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本色
作者:林雪
内容简介:
书中讲述了几对青年男女,在人生的道路上偶然相遇、相交,以及他们在面对爱欲与性障碍时的种种情态、心态的描写。把人生的无奈和对美好、和谐性爱、情爱,对安宁、平和、温馨、充满爱意的生活的向往和不懈、不屈的追求,以及在伤痛与困惑中渐渐坚强、成长、成熟的过程,把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爱与宽容,写得回肠荡气,婉转优美。
作者通过女主人公陈红的触觉、听觉、嗅觉、视觉,从多个角度,多个场景来表现女性眼中的年轻、健康的男性之美,把女性对男性健康体魄和旺盛性能力的欣赏审视,叙写得极其细腻、逼真。
正文
她似乎常常想逃
在这世上,陈红一直梦想着,能和自己爱的男人,他也爱她的男人,一起生活,共同营建一个安宁、平和、温暖、美好的家。两个人,像田地中的两只鼹鼠,你觅食,我守窝,你守窝,我觅食,在一起互相温暖着,照料着,度过每一个白天和夜晚,每一个春夏秋冬。
自从3年前,那个男人去了欧洲的某个国家后,陈红就喜欢上了北京大大小小地铁通道中,那些依墙而坐,有一搭没一搭,激情澎湃地弹着吉它,唱着某个知名或不知名、熟悉或不熟悉的歌曲的流浪歌手和他们的情人。
她喜欢他们那种慵懒,席地而坐,表情淡漠,走到哪唱到哪,自由自在的样子。
每一次经过,她都会停下脚步,听他们弹唱一曲两曲,给上五元、十元钱,看一眼他们面无表情的脸,再转身离去。
那时候,通道中光线暗淡,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和脸上的表情,她感觉到他们和她是熟悉的、相通的,是同一属性的人,她站在这里听歌是安全的、安然的。
她带着无声的笑容,加快的心跳,愉快的心情,转身离开,心中油然升起一种飞升的感觉,使她原本疲累的身躯,沉重的脚步,变得轻快。
她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会像流浪歌手和情人一样去流浪。虽然不能做到,但想想也是好的啊!
这个温暖奇异的梦境,一直藏在她的心中,支撑着她一天天往前走。
这些年,她参加各种各样的party、酒会、展示会,在宾馆的走道上,会碰到不少派送机票打折卡,酒店折扣卡vip。毫无例外,她都一张张收下,放入包中、口袋中、笔记本中、抽屉中。
她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她似乎经常想逃。但是陈红知道,她不能够。生活中,她是一个踏实的女人。
她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作为母亲,她要对这个幼小生命的成长负责。在这世上,除了陈红,她再无依傍。
看着一个女孩,在她的抚育下,一点点进步、成长,一天比一天漂亮、懂事,陈红心中常常涌满莫名的感动,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滚涌在她心中。
她知道,培养女儿,是要像雕琢一件艺术珍品一样,小心细致,耐心地保养,爱护,打磨,雕琢。她带给陈红许多的欣喜和欢悦,这个时候,陈红所能想的,就是我要多多努力,多多努力……
陈红是一个在音乐圈里小有名气的歌手。她的音乐,音色、唱功都很好,歌也很好,很有灵性,很美,出了三张专辑,每张专辑销个三四万张,保本不赔。但始终不能大红大紫,只在各个晚会、各种演出中挣演出费,混个脸熟。
心中自是有些不甘落寞。
好在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因为喜欢音乐才做音乐,所以也不太计较,反而自得其乐。她和江怡、向西三人合股做了间工作室,自己出钱,自己写词曲,出专辑,宣传,包装。一年下来,挣个一两百万,留下50%做发展基金,余下的三人分了。
那个男人走后的三年中,陈红不愿想他,但他却又似乎从没有一天一时一刻离开过她,他像藏在她血液里,插在她心上,一把看不见的刀,是她生命中的隐痛。
本质上,她不是一个特别有能力的女人,除了音乐。
她是音乐的精灵,在音乐的世界,她自由行走,沉醉,翱翔,吟唱,倾听天籁之音。
她似乎生活在现实世界之外,远远地看着这个熙来攘往的世界。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男人,她都不知道怎样去明白,去把握。只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喜欢就喜欢了,做了就做了,爱了就爱了。
当初那个男人,他叫方龙,把一本自传交给她。告诉她,这是他的自传,他把他的心交给她了。
为这句话,她就信了,就感动了。
读了他的自传后,她更是不可遏止地爱上了他。
原来这个外表狂放、浪荡不羁的男人,有着一颗充满理想,敏感善良的心,有一个睿智的大脑,有谋略,有手段,有眼光,是一个有着大智慧、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这是她一生要寻找要陪伴的男人,是她生命中的男人。
她的心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撼,一种冲击像从地心深处发出的地震冲击波,像极地的强光,璀灿、照亮了她的大脑和眼睛,她看到了她今生的归宿之地。
那时,她百感交集,感到自己的汁液在汩汩地、欢快地、如泉水般流淌,久蓄的激情奔涌倾泄,那么酣畅,那么淋漓。她的身心是那样的轻松、愉悦、陶醉,没有丝毫的隔膜、羞耻。只想贴紧他,再贴紧他,两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毛孔都贴紧,每一根汗毛都互相缠绕,和他融合在一起。
那是身心同时交融、交付、开放、奉献给一个男人时,才有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如此放松、沉迷过,这感觉让她迷恋、震惊!
她有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日没有这种轻松、交融、开放,想把每一个细胞都彻底奉献给一个男人的感觉了?以致她都忘了这种感觉的存在。
原来和一个自己喜欢、自己爱的男人,肌肤相亲、爱抚、做爱,是如此的美好,令人迷醉。
和前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这感觉了?
前夫,那个男人,床上功夫一级棒。她和他做爱,几乎每一次,都很满足,很兴奋。但她却不喜欢他亲吻、抚摸,他每一次企图亲吻、抚摸,她都借故避开,阻拦。实在躲不开时,她就只有隐忍。但一种恶心、反感从心底骤然升起。她努力想不理会,想赶走这种感觉,却怎么也赶不走。有时候,实在忍受不了,做着做着,会猛然一把把他推开,看他愕然。她不想伤他,只有找借口掩饰。
说:“对不起,我受不了了,你太厉害了。”
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
但是没有办法,有时候,她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卖身。
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毒药一样留存在他俩体内,腐蚀着他们的感情、血肉;像鸿沟一样阻隔着他俩,试图努力靠近的脚步。
也许在她心里,做爱是身体生理的本能需求,而亲吻爱抚,却是心灵的交融、亲昵。
而她的心,早已对他关闭。
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能这样和他过下去,没有爱,至少还有性。
而现在,这骤然降临的感觉让她震惊!
原来人生的感受,爱与不爱是有着偌大的区别,天壤之别!这是她从来不曾设想和想象过的。
她心中万分沮丧!
这意味着这么多年来,她放弃自己,牺牲自己,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死去的人是不需要感情的!……她是错的,而她现在的一切平衡,面临打碎。如果这样,当初何必复合!她对自己感到害怕!
同时,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对方龙,自己竟不知自己喜欢他、爱他,竟把他当性伴侣,贸然地和他上床。
她有多蠢,有多悔,自己轻率地把一份感情毁了。
至今,她仍真切地感受到他轻柔、怜爱地抚触。他的手指,在她脸上、身上,一分分一寸寸一圈圈地游走。
他不再年轻、紧致,光滑的深褐色肌肤,已然松弛,腰身浑圆,有了啤酒肚,但他很努力地动作,身上泛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闻到他的喘息,温暖,馨香,如兰。他一滴滴滴落的汗珠,闪射着七彩眩目的光芒,像折射着太阳光的水晶。
其时,她的内心总滚涌着一种感动,一种迷恋,一种酸涩。它温暖湿润着她的眼睛、她的心。
他像一个绚丽的梦,让她不敢触摸、沉迷其中,不敢醒来。
她听到她生命深处,发出的一声低唤:噢——dear boy,你是我今生的至爱!
是我生命中甜美的甘泉!
是我心中的隐痛!
但是,他们在床上,只是爽到一半,或叫半爽。她这才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他是她除丈夫外的第一个亲密男人。他做爱方式笨拙单一,只知道传统上下位,只有当陈红骑在他身上时,才有锐利的快感,但当他动作时,就归于失败。
为这一点,两人都很沮丧。
由于羞涩,又不好讲明、交流。
陈红惊讶于这个自称见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就抓她上床,然后在某一天早晨忽然消失,占有过无数个女人的男人,在性爱方面如此笨拙、幼稚。
她不明白,他和那些女人是如何做爱的。
如果也是这样,那些没有得到真正快感、假装高潮的女人,是不是真心爱他喜欢他?
很值得怀疑。
陈红不想假装高潮叫唤,那太假了,她做不来。每当其时,她就不出声,躺着。
虽然他很努力的动作,可终归还是失败。
陈红想,待熟悉一些再和他商讨吧,两人一起还有长长的未来。
就是这样,她还是狂热地爱他。因为在她看来,在床上,性爱只是一个技术问题,是可控、可操作、可配合好的,而最重要的是要看人的本质。
但是,在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做的时候,忽然有一天,他就走了。
走得那么远,令陈红的心懊悔、疼痛不已。
她是那样想念他,每一日每一时,他似乎从没有离开过她。她想再次被他拥入怀中,再次享有那种轻松、美好、完全放开、交付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迷恋、希冀、向往。
在方龙走后的第八个月,陈红有了一个情人,他叫秦鹰。陈红忘了是怎么和他好上的,但她记得,那晚最后他说:“红,我喜欢你,我喜欢和你做。喜欢和你在一起。它太美了。”
这话,让陈红有几分酸涩和感动。
她想起方龙,方龙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高最好的赞美。
那时候,她就想,今生今世,他们总有一天,还要见面,总有一天,她要和他一起好好做。
在这种飘忽不定、失重的状态下,陈红认识了秦鹰。他的到来,是这样突然而又自然。像巨钻的光芒,瞬间耀亮了她的心灵和眼睛。揭开尘世,世俗的帷幕,她嗅到了生命花朵逸出的芬芳,看到了生活深处灿烂生动的笑靥。
这隐藏的叛逆倔强打动了她
那天下午,当她站到他的面前,他仰起脸来时,她看到了一张如此年轻、洁净、阳光般明澈的脸。
一瞬间,陈红产生了一种恍惚。
世界在这一瞬间发生摇动。
她曾经伏在圈椅的扶手上,一刻不停地看一个男人,想看透他的脸,看穿他的大脑,想知道明了他此刻在想什么,他的喜怒哀乐是什么?
但她始终未能看透。
而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清澈。
他也在盯着陈红看,毫不避讳,直愣愣地盯着陈红的眼睛,至少有三十分秒。
“秦哥,这位是陈小姐。”
他的员工在一旁提醒,就是带陈红来的那个。
“知道了,陈红,是你!”
他站起身,跨步向前,紧握住了陈红的手。
再次相见的喜悦,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他还太年轻,不知道掩饰。
“真是你?秦鹰!我还怕认错呢!”
“快请坐,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
秦鹰握着陈红的手,忘了放。陈红不好意思看了一眼,秦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了手。
男人的手温暖厚实有力,传达出一种热烈向往的情意。陈红心中一惊,缩回了手,双手揉搓着。
他的员工退出了办公室。
两人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秘书小姐送来了一杯矿泉水。陈红喝了一口水,端着杯子,抬头环视了一下秦鹰的办公室,再回望了秦鹰一眼,发现秦鹰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羞涩地一笑,低了头。
“陈红,你还是那么漂亮,没变。”
秦鹰赞叹了一声。
“谢谢,想不到,秦鹰,一年不见,你就有了这么大一间公司。”
“什么,我一直就干这公司,都快十年了。”
秦鹰一笑。
“秦海装饰公司真的是你的?”
“和朋友做的,有一半是我的。”
“那也了不起,秦海在北京装修公司中,可是太有名了。”
“谢谢。对了,陈红,你也想装修房子?”
“是呀,要不怎么找到这来,怎么又能和你重逢呢?”
陈红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地说。
“见到我很高兴,是不是?”
秦鹰挑逗了一句。
“瞎扯,谁高兴了呢?”
“你看你,脸都红了,一直在笑,还想赖。”
“喂,你这是办公室啊!”
陈红提高音量叫了一句,吓住了秦鹰。
“要死,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陈红见秦鹰紧张,扑嗤一笑。
一年前,他俩是一个经理特训班的同学。那是周末学习班,每星期周六、周日白天上课。
上学的第一天,当她走到五楼的教室门口时,一个身材匀称,健壮、修长的男人向她走来。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足有1。85米高,一张年青、干净、端正、明朗的脸,英俊、阴柔、温雅像黎明,一个标准清爽的俊男,像一棵新长成的、柔韧修长、生机勃勃的翠竹,挺拨轩昂地站在她面前。只是他短短的板寸头,露着青青的头皮,显现了他隐藏的叛逆、倔强。
正是这种隐藏的叛逆、倔强,在一瞬间,打动了她。
男人的眼睛也正看定她,两人的眼光相撞,像正负两极的电流相交,撞击出冰蓝、灿烂、耀目的电光。
陈红一愣,躲闪开这道直逼的光,停住了脚步。
“你是来这上课的?”
男人礼貌地问,眼中含着笑意。
“是。”
她微笑简短地答,抬脚继续向前。
她要保有一丝矝持,纵然面对一个如此出众的男人,也不能让自己的脚步停留太久。
男人回转身,随她一起走进教室。
陈红边走边扫了一眼偌大的教室,教室中一个个或站或坐的男人、女人,让她的目光全部检视了一遍,发现陪伴在侧的这个男人,无论长相、身高、身材、气质,在这个教室中,都是最出色的。
把一个如此出色的男人吸引在身边,她心中不由漾起一丝得意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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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这得感谢童年和少女时代,祖母、母亲对她的严格训练、培养。那时她的母亲和祖母都信,优雅高贵的女儿,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男人的喜爱。
“养女不教如养猪。”
这是她们的训条。
对儿子,则另有一套标准:“宁养癫子,不养呆子。”
那时,陈红极其羡慕整天在外钓鱼、游泳、打鸟、打架、游荡的哥哥、弟弟。
永远有读不完的书,练不完的功,守不完的规矩,她们把陈红的生活搞得繁琐而沉重,让她心生厌倦,只想逃跑。
在她长大成人,能自己做主后,总是希望生活简单一点,自然一点,轻松一点,快乐一点,讨厌那些琐碎的事情。
虽然她衣着极有品位,但她不学化妆。化妆对于她,只是挘麙{口红,涂涂眼影,不打粉底,不刷胭脂,不画眼线,不描眉,极少用眼睫。
有时候,她会把自己用最艳的桔色口红涂成血盆大口,画黑黑的一圈熊猫眼,穿露背露肩露乳沟的吊带背心,做出怪异、夸张、野性的样子。
不减肥,爱吃多少吃多少,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有时比男人吃得还多,嘴里骂糙话,放肆粗鲁。让那些想看古典优雅淑女状的男人大跌眼镜。
她以此来反抗、渲泄源自内心生命深处的压抑和重负。
而现在她得感谢母亲和祖母的严格。
她挑了中间一排,一个中间的坐位坐下。
“我在第一排。”
男人站在她桌边说。
她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第一排的书桌上,果真放着活页夹、笔记本、笔。
她想,这个男人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连座位都选在教室正中第一排,不像自己,总是愿意静静地隐没在人群中,像今天选座位一样,既不靠前,也不靠后。
他坐在她桌子前一排的椅子上,侧身和她说话。直到老师来了,教室中响起一片桌椅碰触地面和相撞的声音,“呯呯啪啪”,此起彼伏。
“我走了。”
他站起身说。
他坐到了第一排的坐位上,透过三张桌子的人影间隔,她看见他呈15度弧形低头看书,写字的背影。他的背宽阔、结实、柔韧,曲线很好,从背影和正面形象综合加减看,他的年龄介于22…28岁之间。
整个上午上课的时间,乘老师背向黑板写字的时候,他有三、四次回头看她。有一次,他还冲她做了一个手势。这手势把他的孩子气,全暴露了。
她不觉讶然一笑。
她喜欢男孩子活泼单纯的模样。
上课时间到了三分之二时,他又一次回头,发现她的坐位旁竟空着一张座位,待老师再次背对着黑板写字时,他抱了桌上的东西,偷偷溜了过来,坐到了她的旁边。
这一举动引来了班上所有目光的注视,教室片刻寂静,停顿了一会之后,一片哗然。
授课老师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他转过身,隔着眼镜,瞪着俩豆眼,使劲看台下。
陈红又羞又臊,觉得脸微微发热。这举动太明目张胆,太显眼,太突然了。
她不喜欢这样快就被人规定。
她喜欢像一只猎豹,趴在路旁的草丛中,慢慢地观察、挑选,静静地等待最中意的猎物出现。然后,在最佳的距离和时间,猛然从草丛中跃出,以最迅捷、稳准的方式,逮住猎物,然后悄然离去。
王菲说:你愿意,不如我愿意;你喜欢,不如我喜欢。
波伏娃是个贱女人,凭什么把女人定为被奴役、从属的第二性?女人就是女人,既有动物性,也有人性,有自己的喜好憎恶,凭什么都让男人来规定?
想至此,她下意识地往外挪了挪身体,不让自己和这个男人挨得太近。
她想,她表明的态度,他应该是懂的。
男人像什么也没发生,并不注意她,也不说话,而是专心听讲,写笔记。
过了一阵,这个男性年轻健壮的身体热力,一阵阵向她辐射过来,炙热着她的肌肤和身体,使她的心和身体慢慢开始燥热。
“该死,王八蛋”。
她暗自咒骂了一句,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身边的这个男人。她挺直了腰板,端正了身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听讲、记笔记上。
对自己,陈红是充满自信的。
无论在哪种场合,和哪个层次的人在一起,她都是被注目的焦点;不管往哪个人群中一站,她都会脱颖而出,甚至鹤立鸡群。她优雅,华贵,大方,脱俗。
在陈红座位前一排的右上方,坐着一位有几分秀丽、打扮精致、穿着时尚的女人,她叫江怡,是陈红的好友和合作伙伴,也是她的经纪人。
她们一起来报名上这个经理特训班,一是在做工作室的过程中,她们发现,一个搞文艺的人,要管理好公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原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思维方式。再加上要管理员工,哪怕是这世界上最小的公司,一旦招人,牵扯到人,要管他们,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在干什么,想要什么,事情就复杂了。因此,她们决定补补这方面的课,学点管理经验。
另外,江怡还有一个目的,看在这特训班上,能不能有什么艳遇,call到靓仔。江怡离婚三年,虽然分到一笔钱,生活无忧,身边也不少男人作为性伙伴。但让她动情中意的还没有,因此,老想有什么意外之喜。
现在单身女人找男人,无非是以下几种渠道:1、办公室恋爱,兔子偷吃窝边草。
2、朋友介绍,聚会认识朋友的朋友。
3、旅途艳遇。
4、酒吧里碰。
5、上网聊天,交友。
6、参加各种各式的party。7、婚介所,征婚,交友。
8、上学,上各种各样的成人培训班。
相对来说,在这种培训班里找到的男人,一般比较单纯进取,同样男方对女方的认识,也是单纯进取。第一印象好,基础好,成功率高一些,稳定的时间长一些。
报名后,她和陈红约定,两人不坐一桌,装着不认识,看谁先call到靓仔。
陈红知道江怡在这方面有点坏,看见一个男人,三秒钟内迅即作出数个判断,不是看他有没有钱、何等地位,而是一眼就看透,他是否性感、强健有力、持久,是否阳痿、性无能。像激光一样,在一瞬间,穿透层层包裹、障碍,探到物质本质。
往往,当一个男人在江怡面前志得意满,夸夸其谈时,江怡难免神游八方,沉溺于这种隐秘的游戏,内心快乐无比。
江怡自小练芭蕾,后颈欣长,白皙、优美像天鹅的颈一样,是一个保养良好的女人。
她已经大声向老师发问好几次了,引来了全班人和老师的目光。她又回过头来问陈红好几次问题,陈红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自己身边的这个靓仔身上。显然江怡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优良素质,故意来发问的。
陈红装做不知,不动声色,把江怡的一个个问题,都推给身边的这个男人,男人礼貌而周到地回答。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属于那种无论走到哪,都需要吸引全世界眼光、颇为张扬自信的女人,她和现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不同的,根本上是两种人。
身边的这个女人,他感觉是像夜风一样温柔、清爽的女人。
他是你的
“咱们去哪里吃饭?”
中午下课之时,男人站起身问陈红。
陈红看了一眼四周,同学们三三两两,“哗哗啦啦”地往外走,这是这个班的第一天,第一堂课,一上午课下来,竟各自都找到了与自己相契的同伴,熟络起来。
“咱们下去看看吧。”
陈红说。
“咱们一起去。”
前排的江怡走了过来。
三人一起往外走,这是这个班的最优组合,俊男美女,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下了楼,来到院中,男人走前两步,主动询问,带她们找到了食堂。
“咱们三人点三个菜,aa制,轮流坐庄,今天中午我请。”
找张桌子坐定后,江怡首先开腔。
陈红明白,江怡还是要陈红装着两人不认识,好公平竞争。
“那,明天我请。”男人说。
“好吧,你们都抢在前面请,那最后就由我买单。”陈红说。
“大家互相交换名片,认识一下,我叫秦鹰。”
陈红接过一看,上写“鑫洲建筑设计师秦鹰”。
“这是我的名片”
江怡递上一张。
秦鹰接过看了一会说:“这么年轻的经理,幸会。”
还伸手和江怡握了一下。
“你也不错,年轻有为的建筑设计师。”
江怡跟着捧了一句,又把一张名片递给陈红。
“认识一下。”
她煞有介事地说。
陈红装模作样、一本正经接过,看了一会。
“对不起,我刚辞职,还没找到工作,原来的名片没用了。我叫陈红,我写个手机号吧!我是搞服装设计的。”
陈红和江怡的名片是同一家公司,怕闹穿帮,就撒了个谎。
陈红叫服务生拿纸笔,给他们俩一人写了个手机号。
“不错,咱们这桌,三个都是年轻貌美的bobo精英。”
江怡边看边说,然后脱下她的紫貂短外套。
秦鹰伸手接过,替她披在椅背。
这程序,他做得自然得体。
陈红看在眼里,却装作不在意。看样子,他是个修养良好、会讨好女人的男人。
江怡脱下外套后,上身只穿一件弹力紧身、深v领烟灰色长袖衫,下穿一件弹力紧身黑色细条绒裤,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晳娇嫩,紧裹着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线条优美,凹凸有致,风姿自然流泻,煞是妖娆好看。
相形之下,陈红一身正规套装,在这有暖气的餐厅,就显得穿多了,有点保守。
“江怡,你的体型真好。”
陈红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我穿得少,就一件单衣,一条单裤。”江怡说。
“你不冷呀,大冬天的。”
秦鹰接着问了一句。
“没关系,我开车来,走不了两步。”
江怡摆弄了一下手中的钥匙说。
陈红见她这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心想:你想call他,也用不着这样露骨,这样着急,连身家都忙不迭显摆出来。
秦鹰不动声色,盯着江怡手中摇晃着的车钥匙,看了一眼。
这时服务生拿来菜谱,递给他们,让他们点菜。
秦鹰接过,看了一会。
“你们喜欢吃什么菜?”
他抬头看着她俩问。
“随便。”陈红说。
“我要个豆腐虾米粉丝煲。”江怡说。
“那剩下的就我点了。”秦鹰说。
秦鹰点了宫爆鸡丁、红烧茄子,再加上那个豆腐煲,都是又好吃又便宜的菜。
三个人三个菜,正好。
这是个会过日子的男人。
陈红心想。
秦鹰一边吃,一边用心周到地照顾着身边左右的两个女人。陈红见他做得如此自然纯熟,几乎要疑心他是个专吃软饭的小白脸了。最少也是久经风月场的老手。想到此,心就沉了八分,脸也冷了下来。
江怡买单时,陈红看了她一眼,不知此时她是怎么感想的。
第二天中午,在一起吃第二顿饭时,他们谈到各自为什么来上学这个话题。
“我自小是学音乐和舞蹈的,现在做文化公司,管理一点不懂,所以来补课。”江怡说。
“我想将来开个自己的服装公司,做自己的品牌,所以也想学学管理,未雨绸缪。”陈红说。
江怡见陈红说得这么自然,不由看了她一眼,陈红还是够义气,她想。
“我有一个装饰公司,想把它做大、做长久,所以也要学习管理。”
三个人愉快地边吃边谈。
看两个女伴都放下了筷子,用消毒纸巾擦了嘴和手,秦鹰看了一眼表,叫买单。
“还差十五分钟上课,咱们可以走了。”
陈红知道,这是因为昨天中午,他们踩着点,踏着上课铃声进教室后,发现陈红旁边的坐位上,已放了一套文具。
有人赶在秦鹰前面占了座。
看样子,在这班上,喜欢陈红的,不止秦鹰一个。
秦鹰只好回他第一排的座位去,所以,今天他要早回。
江怡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走到半途,她忽然说要去小卖店买东西,转身按了手中的车匙,不远处靠墙停了一辆白色雅阁“嘎”地一声响,亮了桔黄色的尾灯。
江怡袅袅婷婷走过去,拉开车门,钻进车中,回头向他们招手致意、微笑,然后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车猛地飚出,绝尘而去,留给他们一个美丽、绝妙的背影。
陈红想,江怡,你这死丫头,只想卖骚,玩绝活。
秦鹰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两个人转身,一同走进教学大楼。
江怡自这一天以后,再也没来。
第二天晚上,陈红给江怡打手机,问江怡为什么不来上学了。
“为什么?还用问吗?没有动力了,整个班,好男人就一个,让你勾跑了,我去还有什么意义?”
江怡懒懒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男人?”
“我会看相,你不知道?你看他,四方脸,照顾家;下巴有点向前突出,家庭观念强;上嘴唇较厚,眼里只有太太;大耳朵,有气度;眉毛浓厚,有领导才能;丰满高挺的鼻子,性欲强,那东西粗壮。”
江怡还要往下说,陈红实在憋不住,嗤嗤地笑。
“行了,行了,你越说越黄,打住吧。”
“你上学,就为了call靓仔这个目的呀?那管理你还学不学呀?”
陈红问。
“学那破管理,有什么用?还不如我讲的好呢?”
“你看他那么好,那你想办法搞定他呀?”
“行啦,他是你的,我知道,你们是乌龟看绿豆——对了眼,我可不想浪费心力。”
江怡说。
“我们什么都没有,和你一样,你别乱想。”
“他喜欢你,看上你了,我知道!喂,陈红,你别让我把这样的话,说了又说,你自己把握机会,好好把他搞定吧!就当是上帝给自己辛苦人生的一个礼物吧。”
“那你周末干嘛去?”
“去学拉丁舞。”
“你不是二、四晚上学吗?”
“我又报了一班,多练练。”
“真有你的。”
拉丁舞奔放、热情,挺胸、仰脖、扭胯、提臀,性感狂野,很适合她。
知道自己再劝她也没用,5800元学费就这样白扔了。江怡就是这样自我随性的人,有什么办法?
她想。
但同时,心里却也生出些异样的情愫。
他和她的距离近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隔了一个星期的,属于他们的第三顿午餐,没能如预想的进行。
星期六上午时,一屋的同学正在专心听讲,“呯”地一声巨响,教室后门被撞开了,有个女孩冲了进来。
大家吓了一跳,一齐回头看。
老师也停下来,不讲课了。
“这学校是骗钱的野鸡学校,一个月换了三个老师,每个老师讲的内容都一样,这学的是那国的管理?”
后排的几个男男女女叫了起来。
陈红看了秦鹰一眼,发现秦鹰也在看她,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会意地说,啊,怪不得上星期的老师和这星期的不一个,今天这老师,罗嗦半天,也不明白他讲些什么,白浪费一节课。
“同学们,不要上了,不上了,我们花钱,花时间,是要学真东西,而不是学错的,假的东西。
女孩大义凛然,高声嚷嚷。
陈红对她颇为钦佩。
一个青壮高大的男人,走到女孩身后,拉她住外走,女孩不走。
“咱们有事到办公室谈,这是教室,不要影响大家上课。”
男人压低了嗓音,但仍然能听出他强压的火气和威胁。
他继续推搡女孩。
“在办公室,我们和你们都谈了俩月了,有什么效果?再谈又有什么用?你们就是拖,耍赖!这学习分明是假的,教假知识,不是蒙我们吗?”
“这课不能上,这班不能开,你们说,是不是?”
女孩冲那些坐着的同学问。
“对,对,对。”
大家齐声附和。“
男人见情势于已不利,又拉女孩往外走。
女孩不走,俩人僵持。
男人改用了一种方法,伸手拥了女孩的肩,看似亲切,实则暗中使劲,胁迫女孩往外退。
“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
男人说,随手把屋门“砰”地一声关了。
这个男人好阴狠。
陈红想,不由替女孩担心!
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静得出奇。
“老师打人了,老师打人了!”
门外一声尖叫,接着就是“呯”“呯”“咚”“咚”的声音。
陈红忍耐不住,冲了出去。
冲到门外,只见男人已把女孩从五楼推到三四楼的楼梯口。男人推一把,女孩被迫向下退一步。她反手推男人,却像推石柱一样,男人纹丝不动。
这男人分明是当过兵的,身板结实挺直,女孩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分明是胁迫、欺负人,这个学校的老师,怎么能这样?
陈红愤怒的想。
这个男人她见过,在报名交费时,他负责收费。
“有事好好商量嘛?干吗动手动脚!”
陈红愤然叫了一声,冲下楼,站在女孩身边。
男人不答话,还是依然故我,推女孩下楼。
见他这样欺负人,陈红的脸胀得通红,恨不能搧那臭男人几下耳光。但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陈红心中一阵难过。
这时,她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人握紧了,她吃惊地回头望,见是秦鹰站在她身边,是他的手握紧了她的手,她心中一阵感激。
其他几个同学也下楼站到了他们旁边。
“有话好好说嘛,你一个男老师,推女生算什么!”
“你是不是老师?”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
男人还是不搭话,继续推女生到一楼;有两个同学冲上去,想揍那男老师,被另外几个男女同学拉住。
陈红听他们小声劝那俩男生,说是这个男人想激怒同学们动手,他们就可以以治安的名义,叫警察逮同学走。警察已被学校请到办公室等着。
陈红听了大吃一惊。
这所学校是一所民办大学,原某部的几个退休领导,利用关系,拿到牌照,开办的学校。他们一无场地,二无师资,自己不办学,专卖名号、文凭,承包给各个办班的人,收取管理费、承包费,分成。因此师资不稳定,教学质量参差不齐,收费却不菲。上一期的同学要求退学,交涉两个多月无结果,只是一味地推诿,拖延,导致今日的公然大闹。
男人把女孩一步一步推到一楼,大家沉默无声地跟着。作无声的抗议和声援。也怕男人再对女孩施暴。到一楼时,楼下门口又涌进三、四十人,他们班的同学都赶来了。
原先那七、八个同学,是他们推举的谈判代表。
男人的气焰这时才下去了一点。
这时楼上又下来几位老师,来解劝。
陈红不知刚才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这个中午和下午,在双方的僵持中,秦鹰始终陪在陈红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他们一起作无声的斗争,陈红觉得温暖,有了一种有依靠的感觉。
这是冬天的北京,楼道里一直灌着穿堂风,很冷,冷风里站了几个小时,脚和腰,都是酸痛的,脚早已冻得冰凉麻木。但他们手拉着手,觉得心很近很温暖。
直至下午四点多,校方领导来了,事情终于解决。蠃回了自己钱的同学们,都相邀一起聚餐、喝酒,喝完酒再去泡吧。
陈红看着身边的秦鹰,秦鹰说他不去,晚上他还要赶一个工程的方案。
陈红看着他没收回眼睛。
“陈红,你也别去,一会,我请你吃饭,你陪我,一起回去好吗?我们同路。”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陈红奇怪地问。
“我听你跟江怡讲,晚上回华阳小区住,我住双桥,就在你马路对过。”
那些同学见他们不去,就一起告辞了。
在一个小酒馆里,秦鹰点了两菜一汤。
“咱们今天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为胜利干杯。”
吃饭时,陈红举杯说。
“陈红,我喜欢你,不知道保护自己,倒去保护别人,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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