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朱胜利的手机就响了。
“喂,我是老胡,哪位?”朱胜利一搭拉脸,捂住了手机,“广胜,又是健平。”
“听听他说什么?”广胜皱起了眉头。
前几天广胜就听朱胜利说,健平老是跟朱胜利借钱,起初朱胜利还给他个三十五十的,后来朱胜利听别人说,健平现在不大像个正常人了,像个鬼!逮谁跟谁借钱,借了也不还,甚至别人催他还钱他还耍横,谁他妈借你钱了?别他妈叨叨,再叨叨杀了你!广胜很奇怪,健平不是那样的人呀?一天晚上就去了健平家,正碰上健平跟几个不认识的人在家里喝酒。广胜把健平叫到一边问他,是不是这阵子缺钱?健平不承认,没有的事儿胜哥,婉莹养着我呢,再说千哉优哉,十分惬意。
打那天从仰口回来,广胜就觉得自己跟孙明已经产生了极深的裂痕,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出了毛病。单纯是因为自己的家伙不听话了?好象也不尽然。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难道她知道了我的一些劣迹?还是看了我手机上的那些暧昧信息?或是知道了我跟石小娇在山洞里的所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种种复杂的感觉一齐涌上了广胜的心头,让他头痛欲裂。把车停在路边用脑袋砸了一阵方向盘,广胜的头脑才开始清醒起来……我要摈除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跟孙明谈谈,谈好了就好好过日子!明年或者后年就结婚!眼看快三十岁的人了,应该有一个正常的家了。想到这里,广胜摸出手机,拨通了孙明的电话:“明明,今晚回家吗?我给你做好吃的。”
孙明在那面懒洋洋地回答:“不回去了,我在家里陪我妈说话呢。”
广胜心下一懔,她可能是想回她妈家住了:“明明,你回来吧,我很想你。”
孙明好象在躺着说话,声音听起来很模糊:“是吗?我也很想你……可是我更想我妈。明天吧,明天我回去。”
广胜还想再罗嗦两句,孙明挂了电话。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蓦然袭上了广胜心头,广胜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呆呆地望着窗外如水的车流,轻轻地喘息。下一步我该怎么办?继续将公司支撑下去?我看不到光明……变卖资产另起炉灶?没有方向……我到底能干点儿什么?开饭馆?上街卖菜?出门打工?或者重操旧业混迹街头?广胜陷入了沉思。
赵玉明给广胜发来了一条短信息:一个村妇报案说:丢人呐!俺昨晚被人强奸了。警察问:那人长啥样?村妇说:俺可没看清,不过肯定是个新手,因为他半天找不着地方,最后还是俺给他扶进去的。
广胜笑了笑,给他发回去:那是王彩蛾。
赵玉明又来了:一美女尿急,在路边草地小解后便用树悠地晃荡着一缕浑浊的涎水,拖在桌面上转瞬积成了一汪黄汤。朱胜利看着老歪很吃惊,用胳膊肘一捅老歪的软肋,歪哥,上神呐!老歪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刚一转头,一道耀眼的闪电从窗外射了进来,与老歪绿色的目光相撞,似乎有蓝色的火花四处飞溅。俺害怕——王彩蛾直接张倒在了桌子后面。
这酒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不好收场了……广胜好说歹说,老歪这才答应散席,末了问广胜,什么时间再聚聚?广胜说,今天无论如何不行了,过几天单独请歪哥“练管儿”。老歪盯着躲在广胜背后的王彩蛾,关切地说,一定得叫上王小姐,我看王小姐缺乏锻炼,各种场合都需要见识见识,将来才能胜任瞬息万变的工业社会。广胜说,那是那是,这话赵玉明也经常这样说呢,等赵玉明回来了,你们两个好好研究研究关于王小姐适用社会的问题。老歪沉默了一会儿,出门时嘟囔了一句:等他回来?等他回来黄瓜菜也他妈凉了。王彩蛾在黑影里,偷偷吐了一下舌头,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
朱胜利给广胜打开了车门,广胜回头催促王彩蛾:“磨蹭什么?快上车!”
黑影里蓦地响起一声尖叫:“娘啊,俺害怕!”
广胜一步窜过去,拉着王彩蛾就上了车:“谁让你在后面磨蹭的?活该!”
王彩蛾佝偻着身子哆嗦成了一团:“他拖着我不让走……还摸我,这是个什么人呀?俺害怕……”
老歪站在他的面包车旁边,呆呆地盯着广胜的车子,滂沱的大雨顷刻罩住了他。
李老师掀开门帘大声呼喊:“你们谁结帐啊……我的亲孩子。”
第十九章 艰难岁月 第一节
风景区的那几块牌子早已经绣得不成样子,一大早广胜就给老吕打电话,让他去把那几个牌子拆回来。老吕老大不情愿,你们欠我将近一年的工钱到现在还没给呢,你让我怎么敢再给你们干活?广胜笑了笑,放心吧,去拆回来我立马先给你结一部分,先前那是赵玉明跟你叨叨的,换了我没问题。老吕悻悻地说,陈总,反正你再不给钱,我就自己想办法了。广胜心想,想什么办法?我就是没有钱还你,你还能把我抱到井里淹死?笑笑说,别耍小孩子脾气,拆回来就来找我结帐。放下电话,广胜皱着眉头好一顿叹气,但愿这次能拿到点钱,要不真揭不开锅了……早晨朱胜利他们走的时候,广胜叮嘱他,一定要跟厂家要一部分定金,先把工资给大家发发,兴许熬过这阵子就好了……真他妈难啊,广胜颓然倒在了沙发上。
“广胜,出来喝酒?”老歪不知道在哪里给广胜打电话。
“你神经了?大清早就喝酒?”广胜躺着接电话,脸搭拉得老长。
天刚亮,广胜还没起床,王彩蛾就给广胜来了电话,抽抽搭搭地说她被老歪欺负了。广胜吓得一哆嗦,可千万别是老歪把王彩蛾强奸了!那就麻烦大了,老歪被抓那倒是小事,自己也说不清楚了,最起码公安得罗嗦他一阵子,不等交代过去,赵玉明又好跟他翻脸了,你是怎么给我照顾的王彩蛾?广胜顾不得多想,穿上衣服就奔了公司。王彩蛾一见广胜来了,嘤咛一声扭到了广胜的怀里,俺不活了啊!广胜把她按在沙发上,急切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彩蛾啜泣着说,昨晚你们刚把我送回来,那个歪脑袋的醉汉就来敲门,我很害怕,就没敢开门。谁知道他把门砸得山响,还说,如果不开门他就去派出所告我破坏赵玉明的家庭……广胜说,这不他妈扯淡嘛,不管他,让他去告!王彩蛾哭得更厉害了,当时我吓坏了,就给他开了门……然后他就把你强奸了?广胜问。那倒没有,他进来也不说话,抽了整整一盒烟,最后把烟头一扔:来吧,多少钱一把?她把俺当成什么人了?我就伸出了一个指头。他把风衣往后一甩:这么便宜呀?来!我说:一万!他竟走了,临走还说,有这一万块钱我还找你啊?!陈总,你说他这不是欺负人嘛……唔唔……广胜啪地一甩门走了,傻逼加膘子!
“嘿嘿,昨天喝得太多了,早晨起来‘透透’还舒服不是?”
“你不上班了?”广胜还是不愿意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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