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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你是我的|作者:xuqianqian|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1 00:06:55|下载:你是我的TXT下载
  那天,韩氏家族老奶奶八十三岁的寿辰喜宴对信宇来说实在是无聊烦闷透顶了,好不容易摆脱掉粘了自己一天的弟弟,正准备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被他用来甩掉弟弟的那名女子却在几乎说尽所有寒暄之词后居然还不肯放过他,还想跟他聊,信宇心里实在是恼火得厉害。

  “信宇,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即使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女人似乎仍旧有些犹犹豫豫的。

  ‘有话要对我说?这个韩氏家族的大女儿会有什么话对我说?虽然自小就知道我家和韩氏家族有世代维系下来的关系,但我们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每次见面也不过就是寒暄两三句,再加上最近几年我们几乎就没有见过面。’

  可是眼下他却找不出任何拒绝和她继续对话的借口,无奈之下他表面装作很绅士地对她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

  “那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虽然搞不清楚你到底要说些什么,怎么会那么踌躇犹豫,不过要说就快一点儿,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特别是把我的时间浪费在像你这样的女人身上就更不值得了。

  或许是她已经感受到他内心的催促?只见她干咳了两三声之后终于艰难地开口了,但声音似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似的。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这女人以为我是谁,想耍我玩儿吗?就算我们不熟,起码也认识好多年了吧。’

  于是信宇十分痛快地回答道。

  “怡静嘛,韩怡静。”

  听到他嘴里唤出自己的名字,怡静不禁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尽管信宇在和她说话时依旧带着那份不耐烦,但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第一次展现出来的微笑居然是那么漂亮,这是他从前没有想到的。

  可是几秒钟后,这个女人却又让他知道了一个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实。

  “我,韩怡静,其实,曾经喜欢了你很长时间,不,应该说是一直默默爱着你,而且是非常非常爱。”

  姜信宇是谁?他可是从十五岁开始就知道应该如何调整和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因此他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吃惊或惊讶的神情,至少从外表看来依然很平静。虽然接受女孩子的表白对他来说已经像家常便饭一样,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韩怡静会向他表白,所以在那一瞬,他居然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回答,只是带着一脸平静的表情凝视着面前比自己矮一大截的怡静。

  ‘然后呢?你这个韩氏家族的长女,你表白说你爱我,这算什么?你又想要我怎么样呢?’

  这次似乎怡静又感应到了他心里的这些想法,只见这个已经害羞到耳朵根儿发红的女人结结巴巴地又继续说道。

  “我今天向你表白我的感情并不是想要你怎么样,只是告诉你我曾经真实的心情和感受。实际上我今天是想结束自己对你的这段单恋感情的,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只是……今天我终于可以把自己的心声表达出来了,这样我也就可以完全彻底地告别这段感情了。”

  你说你爱我?你究竟见过我几次?你又了解我多少呢?

  过了一会儿,信宇换上了一种无辜的表情——这可是他几乎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表情——开始反问面前这个瘦小的女子。

  “那么最终,你是说虽然曾经很喜欢我,但现在已经决定不再继续喜欢我了是吧?所以你是希望被我当面拒绝才向我表白的吧?”

  “是。”

  对于信宇直截了当的提问,怡静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肯定。脸上带着如花般灿烂却又如磐石般坚定的笑容,如此看来,她从一开始所说的话就全部都是以‘过去式’的形式出现的,信宇此时才终于明白了。这,是不是也太可笑了?

  “原来你是为了被我拒绝才向我表白的,看来姐姐比我想象中还要傻啊。”

  信宇朝怡静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怡静知道,自始至终,他露出的笑容都是朝向自己的,而且只朝向自己,如此一来,即使是略带讥讽的嘲笑她也不在乎。

  ‘一边嘴里说着不再喜欢他,一边却又仅仅因为他的一个微笑就心花怒放,看来我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对不起了,奎镇。’

  怡静在心里默默祈求自己现在的恋人的原谅。再次开口之前,她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从现在开始才是更重要的内容。

  “如果我不对过去做个了断,也就没办法开始新的感情,我是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因为我不能仅仅依靠远远看着你这个水中月镜中花,就永远待在这个如地狱般折磨人的地方,在那个老巫婆的监视下过日子。其实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静珍和你,我一会儿就打算从这个家里逃出去,即使我没办法完全按照你当年的忠告那样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出去,但我已经做了比那时要充分得多的准备。只要从这里逃出去,我就能过上自由的生活,可以按自己的意志生活,还可以和喜欢自己的人谈恋爱。”

  怡静似乎是因为即将离开这个家开始新生活的兴奋,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什么。

  ‘从前我忠告过你什么?’

  可是,在从她嘴里不断说出的诸多内容中,只有一点清晰地回荡在他耳边。

  —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要从这里逃出去,我就能和他一起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真是怪事,不过五分钟前信宇还觉得和这个女人面对面谈话是件很无聊的事。的确,他是知道她的名字,可却从来没有开口叫过。可是现在,他意识到刚才还因为面对这个女人而感受到的烦躁突然之间烟消云散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而且听到她说自己有了新的男朋友,他居然感觉到自己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在实在是,太奇妙了。

  “什么嘛,这样看来你是因为有了新的男朋友而变心了嘛?”

  听到他这句略带冷嘲热讽的话,怡静只是微微笑了笑。

  “这就是单恋的好处嘛,可以完全凭自己的心情来决定开始还是结束。”

  单眼皮的她眼睛笑成了一朵花,她身上穿的丁香色连衣裙,还有裙子上方如绽放的花朵一般充满笑意的眼睛,还有她颈部白皙的皮肤,这一切都锁住了他的视线。从前曾经带给他很多不愉快记忆而分手的女孩也很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为什么所有想离开自己的女人全部都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呢?

  白皙的颈部,不时飞起露出膝盖的裙角,还有裙角下露出的白皙颀长的大腿,信宇完全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将眼前这个女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同时脑子里不断在想。

  ‘这个女人,今年有多大?二十九了吧?我隐约记得她是比我大一两岁的。’

  可即使是在已经快三十岁的年纪,她脸上的表情居然还和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一样天真,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而且还在为自己的自由和离家出走的冒险而感到沾沾自喜。

  ‘真是没想到。’

  于是一副诡异的神情不知不觉中爬上了他的嘴角。

  “很感谢你能把自己伟大的出逃计划告诉我,不过你是不是对我太放心了?如果我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叔叔的话会怎么样呢??”

  “不会的,你不会的。”

  只见她带着百分之二百的肯定,自信地边微笑着边回答道。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呢?而且这是我的事,你没有必要这样做吧?”

  怡静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呵呵笑了起来,信宇望着她,心里不禁大叫起来。

  ‘别总是不停地傻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总觉得自己正在被你激怒,你可千万不要对我太放心了。’

  突然,怡静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正用一种类似野兽虎视眈眈盯着猎物时的那种眼神望着自己,她觉得自己也许是因为能和他多聊几句就兴奋得过头了,于是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好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主题了,尽管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已经是很不好看了,但等到自己做出那最后一件事情之后,他又会有什么反应呢?怡静甚至已经开始害怕了。

  ‘不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什么嘛,不过是为了纪念自己失恋,还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已,对,无论如何我也要这么做。’

  想到这里,只见怡静突然微微踮起了自己穿着高跟鞋的后脚跟,直到感觉对方的脸已经近在眼前,然后怡静的嘴唇轻轻碰触了一下信宇微微泛红的脸颊。她并没有吻他的嘴唇,而是在他刚刚刮过胡子的清爽光滑的面颊上轻轻地,留下了一个吻。

  “……”

  和她的表白一样,这个含蓄的吻同样来得十分突然,可奇怪的是信宇并没有感到生气。此时他的脑海中,支配他思想的只有一个感觉,这个女人的嘴唇很柔软,倒不像是人的嘴唇,更像是一朵花瓣拂过面颊的感觉。从这个靠近自己的女人身上,散发出一种不知名的花朵香气,混合着她的体味与他擦肩而过,仅此而已。

  在那一瞬,信宇甚至很想把这个瘦小却又不失丰满的女人一把抱进怀里,也许这中间还混杂着一种男人本性的冲动,他很想亲吻她,不是淡淡的吻在脸颊上,而是想要吸吮她柔软的双唇。幸好,在他丧失理智之前,怡静已经像几秒钟前靠近他时一样,又同样迅速地抽离他身旁。只见她的双颊比刚才更加红润,同时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对,对不起,只当是我最后的纪念吧。”

  随后便露出一丝意味着‘啊,现在终于真正结束了’的微笑,带着一脸温柔的表情对他说出那三个字。

  “再见吧。”

  这个暗恋了自己十年之久的女人,只是自顾自地给这段感情划上了一个句号,自顾自地说着再见,就打算这样永远地离开他身边。

  信宇扑哧一笑说了声‘祝你好运’,怡静对他这句不冷不热的回答并没有生气,反而像是要感谢他的鼓励一样朝他挥了挥手,随后毅然地转过身走向了某个地方,没有再回头,也因此,她并不知道在自己消失之后,那个伴随着那声‘祝你好运’展现在信宇脸上的完美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真是个傻瓜。”

  信宇一边用手背蹭着刚刚被她吻过的脸颊,一边露出一丝完全不同于之前表情的诡异笑容,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

  “自由?真是太可笑了,倒不如老老实实闭上嘴,安安静静地从我身边消失呢,真是个傻女人。”

  他是说如果那样的话,她就真能如愿以偿地获得自己期盼已久的自由,如果她没有那么突然地,而且是完全没有必要地以动人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也就是说,如果她没有刺激他,使他因此产生了某种兴奋和鬼主意的话。

  3.抢婚

  姐姐,不,是韩怡静小姐!你说你爱我?

  好,我决定接受你的告白。

  我仔细考虑过了,越想越觉得舍不得把你让给其他男人。

  韩家老太太八十三岁大寿的一周之后。

  “……米买了,拉面也买好一箱存起来了,新房里要用的洗漱用品,还有锅碗瓢盆也都买了,泡菜从你家拿过来就行了,那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呢?”

  此刻的怡静身处一间巴掌大小的房间里,连行李都还没有打开,只是埋头忙着看自己的记录,敲打着手里的计算器,准备整理出生活必需品的目录,身边是她的朋友恩珠,正面带微笑地望着她。

  “哎哟,说什么要自己起火过日子,现在却想着要从别人家拿泡菜吃,喂,你这个富家千金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很过分了?你,连这个房子押金的一部分都是从我这里借的啊,你可不要忘了。”

  听到好朋友玩笑似的揶揄,怡静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啊,我说老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呢?富家千金小姐会是我这个样子吗?我可是自小丧母,忍受着那个老巫婆的虐待,每天以泪洗面度日,如今终于才从那个魔窟里逃出来的可怜少女啊。从今天开始你得叫我‘韩穷光蛋’,或者,干脆叫我‘韩德蕾拉’算了!”

  怡静的调皮引得恩珠不禁呵呵笑起来。

  “还说自己是什么少女,是老姑娘了吧,呵呵。”

  “现在别和我说话,我正头疼着呢,到底是直接就用炉子煮拉面吃呢?还是干脆买个二手的瓦斯炉来用呢?”

  怡静边说边用圆珠笔不断敲打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她的确是很苦闷,而恩珠则用一种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异样眼神盯着她。怡静其实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从小就是生活在魔窟里的穷光蛋,在将近三十年的漫长岁月里,她实际上是一朵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即便按照怡静自己的说法,她是一株所谓的杂草,那也是生长在温室里的受庇护的杂草。可如今,这株温室里的杂草要跳出那间温室了,这间1200万韩元押金的狭小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家什,甚至于用炉子还是买二手瓦斯炉的问题都要不断地敲打计算器来决定,但她脸上却出乎意料地闪耀着明亮的光彩。

  “怡静,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苛刻了?我是说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说出来,反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你露出再胆小惊慌、不知所措的神情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像你现在这样明明很担心却又假装哈哈大笑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很奇怪。”

  恩珠是个不会经常将自己的感受表现得过于明显的人,听了她的话,怡静反而带着一脸不解的神情问道。

  “怎么了?我没有一边担心一边假装哈哈大笑,恩珠啊,我现在真的快乐得要疯掉了,就算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也会不自觉地傻笑呢,因为现在我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期待。”

  “充满期待?就算今后的生活出现最坏的状况?就算每天三顿饭都只能吃拉面?”

  “可以早上吃辛拉面,中午吃拌面,晚上吃汤面嘛,按照面的品种来煮着吃,实在不行的话可以经常做个疙瘩汤吃啊,我做的疙瘩汤可好吃了,连外婆都十分认可我做疙瘩汤的手艺呢。”

  “唉,你还真是幼稚啊,照你那种活法,还没等到你享受到自由的时候,你的胃肯定就已经罢工不干了。对了,说到这儿,你外婆知不知道你跑出来的事啊?说不定现在你家人正在找你外婆的茬儿呢。”

  外婆年纪轻轻就守寡,于是便开始以酒馆女招待的身份过活,也因为这个缘故,她大半辈子都被人瞧不起,至今为止,她仍旧靠经营市场里的那间粥棚维生。不知为什么,一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怡静就忍不住伤心地低下了头。

  “不会的,我就是担心发生这种事,所以根本没有告诉外婆,我希望她不要太担心我才好。”

  为了实现自己对爱情和自由的追求,怡静已经决定不再去理会周边的任何人或事了,此刻,面对着似乎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很寒心的好朋友,怡静一边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胸膛一边说。

  “别担心,恩珠,对于将会出现在我面前的任何事,我都充满期待,自由也好,爱情也好,贫穷也好,我都可以面对!反正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就算是要去摘天上的星星,我也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做到!”

  怡静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变,和恩珠在第一次春游时认识的那个她一样,所以恩珠也只有叹气的份儿了。说好听点儿是独立,实际上这种半夜出逃的做法对于当事者来说肯定是一件心里相当不安的事,可即便如此,怡静的表情仍然像是在瞬间内拥有了整个世界。

  “爱情的力量真是很伟大啊,在遇见奎镇之前你可不是这么勇敢的哦,对了,奎镇每天都有来看你吧?”

  “那当然,这个衣柜和梳妆台就是他带给我的,还有整个房间的漆都是他刷的呢。我原本以为他就只会摆弄个花花草草的,没想到他刷漆的技术也那么好,他说今天晚上也会过来看我的。”

  怡静带着一脸出神的表情称赞着自己的心上人,恩珠不禁冲她莞尔一笑。

  “现在就算那个男人在你面前挖鼻孔,估计你也会觉得他很帅吧?帮你一起给房间上漆,还给你带家具过来,看来不久以后你们就会搬到一起住了,那你们有没有那个啊?”

  恩珠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显然有些暧昧,面对眼前这个带着一脸诡异笑容,急于打探别人爱情史的好朋友,怡静眯起眼睛,同时挥起了自己的小拳头。

  “你可真行啊,喂!郑恩珠!”

  “宁可死也下定决心要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所以你才选择离家出走,结果呢?居然还没成?你,真是没见过比你们再单纯的傻子了!你真是二十九岁吗?”

  “谁说二十九岁就必须得干那个啊?这是哪个国家的法律啊?时候对了的话自然就会做了嘛。”

  此时怡静的脸上早已笼上一层淡淡的桃红色,即使是看在同样身为女人的恩珠眼里,此刻的怡静也是那么可爱。恩珠忍不住在怡静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慌忙躲开双颊越来越红的好朋友挥舞过来的小拳头,边笑边走出了房门。

  “反正再不做的话你就太老了,所以赶快从现在开始培养一下心情和气氛吧。”

  听了恩珠这句略带奚落的玩笑话,怡静的脸更红了,但她并没有追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此时的怡静才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她起身坐到奎镇送给她的那个朴素的梳妆台前,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映在镜中的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一般在家的时候她都会穿得比较随意,而且那个女子好像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似的,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呵呵傻笑。怡静看着镜子里的她,开口说道。

  “一切都会好的,你也这样认为的,是吧?”

  忽然,她的思绪被隐约从门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也许是恩珠走的时候忘了把门带上吧,又或者是住在里间的房东大婶,要不就是奎镇来了?

  “是奎镇吗?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对了,我今天从市场上买回来一些花,还有几袋花种,正等着你来了和你一起种呢……”

  怡静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但她的话音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隐隐散发着一股馊味儿的狭窄厨房里站着一个人,而怡静望着这个人,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因为站在怡静视线终点的这个人,他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绝对不能站在这里。

  “信宇……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没错,站在那间几乎碰到头顶的低矮的水泥厨房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怡静的人并不是她一直在等的奎镇,而是他,是姜信宇。

  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上总有绝对不能搭配在一起,不能同时出现的人或事,而此刻站在那个窄小杂乱的厨房里的姜信宇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手里拎着脱下来的大衣,一身端庄打扮的青年对于这个1200万韩元押金的小房间的厨房来说,实在是完全不协调的搭配。

  “信宇,你,怎么回事,怎,怎么会,不,为什么会来这里……”

  怡静一直以为不久之后,信宇就会直接坐上家族企业集团的第一把交椅,频繁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他们两个人在有生之年再也不会有面对面的机会了。

  信宇并没有回答怡静由于惊惶而结结巴巴问出的这个问题,而是径直走进她那间窄小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神情。

  “这些,就是姐姐争取的所谓自由?”

  只是一句简短的问话,却夹杂了怡静明显可以感觉到的那一丝轻蔑。以所谓有保障的安逸舒适为借口,自己却跑到这样一个又脏又乱的地方实现所谓的独立,信宇的语气显然带着对她这种无知幼稚的责怪。可是对于怡静来说,即便是自己深爱了十年之久的姜信宇,这短短的一句责难也足以伤透她的心,于是她也毫不示弱,带着一脸的不愉快反驳道。

  “没错,这就是我争取的所谓自由,那你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我不记得自己曾经邀请你到这里来做客。”

  对于怡静第二次的提问,信宇只简单地回应了几个字。

  “马上收拾行李。”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马上收拾行李,车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这条街太窄了,司机说车子根本进不来,只好停在外面等。我只给你三十分钟,不过,看起来你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只要人跟我走就可以了。”

  瞬间,怡静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愤怒,这是她认识姜信宇之后第一次感到愤怒。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要收拾行李?为什么要跟你走?还要坐你的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才刚刚获得不过短短一个星期的自由,她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跟自己喜欢的男人见面,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这一切都不过才只有短短的七天而已,到底这家伙,不,这个男人有什么权力带着那样一种生硬的表情命令我收拾行李跟他走?他有什么权力?

  “你走吧,信宇,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恐怕就要对你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了,一会儿还有客人来,我希望你在他出现之前从这里消失。”

  但是姜信宇并没有理会怡静请他出去的逐客令,他一向都是发号施令的人,而不是听从别人命令的人,所以他没有听从眼前这个女人的话,而且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瞪着她说道。

  “姐姐一直在等的那家伙,他不会出现了。”

  他的声音一如他的目光一样凶狠冷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没有撒谎,突然,怡静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猛烈而没有规则地乱跳起来。

  “什么?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今后他再敢出现在韩怡静附近骚扰她,我不管是他自以为了不起的农场也罢,或者和那家伙有关的所有一切,我都会一点一点全部夺过来。”

  不知不觉中,信宇对怡静说话的语气已经从严厉凶狠变得似乎过于温柔了。只见他面带一丝温柔的,或许应该说是邪恶的微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而此刻的怡静已经是脸色煞白,似乎还有些痉挛。

  “你骗人。”

  “你居然不相信?我其实是个尤其讨厌在重要时刻说谎话骗人的人。”

  “你骗人!”

  怡静背靠着墙,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她就是没办法相信他说的话。这时,信宇那单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

  “从威胁他,到从他嘴里听到他说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为止,整整花了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过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因为一般来说,十分钟之内我就能搞定,不过这样看来,姐姐还真有点儿眼光呢。”

  到此为止。

  怡静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于是她采取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行动——使尽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打在这个大成集团皇太子的脸上。

  这一巴掌实在是太用劲了,怡静觉得连自己的手掌都被震得生疼,可是连头都被扇得转向一侧的这个男人居然只是微微笑了笑,怡静被他这个凶狠的笑容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明打人的是她,可此时的她倒像是挨了一巴掌似的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信宇一把抓住她,将她圈进自己的怀中,然后说道。

  “现在跟我回家去吧。”

  信宇平静的声音像是一句咒语般惊醒了她,怡静开始在他怀中拼命挣扎起来,边挣扎边大声喊叫。

  “放开我!我讨厌你!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要是让我回家我宁可去死!放开我,姜信宇!你算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又有什么权力那样对奎镇?你不是已经放手了嘛!你不是已经祝福我了嘛!为什么现在又……”

  信宇只是很简单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因为当天晚上你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就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家了。”

  信宇平静的声音制止了怡静的挣扎,她抬起头,用那张满是疑问,又爬满泪水的脸凝视着他,于是信宇又继续补充道。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你是以追求自由为借口,而最后以耍赖告终?还是,你会真的离家出走呢?老实说,我当时是半信半疑的。如果你只是耍赖开玩笑的话,我就决定忘记你这个无知的女人对我的爱情告白。可如果你是真的相信有你所谓的自由存在,并且为了追寻它而离家出走的话,如果你真是那么愚蠢而又有趣的人物的话,我就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他明明说的是韩国语,可是怡静觉得自己根本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听不懂你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

  听了这话,男子只是咧嘴一笑,然后耸了耸肩膀。

  “你不明白也无所谓,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是这么回事。好了,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你还不收拾行李?”

  信宇那平静又威严的催促带给怡静的却是一股强烈的绝望,就这样被他带回去的话,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既是她和那个叫元奎镇的男人之间的终结,也是她曾经憧憬过的那个温馨家庭梦想的破灭。如果就这样被带回家,她就成了一个犯下出逃罪后又被抓回去的前科罪犯,那个老巫婆一定会要了她的命的。

  ‘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

  那一瞬间,怡静根本想不出任何解决的方法,她只有双手合十向信宇乞求。

  “就一次,求求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好吗?好不好?信宇啊,只要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只要你肯放过我,我马上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真的不能再回到那个家里去了,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对我的啊?所以,所以……”

  就算跪下来求他也认了,就算他嘲笑我没有自尊心我也不在乎,因为这是事关韩怡静生死的重要问题。她渴望幸福,渴望被爱,渴望能活得像个真正的人。但是信宇口中要她回去的那个家,在那里,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信宇,求求你了……好吗?好不好?”

  就在她向他告白的那个晚上,曾经笑成一朵花的那双单眼皮的大眼睛里,此刻却盈满了泪水,而且胀满了血丝。这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居然哭得像一个被抢走了心爱娃娃的小姑娘一样,鼻涕眼泪一起流,边哭边哀声乞求信宇放过她。

  ‘看来不行啊。’

  信宇也曾经在瞬间动了恻隐之心,但那只是短暂的一瞬而已。姜信宇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不关心别人的处境,而总是把自己的想法放在首位。他虽然也隐约知道她在那个家里的真实地位,但那些对于他来说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因为那只能怪她自己的运气不好,而不是他的原因。

  信宇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些许同情的神色,他伸手为怡静擦掉脸上的泪水。

  “嘘,别哭了。”

  那一刻,怡静几乎以为信宇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恳求,至少在下一刻,在他说出下面这些话之前。

  “看起来你很害怕回到那个家里去啊,不过你反正也不会在那里待很长时间的,别担心,我会帮你在你父亲、母亲,还有奶奶面前多说几句好话的。”

  所有的一切又回到原点,怡静止住了哭声。对他发脾气没有用,哭着哀求他也没有用,看来还是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挣扎和反抗了。对于根本没打算放自己一马的人来说,就算流再多的眼泪也是无济于事。从小生活在那个老巫婆眼皮底下的怡静,对于这一点是有过深切体会的。

  “你是谁呀?你凭什么在我的家人面前替我说好话?还有,为什么是你来抓我回去?你到底算什么!”

  面对怡静的质问,信宇却用一种十分威严的语气反问了她一句。

  “姐姐,不对,是韩怡静小姐,你说你爱我?”

  怡静带着一种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的疑惑表情抬头盯着信宇,信宇也回应着她的视线,然后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如宣言般说道。

  “我决定接受你的告白,想来想去我觉得接受你对我不会有任何损失,再说得直白点儿吧,那天你在我脸上轻轻一吻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我觉得绝对不能把你让给其他男人。”

  信宇俯下身来仔细望着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怡静。忽然,怡静意识到他的脸已经近在自己眼前了,她的鼻子可以闻到他皮肤上爽肤水的味道。就在一周以前,她也曾经和他如此近的面对面,当时她以为那是第一次,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怡静意识过来以前,信宇的嘴唇已经贴近怡静的脸颊了。可是他不是韩怡静,他不会像韩怡静那样只在他脸上轻轻留下一吻。他的嘴唇径直奔向怡静的双唇,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她跑得那么快,他肯定已经这么做了,就是这样……

  在开始的五秒钟内怡静根本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信宇的嘴唇正在向下探索自己的嘴唇,但是马上,她的神智突然清醒了过来,于是她开始反抗,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她想把头转过去,她试图用自己还能随意支配的另一只手推开他,但是,这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信宇把怡静瘦小的身躯逼到了厨房的一角,让她靠在墙壁上,然后用自己巨大而有力的双手将她试图挣扎的两只手腕反过去固定在她身后。如此一来,怡静根本就无法动弹,信宇也就可以肆意地亲吻她的双唇了。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姜信宇,他把自己两只手腕攥得生疼的那双手掌,还有他紧贴在自己双唇上的滚烫的嘴唇,怡静已经只有乖乖接受的份儿了。这是她和自己从十九岁开始暗恋的男人之间的初吻。但怡静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一种强迫的情况下,更没想到会让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这根本不是接吻,这是强吻,韩怡静成了姜信宇的猎物,而他现在正在享受自己赢得的战利品的乐趣。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或许是他听见了怡静心中哭泣般的呻吟?信宇忽然把自己的双唇从怡静的嘴唇上移开了。事实上,此刻的姜信宇可以感觉到自己t恤衫里的肌肉已经紧张得变僵硬了。他很想马上把眼前这个女人拖进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压在她身上,把心中的欲望尽情发泄出来,那天晚上展露在他眼前的白皙颈部、性感的大腿,他很想尽情地抚摸它们,直到自己厌倦了为止,但他的心里却在喊停。

  ‘这样可不行,那我这一个星期以来因为这女人花费的时间和金钱不就不值得了嘛,既然是正餐当然就应该尽情地仔细品尝才对啊。’

  这种谗嘴的做法并不符合姜信宇的风格。此刻的怡静似乎是被吓到了,刻意将头转向一侧不看他。信宇像一头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望着眼前的怡静,手指轻轻拂过怡静的脸颊,他手指的触动使怡静不禁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我嘛,你不是说你除了我的名字之外对我一无所知嘛!”

  这时,信宇的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的微笑,眼前这个女人固执地不肯看自己,身体因为惊吓而不断发抖。他把嘴唇轻轻贴在她的耳畔,对她耳语道。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其实我呢,是个性格喜好和乌鸦很相似的动物,只要看到闪闪发光的东西就会忍不住飞过去,而且还要不择手段地将这个东西据为己有。”

  怡静真想大声喊出来。

  ‘求你了,用我听得懂的话回答我的问题!’

  可如今的她已经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仅仅一次的接吻就使她完全燃烧殆尽,化做了一堆灰烬。不知是不是嘴唇上留下了伤口,热辣辣地疼,这就是她全部的感觉,其它的一切她都想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在已经完全筋疲力尽的怡静耳边。

  “我已经正式向你的父亲提过亲了,虽然要说服我的父母同意娶你进门还得花费一些时间,但最终他们也会同意的,所以,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了。现在只剩下五分钟了,快点儿收拾行李吧。”

  紧跟在姜信宇身后重新走进那个家,只离开一个星期就被抓回去,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家人看到她时的目光,那就是‘惊讶’。除了静珍以外,其他人都像看到外星人一样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特别是那个老巫婆,她凝视怡静的目光简直可以穿透她身上穿着的t恤衫和牛仔裤,这目光也让怡静浑身禁不住一阵阵地打着冷战。

  “这,这,这成什么样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啊!”

  老人代表在场所有人发出的感慨久久回荡在宽阔的客厅上空,这个声音也彻底让怡静认识到一个事实。

  ‘我真的又回到了这个监狱。’

  其实怡静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被这老巫婆打上一个大耳光的准备,不,应该会是两个,可事实却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信宇挡在她面前,嘴角挂着一丝端庄的微笑,于是,刹那间她就被四周的防护膜保护起来。

  “请您冷静一下,奶奶,其实她目前的状态也很虚弱,希望您能让她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此时的怡静对他的话完全是嗤之以鼻,这个人?就在刚才,他脸上贪婪的表情还暴露无余,而且还强吻了自己,现在他却摇身一变,摆出一副贵公子的样子做戏。他分明是在说‘这个女人现在是我的了,你们休想动她一根汗毛’,他的善变可真是让人吃惊啊。

  但是还有比这更让人吃惊的事,他的这句话居然马上就被那个老巫婆接受了。他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可这老太婆不但马上抑制住自己的怒火,不但如此,她居然还没有忘记对这个帮她抓回离家出走的孙女的人表示感谢,而信宇则礼貌地露出得体的笑容,接受了老太婆的感谢。

  “其实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那怡静就拜托您了。”

  他的语气似乎怡静是一件他暂时寄存在物品保管所里的东西,说着他把怡静交给了她的家人。

  临走之前,信宇又用自己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了握怡静仍然因恐惧而不停颤抖的小手,尽管怡静试图甩开他的手,可越是反抗,他的手指反而会越深地插进怡静的手指缝里。等到他握够了,满足了,这才发出一声不易被周围人察觉的讥笑,然后扬长而去。信宇一消失,一度缓和的气氛马上又变得严肃紧张起来。

  刚才在信宇面前一直是面带仁慈微笑的老巫婆立刻收起了笑容,厉声对自己的孙女说道。

  “看来你多少还是继承了你死去妈妈的那套勾引男人的本领啊,这也算是万幸吧,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得多亏菩萨的帮助。我会尽快选好日子,在那以前你不许给我吭一声,老老实实学学怎么做个新娘子。管家婆明天就会替你找来老师,一定不能让你嫁进姜家之后丢我们韩氏家族的脸……”

  “我不嫁!”

  到目前为止,这个家里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打断这个老太婆说话,可怡静现在必须打断她,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我不嫁,不嫁!难道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吗?怎么可以连问都不问我的意见,就单方面做决定呢?怎么可以这样……”

  这次是老太婆打断了孙女的话。

  “对于你这种红杏出墙又离家出走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问你的意见!你最好把嘴给我闭上!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你又可爱又漂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