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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作品:娑罗|作者:蝎子王|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20 21:13:23|下载:娑罗TXT下载
  他目露异色,可未置言,恬然一笑:“羲和君临四方的时代许已不远。”

  未待恍神,他已环拥住我,轻吻眉心:“这是我们月佑人赐福的方式。孤盼悠然小姐否极泰来,早日登极。”

  因是他冠冕堂皇的吃豆腐,我哭笑不得,睨了他一眼,即又莞尔:“你既已彻悟,你们月佑国的神明定会恩赦,准你们兄妹团圆。”

  他欣然颌首:“适才悠然小姐说的世界颇是有趣。如有来生,孤定要去走一遭。”

  如是转世投生,许会遇见将我送来这异世的罪魁祸首,我眯眸扬眉:“若在奈何桥上见到一个吹箫的男人,拜托国君陛下狠揍他一顿,替我出口恶气。”

  相生相依四年有余,他当是知晓前因后果,起先惘然,即便了然失笑:“那人将小姐送来这里,定有神力护身,绝非泛泛之辈。”

  “所以呢?”

  (bsp;若非那个男人多事,而今我许已轮回,成为一个平凡人,断不会落此下场。见我挑高了眉,目露衅色,他笑意渐深:“既是小姐心愿,孤从命便是。”

  须臾间,眼前掠过另张灼人的温柔笑靥,我窒了窒,即又苦笑摇头:“万一那人生气,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我又添一桩罪孽,实在得不偿失。还是罢了,等我过完这世,我自己寻他做个了断。”

  摩拳擦掌,恨不能现便寻那无事生非的神仙解气。他笑叹:“即使如此,也是孤报应不爽。”

  我微怔,他侧眼看向绮丽风景,云淡风轻:“自始至终,错不在你。许多事情也无对错,不过是段缘分,小姐当要宽宥自己,莫要像孤那些顽固的族人,一生困守一方天地。”

  了然他话中深意,我但笑不语。他深深望我,终是漾开一抹怅笑:“此地阴阳失和,小姐有孕在身,不宜久留,孤这就送你回现世去。”

  他抬手轻推,我猝不及防,蓦得向后栽进那片静湖。虽然身体渐然沉至深处,可未感窒息,凝望眷恋温柔的清雅笑颜徐缓隐没重重涟漪,我百感交集。季神父亦曾予我这样一段未有开始便已结束的爱情,可诸多变故,我已无余力细思他的深情,闭起眼,任自己越沉越深,颇是希冀在这致远宁静永眠,莫再醒转,理会尘世的是是非非。可比起执拗,我到底不是那男人的对手,因是他不依不饶,在我耳畔遍遍焦灼唤我的名字,不胜其扰,想要睁眼,却是力不从心。许是久未见我醒转,他亦失耐性,紧拥住我:“我知我害苦了你,也知你顾念孩子才忍我至今,只要你回来,我即刻请辞出宫,今生今世,再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听他欲要抛下我们母女,远走高飞,即使心知他只是不愿雪上加霜,惹我眼烦。可不知为何,我莫名窝火,蓦生一股力气,硬是撑开眼皮:“你说得轻巧……”

  睨向因狂喜而清亮的墨瞳,我冷说:“想丢下烂摊子一走了之,天底下可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因为我冷漠的眼神,欣喜骤然湮灭,取而代之一抹沉黯。我皱眉,颇是烦躁,余光瞥见屏风后有道修长身影,前生朝夕相对十六年,一眼便知乃是肖似季神父的司星博士,推开即莫寻,倚向身后的引枕:“孔大人深夜来此,难道事有变化?”

  但非布阵一事有何差池。梦里不过个把时辰,梦外却已两日两夜,乃至我惊诧听说其间自己气息全无,以为我突染恶疾,一夜暴毙,盛怒之下,茈尧焱险些重蹈先帝覆辙,令我底下那些善良胆小的宫人给我殉葬,幸尔萤姬机警,道出孔鵃曾给我两道黄符,召来问话,才知这是净灵之故,且在我醒转前,那个几近癫狂的男人已然不眠不休,守了我一天一夜,半个时辰前,听莞菁的规劝,方肯回宫歇息。

  “真替德蓉殿下捏了把冷汗。”

  萤姬心有余戚,摇首苦笑。莞菁外柔内刚,偶尔确会一鸣惊人,见茈尧焱愈渐焦躁,她破釜沉舟,道是我恨他入骨,宁是困身五行术使然的幻境,亦不愿归来有他相守的现世,“那时皇上的模样实在骇人,可奈德蓉殿下无何,没过多久,便回紫宸宫去了。”

  莞菁确是懂我,不但茈尧焱,将我唤回现世的男子,我亦不待见。冷睨了眼起身默立近旁的即莫寻,问孔鵃何时可以施术。他道后日子时,某星正临宫道云云。已然晕头转向,我苦笑点头,见他从容沉着,成竹在胸,暂且宽心,淡淡一笑:“送他归去之时,可请孔大人手下留情,莫令他太过痛苦。”

  孔鵃片刻深睇,躬身称是。见窗外暮色渐深,原要令即莫寻送他出宫,萤姬却是抢先一步,开口揽差。见她目蕴恳切,知是希冀我们二人可以平心静气,有番对谈,以解彼此心结,片刻迟疑,垂眸挥手:“代本宫好生送孔大人。”

  待两人离去,良久相顾无言,回想适才他有心一走了之,我冷淡问道:“萤姬没有把我的话代传给你?”

  他微怔,颌了下首:“我会护你们周全,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

  觉他话里有话,漠睇他一眼,可未深究,淡淡讥诮:“既是如此,刚才何必惺惺作态。”

  而今对他,伤人的话已是习以为常。恍若未闻,他低眸不语,些许苦涩,些许自嘲,些许木然,些许凄凉。终,化作一抹恬笑,灼人眼眸。

  “你愿回来就好。”

  这番温柔笑言在我听来,分外刺耳。无名火更盛,我紧咬下唇,怒目而视。他只一笑,抬手近到我唇边:“别伤了你自己。”

  毫未犹疑,我重咬向他的手背,无处宣泄的一腔怨愤悉数聚于齿关,即使口中甜腥渐漫,仍是死死咬着,未有松口。

  “悠然。”

  眉头亦不皱一下,他淡柔苦笑,如释重负:“对不起。”

  我皱拢了眉,力忍心中莫名翻涌的酸楚,断不吭声。他半跪下身,凝住我的眸,如水眼波温润凄凉:“你恨我小人行径也好,瞧我不起也罢,你只要记着,在我心里,你已是我的妻,你怎般待我都好,我心甘情愿受这恶果。”

  “自做多情!”

  我愤嗔,他淡笑,探手轻抚我决堤的眼泪,却是徒劳,眼神渐幽,罔顾推搡,搂我入怀:“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想娶你为妻。就算我配不上你,这些年来你心里只有苍世子,我还是断不了这个妄念。”

  不求我宽宥,只予我情难自禁的缘故,甚至忘却我腹中正孕育他的骨肉,似要将我揉进自己的身体,语气温和,却如破釜沉舟,隐约决然:“这辈子,我只有你这一个女人。”

  渐感异样,却是道不清为何,等他松开桎梏,我凝住柔润平静的墨瞳:“你想做什么?”

  他只淡笑:“什么都不做,只守着你和孩子。”

  看向我的小腹,他柔笑渐深。比起对孩子冷淡的苍秋,他定是严柔并济的好父亲。可即使没有被我夺去资格,身作下臣,往后只能对自己的女儿屈膝俯首。望着异常平静的男子,我恨意渐消,片刻静默,淡说:“我是个不祥的人,往后离我远些。”

  (bsp;他抬眼看我,我转眸望向窗外渐沉暮色。段段孽缘周而复始,我望不见尽头,只有驻步原地,拥着记忆里昙花一现的美好,自欺欺人。而知我如他,自然清楚我宁可故步自封,也不愿推倒已然岌岌可危的高槛,深睇半晌,他环拥住我,俯身落下轻吻。

  “就那么喜欢趁人之危?”

  许是适才已然宣泄殆尽,亦许是我肚里的百合困了,撒娇要母亲伴她歇息,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已无余力喝斥,我淡讽,他微微一笑:“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怕沾染你的不祥。”

  “是吗……”

  早知他是偶现狡黠的男人,可每每斗法,皆是奈他无何。无力声讨,任这眸蕴如水温柔的男人又次蜻蜓点水,以唇相抚。

  “我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

  抚摩我的面庞,他淡然颌首。

  “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嗯。”

  些许迟疑,他沉声应许。路归路,桥归桥,身份不允,即使我心结可释,最后只有和他分道扬镳。虽然心知肚明,可许是不堪我一而再地咄咄逼人,隐现疲惫,丢了顾忌,深吻住我,抑忍许久的苦楚揉进绵长悱恻,拒之不得,痛人心扉。

  “你混帐……”

  轻斥即刻湮没在一片狂风暴雨,理智决堤的前刻,我侧眸看向相融映地的激缠身影。

  淡漠的疏离

  笨拙的温柔

  凄凉的成全

  不悔的痴然

  即使我百般排拒,刻意埋藏的前尘渐然明晰,模糊彼此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的恩怨纠葛,植根心底的只有他立在彼端,孤寥遥望的身影……

  “卑鄙小人……”

  那影子挥之不去,固执得令人生厌。可嗔词如哽在喉,更有甚者,不甚争气,弥足深陷蚀人心扉的柔情,抬手环上他的脖颈,取撷他如火炙热,融释心底渐起的萧瑟。

  “悠然……”

  待得片刻喘息,他柔唤我真正的名字,目光幽邃,仿是透过茈承乾的眼,凝睇内里的异世之魂:“下辈子留给我好吗?”

  此生了尽恨怨,来世再结良缘。凝望他眼底的渴盼,我辩不清心中的苦楚缘何而生,待恍神时,竟已颌首应许,凝睇他温柔却亦苍凉的笑容,闭起眼,任清柔如风的细吻又次落下,纵是万劫不复,但求刹那之间,永驻芳华。

  拾贰章 · 红朔

  “记得那时,我恨不能甩他两巴掌。”

  重返故地,回想我那登徒子丈夫初识便露真性情,对我毛手毛脚,莞尔一笑。只是回眸,手执火把的男子不复当年初见之时的从容淡定,墨瞳幽邃,隐隐焦躁。即使明了此等邪术早解为妙,可彼时亲眼目睹我受那业火焚身之苦,不令重蹈覆辙,望我顾念自己,顾念肚里的孩儿,三思而后行。

  “就算为了百合,我也不想横生枝节。”

  虽是帝王生事在先,可君心叵测,我也无心因此小事忤逆,令得那个与亡灵一般见识的小心眼男人恼羞成怒,收回成命,不允我前往送亲,“过会孔大人施术的时候,有多远走多远。”

  并不关切身后的男子是何表情,我只自嘲竟是无意令他见到我痛苦时的丑态,独上高阶,却在那座极似神社的建筑前瞧见守备森严的紫麾军,暗暗冷嗤。许是恐我借机生事,或是那个做贼心虚的男人潜意识作祟,惟恐有人步他后尘。回想当年他不惜千里迢迢,将苍秋召来枺常呦盏那樾危依湫ド睿ㄖ谌耍痪庥胛囱氡澈蟮谋闯铰q眼神相触,微一皱眉,即又讽笑。本不关切官场中人的风流韵事,可去年年末,因是这位贝大将军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我方耳闻他已娶妻,且是名满枺车那嗦ネ放乒媚铮欢茸猿跋惹靶硎亲宰龆嗲椋纱丝潭酝蜒诘某钚鳎覆豢刹斓那殂海な塾诓桓辞謇实镊龅缴嗔埂j凳遣幻饕讶槐y妹廊斯椋岛斡粲艄鸦叮依涞蒲郏碜呦蚴a?br/>

  不谙奇门遁甲,自难看出这繁复阵法有何迥异之处。脑海勾勒当年情境,未察白衣乌帽的清俊男子已然近身,淡淡一笑,正要躺倒,余光却是瞥见令他走远的男子,窒了窒,平躺在冰冷的石台,淡望银月如船的星夜,未如当年阖眼,静静凝望火隼亟扑而来,烈焰灼身的刹那,微一蹙眉,竭力清醒,只是烈焰渐炙,痛楚愈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