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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午夜天使|作者:摁扣失|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23:21:09|下载:午夜天使TXT下载
  “你不需要躲躲藏藏,”他说,“ 不管你有多努力要掩盖,你总会惹人注目。即使努力一百年,你也改变不了相貌和气质。另外,你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我别无选择。”

  他郑重地执起她的手,“不,你有其他选择。走出心防真的那么难吗?”

  塔西娅摇摇头,头发顺着她摇动的动作形成浅浅的波浪,“那样很不安全。”

  “如果我帮助你呢?” 他慢慢地翻转她的手,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想要相信他的理念压倒了一切,塔西娅这才发现自己的意志是这么地脆弱。只不过是月下的几个吻,她就想把自身的安危、生命交给这个她几乎一无所知的男人。“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她不确定地问。

  “用你的直觉想想吧,” 他再度靠近吻上她,他吻得如此深入,塔西娅毫无招架之力。她无力地回应他,分开双唇。她以前从未如此耽迷于肉欲,两具身躯以品尝、亲吻和移动的方式对话。感觉如此真实、温柔、野蛮又扎实,愉悦地令她颤抖。他结束吻,气息紊乱地呼在她的脸上,“该死,”他低声,“有你在的时候,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她盲目地搜寻着他的唇,以轻吻诱惑他。她以舌尖轻描着他的下唇,直到他按奈不住,呻吟着满足她,彻底、充满占有欲地覆盖她的嘴。直到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时,才停住。他意识到今晚该叫停了,“回去,”他浓重地说,推开她,“现在就回去,趁我还有控制力的时候。”

  她把脱落的衬衣拉回肩,迷蒙地看着她。她无言地走开,身形渐渐消失在花园深处。卢克强迫自己看着地面,一直等到她的脚步消失。

  他想把刚才的事理出个头绪来,如果以前是他的感觉出了错,那么现在情况是完全相反。那是他逃避了太久的一种情感,来的那么多那么快,还带来隐隐的通。他咧嘴笑了,“欢迎回来,”他对自己说。他别无选择,只有好好把握当机,并坚守到底。

  周六晚上很快到了,哈柯特夫人精心布置的一切终于派上了大用场。以金色和白色为主调的舞厅里摆满了鲜花,墙上镶嵌的大面积镜子在视觉上扩散了鲜花的数量,感觉一片花海。乐队和 塔西娅先前听过的所有乐队一样出色,正在演奏华尔兹。她和 爱玛偷偷从厅边的落地窗里溜进了舞会。人们都在跳舞、尽兴、微笑、仰慕彼此,这的确是场十分成功的舞会。

  “太棒了,” 爱玛对眼前的一切肃然起敬。

  塔西娅同意地点头,看着舞池里奢侈的裙浪。她仔细地研究着,英国的流行服饰和圣彼得堡截然不同,或许是她太久没有注意潮流的变化了吧。

  领口是方型剪裁,低度令人脸红。领边缀着透明的薄纱或网纱达到半遮半掩的效果。裙子紧紧地贴着大腿。女人竟然可以穿这么紧窄的衣服跳舞?大腿都没有活动的余地了。

  塔西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刻板的黑色丝绒,扣子保守地系到脖子上方。裙子下面穿的是厚厚的内衣和低跟鞋,弄的脚踝疼痛不已。她羞愧地感觉到自己衣着的老土,并嫉妒舞池里的女士们。她曾经有过比这里任何一件都要漂亮的袍子。。。用粉色缎带点缀的白色绸缎裙。头发上别着钻石镶缀的别针,红宝石项链,珍珠腰链。如果她穿成那样, 斯柯赫斯特爵爷看到后会有什么反应?她设想着他蓝色的双眸爱慕地浏览过她的全身——

  “停止!” 她喃喃地说,制止自己的幻想,“智慧比宝石更珍贵。” 当这样做是徒劳时,她拼命回忆起一些名言警句来打断先前的思绪,“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是本分。容貌是表象,美丽是虚荣——”

  “布琳斯小姐?”爱玛打断她,不可思议地说,“您干吗自言自语?”

  塔西娅哑然一笑,“我在回忆重要的事。过来,你的扣子掉了。系好。” 她伸手把爱玛的扣子系好。

  “我看上去怎么样?”

  “完美极了。” 塔西娅退后一步,赞赏地微笑。她和另一个女仆人花了整一小时来打点爱玛的头发。 爱玛穿的是一条青绿色的裙子,长及脚踝,裙上点缀着白色蕾丝,腰间系着深绿色丝带。 园丁在花园里仔细巡视后采摘了几朵最鲜艳的玫瑰,有着粉色的花心和醉人的芬芳。南格斯太太帮爱玛别了一朵在肩上,一朵在头发上,还有一朵在腰上。一切完工后,爱玛高兴极了,声称感觉自己就像个公主。

  爱玛透过窗户看到父亲,她两眼闪闪发光,“爸爸说舞会开始后他就会过来,他向我保证明年可以开个专门为孩子举办的舞会,就开在这儿,大人们跳舞的地方。”

  一个新的声音加入谈话,“不久的将来你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参加大人的舞会了。”

  爱玛兴奋地转过身,“看看我,爸爸!”

  卢克露齿一笑,开始欣赏她的打扮,“上帝,你真是太漂亮了,爱玛。你已经成了一名淑女,对你的老父亲老说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他仔细看她,“今晚你看起来很像你的妈妈。” 他低声说。

  “真的?” 爱玛喜悦地问,“太好了。”

  塔西娅看着父女俩。她回忆起月色下他的吻,背脊反射性地挺直。他今晚穿着手工制的白色背心和黑色外套,英姿挺拔。他似乎感觉到她的想法,看了她一眼。 塔西娅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脸上升起红晕。

  “晚上好,布琳斯小姐,”他彬彬有礼。

  她不用看就知道他的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爵爷,” 她低声回礼。

  爱玛没有耐心地开口,“爸爸,我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了,我想和你跳舞!”

  他戏谑女儿的不耐,“等这么久?好吧,我现在就带你去,一直跳到你腿抽筋。”

  “才不会。” 爱玛兴奋地叫嚷。她一手攥住他银钩手腕的镶皮袖口,另一手搁在他肩上。刚开始时他快速地带着她转了好几个圈,惹得爱玛开心地大笑,然后转为平缓优雅的华尔兹。 斯柯赫斯特看的出来,女儿受过这方面的授课培训,并且和她的老师有练习。

  “他们真是登对,是吧?” 哈柯特夫人的声音传来。

  塔西娅回头致礼,哈柯特夫人就在她身旁。她穿着嫩黄色的丝袍,袍子上点缀着细小的金珠。紧身上衣在腰部处向下散射开。褐色头发上别着钻石和黄玉发针。最显眼的是颈间的项链,链子中央是缀满钻石的花朵型链坠。

  “晚上好,哈柯特夫人,”塔西娅低声说,“舞会看来非常成功。”

  “我出来可不是跟你谈论舞会的,我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塔西娅摇摇头,“我不知道,夫人。”

  “行啊,那么,” 伊莉丝摸着扇子上垂下来的羽毛流苏,“我们开门见山吧。我最近一直感到有个问题。”

  “夫人,我不想给您惹任何麻烦。”

  “可是,你惹了。”伊莉丝走近,看着斯柯赫斯特越跳越远的舞姿身影。“问题就在你身上,布琳斯小姐。你的存在只会给所有的人带来麻烦和痛苦:对我,对爱玛,尤其是对卢克。”

  塔西娅困惑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你在迷惑卢克,你在让他偏离通向幸福的路—远离他的同类。我太了解他了。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肯定也清楚。玛丽生前我就认识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特别—我能给他熟悉的感觉。布琳斯小姐,不管你怎么认为,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您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离开这儿,这是他的意思。如果你对他没兴趣,那就照我说的做。离开这儿,永远别回头。我会给你丰厚的路费。也许你喜欢我戴的这条项链。” 伊莉丝解下项链,看着闪闪发光的珠宝,“你从来没想过会得到这么多财富是吧?上面的每颗钻石都是真货。有了它,你的下半辈子足够了。”

  “我不要您的珠宝,” 塔西娅淡淡拒绝。

  “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你贪心地想得到更多,爱玛就是关键。得到他女儿的注意力,就能让他对你产生兴趣。也许你的办法没错。但是别指望你的诡计能持续一个礼拜以上。你的青春会让他对你暂时感兴趣,可是你没有本事留住他。”

  “您为什么这么确定?” 塔西娅惊恐于自己承认了什么。她一开口就后悔地闭紧嘴巴。

  “哈,” 伊莉丝放柔声音,“事实很明显了。你想要他。你正计划要留住他。你以为会激怒我。。。但是我很可怜你。”

  话语充满了讽刺,但塔西娅能感受到掩盖在话下面的悲伤。她不由得同情起她来。这个女人深深迷恋着 斯柯赫斯特,臣服于他的吻和微笑,她也幻想过成为他的妻子,而现在不过是想奋理力争。塔西娅在想着能说点什么来宽慰她,毕竟,哈柯特夫人要她做的事,正是她一直想要做的——那就是离开。即使她不想离开,她也非走不可。“哈柯特夫人,您不用害怕。我不会——”

  “害怕?”伊莉丝防卫的提高声音,“我当然不怕你—一个没有嫁妆,没有家庭,没有身材的家庭教师!”

  “我正要解释——”

  “别这么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孩子。我说完了,我要求你做的只是考虑一下,” 伊莉丝不等塔西娅开口,就走开了。她在走廊停下,“ 你们两创造了多么光辉的一幕,” 她开心地笑着,“ 爱玛,你像个天使。爵爷,跳完这首华尔兹,你必须得和我回舞会上去。毕竟你是这里的主人。”

  舞会后是持续2小时的盛宴,音乐,华尔兹,美食,一直持续到地平线上露出太阳的曙光。众人吃饱喝足后满意地离去,地板给鞋子们践踏地处处划痕。客人们足足睡了整天,直到下午才开始用早餐。有些人在周日上午离开,另一些要待到周一。 伊莉丝是周日离开的那拨之一。她特地到卢克的房间通知他,”“我现在就要回伦敦了。” 她说,看着毕德正在帮卢克系袖口。

  卢克意外于她平静的狂怒,边穿上酒红色的外套。他在想如何回答。他先看了眼毕德放在旁边的领巾,决定不戴它们。他让毕德先离开,然后转向 伊莉丝,“干吗这么急?” 他最后开口,“昨晚你不是玩得挺尽兴的?”

  “我不想再花费一晚来等你!舞会结束后你干吗不来找我?”

  “是你把我赶出来的,记得吗?”

  “我告诉过你,如果忘不了那个布琳斯小姑娘就别来找我。看来你是忘不了她了。每次你看我的时候,你总把我当成她。已经好几个礼拜这样了。我不想束手就擒,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伊莉丝看到卢克的表情变化后住口了。这一刻她突然感到了无望。然后是他道歉的口吻,让她感觉幸福开始像泡沫一样消失,“伊莉丝,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现在别说,” 她面无表情地说,回头离开,“以后再说,” 她步伐坚定,双手狠狠地握紧。

  卢克尽职地参加了晚餐后的聚会,闲谈,嘲弄,赞美客人的衬衣,引用诗句。他的不耐增加,以脚顿点地板。当忍受不了时,发出安静的咒骂。

  他无目标地游离整个房间。他只想看到她,哪怕是光坐着不出声,只要看着她就好。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渴望。她是一生中唯一一个看见他,了解他,知道他是谁的人。

  伊莉丝自以为了解他。很多女人为自己能看懂男人的思想而自傲,这样就可以随意摆布他们。可伊莉丝从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被摧毁又重建时的感受,痛苦和愤怒,生存的愿望。。。加置的孤独。 塔西娅完全明白。他们之间就是有这样的纽带,未说出口的交流,内在的认知自他们初次见面就折磨着他。他们是同一类人,天生匹配。

  他在走廊上碰到管家,她手里捧着干净的床单,看到主人后停下,点头以示敬意,“晚上好,爵爷。”

  “南格斯太太——”

  “在楼上,先生。正和爱玛一起待在绿色的起居室里。”

  卢克困惑地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女管家会心一笑,“ 哦,在斯柯赫斯特家工作了那么多年,还没有什么事情会瞒倒西蒙,毕德和我,爵爷。”

  卢克回报一笑。她如往常般镇定走开,继续去工作。

  起居室舒适而温暖,美中不足的是椅子边有点泛毛。他听见爱玛正在抑扬顿挫地朗读小说。塔西娅靠在锦缎长椅上,手优雅地搭在扶手上。

  卢克找了邻近的座位坐下,盯着塔西娅看。美丽,麻烦,顽固的女人。他想要她,每寸肌肤,脑海中的每个念头。他希望每天清晨拥着她醒来。他想要她安全,眼中不再有惊慌。她也看着他,疑惑地皱起眉。

  你从来没对我笑过,他划过尖锐的痛楚,从来没有。

  她似乎看透他的思想,她的嘴唇扬起甜美的微笑。

  对卢克来说,这是头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想要依赖的感觉。他无法打破她的心防,她会更防范他。唯一解决僵局的办法就是,他得先撤下自己的心防,让她进入他的心。也许需要更长久的耐心,但他能做到,无论花费多久。

  第五章

  周末的舞会结束了,最后一拨客人在周一离开。卢克终于有空去了趟伦敦,去找伊莉丝。是时候结束他们的关系了,他知道伊莉丝心里也已经有数。他想要的女人只有一个,所以他只有离开 伊莉丝。也许伊莉丝等下会觉得失望,不过她会很快恢复。为了能尽善安排自己的生活,她结识了不少忠诚的朋友—至少有一打男人愿意向她阿谀谄媚或大献殷勤。卢克确信,没有他,她照样会过得很好。

  伊莉丝在卧室里以吻欢迎他,她仅穿着薄薄的黑纱蔽体。卢克还没开口解释来这儿的原因,她就先发制人地开口,根本不给他插嘴的余地。

  “我会给你几周时间去和她找乐子,” 她精神熠熠,“等你厌倦她了,你可以回来继续找我。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提起她。记得吗,我说过会给你想要的自由。我不想让你感觉内疚。男人兴趣广泛,我很明白。没什么可道歉的,我知道你迟早会——”

  “不。” 卢克严厉地打断,他深深地呼吸。

  她的手无助地颤动,“怎么了?”她可怜地看他,“我从未看到过你有这样的表情。出了什么事?”

  “你不用再等我,我不会再来了。”

  伊莉丝难以置信地爆发出一串短促地干笑,“我们干吗要因为小小的麻烦就要结束关系?亲爱的,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很漂亮,很需要你。。。可是,这并不代表我需要你的程度比她少!一旦你厌倦她——”

  “我爱上了她。”

  房间里一阵死寂。伊莉丝的喉咙上下滑动不止,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的目光移开,不想让他看出她内心的感受。“你一般不会轻易说这种话,” 她良久才开口,“ 我想。布琳斯小姐此刻一定很得意吧。”

  “我还没告诉她。现在说太早了。”

  伊莉丝愤怒地冷笑,“她真是即优雅又潆弱,看上去随时会晕倒。上帝,讽刺的是你这么一个冷血的男人居然会对这样的小东西—”

  “她不像你以为的那么脆弱。” 卢克记起花园那晚塔西娅饥渴地吻他,指甲深陷入他的衬衣。。。他全身血液开始反射性地涌动,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好象关在笼子的狼。

  “为什么是她?”伊莉丝紧追不舍地问,“是不是因为爱玛喜欢她?”

  “原因不重要。”

  “原因当然很重要!”伊莉丝在房间正中停下,呜咽出声,“如果她不出现不来诱惑你,我们俩本该在一起。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选她不选我!我想要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卢克 叹息着把她拉入怀里。他感觉内心有种混合着情爱和愧疚的复杂感情。他们相处的时间可谓很长了,起初是朋友,后来又是情人。和她应该得到的相比,他能给予她的实在是太少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说。

  伊莉丝下颚靠在他的肩上,哭地更大声,“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你太残忍!”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柔声说,“我会一直关心你。”

  伊莉丝转而愤怒地瞪着他,“英语中最没有意思的字眼就是‘我关心你’!我宁愿你漠不关心,这样我就可以憎恨你。可是你却要关心我。。。就关心一点点。你真该死!她为什么要这么年轻漂亮?我根本不可能当她朋友一样相处。我每说一句都感觉自己像个妒妇。”

  卢克笑了。

  伊莉丝转到金边的大镜子前,开始梳理头发,“你打算娶她吗?”

  他悲伤地希望一切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她愿意。”

  她轻嗤,“对此我从不怀疑,亲爱的。她不可能再钓到第二个像你这么好的男人。”

  卢克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他们的目光在镜中相遇,“谢谢,”他无声地说。

  “谢我什么?”她的声音里有丝颤抖。

  “谢谢你的豁达。谢谢你陪我度过那么多个空虚的夜晚。我不会忘记,希望你也不会。”他轻吻她的手指。

  “卢克。。。” 伊莉丝转身,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答应我,如果事情有变。。如果你认为你先前的决定有错。。答应我你会回来找我。”

  卢克倾身在她前额一吻,“再见。” 他低语。

  伊莉丝点头,眼泪落下面颊。他离开了房间,她转身,紧紧地闭上双眼,知道他已走出她的生活。

  卢克在日落时到达圣盖特门口。他骑的是从伊莉丝家弄来的纯种阿拉伯马,马跑的非常快,一路上耳边只听得风声不断。他到家时一身尘土和汗水,可却感到运动后特有的畅快淋漓。他下马,把缰绳扔给马夫,叮嘱他,“带它去遛遛,直到体温降下来为止。”

  “爵爷,”西蒙站在门口,一脸有事的表情,“爵爷,艾许伯恩爵爷和夫人——”

  “爸爸!”爱玛一阵风似地跑来,跃下阶梯,抱住他,“爸爸,真高兴你回来了!出了件大事——艾许伯恩爵爷和夫人来了。他们和布琳斯小姐在书房里谈话谈了都快一个小时了。”

  卢克愕然。艾许伯恩一家早在今天上午就走了,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他们又折回来。“他们在谈什么?”

  “我听不到,可是他们来的时候表情好奇怪,什么都不说。求你了,你快点去看看布琳斯小姐怎么样。”

  卢克收紧手臂抱紧她,“我会处理的。现在,回你房间去,别担心。”他又把她拉回来,警告地说,“ 爱玛,不准再偷听。”

  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他围住她的肩,一起走进大厅,“甜心,如果把时间浪费在窥探大人的事上,我相信你会忙得连自己的事都没空处理。”

  “可是我已经很忙了,我要关心马,山森,看书,还有布琳斯小姐——爸爸,你不会让他们把她带走的是吗?”

  “当然不会,”他低声说,吻吻她前额,“上床去,甜心。”

  卢克目送爱玛离开,然后大步走向书房。书房沉重的木门紧闭,但依旧可以感到里面轻声的谈话声。他的下颚收紧,没敲门就直驱而入。 艾许伯恩两口子做在皮质长椅上,塔西娅坐在低靠背椅上。

  查尔斯看上去神色忧忧。“斯柯赫斯特,”他有点惊慌地说,“我们还以为——”

  “以为我会在外过夜?”卢克心情愉快地回答,“我改变行程了,你们来这儿干吗。”

  “恐怕国外传过来了坏消息,”查尔斯尽量保持轻快的音调,“我们正在劝说布琳斯小姐和我们一起走。一个月已经到期了,卢克,我说到做到。” 他看到塔西娅困惑的表情,补充说道,“斯柯赫斯特爵爷答应照顾你一个月,在此期间我给你安排新住处。”

  “我改变主意了,”卢克说,紧盯着塔西娅。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双手放在膝上成结。“布琳斯小姐不会离开这里。”他打开桃花心木的橱柜,拿出一瓶酒,倒了一杯白兰地递给塔西娅。

  她缓缓地伸出手指,接过杯子。卢克靠近她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她的目光复杂,面无表情。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温柔地劝哄。

  查尔斯回答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卢克,就让我们走——”

  “你可以走,”卢克肯定答复他,“但布琳斯小姐留下。”

  查尔斯无奈地叹气,“你这种腔调我听过已经太多次了,卢克,我知道这代表——”

  “现在不用隐瞒了,”塔西娅打断他。她一口喝完白兰地,感觉烁烫的液体火焰般流过她的喉咙。她的双眼朦胧而又明亮地看向卢克,露出颤抖的笑容,“等你知道一切后,你就不会要我留下了。”

  卢克接过她的空杯子,“还要来点吗?”他直率地问,她点点头。

  他去倒酒。塔西娅等他背对她后,才开口,“我的真名是安娜斯塔西娅,去年冬天,在圣彼得堡,我因为谋杀我的表兄,米哈伊。安基洛夫斯基而被起诉。” 她停住,看到他后背的肌肉绷紧,“我从监狱里逃了出来,为了躲避死刑而来到英国。”

  塔西娅本想长话短说,但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描述自父亲死后所有事情。她说着说着几乎忘记了其他人还在聆听,只是一味地无停顿地陈述。她的脑中浮现过去的一切,熟悉地仿佛此刻正在发生。她好象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穿着貂皮的大衣,手上和颈上挂着猫眼大的宝石。周围围着一群讨好的男人。

  塔西娅想起了她的第一次舞会,那是专为沙俄皇室贵族女子准备的。她穿着白金色的丝袍,腰上系着红宝石和珍珠缀成的腰链。男士们竞相追求她,他们都觊觎她日后继承的大批财宝。而众多的求婚者中,兴趣最浓厚、最引人注意的就是米哈伊 安基洛夫斯基王子。

  “米哈伊简直是禽兽,”塔西娅激动地说,“ 他清醒时,是魔鬼。只有在他抽鸦片时,才可以让别人消停。他根本不用烟管,而是大口地吞。” 她犹豫了一下,脸有点晕红,“ 米哈伊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谁都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可是他的家人视而不见。我17岁时,安基洛夫斯基来找我的妈妈,他们达成了协议,要我嫁给米哈伊。我根本不想嫁给他,我恳求我的妈妈,恳求我的家人,恳求牧师,恳求任何人能帮我摆脱这桩婚姻。可是所有的人都说这门婚事有好处,会让两家贵族势力联合起来,力量更强大。安基洛夫斯基希望婚姻能让米哈伊改过自新。”

  “那你妈妈呢?她怎么说?”

  卢克在旁问,塔西娅这才第一次看他。他就坐在她旁边,脸色难以捉摸。她无意识地握紧白兰地杯,紧到手指泛白。 斯柯赫斯特小心地把杯子从她手中拿开,搁在边上。

  “我的妈妈希望我早点嫁人,” 塔西娅说,看向他警惕的蓝眸,“她不喜欢那些第一眼看到就对我垂涎三尺的男人。我长的和她年轻的时候非常相象—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告诉我,我应该承担起家族兴旺的责任—联姻,然后我就可以无拘无束地找人恋爱了。她说我嫁给 安基洛夫斯基会很幸福的,即使是。。。他喜欢男孩。”

  斯柯赫斯特嘲弄地嗤声,“为什么?”

  “她说米哈伊不会来碰我的,这样我就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斯柯赫斯特的眼光令她无助地耸肩,“如果你认识我的妈妈,你就会明白她是怎样一个人了。”

  “我的确明白,”他说,下颚扭曲,“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私底下去找米哈伊。我想我可以和他讲道理。于是我就。。去见他,”塔西娅突然停住。她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词,浑身冷汗,她把手背放在前额。每次当她回忆起这段时,她总会这样。。。充满恐慌。

  “出了什么事?”斯柯赫斯特柔声问。

  她摇摇头,喘不过气似地大力呼吸。

  “塔西娅,”他的手盖住她,稳定她,“告诉我接下来的事。”

  她用力从牙缝里挤出词,“我不知道。我去见他,我想。。。可是我记不起来了。然后有人就发现我趟在 安基洛夫斯基住处的地上,手里拿着刀。。米哈伊的尸体在旁边。。。佣人们在尖叫。。。他的喉咙。。。 血。。。上帝,到处都是血。” 塔西娅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感觉进入了一个无底深渊,只有他能阻止她跳下去。 她向紧拥着他,感受他身上混合的马、汗味和白兰地的味道,感受他的手臂紧紧的环绕她。她突然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所以她强迫自己待在原地,只是看着他,因惧怕而流下泪水。他反常地冷静,像岩石一样巍然镇定,看着她的目光里没有一丝震惊和恐惧。

  “有在场的证人亲眼目睹吗?”他问。

  “没有,只有仆人在现场发现我。”

  “那就是没有证据。不能判定是你做的。”卢克转头看了查尔斯一眼,“应该还出了什么事。他们不可能单凭这点就论断。”

  查尔斯谨慎地摇摇头,“恐怕那里的庭审程序和这里完全不同。俄国的法庭可以任意定罪,不用通过正式的陪审团。他们在定罪时也不需要证据。”

  “肯定是我杀了他,”塔西娅痛苦地说,“我常常梦见这一切,醒过来的时候我分不清这是我的记忆还是幻觉。有。。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快疯了。我讨厌米哈伊。在地牢的几周里我一直在想,我应该被绞死。事实本就如此,你还看不出来?我跪在地上祈祷。。可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后来怎么样了?”卢克问,手指和她的交缠。

  “我喝了药,好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他们给我办了葬礼,把棺材入土,然后。。。克里叔叔把我带到英国。可是还有传言说我根本没死。地方官已经打算开棺看个究竟。而且,他们已经发现棺材是空的,知道我已经逃跑了。这是 克里叔叔给艾许伯恩带的消息。”

  “谁在找你?”

  塔西娅沉默着,低头看着他们相缠的手指。

  查尔斯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他脸上的忧虑开始放松,好象他已经把重担卸给了其他人,所以才得轻松。早还是个学生时,查尔斯最不擅长的就是保密。他对此毫不精通。什么事都露在脸上。“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查尔斯对卢克说,“沙俄帝国内部分崩离析,各人有各自的势力和内密,所以谁都搞不清谁负责做什么。克里的信我读了不下10遍,想理出个头绪来—”

  “所以你认为,他们会跟到这儿来把她带回俄国?” 卢克打断,“只是为了要确认她没死?”

  “不,他们不会这么费劲。” 塔西娅低声说,“我在地牢里的时候反倒要安全,真正的麻烦是 尼可拉斯。” 她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这孩子气的动作让卢克心快速跳起来。他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尼可拉斯是米哈伊的哥哥,”她继续解释,“安基洛夫斯基家要为米哈伊报仇。尼可拉斯在找我,即使花费他的毕生时间,他也不会放弃。”

  卢克的脸上突然出现自信的神情,如果所有的麻烦都来自那个叫尼可拉斯的家伙,那倒是很容易解决,“如果他来了,我会直接送他回老家。”

  “就像那样。”塔西娅皱眉。

  卢克浅笑,神态就像撒旦,“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你认识尼可拉斯,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塔西娅手放在长椅把上,“ 在你把事情弄糟前,我必须得走。你不会明白安基洛夫斯基有多棘手。现在他知道我还活着,他要找到我只是迟早的事。他不打算放手,他要我为杀死他的兄弟而付出代价。他非常危险。”卢克想开口,她对他摇摇头,转向查尔斯和艾丽西娅,“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可是你们不能再卷进来了。我会自己找到新的藏身处的。”

  “塔西娅,在你还没确定要去哪儿之间,我们不能让你走。”艾丽西娅叫道,“我们会帮你的!”

  塔西娅抱歉地微笑,“表姐,你对我太好了。你已经帮得够多了。现在我必须靠自己。”她看向卢克时心里一紧,他能明白她的感受,渴望温暖而舒适的家。。。他已看到她为生存而付出的代价。她说不出话来,突兀地转身。

  她离开了房间,屋子里的两个男人都站起来。卢克想跟着出去,但艾丽西娅在后面开口了。

  “让她去吧。”

  卢克挫败地转身。他愤怒,生气,想发泄地打架。“我有错过什么吗?”他紧逼着问,“安基洛夫斯基再厉害也是个人,总有办法对付,不能让他就这么追她一辈子。”

  “他简直不能算是个人,”艾丽西娅说,“我和他家是三代远亲。多多少少知道点他的事。你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吗?”

  “一字不拉地全告诉我。”卢克咒骂着,瞪着空空的门口。

  “安基洛夫斯基家族的人是纯正的斯拉夫族人。他们看不起外国人,家族是依靠皇室联姻而巩固壮大起来的。在俄国,他们可谓是最富有的家族,出了至少一打以上的亲王和公爵。我猜测他们的领土大概有2000亩,也许更多。 尼可拉斯的父亲,杀了他的第一个妻子,因为她的放荡。后来他娶了一个明斯克的农户女儿。她给他生了7个孩子,5个女孩2个儿子。他的子女长得都很漂亮,也很自私。他们行事时从来不考虑什么原则、礼仪或者是荣耀,只凭直觉行事。我听说 尼可拉斯就像他父亲一样,非常残暴。如果有人对他不利,他会十倍回报。塔西娅说的对—他不会放弃复仇。俄国有句俗话,‘别人的眼泪就和水一样。’ 这句话用在安基洛夫斯基一家身上太合适不过。他们天性里就不懂什么叫仁慈。” 艾丽西娅害怕地依偎进查尔斯的怀里,“谁都阻止不了尼可拉斯。”

  卢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我能阻止,而且我要阻止。”

  “你不欠塔西娅什么,也不欠我们什么。”

  “我已经放弃了太多,”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道蓝色的冰火,“现在我得争取自己的幸福,决不会让某个血腥的俄国人在这儿肆意宰割。”

  查尔斯和妻子一样露出错愕的表情,“幸福,”他重复,“你在说什么?这么说你对她有感情了?前几天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她当鱼饵似的——” 他不得不在卢克阴沉的脸色下住口,改之以较中和口吻,“被她吸引也没什么奇怪,她是个美女。可是拜托,你总得优先考虑她的想法,她快吓坏了。”

  “那么你觉得让她继续流亡就是最好的想法了?” 卢克嗤声,“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人帮她—看在上帝的份上,不是只有我看得清吧?”

  艾丽西娅站起身,“如果帮助她的人对她有所企图,她宁可选择孤立。”

  查尔斯困惑了,他抬起手,姿态好象要掩住妻子的口,“亲爱的,你明知卢克不是这种人。我确信他必定有他的理由。”

  “他有吗?”艾丽西娅挑战似地看了看卢克,“你到底想要干吗?”

  卢克以一贯的阴森笑容回应她,“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会替她做妥善安排。如果我和她达不成一致,她可以走。在这点上你们不用插手了,明白?”

  “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了。”艾丽西娅大声说,“我以为塔西娅和你在一起会很安全,因为你是个最不会惹事端的人。你以前从不关心和干涉别人的私事。我真希望一切没发生过,你到底是怎么了?”

  卢克嘴巴紧闭着,在冷漠的表情下思绪飞快。他吃惊的是他们还没明白过来,还没看懂。刚才他坐在塔西娅身边紧握住她的手,倾听她梦魇般过去经历的时候,他的内心充满了不知名的情感。他爱上了她。他害怕她会消失,害怕她离开,害怕她丢下其他的任何一切东西从此不见。他不允许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他得采取点措施,可现在还有很多事不明了。

  艾许伯恩两口子都在看他。艾丽西娅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而查尔斯则以明了老朋友的眼光看他。查尔斯不是傻瓜。他拉住妻子,半觊觎半认真地看了卢克一眼,“都会好起来的,” 他轻轻地说,似乎是说给某人听,“人人都得做自己必须做的事,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你老是说这句,”艾丽西娅嘟囔着抱怨。

  查尔斯洋洋得意地笑,“可我每次都说的对呀。来吧,亲爱的。。。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塔西娅从窗口目送艾许伯恩的马车离开。她把灰色的裙子仔细掸干净,放到包裹里开始收拾行李。屋内只有一支蜡烛,幽暗的烛光不稳地跳跃。以往村子里明亮的灯光今晚也黯淡无比,星月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迷雾。

  她只穿着件薄薄的衬衣,但已经有点香汗淋漓。窗外透进一股冷风,她感觉有点冷,双手摩措着臂膀想驱走凉意。她想要静下来好好想想,好好感受,不希望打破现在的僵局。

  对卢卡斯。 斯柯赫斯特短暂的打扰结束了,她感到高兴。事情开始变得复杂。她不该再依赖任何人,只能靠自己。老天,该怎么告别?怎么跟爱玛说?怎么才能避开斯柯赫斯特?估计他不会让她躲着他。但无论他温和,或是严酷,那都已不重要。无论他是怎样的人,对她而言都是无法承受的痛。

  轻轻的脚步声—是一个男人—走近门口。塔西娅转身,手臂依旧环胸,眼睛在夜色中睁大了。不。。。走开,她内心呐喊着,可她的嘴唇说不出一个字。门开了,又咯哒一声被关上。

  房间里只有斯柯赫斯特和她两人。他的目光缓慢游离过她裸露在外的双腿、手臂和颈部。她知道他为什么而来。他穿着的睡袍前襟宽松,露出锁骨和胸膛的肌肉线条。他的肌肤看上去是光滑的古铜色。 塔西娅意识到他没有戴着钩子,脸上的神情混合着爱慕和某种欲望。他一言不发,也没有要开口的样子。

  她的喉咙里发出类似狂暴的呐喊,她内心的恐惧和渴望都落入他的眼中,他慢慢地靠近,宽厚的脊背挡住了烛光,热力的躯体终于将她抱入怀里。

  塔西娅犹豫了一会,然后回拥着他,她渴望地拥紧,用自己的全力。她在他怀里僵直,急促地呼吸、等待,心跳如雷。他被唤醒的身躯更紧地压向她,像在暴风雨中般拥着保护她。然后他低头,吻上她颤抖的双唇。绅士是不该以这种方式吻一个处女,毫不温柔,不经许可地强烈。他侵略性地以舌头深深探索,手指移到她衬衣领子上,一把把衣服推到她的腰际。

  卢克将她光裸的臀部压向自己,手指游离地爱抚着丝绒般的肌肤曲线。塔西娅的双臂绕上他的脖子,她的肌肤在他的触摸下立刻温暖起来。她感觉自己萦弱的灵魂因他湿热的吻而渐渐恢复生气。她摸索着他的睡袍,找到衣襟,手指伸进去探索他的脊背。他因她的触摸而发出渴望的呻吟,用力把她的衬衣全部解开,衣服飘落到地板。

  他把塔西娅带到窄床上,他的嘴向颈下探索。她感觉到他的唇滑动到胸部,轻轻地啮咬,吸吮着品尝。她因愉悦而痛苦起来,他用嘴覆盖住乳房的顶端,用舌头揉搓着摩擦着乳头。

  塔西娅感到一股近乎痛苦的战栗自腹部延到两股间的神秘地带。他吻向她的另一边酥胸,同时以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