后压根就不动笔了,举而代之的将手指嗒嗒嗒地在桌面上轻敲。
“直接称呼我詹姆斯就好了。”警司鼻高目深,他用碧绿澄澈的双眼看着倪珍珠:“倪小姐,这件事很清楚了,您是正当防卫。我很欣赏您的勇气。”
他顿了顿:“我很好奇,像您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怎么在这里经营小饭馆”
倪珍珠送他一言难尽四个字。
午夜时分,倪珍珠被送出了警局。
第二天晚上下班,珍珠去银行取了钱,夹在一本书里,到警察局门口等到詹姆斯,将这本书送给他。
詹姆斯接过诗歌诗集,随意翻了翻,间到里面夹着的白信封,用手指捏了捏厚度,愉快地合上书本,笑道:“倪小姐喜欢诗歌吗,我回去好好研读一番,有机会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珍珠伸出手道:“能通詹姆斯做朋友,我很开心哪。有时间过来喝茶,我请你。”
詹姆斯将帽子取下来,放在腰间,做了个弯腰的动作:“让女士请客是不应该的,真正的绅士不允许这样做。不过,我一定会来的,放心吧。”
倪珍珠烫了卷发,人家烫发是为了新潮好看,她烫发是为了显着老气不好看,脸上也拾掇地如刚粉刷过的心墙,让观望着觉得她爱美,实际不懂美和新潮。
性子也变成一副尖锐冷厉的风格,打秋风觉得要挨她的骂,想调戏占便宜的一律不给好脸色,她赚钱已经够辛苦了,每月还要奉上两份保护费,一份给詹姆斯,一份给这条街收保护费的黑社会。在黑,她将规矩交钱招待好那些人,在白,她的脸色不好看,很有点尖酸刻薄,加上一副老人卷的头发,因为生活没甚么滋味开始暴饮暴食的习惯,胖了十来斤,从纤瘦的苗条身材,变成了丰满的小女人。总之,没什么男人真的搭理她就是了。
再说,当街砍人的女人,绝对不会有人敢看得上,万一这婆娘生气把自己也砍了怎么办。
哼,珍珠心下也是不屑,站在柜台处,瞟着进进出出的这些歪瓜裂枣,她还不稀罕呢,送给她她都不要。
詹姆斯在喝完酒后,偶尔性质上头会来试探一番。
珍珠心道,你帅是帅,但你那里那么一大包,这尺寸跟中国人还真不大合适。
假设当初在警察署接待她的是一个中国人,也许珍珠就上了那人的床了。
至于那个店小二,因为詹姆斯的关照,在牢里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溃烂发炎,出狱后就病死在家里。
以前生意不好,有一个重要原因,主食太少,主打烧鹅饭,品类太单一。
如今南下的中部人北方人外国人大把人在,倪珍珠又请了两个厨师,一个负责牛排,一个负责川菜,饮料则仍旧是奶茶主打。
虽然看起来繁杂无正经派系,但生意越来越好也是事实。
若不是钱物需要经自己的手,珍珠很想做个逍遥掌柜。
这日下午,店内只有两三桌喝下午茶的,珍珠杵着下巴撅嘴望向街边,脸上少见的展现出少女的呆愣娇嗔。
也许就是她这短暂的一面,让原本踟蹰不前的小傻瓜,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满脸黑灰大花猫一样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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