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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阅读

作品:盛世红妆|作者:q85373883|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1 00:12:00|下载:盛世红妆TXT下载
  上官婉儿重又跪下,“皇上,武王爷所说是实,近日朝中大臣对太子太保的行为大为不满,纷纷上奏弹骇太子太保,洛阳城中读书人对太子太保口诛笔伐,声色俱厉,指责太子太保的失德之举。”

  武则天平静下来,“民怨沸腾?婉儿,实情怎样?”

  上官婉儿道:“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太子太保听说右补缺乔知之有一美妾,色艺双绝,温柔无匹,便起了霸占之心,他借口他府中虽姬妾成群,但歌舞水准不高,技艺低下,向乔知之强行借了这名美妾,不久,他又下令调乔知之到蓟北一带随军讨伐契丹,这事被洛阳的士大夫知晓后,有人专为此事做了一首诗,诗曰:‘卢家少妇郁金香,海燕双栖玳瑁梁。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谁为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而乔知之也是难得的痴情种,他将自己对美妾的刻骨思念写成一首名为《绿珠怨》缠绵悱恻的诗,求人送给那美妾,那女子读毕,感于乔知之的深情厚意,便投井自尽了,太子太保知道后,雷霆大怒,罗织罪名把刚刚从前线回来的乔知之定为灭门之罪,杀了乔家三十余口,连尚在襁袍中的婴儿都未放过。”

  武则天道:“那首诗,婉儿,你把那首念给朕听听,有多缠绵,有多感人。竟能令那女子投井。”

  上官婉儿慢慢道:“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此日可怜君自许,此日可喜得人情。君家闺阁不曾难,常将歌舞借人看。意气雄豪非分理,骄骛势力横相干。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铅粉。百年离别在高楼,一旦红颜为君尽。”

  武则天叹道:“好诗,一旦红颜为君尽,婉儿,夜深了,你下去吧。朕想陪陪太平,她从小怕黑,朕在这里陪陪她。”

  武延宁道:“皇上,延宁在这儿陪您说会儿话。”

  武则天点点头,上官婉儿施礼退下,侍她走出大殿,突觉后悔,她怎么了?她从不在武则天面前表露她对朝中大臣的好恶,今天是怎么了?为太平?不是,是为武延宁,他深深的打动着她,所以她才不遗余力的帮助他,她爱上他了,那个英俊非凡的少年。

  武则天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她抬眼看着武延宁,他伏在案几似乎要睡着了,她轻轻唤道:“延宁,延宁。”

  武延宁立即惊醒了,“皇上,什么事?”武则天道:“朕想过了,他是朕的侄子,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武延宁一脸疑惑的看着武则天,她笑道:“延宁,你要好好的到朝庭历练历练,夜深了,朕要歇息了。”

  武延宁忙唤人进来送她回寝宫,从她有些蹒跚的背影,武延宁看到一种不见眼泪的悲伤,他默默的走回殿内,坐在太平身边,太平很快睁开眼睛,武延宁对她轻声道:“公主,皇上已决定放弃武承嗣了。”

  太平嫣然一笑,“我听到了,延宁,你累吗?去睡吧。”

  武延宁摇了摇头,用更低的声音说,“公主,那毒……?”

  太平微微一笑,“没什么?我没喝多少,武承嗣完了,就剩武三思了,我们得想一个办法,把武三思也赶出朝庭。不过这是在我们杀了二张之后。”

  武延宁道:“公主,我在想皇上会不会猜出……。”

  太平皱了皱眉,“应该不会,特别是婉儿竟然会帮助我们,这让我很奇怪,我知道她和武三思的交情很深,但今天婉儿却有些异常。”

  武延宁握住太平的手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和她有交情的是武三思,而不是武承嗣。”

  太平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婉儿城府一向很深,如果不是为了特殊的原因,她绝不会在武皇面前表露她对朝中大臣的好恶。”

  武延宁道:“不管她了,公主,你好好歇歇,我陪你。”

  太平没有理他,独自沉吟起来,武延宁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太平才发觉,她伸手轻轻摇了摇他的手,“延宁,你在想什么?快去睡吧。”

  武延宁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开,他伏在案几上睡了。

  武则天与太平并肩站在龙舟上,此时已是暮春天气,大明湖畔烟柳垂堤,不是可见茵茵草地和盛开的鲜花,武则天温言对太平道:“太平,你缠绵数月,大明宫里已是花红柳绿,朕看你今日气色好了很多。”

  太平道:“谢皇上关心,太平在宫中一住数月,深恐烦扰了皇上。”

  武则天道:“太平,朕只有你一个女儿,在朕心里,大明宫永远是你的家。朕希望你能永远留在这里。”

  太平微微一笑,眼睛却湿润了,武则天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太平,朕老了,朕每每午夜,总觉得你们都在身边,弘在看书,贤在弹琴,显和旦在对奕,你睡在朕怀里,你父皇替你扇扇,还对朕说:‘媚娘,你好好照顾太平,她身子弱,你着紧点儿。’可是梦一醒,只有朕一个人睡在冷清的宫里,只能听到屋檐下风铃声。”

  太平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太平,你还是这么多愁善感,太平,你昨日又惩罚延宁了,朕听说你罚他在园内跪了一夜,昨晚好大的雨,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能原谅他就原谅他,你小的时候也让朕很心疼呢!”

  太平黯然不语,她突然发觉这宫里似乎有太多太多的人在关心武延宁,多得甚至让她都感到吃惊。

  正文 第七章 第四节 提亲

  太平低头想着昨天武延宁的言行,她原与李迥秀等朝中负有盛名的才子谈论诗词,武延宁不知在什么地方喝了酒回来,径直闯到厅中,放浪行骸,言语中对自己大为不敬,而且竟然与众人带来的侍妾当众调情,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在座众人无不侧目,众人急急告辞,令自己非常难堪,一怒之下,便命他跪在花园反省思过。

  后半夜下起大雨,他不听众人劝阻,一意跪在园中,竟然要自己去请他回房,起初他倔强至极,不肯认错,后来看到自己生气了,他才回屋。这些事怎能武则天道出呢?可又是谁告诉武皇的呢?武皇如此关心延宁,今后要惩罚他想必又会受到训戒。

  太平幽幽叹了口气,武延宁随着年龄的增长,让她越来越头痛,只要他在府中,总会把太平府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他不停的惹事生非,当她生气时,他又会低声下气的来讨她欢心,到最后,她根本无法约束他,简直不知道应如何侍他,他自小生活在众人的宠爱中,特别是武皇,给了他常人难以相信的爱。

  太平正出神间,却见张易之引着一个中年妇女自小船登上龙舟,她不由转眼去看那妇人,只见她穿金戴玉,一片灿然,张易之娇声道:“皇上,这是我的母亲。”

  太平凝神细看,那妇人眉目依稀与二张相似,但看不出一丝美感,甚至可说平庸,武则天笑吟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阿藏,早听五郎与六郎提及你,今日才得一见,太平,你替朕陪陪阿藏,朕要去批阅公文了。”

  说完,他揩着张易之下了龙舟,太平勉强对阿藏笑了笑,正想坐下,却听她说:“太平公主?你就是太平公主,果然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娇怯怯的样子,怎会有胆量杀死薛怀义,听说你不仅当众杀了他,还命人将他的骨灰洒在洛阳的街道上,让众人踏踩,啧,啧,心可够狠的。”

  太平极为不悦,收敛了笑容,阿藏又暧昧的笑着,“听说你的两个儿子都是罕见的美男子,名震洛阳,提亲者络绎不绝,而他们却总以各种理由推脱,甚至连皇上做媒,他们都不答应,有人可说是因为公主你。”

  太平又惊又怒,猛的站起身来,对太监厉声道:“靠岸,尽快靠岸。”她脸上闪过一丝凶恶,尽管只是一瞬即逝,但也把船上的众人吓得目瞪口呆,而阿藏却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太平冷若冰霜的脸。

  太平有些不安的看着武则天,她的双眉紧锁着,愁容满面,太平柔声问:“皇上,你有心事?”

  武则天道:“太平,朕想给阿藏找个婆家,你看这满朝文武百宫谁合适?”

  太平一惊,低声道:“皇上,婚姻一事非同儿戏,既然阿藏想成婚,心中必定已有人选,皇上何不询问她自己的意思?”

  武则天叹气道:“太平,因为朕知道她想嫁的人,朕才如此烦心。”

  太平猛的一惊,紧张的问:“她莫非看上了谁家的王子。”

  武则天摇头道:“不是,她看上了凤阁侍郎李迥秀。”

  太平顿时失笑,便掩住嘴,看着武则天,武则天沉吟良久,轻声道:“太平,朕要你亲自向李迥秀提亲。”

  太平脸色大变,她突然觉得武则天变了,她竟然为那两个娇媚的男人命令自己的女儿做令天下人耻笑的事,良久,太平一字一顿的说,“皇上,你的圣意太平无法胜任。”

  武则天凝视着太平,“平儿,朕知道你不愿做此事,但朕实在无计可施才要你……。好了,就这样。”

  她说完,没有再看太平,急急走了,留下太平一人坐在殿中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她太了解武则天了,她知道李迥秀倾心与她,如要其他人宣,誓必会引起李迥秀的抗拒之心,只有她,才能令李迥秀心悦臣服,因为她在宣旨的同时也在宣泄她的心声,她不爱他。

  太平苦苦一笑,李迥秀生于世家,他的祖父、父亲都担任过刺吏,他母亲出身寒微,进李府时连名字都不知道,但却是万里挑一,极为罕见的美女,被纳为妾后,不久便生下了李迥秀,李迥秀继承了母亲的血统,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又极有文采,自小便负有盛名,更喜欢结交朋友,吟诗饮酒,却不因酒乱性,号称当代第一风流人物,他的妻子文静娴雅,大方端庄,极得他的喜爱,现要将他两人折散,一定引众人不耻,就连飞扬跋扈的武承嗣,也因夺人之妻而失去人心与皇上的宠爱,最后失去性命,现在,她又要为两个为天下人不耻的男宠荒淫的母亲去折散别人的家庭。

  太平想笑,眼泪却流了下来,一切都变了,甚至连武则天对她的爱也在改变,变得可有可无,变得淡薄,变得无足轻重,甚至比不上她对那两个男宠的爱。

  太平强装笑吟吟的样子对李迥秀道:“李大人,皇上命太平为你做媒。”

  李迥秀奇怪的问:“公主,下官早有妻室,何来做媒一说。”

  太平脸显尴尬之色,半晌,她又笑道:“李大人,皇上有意将张昌宗与张易之的母亲许给你为妻,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迥秀又是诧异,又是愤怒,“公主,下官……。”

  太平打断他,“李大人,这是皇上的圣旨,谁也不能违抗,甚至包括我。”

  太平幽幽吐出一口气,“李大人,人活在世上,总有些事不如意,快快乐乐的生活才是真谛,自古以来,夫可休妻,任是谁,都逃不掉纲常,你若明白,就回去准备婚事吧。”

  太平不敢看李迥秀的神色,她快步走到厅门口却又站住了,“李大人,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就会快乐很多。”她喃喃的话语,即像是劝慰李迥秀,又像是在劝慰自己。

  武则天疲惫的看着太平与狄仁杰,他们正在为她的生辰庆典列外地朝贺官员名单,她开始有些烦躁,从早朝到现在,她有五个多时辰没有看见张昌宗了,婉儿也不知去了那里,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时日,她敏感的察觉到婉儿似乎与张昌宗之间似乎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可她却没有抓到证据,她费力的抬眼看了看太平,自她要太平为阿藏向李迥秀提亲后,太平明显与她疏远了。

  太平,她是她在大明宫里唯一的指望,她不解娘的心,也许群臣的议论果真伤了她,她曾听人隐晦的说李迥秀倾慕太平,时时写诗称颂太平,可这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想为自己的情人的母亲找个丈夫,女人需要男人,太平也有薛崇简陪伴啊!

  想到薛崇简,她似乎看见那个沉默寡言,平静如水的俊秀的男孩,他终归要成亲,要离开太平,那时,太平只有面对寂寞了。

  武则天一阵心酸,她抬起手伸向太平,“太平,到朕这儿来。”

  太平诧异的看了看狄仁杰,轻盈的走到武则天身边,正要施礼,武则天握住她的手,“太平,你坐下,坐在朕身边。”

  太平依言坐下,武则天放心的闭上眼睛,陷入假寐,她的魂魄似乎飘飘荡荡的离开了她,她一个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大明宫中,宫里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人理睬她,她孤独的走着,突然来到上官婉儿居住的别院,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准备进去休息,却听见男女交欢声,她想,怎么三思竟会跑到同宫?不知不觉进了门,却发现与婉儿交欢的男子竟是张昌宗,他狗一样伏在婉儿身上,看都不看她,她气得手足冰凉,正想上前拉开他们,却听婉儿道:“皇上,你老了,这两个美少年爱的是我。你给不了他们快乐,他们是我的。”

  武则天大怒,却听太平的声音在轻唤她,“皇上,皇上。”她猛的睁开眼睛,见太平满脸关切的看着她,她嘶声道:“太平,你叫人去押张昌宗和上官婉儿来。”

  太平不知所谓,便转眼看着狄仁杰,他微微点了点头,太平高声道:“来人,宣张昌宗,上官婉儿见驾。”

  太监们传旨去了,太平见武则天闭上眼睛,正想离开,却听武则天道:“太平,显离开多长时日了?”

  太平低头算了算,“十几年了。”

  武则天哦了一声,便不说话,许久,她又道:“狄爱卿,朕老了,你说朕的江山应传给谁?”

  狄仁杰闻言,从容起身,然后五体投地,“皇上,您终于考虑这个您早该考虑的问题了,臣深思了十数年,今日即使是死,也要向皇上陈明臣的心迹。皇上,大唐的江山是太宗皇帝浴血奋战得来的,理应在李氏子孙手上传万世千秋,但皇上窃取神位十数年之久,皇上,您雄才大略,在十数年间,将大唐治理得国富民强,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但皇上,您老了,正如臣已老迈一样,你应将皇位还给您的儿子,您从他的手上偷到了神器,现在是还给他的时候了,先帝在逝世时,留下遗诏要您监国,辅助中宗皇帝,如您将庐陵王接回洛阳,虽然晚了十数年,但您终还是奉了先帝的遗诏。另外,有的人也在窥视您的皇位,妄想您立某些无耻小人为太子,皇上,臣斗胆问您一句,姑侄与母子谁亲谁疏?老臣不明说您也清楚,老臣不想皇上百年之后,竟无人祭祀。皇上……。”

  狄仁杰说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武则天动容道:“狄爱卿,你起来,让朕好好想一想。”太平感激的看着仍在哽咽的狄仁杰,十数年来,有谁敢向武则提及庐陵王回朝一事,只有狄仁杰敢,也只有狄仁杰能做到。

  正文 第七章 第五节 还乡

  武则天静静的思索着,似乎并未注意到上官婉儿与张昌宗一前一后走进大殿,太平轻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眼神凌厉的注视着两人,“六郎,你去哪儿了?”

  张昌宗有些慌乱,脸色轻轻的变了,“皇上,臣,臣……。”

  武则天不侍他回答,转眼凝视着婉儿,“婉儿,你又在哪儿?自下朝这五个多时辰,你在哪里?”

  上官婉儿竭力做出平静的神色,“皇上,奴婢在奉宸府与张大人商讨《三教珠英》。”

  武则天一皱眉,“商谈《三教珠英》?为什么五郎没有参加,除你两人,还有谁?”

  上官婉儿微一踌躇,“除张大人与奴婢外,无其他人参加。”

  武则天突然坐起,顺手从案上拿起一个香炉向婉儿掷去,婉儿不敢闪避,香炉正中额头,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婉儿不敢抹拭,一任鲜血奔流,张昌宗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平忙跪下道:“皇上,请息怒,婉儿与张昌宗商谈《三教珠英》是接了皇上的圣旨,想让皇上的伟来万世流芳,让皇上的英名留著青史。皇上,婉儿自小便留在宫中,陪伺在你身边,太平斗胆,求皇上给婉儿一点自己的时间,享受人生的乐趣,你不觉得每天的生活在成堆的公文,诏书中的生活虽然神圣,但是枯燥,皇上,婉儿是你的得力助手,也是你的半个女儿,皇上,婉儿对你的忠心是无人可比的,皇上,你悲天悯人,何不……。”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好了,太平,你起来,婉儿,你去看看伤势,今晚不用伺奉朕了。六郎,你也起来吧。太平,狄爱卿,你们退下。”

  太平与狄仁杰行了君臣大礼,退了出来,两人沉默关,侍走到一处僻静的甬道,太平突然向狄仁杰跪下,流泪道:“狄大人,太平代李家皇族向你致谢,你是大唐最忠心的大臣,是朝堂里最勇敢的武士,太平惭愧,身为李氏子孙,却不敢如大人般直言无忌,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姓氏,狄大人,太平这一拜,是代先帝,您始终是大唐的朝臣,这一拜,是代李氏子孙的,您维护了这个姓氏的尊严,这一拜,是代天下人的,您是天下人的敬仰。”

  太平叩头至地,咚咚有声,狄仁杰忙阻止她,两行细细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她额头上形如牡丹的胎记,狄仁杰道:“公主,你何必如此赞颂老夫,老夫只不过是言明了臣下所应之言。唉,天下之事,纷纷扰扰,谁又说得清,道得明。老夫只是尽为人臣的本份而已。”他长揖一礼,蹒跚着走了。

  太平跪在地上,细细的回想狄仁杰意味深长的话,却不知一双手轻轻将她持起,她猛一回头,才发现武延宁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后。

  李显满怀恐惧的骑在马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洛阳城门,他很突然的勒住了马缰,有些痴迷的对徐彦伯说:“徐大人,皇上将在哪里召见我呢?”

  徐彦伯恭敬的说:“臣不知,臣只是将王爷护送回洛阳,交给上官婉儿,其他的,臣着实不知。”

  李显沉默了,他感慨的回想起这十多年来的流放生涯,他从三十岁的潇洒天子,变成了萎顿的中年男子,十几年啊,武皇的一道圣旨将他们一家贬到了荒凉的房陵州,秋风苦雨,一种的风雨使漫漫长路更加凄苦,更凄惨的是当他的女儿,安乐出世时,竟找不到一片布可以包裹她,他只好脱下外衣裹住了这个娇弱的女儿,在流放的十几年里,他时时刻刻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中,多少次他想一死了之,都是韦氏将他救了下来,像服伺病人一样服伺他,鼓励他,安慰他,还有太平,她不时命人为他送来金银,助他渡过贫寒的生活,不时写信安抚他,告诉他每一丝新的希望,因为有了他们,终于有了今天,他又回来了。

  洛阳,多少次魂牵梦萦,多少次朝思暮想,他终于回来了,回来了?等侍他的将是什么呢?死亡?还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紧紧握住了拳,强迫自己去想那些快乐的事,他们在房陵喂的鸡鸭一定长得很大了,会叫着在草丛中觅食了,韦氏种植的那些牡丹,一定开放得娇艳无比,太阳暖暖的照着,小溪潺潺的流动,风吹过田野,麦子如海浪般起伏,作工的农人高声唱着民歌,踏着松软的田埂……。

  他的回忆被马蹄声打断了,他惶恐的抬起头,看见一个白衣少年,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急驰而来,李显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俊俏异常的少年潇洒的停在他面前,长长的眉毛下明亮如星光的双眼,高耸的鼻梁,灿烂得连阳光都失去颜色的笑脸,他在马上长揖道:“武延宁奉旨迎接庐陵王殿下返京。”

  李显一惊,随即清醒了,他就是武皇最疼爱的孙子武延宁,果然是无双的美男子,他慌忙还礼,武延宁展颜一笑,拉马与他并骑入城,不经意却看见一双极美的眼睛透过布帘与车门细细的缝隙在观察他,武延宁对着那双眼睛笑了笑,那双眼睛却消失了。

  武则天不安的坐在后殿,不停的询问婉儿时辰,最后,她起身道:“婉儿,朕不想等了,你替朕去接显吧。”

  她走了,婉儿怜惜的看着武则天已显老态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她知道她害怕,尽管十几年前她坚定不移的将他贬出了洛阳,让他在在死亡的阴影下生活了十几年,表面上,她似乎从未对此感到愧疚,实际上,婉儿知道她内心的虚弱,她知道她对不起他,尽管她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尽管她一直表现得理直气壮,实际上,她一直害怕面对他,她不知道应该对自己的儿子讲什么,也许她在漫长的十几年中,是想念他的,只是为了她的尊严、为了她的皇权,她才不能对这个曾经忤逆她的孩子稍加辞色。

  现在,他回来了,她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在她的心中,也许有些许的温情吧。婉儿的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李显,很普通的名字,也许是希望他真的能像他显赫的姓氏一般显赫的生活吧,十几年没见到他了,那个早朝,那个他被废黜,被流放的早朝后,她没见过他,甚至极少想起他,当她站在武则天身边将缱绻的目光投注在李贤身上,她同样感到他火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如果说她出卖李贤在她心中插上一把尖刀,永不停息的搅动,那么出卖他,并未在她心里掀起些微波澜,他对她来说,简直无足轻重。

  但婉儿的心里却又有些向往,想见到他,看见他,就像看见贤,就能生动的回忆起与贤之间点点滴滴的琐事,婉儿知道她不再纯洁、不再纯真,但她仍深刻的怀念着贤,爱慕着贤,因为如此,她才如此的关爱薛崇简,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她才辗转在武三思与张易之、张昌宗之间时,将他们想像成贤,今后,也许她又要将自己奉献给这个恋了她一生的苦命男人。

  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在大明宫生存下去,只要能继续扶佐武皇,只要……?只要能每天看到武延宁,听见他的声音,她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她早已没有了名声,这满朝文武都知道她与武三思和二张的关系,他们唾骂她、鄙夷她,甚至太平都疏远了她。

  太平,婉儿苦笑着,人为什么都那么的怎么呢?她自己得到了幸福,却忘记了别人同样也需要幸福。

  太平注视着一言不发,只顾饮酒的李迥秀,回想起半月前那次午朝,李迥秀在退朝后跪在武则天面前哭诉,要求休妻,时至今日,太平似乎还能看到李迥秀满面是泪的诉说:“皇上,臣自迎娶阿藏进门时,便她心生厌恶,她只知穿金戴玉,浓妆艳抹的卖弄风骚且不提,就是她那醋罐子的性子却令人无法忍受,每天里对臣的行动横加干涉,在家里指桑骂槐,弄得家中鸡犬不宁,为了逃避她,臣只得邀朋聚友,饮酒吟诗至深夜,或借口回家探母,留宿他处,臣蒙皇上器重,得任要职,本就职务繁忙,身心疲倦,现在还得应付她,臣真是心力憔悴,望皇上怜悯,准臣休掉阿藏。”

  李迥秀的哭诉令太平瞠目结舌,他也许是在求死,有谁敢违逆皇上的意愿,武则天阴沉着脸看了李迥秀许久,突然掉头走了,只余一众惊诧莫明的大臣呆立朝堂。

  今日早朝,她终于下旨准许李迥秀休掉阿藏,但借了一个极小的错,将李迥秀迁为岩州刺史,太平想到这里,不禁黯然道:“李大人,我听说李夫人已先行启程前往岩州,可有此事?”

  李迥秀道:“是,内人执意要随下官前往岩州。”

  太平点点头,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李迥秀突然起身道:“公主,天色已晚,迥秀告辞了,昨日我得一奇花,现献与公主。”说完递上一个纸包。

  太平含笑接过,“李大人,此去岩州路途遥远,望大人多多珍重。”李迥秀不置一辞,只一揖到地,回身走了。

  正文 第七章 第六节 断肠

  太平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发现纸上有字,忙打开纸包,包内是一束早已干枯的花,颜色艳丽,保存极好,几乎没有折损,太平细细的看纸上的字:臣李迥秀即将远行,料此生不能回归洛阳,唯有将心事托于笔墨。秀自与公主相识,便倾于公主的才情与美貌,然罗敷有夫、使君有妇,秀只有将此深情埋于心底,今日一吐,虽为时晚矣,但秀只望公主知晓秀的一片痴心便足矣。包中此花名为断肠,传闻上古时期,一妇人之夫被迫离家,此妇人思夫心切,每日在北墙下遥望夫婿,迎风流泪,几年后,妇人郁郁而终,只余经常立足之处一片郁郁葱葱的花草,其夫归家后,见此花洒泪道:“此花色如吾妻之面色,而她却入黄泉,吾见此花如见吾妻,使吾断肠。”此后,其花被称为断肠花,秀在岩州将遍种此花,以托秀之思念。

  太平心中一阵难过,收拾好花后,又细看一遍那篇文字,默默回味,只觉李迥秀一片真情倾注在字里行间,令她心怀激荡,不能自己,耳听窗外风声呜呜,冷月寂寂,只觉得前途茫茫,不由得痴了。

  李显一边拭汗,一边对太平道:“太平妹妹,你看这将近中秋,仍是这般热,皇上要你们陪我到终南山上狩猎,真难为你们了。”

  太平笑道:“显哥哥,十几年了,你也谦逊了,其实出来也好,洛阳城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这里却青山寂寂,鸟语花香,实是避事的桃源,你不用陪着我,自行去玩吧,我略略休息一会儿便……。”

  正说话间,却听见兵器及弓弦之声,四周似乎杀出无数人来,李显手下的武士忙奋力抵抗,在乱流中,太平与李显被冲散了,一直守在太平身边的薛崇简将太平从马车中抱出,与他并骑,挥舞刀剑冲出重围,但四周都是人,只有马嘶人叫,乱成一片。

  薛崇简怕伤到太平,伏在她身上,打马向人少树密的地方去了,好容易听不见人声,天却黑了,两人在林中摸索着行路,不时被突兀的树枝及动物吓得,好容易两人找到一处水源,薛崇简探明四周无人,才将太平扶下马来,两人的衣服在林中被树枝勾破,褴褛不堪,脸上更是满布血污。

  太平的一只鞋丢了,赤足站在地上,薛崇简找到一片茂盛的草地,扶她坐下,又撕碎了衣襟,沾水替她拭净了脸,喂她喝了水,自己才在水中洗了脸手,饮水。

  四周十分安静,偶尔传来鸟的鸣叫声,显得很可怖,月光淡淡的,四周的一切都浮在若有若无的水雾中,薛崇简仔细检查了周围的环境,将马牵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才回到太平身边坐下,她很冷静,只有些发抖,薛崇简知道那不是害怕,只是因为冷。

  看到她,他突然放松下来,却觉得肩胛处一阵疼痛,不由呻吟出声,太平仔细检查,发现他被人破伤了,幸好只是一个很浅的伤口,没有伤到骨头,她用水替他洗了伤口,撕破内衣正要替他裹伤,鲜血又从伤口流了出来,太平一愣,俯下头用口吸吮伤口的血污,薛崇简猛的一抖。

  太平一惊,正要询问,薛崇简却猛的将她抱在怀里,浓郁的体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在黑暗里,他看不清她的脸,透过她单薄的衣服,他知道她在发抖,他的手颤抖着抚摸她的身体,游到领口,他毫不犹豫的游了进去,温润光滑的肌肤,他倒在太平身上。

  眼前似乎腾起一片水雾,四周模糊不清,只听见她似乎喃喃的说不,感觉她略略抗拒的手,他的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不停的游走,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他没有女人,虽然与他在一起的其他青年男子曾在酒酣耳热之际谈起过女人,他耳濡目染的知道了男女间的一切秘密,但他从未真正有过女人。

  在他心里,他的女人是她,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侍他的感情,他只要她,是的,要她,就在此刻,她的衣服随着他的手褪去了,耀目而晶莹的肌肤令他疯狂的亲吻着她,眼睛、鼻子、嘴,他神魂颠倒,不知身在何处,他纠缠着她,不允许她逃避。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平静了,他们周围的草在秋风中起起伏伏,她的脸上有泪痕,不停的喘息着,他用口去吸吮她的泪,是甜的,随着泪水一直向下,是她的脖颈和胸膛,他一边亲吻她,一边用力抚摸着她,他这才知道男人与女人的真正秘密,他想,如果世上真的有天堂,那么这就是天堂,他知道自己是如何的爱她,从前在精神上的爱当幻化为身体与精神统一的爱时,他才知道这就是世间最完美的爱情,她终于是他的了。

  期盼了多少年,幻想了多少年,结果竟是一场刺杀成全了他,也成全了偎在怀里、娇弱不堪的女人,从此,他与她是一体的,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他的血融入进她的血管中,在不停的亲密接触中,他与她完全的结合在一起,他和她从此就是一个人。

  太平伸手抱着薛崇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觉得幸福得想流泪,她想起可儿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一个女人只有遇到真正相爱的男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女人。

  太平并不喜欢合欢,在薛绍死后,她把自己的欲望早已深深埋藏起来,她忘记了自己的性别,她忘记了女人需要男人,在与薛崇简恋爱中,她从未想过与他有肌肤之欢,在她与薛绍之间,她没有体会过可儿曾告诉她的欢娱,她只有无穷的厌恶,薛绍没有让她感到真正的快乐。

  可今天,但薛崇简几乎是强迫着她与他合欢时,太平却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她醉心的辗转反侧在他身下,她看见天上笼罩在雾气中的明月,她看见他英俊的脸忽远忽近,她对冥冥中的可儿微笑着,她知道她实践了她留给她的诺言,她将永远的陪伴着她,永远不让她寂寞。

  太平轻抚着薛崇简赤裸的背脊,这是年轻的、充满力量的躯体,从今往后,他将永远的陪伴着她渡过无穷寂寞、无聊的日子。

  他累了,他伏在她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她,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太平知道这些话早已深藏在他心中,在以往无数人寂寞的夜晚,他一定在心里默默的对她诉说。

  太平走进湖水中央,湖水的凉爽让她轻轻的抖了抖,她转头看着薛崇简,对他幽幽的笑了笑,然后细心的洗濯着美丽的身体。

  薛崇简远远的站着,他默默的注视着那个美丽无比的女人在月光中仿佛舞蹈的动作,他爱她,是的,天啊,这也许是为世人所不容的爱情,可他并不后悔,从他出生开始,他也许就在爱她了,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是爱,他与她相依为命,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走进他们共同的世界,他与她相互关心,他们为对方倾出了比关心自己更多的热情。

  开始,他不知道这是爱情,他只是觉得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对他好,而这个人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的亲人,所以他们互相体恤、互相爱怜,他也明白她不像他爱她一样的爱着他,可他并不要求,他常常想,只要能永远的守护着她,难道在背负千古的骂名,他也不后悔,不恐惧。

  他慢慢的走向她,站在她身边,看她美丽的面庞在朦朦的月光中对他徐徐展开笑容,他伸手轻轻握握住她修长的手,然后他告诉自己,这一生,他将永远的执着这双手,直到生命的终点,天地可为证,这静寂的终南山可为证。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着那樱红的双唇,通过热烈的亲吻,他把自己的灵魂完全的奉献给她。

  清晨的林中渐渐有了鸟啼,太平用一把小小的梳子用心的替薛崇简梳理着头发,薛崇简闭着眼睛,他想,这样的情景与千万普通的百姓人家有什么区别呢?她已是他的妻子,他却感到她冰冷的泪流到他的脖颈中,他听见她哽咽的声音轻轻的说:“简儿,你说我们会下地狱吗?”

  薛崇简平静如昔,“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因为你在我身边,即使死无葬身之地,即使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永不言悔,我这一生,为你而生,也会为你而死,我常常在想,也许我生下来,就是为了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将永远陪伴在你身边,无论天荒地老,无论沧海桑田。”

  他转身将太平拥入怀中,太平轻轻的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只觉有无穷的勇气与力量,自向李迥秀说媒开始在心中涌起的恐惧烟消云散了,她第一次相信世间有不灭的感情。

  武延宁哭着将太平扶下马,也许在他年轻的心中,这是第一次深刻的为某个人伤心,太平温柔的用手袖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和汗水,细细的抚慰着他。

  在众人的簇拥中,她看到昨夜不眠不休寻找着她的李姓亲人,她微笑着向众人示意,不经意间却看见一张坚定、沉毅、英俊的陌生面孔,那张面孔上的神情与众不同,仿佛在嫉恨、又仿佛在欣慰,眼睛中却燃烧着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感情火焰,令太平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那张脸很快消失了,太平问武延宁,“延宁,刚才身穿红袍的……。”

  武延宁接口道:“是隆基,他从流放的地方回来了。”

  太平被一种突入其来的恐惧震慑住了,在一瞬间,她几乎不能呼吸,而那恐惧却又深深的植入她的骨子里,她呆呆的站着,连李显满怀热情的问候都没有听见。

  正文 第七章 第七节 失败

  太平公主一行从终南山回来了,人们议论着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刺客,谈论着安平王薛崇简与太平公主消失的一夜,人们极感兴趣的听着各种谣言,茶余饭后的谈论着,关于他们,市井中早有传言,而且很多人都曾亲眼见过两人亲密的神态与举止,薛崇简唇红齿白、风度翩翩,是大周朝盛名早负的才子,而太平公主,美艳过人,风情万种,两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众人难免做出某种暧昧的推测。

  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没有人敢公开议论,毕竟他们谈论的是太平公主,那个轻轻一顿足,就能让整个朝堂为之震动的女人,在大周、在洛阳、在大明宫,她是除了武则天外除最有权力的女人,她的两个儿子均是王爷,大周最年轻的王爷、最富庶的王爷、最吸引人的王爷,满朝的大臣,有谁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平公主两位衣履风流、俊秀潇洒、文武双全的儿子?没有人想惹恼太平公主,那就意味着自己走上不归路。

  于是,他们的议论在漫无边际的大雪中渐渐减弱了,直到被厚厚的雪掩盖,人们似乎不再记得那神秘的而暧昧的夜晚,不久,朝中的大臣们纷纷被贯以各种罪名贬往外地,从此,人们对那个夜晚更讳莫如深,他们在沉默中,道听途说中,得到一个极为相似的答案,是静德王武三思策划了那场刺杀,原是想针对太子李显的刺杀,没想到却伤了太平公主,于是武三思的亲信被列上不同的罪名流放异地,武三思苦心经营了十余年的势力冰消瓦解了,他失宠了,武则天不再器重他,借口要他全心全意修篡国史,夺了他手中的兵权,交给了武延宁。

  痛恨武三思的人无不弹冠相庆,而让他们迷惑不解的是,一直与武三思有暧昧传闻的上官婉儿,这次并未像以往那样鼎力相助武三思,她始终保持着沉默与中立,而最后,她明显的偏向了太平公主,她热忱的向皇上推荐了武延宁,让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费吹灰之力便掌握了多少人垂涎三尺而不可得的权力。

  而同样不能理解的还有武三思,他不懂为什么婉儿不告诉他李显返回的消息?为什么婉儿这样全力支持着太平?为什么这样谦卑的乞求太平的友情?为什么那样迫切的希望武延宁接替他的位子?为什么三番四次的推脱与他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