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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作品:娑罗|作者:蝎子王|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20 21:13:23|下载:娑罗TXT下载
  “呵。”

  我冷笑,微一摇首:“大汗如若真是这等好色之徒,那么妾身便要笑你这辈子最大的晦气,就是遇见我这个祸水。”

  他一怔,即便朗笑:“本汗素不信邪,就是妖魔鬼怪,本汗也要定了你。”

  许是以为我不过虚张声势,话毕,飞步而来。我眉峰一扬,待他近身,羽箭离弦。他无谓轻笑,偏首轻松躲过,可当我掏出匕首,顺势刺入他的胸膛,须臾变脸。

  贰拾柒章 · 逢魔 '三'

  “你……”

  “可惜今儿个我手抖了一下,没能要了您的性命。”

  终是可惜,偏了几许,可已是蓄足气力的一刺,尽可能不形于色,我微笑着放下实则激颤的手,勉力挺直了身:“不过这样也好,活捉九皋国的大汗,北疆从此太平,亦可算是大功一件。”

  不过夜赫龑就是夜赫龑,临至绝境,仍是激咳着狂肆一笑:“果是……配得上……本……本汗的女……人……可本汗……不……会……栽在你……你这个羲……羲和女人……手……中……”

  伸手作势要掐我的脖子,我下意识侧身避开,却给他窥了空子,将我重重踹倒在地,拼力往外逃去。自不能放虎归山,我勉力爬起身,大声呼喊,可刚出映雪轩,便见地上横陈数人,其中更有苍秋留下的两个随身近从苍礼与苍禄,亟亟探他们的鼻息,一息尚存,片刻迟疑,终还是支起身子追赶夜赫龑。因为刺客夜袭,侯府已然乱作一团。许是手下接应,当我追出去的时候,夜赫龑已然不知去向,可不仅是我,这些九皋人意欲将母亲挟作人质,当近侯府大门,便见一队守卫正追赶两个掳了母亲飞逃的黑衣人。容不得半分踌躇,我边飞奔边自箭筒抽箭,瞄准挟制母亲之人的肩胛与右腿,连发两箭。后方为首的侍卫虽因是蓦然袭来的箭羽微是一愕,可飞快瞥了我一眼,即便冲上前去救下已然昏厥的母亲。

  “通告州府,澜翎城戒严!”

  下令的同时,我自颈间掏出一个绣囊,内里备了几粒烟花,乃是早前与朱雀守立约为防万一,以此作为信号。弹指一送,璀然烟火遽尔在晦暗天幕绚烂绽放。虽然体力已近透支,可我仍咬紧了唇,亲自带人在澜翎城里挨家挨户地搜查这些九皋细作。即使口中已然甜腥漫涌,即使稍后赶至的朱雀守一反常态,面蕴冷怒,在我耳畔低吼着什么,可我的世界已无声息,惟是一股执念,定要搜出受了重伤的夜赫龑,逼九皋退兵。只是已如风烛的身子实不争气,待搜了十来户人家,眼前渐然模糊不清,很是不甘,拼力撑着近旁的墙垣挺直腰板,可终是手一软,朝后倒进熟悉的怀抱。

  “我……恨……”

  恨老天不公,为何将我送来这群魔乱舞的异世。

  恨自己不争,为何紧要关头却是这般力不从心。

  可人往是一步错,步步错。落得如此境地,皆是我自己之过,怪不得别人。

  竭最后之力,望了眼满布痛色的墨瞳,我笑了一笑,阖眸,清泪无声划落……

  “少夫人,您多少吃一些。如果少爷得胜归来,看您憔悴成这样,定会责怪奴婢照顾不周。”

  原是恨我入骨,可随在我身边多月,淳儿对苍秋渐渐断了念头,尽心服侍左右。见我醒来后的两日滴水未尽,于是强颜欢笑,与旖如一唱一和,从旁规劝。只是来回往复,在澜翎城搜了几回,仍是未能捉到夜赫龑,除了慨这个九皋君主神通广大,惟有苦笑,更因是枺尘质疲奘衬寻病?br/>

  客、归二氏,一掌兵部,一掌海防,如起纷争,比之梵、应二氏,自然惨烈。几与九皋入侵同时,两家起乱。客平趁君位玄虚,擅调枺呈鼐Чス楦锕橹僭?衫夏鄙钏愕墓橄嘤氤に镌缫寻底猿鼍掠胪=轭诨愫希榈餮睾wぞ垂|莱。客平自不会坐以待毙,令驻守京畿重镇的门生调军来援,两方交战,客氏虽在兵力略胜一筹。可比起常年戍边抗倭的东军,实战经验不及,陷入胶着,且有颓势,更有甚者,许是以为那位定王殿下此般形势,仍是终日浸淫酒色,放浪形骸,乃是扶不起的阿斗,往后傀儡一尊,任由摆布,已然退而求其次,两度公开拥戴茈尧焱登位,以此问兰沧侯借兵南下,一举铲除归氏。

  “国之不存,毛将附焉。”

  可惜这世上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之人,少之又少。虽是阴邪至极的茈尧焱点了把火,可追根溯源,客、归二氏之间早已深埋祸根,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罢了。

  听闻聪明一世的客相糊涂一时,为自己真正的仇人做嫁衣,因是心口剧痛不已,我紧攥住身前的衣襟,笑弯了腰。分明知晓一切,可若举朝皆知茈尧焱是何等人物,兰沧侯府受之牵连,九皋趁势入侵,国之不存。即使我回枺扯嵯铝说畚唬嗖还掣呵Ч怕蠲耐龉貌怀ナАn掖笮σ∈住\胍8停歉錾朴诶萌酥醯惚邢照械暮萁巧?br/>

  “我本便不喜皇位,既然定王殿下如此钟情,送他无妨。”

  我已是风烛残躯,斗不过他,也无此心力与之相斗。只求安安静静,走完最后一程。幸而十月二十四,苍秋生辰那天,我总算听到一桩振奋人心的消息。九皋大军回撤淤勒。同他缔造神话的英伟祖父一样,我的丈夫终是打了场漂亮的仗,凯旋而归。

  “为夫赶走了九皋人,娘子要给为夫什么赏赐?”

  推却庆功宴,他满身风霜,亟亟奔回映雪轩,只为像个耍赖的孩子,问我讨赏。可纵是我有心打赏,脸颊却被他蹭得阵阵生疼,无奈叹了口气,令旖如和淳儿拽走这个满脸胡渣的邋遢男人,丢去澡池,好生洗上一洗。

  “这些日子她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现在我一只手都可以抱得动你。”

  待是一身清爽地回到房中,他不费吹灰之力,单手将我抱起,柔抚我苍白的面庞,紧蹙起眉,满眸痛惜。我笑了一笑,倾身轻吻他的唇,堵住他喋喋不休的斥词,可他显是不愿善罢甘休,尔后的日子即使再忙,亦会按时回府监督我用膳。

  “咳咳……”

  兴许只有此时,水火不容的两人方会尽释前嫌,默契无间。只要旖如清一清嗓子,他便会放下手边的公文,夺过我磨蹭的筷子,直到碗里堆满小山高的食物,方肯罢休。

  “夕儿的脸若是圆润些会更好看。”

  女子皆爱美,偶起兴致,为我描眉,他总是笑着诱惑。因是我日渐清瘦,他常说要把我养胖些。可心里担了事,即便山珍海味,亦是食不知味。

  “客相授意朝臣推举尧焱摄政监国。”

  前有梵、应二家覆亡,后有客、归二氏两败俱伤。内忧外患,除了西方的伽罗国一如往昔,相安无事。羲和国的几大夙敌陆续入侵,现下北方战事消停,朝臣松了口气之余,更是深知羲和国已然经不起另场浩劫,惟有推举新君,方可安定。因而不少大臣上书拥戴,兰沧侯更是了得,九皋国适才回撤,儿子尚在前线布防,便抽调镇守后方的五万繇州军南下,助外甥登位。

  “我和父侯各有半枚兵符,他亦可名正言顺地调动繇州军。”

  亦不顾九皋国撤兵,许只是暂作休整,不日卷土重来。兰沧侯调兵南下后,客平如虎添翼,苍秋率军凯旋前,已将归氏逼回东南一带。

  十一月初五,禺州琼山一役,东军落败,客氏乘胜追击。

  十一月初十,活捉归氏祖孙三人。原要就地处决,可因是兰沧侯得外甥暗授,力保归氏祖孙,恐其反戈相向,客氏终是应允,将三人押回枺臣嘟?br/>

  “卸我左臂右膀,逼我安分去他身边。”

  留归氏三人性命,其心可昭。我木然一笑,“看是只有我乖乖入宫,再寻机会杀了他。”不无意外,瞥见苍秋面色一沉,摇首莞尔,我平静道:“如果我有这个命的话……”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们皆心知肚明,我许挨不过即要到来的寒冬。可即使是死,他亦不放手,定要我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听说伽罗国有位神医,妙手回春。不论如何,咱们去试试。”

  如若同是死在路上,我宁可听从苍秋的安排,随他同去伽罗国。如若撑至「洛妃泪」的故乡,大难不死,我和苍秋许可能苦尽甘来,等到将来局势稳定,他便会前来和我团圆。如若不然,死在他怀里,亦强过进宫受辱。

  “如若尧焱遣人前来,便告与他,你已重病故世。”

  虽是不甚吉利,可做戏自要做得逼真。临去前,满轩缟素,我躺在棺材里,满耳悲泣,出得侯府,很是自嘲。可一想到茈尧焱竹篮打水一场空,淡漾冷笑。待是一路颠簸,来至苍氏的宗族陵园,众人散去,独自留下悼念「亡妻」的云二少爷方才撬开棺材板,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紧紧相拥:“委屈你了。”

  我摇首,由他扶起身来,正要走出棺柩,却是遥遥望见朱雀守静立在远处,淡凝而视。

  “他执意留下,我拗不过他。”

  亲近之人皆知我不过假死,金蝉脱壳,以求流亡他乡。朱雀守亦然。举步走近,彼此深望良久,我微一苦笑:“对不起,最后还是让你失望。”

  越逃越远,确是怯懦。可他凝望我的面庞,摇了下首:“微臣早便说过,殿下的性命最是重要。此去路途遥远,望请珍重。”

  他确是只效忠茈家人,即使羲和国已然落入一个恶魔之手,亦然无谓,只求我平安康泰,化险为夷。酸涩聚敛鼻尖,我竭力隐忍,勉强笑言:“你已经还清了先帝的恩情,往后和你妹妹一起,好生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他微怔,似要永远记住我的模样,良久深凝而视,终是惆怅一笑:“珍重。”

  经此一别,许是永诀。我淡柔笑应,与苍秋踏上颠沛之旅。

  许是一线希冀在前,纵是坐在颠簸不已的马车,一路跋山涉水。躺在苍秋怀里,听他绞尽脑汁,每天变着法子给我逗乐,亦令自己断不可这般永远地睡去,凭股意志,硬是熬过了十来天。近永嘉关,以防万一,苍秋和我皆是易了容。只是边关驻有重兵本非异事,可前方马车成列,所有人须先下马检视。不知发生何事,心已是一沉,苍秋扶我下马,偏首望去,视线乍触慵闲高坐边卡旁喝茶的男子,因是那张分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可仍是稚气未脱的面庞,深秋节气,我的手心竟是沁出汗来。抬眸望向苍秋,惟及窥见一抹杀气自他眼底稍纵即逝。

  “有为夫在,别怕。”

  已然告与茈尧焱,我已不在人世。他的爪牙来此,许是另有要事在身。断不可教人看出端倪,我强自镇定,苍秋亦是安抚地握了握我的手:“许是捉拿朝廷要犯。如有变故,你也莫要管我,自己先出关,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言下之意,他和同行的苍祥会牵制守军。双拳难敌四手,我自是摇头,他微一笑,握紧我的手:“要相信你丈夫。”

  虽是心有牵念,可我跟在他身边,反会成为负累。蹙了蹙眉,终是颌首。只是边卡的守兵非是一一盘查,便听一个趾高气扬的士兵喝道:“男的站一边,女的全都跟我过来!”

  不知有何蹊跷,我和苍秋对视了一眼。可若不从,立现马脚,我只得随十来个女子去到搭在不远处的一座茅草屋。进门便见一戎装女子两手抱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