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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湿地|作者:ericliuxin|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1 09:56:21|下载:湿地TXT下载
  湿地 第一章

  男人暧昧地微笑着,把她翻过身来,炽热的唇落到了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在离她的唇上方半分处停住了,炽热的呼吸喷到了她脸上。她不自觉地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唇,期待着那个缠绵的吻印下来。

  自 序

  第一章:男人暧昧地微笑着,把她翻过身来,炽热的唇落到了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在离她的唇上方半分处停住了,炽热的呼吸喷到了她脸上。她不自觉地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唇,期待着那个缠绵的吻印下来

  第二章:她走进海浪里,5月的海水仍然渗骨清凉,她喜悦地掬起一捧,海水在她掌中微微荡漾,交映着夜空点点星光,慢慢张开手来,海水从指间缓缓滑下,带着只有夜晚才能呈现的磷光散落一线碎晶

  第三章:他看到林嫣伸手在自己腰间一拉,腰带松落,睡袍顿时像蝴蝶一样飞落在地,露出她光洁的身体……她里面什么也没穿。〃来吧,这是你想要的。〃

  第四章:卓森将莲花灯拿出,摆成了一个三角形,一一点燃。火苗倏地跳动起来,一朵,两朵,三朵……九朵,满满一地闪烁的火焰像是黑夜里罗列的繁星,带着泪或笑摇曳不止。火光映红了卓森年轻的脸庞,也映红了他眼底的热情和爱意

  第五章:蔚兰顺着林嫣的眼神看去,一个穿着斜肩t恤,紧身牛仔裤的女人正从她们身旁走过,满头黄发烫得丝丝缕缕垂在腰间,她妖娆地摆动着腰肢,正左右四顾地往昨天他们去的酒吧走去。〃大概是吧。〃 蔚兰面无表情地说着,心里却火烧火燎起来

  第六章:有一只灵巧的小手伸了进来,如水般温柔地握住了他。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啊,轻柔得像是3月的春风,顽皮得像是跳动的火苗,它时而高飞盘旋,时而回拢飞奔,时而低滑轻绕,爱意在她手下血脉贲张地燃烧起来。在那九死一生的速度边缘,她却停了下来

  第七章:她和他辗转拥吻着,痛楚却一点点从脚尖浮起,像有一根无形的针牵引着在体内游走,直到五内俱焚肝肠寸断。她疯狂地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仿佛那下一秒钟就是诀别

  爱情,生活在别处(代后记)阿瞳

  出一本小说?

  在一年之前,这样的事情对于我而言无疑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梦想,但是现在,梦想变成了现实,我的生活之中陡然出现了这样一件让生命更富意义的事情。

  写字不是我的职业,我也不认为自己在此方面有任何特长,但是在某一天清晨醒来,来自灵魂深处的激情突然击中了我,有一个萦绕在脑海里的故事呼之欲出,召唤着我去寻找一种方式记录下来。我选择了文字,从此开始了一段既痛苦又快乐的创作过程。

  关于湿地,我想它意味着几层意思:它既是一种地理上以深圳红树林为代表的环境类别;也是一种生命所处的人文环境,那是许许多多身份卑微者的生存环境;它还是每个人内心深处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心理环境;又或者它可以指一种女性身体上某处与欲望及生命都有关的身体环境。我试图借助这样一个名字,去描述一个女人在深圳跌撞、迷失、领悟、成熟、收获的过程,希望能真实地还原出一个我所认知并理解的生活,这也是我写这部小说的初衷。

  我们该如何面对内心深处对物欲与情欲的渴求,如何在工作与生活的繁杂纷争中寻找自己的定位,如何在生命中体味往昔的真实并留存快乐呢?

  生命在此刻成为一种深刻而沉重的事情。

  一部十三万字的小说,或者只是社会的一个侧影,我想告知的是,我们必须正视生活的全部,即使是那些最角落的地方,因为它们同样是构成我们生活的重要部分,生命中所有困难和快乐都和这些有关,无法回避。当我们在灿烂的阳光下自由呼吸时,别忘了还有许多在潮湿阴暗生存环境里与命运抗争的人。他们用坚持,用勇气,让苦难孕育的花朵开得更为绚丽。

  许多人把《湿地》归纳为都市情感小说,其实我更希望大家把它当成一个女性的成长史,一部女性职场小说。小说中许多情节取材并加工于我在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我试图用一种百分百的真诚去记录这种发生,假如我的理解有悖于生活,或因表达的不准确让他人受到了伤害,在此我先表示深深的歉意,因为这不是我的愿望,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因为无论在何时何地,生命都是一桩值得我们认真去尊重的事情。我相信,当你认真地读完了这本还不成熟的小说,相信你会原谅我,因为我和你一样真诚地面对生活。

  希望我的文字能宽慰那些和我一样为追逐梦想努力付出的平凡人。

  这本小说得以顺利出版,我要感谢深圳这座城市,因为这里成为了我实现梦想的主场;我要感谢我的读者们,你们的欣赏和鞭策是我完成这部小说的动力。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朋友,不要说你们没做什么。

  你们的存在,就是我生命的奇迹。

  湿地 第一章1

  男人暧昧地微笑着,把她翻过身来,炽热的唇落到了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在离她的唇上方半分处停住了,炽热的呼吸喷到了她脸上。她不自觉地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唇,期待着那个缠绵的吻印下来。

  夜凉如水。

  沿着长长的石径,下面正是一片滩涂,海水汹涌地向滩涂扑将过来,似乎要吞啮一切,然而无限接近时却温柔地吻了下去,再悄无声息地退去,周而复始。远方的海港隐隐有灯海连成一线,她想揉亮眼睛看个分明,雾色却开始浓郁。海风夹带着潮湿的空气向她迎面扑来,空气里似乎有无数细碎的水珠,待伸手去捕捉,却只是虚空。

  〃过来吧,我带你去那边!〃身后的男人不分容说拉着她一阵小跑,石径上方不远处正是一片森林,黑影憧憧。她有些害怕,放慢了脚步,男人回过头看她,笑容模糊却亲切,熨烫着她被海风吹冷的每一个毛孔。

  他们在寂寞的树影里穿行,潮湿的寒意一丝丝渗透到女人的身体里。

  穿过了森林,眼前豁然开朗,尽管在夜色中,仍能分辨是森林包围中一片翠绿如茵的草地。女人四处张望着,男人一把搂紧了她,轻吻着她的脸颊耳语:〃你是我的女人!〃

  女人枕着男人一只手臂,侧身向外。

  恍惚间感觉男人从背后环抱过来,探手到她的文胸里一把握住了她的乳房,同时温暖的鼻息也喷到了她发际。男人温柔地舔吮着她的耳廊、脖颈,每一个吻痕都带着湿润的情欲唤醒了似睡非睡的女人,她感觉到丝丝酥麻的快感从耳旁、脖子、乳头发散到身体各处。迷糊中待要转身,男人却放弃了对她乳房的进攻,摸索着解开了她的衬衣和文胸,稍稍带力就把她面朝下放平了,再一把掀开了她身上的衣物。女人的上半身就裸露在空气里了。

  男人跨坐上去,双手轻轻抚摸她光滑如玉的脊背。清凉的夜色、温柔的抚摸不禁让她轻轻颤抖起来。男人爱怜地拨开她散落在肩头的黑发,将自己同样裸露的胸膛贴向了她的身体。温柔的吻痕也从脖颈开始顺着脊背向下。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还在不知名的空间里游离、飘浮,可那温暖湿润的唇舌所到之处分明夹着阵阵酥麻让肌肤起了粒粒寒栗。男人暧昧地微笑着,把她翻过身来,炽热的唇落到了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在离她的唇上方半分处停住了,炽热的呼吸喷到了她脸上。她不自觉地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唇,期待着那个缠绵的吻印下来。

  男人却不吻下去,坏坏地偷笑了。

  她闭着眼,一丝微笑也开始在嘴角散开。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他的舌尖像跳动的火苗,碰到哪里哪里就燃烧。随着男人轻车熟路地解去她的裙装,热吻也一路朝下,她觉得一股温暖的暗流开始由上往下压去,身体的某些部分开始膨胀,绽放,空气中散发着暧昧的、甜腥的味道,她开始有些散乱无章地呻吟。这时男人的亲吻却迅速地扫过她的起伏来到唇边,不由分说地将狂热的亲吻送上。在一阵令人窒息的交缠中,有个渴盼已久的入侵者来到了……

  她的意识逐渐飞升,再也无法压低自己的声音,开始和着男人的撞击发出时高时低的呻吟。她感觉自己就像在滑冰时被男人牵引着,畅快、轻松、自由如风,时而振翅飞翔,时而低徊盘旋,她在快感的边缘狂舞。她渴望那瞬息光影般的速度,那速度的尽头就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巅峰。亲爱的,请再带我滑快一点,就差一点了。可这时男人却猛然停了下来。她只感觉在极度飞升时猛然一切静止,头晕目眩,身体极度憋闷、愤怒,却又找不到出口……

  啊……林嫣无声地大喊着,从睡梦中极艰难地挣扎出来,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是梦,原来是梦,黑暗中的林嫣像在岸边搁浅晾晒的鱼,无声地喘息着。怎么又是这个梦,来深圳后林嫣就常做这个奇怪的梦,但体内的空虚和焦躁分明是真的。耳边传来真切的呻吟声,原来是从里屋传出来的。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喘息、可疑的水吱声、肉体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夜里穿过薄薄的铁皮门向林嫣耳边刺来。唉,是阿虹和她男友又开始了,林嫣烦闷地使劲晃了晃头,双手把耳朵捂上。但没用,那些声音分明有更强的穿透力。〃嗯……用力……用力……啊!〃阿虹一阵尖锐夸张的叫喊伴随着男人的几声闷哼之后终于停止了。开灯、拖鞋吸地、纸巾从纸筒里被扯断、女人和男人含糊暧昧的低笑、摸摸索索的衣裳抖动,终于在再次熄灯后一切平息了。

  夜,又回复到应有的平静。

  黑暗里只剩下林嫣坐在床头发呆。她看了看表,凌晨4点,睡意完全没了。9点钟要赶去上班,但8点就得从租住的小屋里出发了。林嫣知道再迟一点,楼下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每到凌晨四五点,菜贩们就要准备去开市了。

  这里是深圳罗湖布吉关口附近一处叫草埔的地方。与这个繁华都市颇不谐调的,这里密密麻麻盖满了被深圳人戏称为〃农民房〃的多层楼宇。在来深圳之前,林嫣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地方。永远潮湿凌乱的公共街道,狭长拥挤的楼梯,阳光照射不到的房间,从早到晚充斥着油烟和嘈杂,楼与楼之间最密的地方间距不到一米,伸手就可以触到对面住户的窗户。当然,为了安全和私秘,每个窗户和阳台都无一例外地装着防护网和窗帘,但这种东西无非是女人脸上的脂粉罢了,只能掩盖表面,但凡有心要看到真面目的,伸手就能撕掉伪装。

  在这个移民城市惟一能算本地特产的应该是蟑螂了,无论是富丽堂皇的酒店写字楼还是阴暗偏僻的出租屋,只要有人迹的地方,这种黑色的爬行物就能旺盛繁衍。草埔因毗邻关口又是农民房,所以租金特便宜,成为许多初来深圳打工者的首选。更因为靠近深圳最大的果蔬批发市场,这儿居住了不少菜贩。旺盛的人气给潮湿阴暗的环境带来了更多的蟑螂和老鼠。生性爱洁的林嫣尽管在这里已住了半年,还是一刻也不能习惯。

  林嫣和阿虹就在方盒子般的积木堆里租住着一套30平米的一房一厅。阿虹是林嫣的上司……一间〃珏〃品牌女装连锁店的店长。在得知林嫣借住在别人家时,即刻热情地让林嫣跟她合租。林嫣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和阿虹见面时,这个爽朗、泼辣的江西女孩大声招呼她:〃都是出外打工,不容易啊!你先住进来,房租咱们一人一半,我先垫着,等你发了工资再还吧,不要紧的!〃当时差点让极度彷徨、苦闷的林嫣掉泪。

  尽管所谓的合租只是让林嫣在客厅里架了一张小小的铁床,床下仅能放下一个不大的皮箱和几双鞋,但电视、沙发、热水器、煤气炉等都是阿虹的,林嫣无偿使用,杂费虽然分摊,仍始终对阿虹当时收留她心存感激。当然,她也不无遗憾地想,如果阿虹男友不常来过夜就好了。那个叫阿忠的本地男人,个矮肤黑干瘦如柴,眼神倒是透着精明和狡黠,据说家在布吉有些房产,以收租为生,他终日喝茶赌马打牌混迹市井,美其名曰找项目投资。林嫣曾听老乡说深圳改造后不少以前的农民都是这样靠田地一夜暴富的。这个瘦小阴婺的广东男人每次看她的眼神都透着猥亵和垂涎,常让林嫣觉得不寒而栗,好在显然男人也颇为忌惮阿虹的火辣性子,所以一直还相安无事。

  在林嫣搬进这个屋子的第一天,阿虹就给她香艳生动地上了一课:〃你想清楚为什么来深圳了吗?我就是要嫁个有钱男人!我受够了当穷鬼的窝囊气,像我这样学历有限的女人,就得逮个能改变我环境的男人!别看我男朋友比我矮人又丑年龄也大了十几岁,可他有钱!但他不是我的最终目标,只是我现在没机会认识更有钱的男人。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回事吗?爱情值几个钱啊?跟谁做爱还不是两腿一张,射完就爽啊?!总有一天,我要彻底离开这个贫民窟,让那些整天耀武扬威来我们店里买衣服的女人另眼相看,我要,我要住到那里去!〃说完阿虹往看不见的远方一指,林嫣知道,她指的是一个叫〃百仕达〃的小区,因为一路上阿虹已经说过很多次百仕达的房子是她最最喜欢的,在她描述里,百仕达似乎是集中了她人生所有梦想的地方。

  林嫣瞠目结舌看着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江西女孩,她小麦色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健康、性感的光泽,面颊因激动泛起绯红,黑亮的双眸此刻更是燃烧着奇异的光芒,她性感、张扬、火辣、目标明确、快意恩仇。可惜林嫣那时候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对每个男人都是致命诱惑。她只觉得阿虹的话很残酷,一下子就掀开了深圳温情面纱下的另一幕。林嫣以往一直生活在一个非常单纯的环境里,如果不是一场情变,也不会在23岁的〃高龄〃来深圳。23岁,在家乡已到婚龄,在深圳这个以年轻著称的城市里也没什么优势,何况她只有即将拿到的自考专科文凭,仍然对未来一片茫然。她来深圳就是自我放逐和逃避伤口,连最信任的爱人都可以背后一刀,真不知道自己该向生活索求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反正不会是爱情吧,林嫣有些心碎地想。

  林嫣下床披了件外套走到窗前,窗外的景物并没因晨色将要到来而变得清晰。她大力呼吸了一下并不新鲜的空气,楼下的嘈杂声开始蠢蠢欲动了。她叹了口气,拿过随身听塞上。耳边顿时传来这一季最风行的歌……《最后一次》,郑秀文的声音低沉婉转:即使我的真感情瞒得住,即使眼光勉强地摆到别处,想起你的好处想起那些相处,让我连叹气也没法自如……

  此时正是2000年2月4日,农历大年三十,正值春节,中国农历的世纪之交即将在十几小时后到来。

  这是林嫣第一次离开家乡独自在外过春节,一个将满24周岁的女人,孤独地在深圳这座欲望之都徘徊,如果不是萧瑾……想到这个名字,心仍然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样,疼得让她直抽冷气,如果不是萧瑾的背叛,她又何需背井离乡呢?林嫣的思绪像晨色中忽明忽暗的星星,终于被越来越发白的回忆占据。

  湿地 第一章2

  林嫣一直觉得,8年前那个中秋节的月光是她一生中见到最美的月色,直到今天,那清冷、皎洁的月光仍能穿透厚厚的时空,一直照亮她整个心房。

  那年,她和萧瑾同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高中。

  中秋节那晚,他们约好了几个初中同学晚饭后溜出来去萧瑾家玩。因为萧瑾家有个不算小的院子,勤劳的萧妈妈种了葡萄、月季、君子兰、水仙、美人蕉,东西虽多,院子却拾掇得格外干净,这些四季常青的植物在阴凉中各自散发着芬芳。同学们和萧瑾一家围坐院中,言笑晏晏。

  有人提议要轮流表演节目,于是同学们被一个个推出去唱了些流行歌曲,有两个家伙故意走音跑调,引来大家善意开怀的哄笑。

  轮到林嫣时,从小就是学校文娱骨干的她在大家的哼唱中跳了一段孔雀舞。15岁的林嫣已经发育得亭亭玉立了。她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清寒微贱的家庭却培育出了一个美貌似兰气质清冷的林嫣,她遗传了母亲高挑纤细却又玲珑有致的身材,父亲温柔深邃清亮如水的眼睛,更承继了天赋湖南女子雪白娇嫩的肌肤,那是一种成年女子用再名贵的胭脂水粉也调制不来的好肤色。林嫣自知家境平凡,却是心气极高的人,除了暗地里埋头读书期望为父母争得荣耀以外,人前从来都是一副沉静温柔的模样。那天林嫣穿着白色长袖衬衣,湖蓝色的背带长裙,乌黑发亮的长发编了一根大辫子甩在脑后。她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柔软如蛇如狐般的腰肢和手臂,说不出的轻灵和妩媚。虽然眼神里缺乏了些风情,但仍让在场的每一个少年为之心醉,特别是一直暗暗喜欢她的萧瑾。

  〃咦,萧瑾呢?〃不知谁问了一句。

  萧瑾从葡萄架里闪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支长笛。〃放心吧,跑不了的!〃月光下他的笑容像婴孩般纯净灿烂。萧瑾这个人的外貌实在跟帅字挂不上钩,彷佛有些营养不良似的瘦弱,个子仅和林嫣一般高,尖面小眼,不说话时有种难言的沉郁。然而实则他是个非常风趣幽默的人,初中3年,他以非凡的亲和力赢得了所有老师和男女同学的好感。也许是因为他有最纯真的笑容吧,他笑的时候平淡的五官会变得无比生动,微笑时的眼神彷佛能穿透别人的意念直探心底。想到这里,林嫣不禁脸有些发烫。

  萧瑾吹奏的是一曲《月光下的凤尾竹》。同学3年多了,林嫣还是第一次发现他会乐器,这曲颇有异族风情的曲子在萧瑾的演奏下温柔、婉转、平和、幽远。萧瑾站在院子中央,月光把他的身影镀上一层清辉,林嫣能从侧面看到他微蹙着眉头专心吹奏,微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有一绺落在了他的眼睛上,他却无瑕顾及,这一刻林嫣真想走过去替他捋开。

  萧瑾一曲终罢,尚有余音绕梁,萧伯伯的二胡又如泣如诉地响了起来。萧伯伯昔日是北京师范大学音乐系的高材生,现任市文化局局长。林嫣早就听闻他吹拉弹唱无所不能,但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这首不知名的曲目用二胡演奏,林嫣只听着有说不出的伤感、哀怨,低音深情温婉,高音凄楚悲凉,不知不觉间,她的眼泪簌簌地掉下来了。就在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萧瑾,喜欢上了这个家庭。年少的爱情起缘就是这么简单,有时是一首歌,有时是一个微笑或是一个眼神。

  二胡的最后一个长音在夜风中悄悄散去。大家还沉浸在音乐里,良久,才响起热烈的掌声。林嫣问:〃萧伯伯,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慈祥的长者微笑:〃良宵。〃

  〃良宵,良宵,为什么我听着这么凄苦呢?〃林嫣不解。

  萧伯伯转过头笑道:〃境由心生。〃

  林嫣茫然。

  曲终人散,萧瑾送林嫣回家。

  沿着一条长长的河堤走下去,不远处就是林嫣家了。月光仍然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月色下只有两个身影在行走。护城河里潮湿阴冷的寒意侵袭了衣着单薄的林嫣,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萧瑾察觉了,立刻脱下外套为她披上。

  〃不要了,就到这里吧,我怕爸爸妈妈看到。〃林嫣想要推开握住她肩膀为她披衣的手,却发现萧瑾的力量很难挣脱。

  〃我……〃

  〃别说话!〃 萧瑾用手捂住了林嫣的嘴。

  林嫣怔了怔,抬起目光,发现萧瑾看她的眼神炽烈狂热。她的心跳猛地加速了,待要低头,捂她嘴的那只手却变成了轻轻的抚摸,抚过她发烫的面颊,手指便停留在她柔嫩的嘴唇上徘徊不去。

  林嫣脑子一片空白,意识涣散,生平第一次跟男生如此亲近!她眼前的萧瑾突然面容模糊了,原来他的脸靠近了自己。颤抖的吻痕印在了她的眼睛、面颊、嘴唇上。两个人嘴唇轻触,谁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只觉得脑子里模糊一片,不能呼吸,时间彷佛就此静止……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或者只有几秒钟,萧瑾的外套滑落在地,才惊醒了迷醉中的他们。林嫣一把推开了他,再也不敢抬眼看,飞快地向家的方向跑去,只留下萧瑾在月色中怔怔发呆。

  成年人从牵手到上床可能只需要一小时或者更短,但林嫣和萧瑾从初吻到初夜却是相隔了三年。其实到现在林嫣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天失身给萧瑾的。他们的初夜与其说是两个人在做爱,倒不如是两个性无知者的探索。

  那是在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林嫣和萧瑾都以600以上的高分收到了北京两所著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个炎热异常的暑假因收获幸福而格外甜蜜。对于两个孩子的小把戏,大人们也就装糊涂了。

  萧伯伯在文化局有间小小的创作室。摆脱了学习桎梏的林嫣和萧瑾整天厮混在这里。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最初两个人还能发乎情、止乎礼,但每次萧瑾触摸到林嫣柔软的身体就像吸毒一样难以自拔。两个人都把心理防线一降再降,只可以摸这里、这里、再这里……到后来萧瑾一靠近她,嗅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就要不自控地去寻找她温软的唇,两个人舌唇交缠不知疲倦。

  萧瑾第一次解林嫣内衣时颇费了些功夫,直到林嫣看他急得满头大汗,这才把手往身后轻轻一碰,雪白饱满的乳房就从内衣里蹦了出来,看得萧瑾目瞪口呆。林嫣的乳头是一种浅玫瑰红色,乳晕则是淡粉。如果受到刺激,乳晕外围就会有几粒浅浅的毛孔突起,宛如散落在雪地里的粉晶。有人说只有处女的乳头才是粉红的,其实是不了解女人,就像肤色一样,颜色是天生的,林嫣也是直到多年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变化才明白这个道理。

  第一次萧瑾看清林嫣是在他苦苦哀求了几天之后。本来他是忍无可忍下决心一定要得到她,但在林嫣身体展开那一瞬间他忘了自己的目的。那个性知识极度匮乏的小城让他无从想像女人在细节上是何模样,他原以为只是个让男人能释放能量的缺口。但林嫣那里分明是一朵盛开的花啊,粉嫩、饱满、多汁,生命真是个奇迹,他突然对造物主充满了感激。

  萧瑾一日比一日迷失于林嫣的身体,他像头不知疲倦的老牛,把林嫣里里外外刨了个遍。萧瑾觉得他学过所有美妙的词汇加起来也不足以形容林嫣身体的美丽。他一日比一日难以控制自己高涨的情欲,他渴望与心爱的女孩交融,渴望缓解身体的涨痛。开始常常缠着林嫣让他进去。

  比他小一岁的林嫣空长着一副成熟的身体,性意识却一直被传统教育雪藏在身体深处。她喜欢萧瑾,喜欢他对她的迷恋,喜欢他步步为营对她身体的探索,在林嫣心里,只要萧瑾喜欢的,她就应该为他做,但她害怕萧瑾身体里那个会变硬的东西,拒绝去触摸它,因为每次变硬后,萧瑾就像困兽一样要寻找出口。当萧瑾告诉她很难受,哀求让他进去时,林嫣还在想,进哪里啊,但看到萧瑾挣扎在痛苦迷乱中,她只有说,好。

  其实第一次是不成功的,萧瑾做好了充足准备,提枪刺入,却感觉像在艰难的沼泽地里前行时碰着了石头,他试图顶开石头,毫无准备的林嫣却痛得大声尖叫起来,吓得萧瑾当即软了。又哄又亲,很久林嫣才平复下来。

  不是自己有问题吧?萧瑾沮丧无比,那些黄色小说里的男主角怎么都金枪不倒,勇猛无比?他偷偷跑去图书馆翻资料。不幸的是收获甚微,只在一本野史里找到说跟处女做爱,把枕头势在女方臀下可以抬高角度方便进入。

  于是萧瑾又骗来林嫣试验,果然角度好了很多,比上次进入得深了点,但林嫣还是痛苦得大叫,萧瑾心疼她,又退出了。如此几次,两人都筋疲力尽。终于有一天萧瑾在亲吻了林嫣的花蕊后,发现她有大量的汁液渗出,这次再进入,却是很顺畅,林嫣也只是轻微地痉挛了一下。萧瑾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狭长的通道,潮湿滑腻异常,被紧握和吮吸的快感一波又一波从小腹处冲击上来。他知道通道那头就是巅峰的光明,此刻已顾不到身下林嫣的感受,他不自控地用力,他要向上冲刺,与欲望赛跑,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从腰部倏地飞升到头顶,巨大的快感在旋转,在爆炸……

  萧瑾为林嫣擦拭身体时并没有发现想像中的血迹,两个人寻找了很久,在枕头上发现了几点陈旧的血迹,估计是前些日子欲进未进时弄的了。两人对视良久,都笑了。萧瑾一把抱过林嫣,心中泛起无限柔情。〃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他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声音有些哽咽。

  夜,即将来临。

  〃嘭……〃窗外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小城的宁静。

  过不多时,楼下有人狂喊萧瑾的名字:〃萧瑾!萧瑾!你爸爸打电话来,林嫣家里出事了!〃

  湿地 第一章3

  人生是由很多次偶然组成的,正是这样或那样的偶然,让人生变得悲喜交集和五味杂陈。

  林嫣觉得那个因偶然发生的悲剧在来临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当妈妈还在厨房毫无预感地切着菜,当她和萧瑾还躺在创作室里漫不经心地聊着天,命运狞笑着为她们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1994年8月18日,小城氮肥厂发生了一起高压锅炉爆炸事件,那个产自德国号称百万分之一危险性的锅炉偶然因气压过强发生了爆炸,一个工人偶然经过锅炉旁,几顿溶浆般滚烫的开水冲上天又倾泄在了工人身上。如果这还不能算偶然,那精钢铸就的锅炉爆炸产生的大量碎片却有一块以光的速度偶然砸进了工人的后脑勺,致使他当场死亡。

  这个工人就是林嫣的爸爸。

  林嫣至今不敢回忆当她赶到现场时那让她撕心裂肺的一幕。母亲数度晕厥,刺激过度后变得有如行尸走肉,不饮不食,不哭不闹,不眠不休。

  父亲的骨灰出殡那天,林嫣作为惟一的子女披麻戴孝手捧遗像走在最前。小城的风俗,送行的亲友会在出殡的路上鸣放鞭炮以示哀悼,孝子必须向鸣炮者跪地磕头以示回礼。林师傅生前人缘奇好,来吊唁的人特别多,更因为这是小城近年发生的最惨烈的事故,有同情死者的,有同情孤儿寡母的,都用鞭炮来表达心中的哀痛。

  林嫣恍恍惚惚地被亲友架着,一路跪拜过去。她每次叩拜都是重重地跪下去。单薄的夏裤很快被磨破了,鲜血顺着裤管流到了鞋上,路上,一路血痕斑斑。林嫣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也许她觉得只有身体在疼痛才能稍缓内心巨大的痛楚。直到后来亲友们死拽着林嫣不让她完全跪下去,直到亲友对乡亲们哭喊着:求求你们别再放鞭炮了,孩子受不了了……

  工厂和主管单位的领导接二连三地来林家慰问。厂长告诉林嫣:厂里会对你家负责到底的,你有两个选择,除了抚恤金,这几年读书的费用厂里帮你报销一半;另一个选择,你可以顶职进厂工作。我们尊重你的意愿。

  喧闹的人群终于散去。

  林嫣面对躺在床上被医生强迫挂盐水、插着导尿管,已是奄奄一息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妈妈,你醒来!醒来!爸爸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求求你为了我活下去……〃然而母亲没有丝毫动弹。

  那个夏日的午后,林嫣整整哭了两个小时,在场亲友无不潸然泪下。她哭到声嘶力竭,还没能把母亲唤醒。终于哭累了,把头靠在母亲床边沉沉睡去。

  林嫣梦见自己在一大片沼泽地里迷失了方向,她极度焦虑、悲伤、绝望。这时迷雾里传来父亲慈爱的声音:佛言,夫为道者,如牛负重,行深泥中,疲极不敢,左右顾视,出离淤泥,乃可苏息,沙门当观情欲,甚于淤泥,直心念道,可免苦矣……林嫣大声呼喊着爸爸,父亲的声音却越来越细终至不闻。

  她醒了,梦中父亲所说的话她完全不懂,也回想不起来,但她知道一定是父亲在给她什么启示,对了,是佛经!突然之间她福至心灵,冲到书店买了本佛经来。

  翻开一页,她轻轻念出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

  奇迹般地她发现母亲侧耳在听!随着佛经的继续,母亲面容上这几日来的颓败、死灰之色渐渐退去,呼吸渐匀,终于在林嫣念到一小时后,母亲发出了沉睡的鼾息。

  林嫣蹑手蹑脚走出母亲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自己的抽屉,找出那份她盼望多年的录取通知书,那象征着她最高荣誉的通知书。看着学校盖的红泥大印,大滴大滴的泪滴落到了那张薄薄的纸上。林嫣用手抹了把泪水,闭上眼把通知书撕碎了。

  萧瑾每天都来看林嫣,看着心爱的人受苦,他心痛如割。在她面前总是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嫣下定决心要照顾母亲的同时她还做了一个决定。她告诉萧瑾:分手。因为她决定顶职去工厂上班了,因为母亲离不开她。她不会再和他一起去北京读书,他们之间的距离将随着学历、距离、家境而越来越大。谁知道萧瑾当场就抱着她痛哭,吵着他也不去北京读书了。他不停地用眼泪和亲吻承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惟一想要的那个人。温情和爱抚轻而易举地软化了林嫣并不坚定的意志。

  离别在萧瑾启程去北京时来临。这对朝夕相处了6年不敢越轨的小恋人,在甜蜜的热恋刚开始就被仓促分开,如同刚登台开唱的歌手却被迫要仓皇谢幕,林嫣第一次感到了命运的不可抗力和变幻莫测。她和萧瑾未来究竟会怎样真的不知道,只记得在站台上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的火车启动远去,看着萧瑾从窗口探出身子,用哑语不停做着手势:我……爱……你……我……爱……你。

  林嫣进厂做了一名统计员。母亲病退。这年林嫣18岁。

  陡然失亲、失学确实让林嫣痛苦了很久,她身边的亲友无不想援手帮她,在工厂,这个沉静美丽身世悲凄的女孩也得到了大家一致的照顾。但她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定的女子,她总是委婉地谢绝,希望和大家平等相处。统计是她的第一份职业,光面对着那堆无从下手的数据就让她够忙碌的了,何况每天中午、晚上都要急匆匆赶回家为母亲擦洗、做饭、喂饭、读经,那些玄妙深奥的佛经缓解了母亲的臆病,也慢慢抚平了林嫣的伤痛。渐渐地到第2年,母亲可以缓慢地自理生活,也能自己看佛经了。她仍然拒绝说话,但林嫣分明能感觉到母亲看她的眼里又开始有了光泽。

  在那些与萧瑾两地相思的日子,每周一次的通信成为了两个人最甜蜜的事情,好在萧瑾每个假期都回来,那些短暂相聚的片段也成了分离时脑海里不断温习回放的电影。林嫣只想拉着他问北京、问学校、问外面的世界、问一切新奇的事情,而萧瑾总是迫不急待地要将忍受了一个学期的思念和欲望用亲吻、用抚摸、用最热烈的方式表达出来。

  第4年,母亲的病基本痊愈了,尽管病愈后她说话明显少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热情、爽朗的林妈妈了。性子变得温温淡淡的,除了早上出去晨练买菜,她平时就在家里念经。这一年,萧瑾毕业了,有不少外企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可萧瑾只有一个愿望,他要实现当年的诺言,回原籍,回到他日思夜想的女孩身边去。

  萧瑾这个名校高材生分到了国企大厂,可也得和普通工人一样从车间装配件开始做起,而且一做就是一年。刚出校门时那种〃是金子在哪里都能闪光〃的豪情壮志一落千丈,自幼一帆风顺的他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油腻、肮脏、毫无创意、看不到前途的工作。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

  林嫣还沉醉在萧瑾回湘的喜悦里,尽管离萧瑾单位还有几小时车程,但必竟离心爱的人近很多了,可以缩短分离的时间。两家老人开始将婚事提上议程,林嫣的幸福满溢得每个人都看得到。她甚至想到结婚后,就可以申请调动了。

  直到那晚萧瑾喝得醉醺醺来找她。

  林嫣想把他带进屋里去洗脸醒酒,可萧瑾死活不肯。他说有话要告诉她,如果不喝酒怕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的。林嫣突然之间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命运对她的第二次考验来临了?

  站在当年他俩初吻的河堤上,萧瑾背对着她,缓缓地说道:〃我要去大连了,我有了别的女人。〃

  林嫣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了,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把故事完整告诉我吧。〃

  原来萧瑾在北京曾与一个学姐有过交往,那是两人极度寂寞时的偷欢,后来学姐去了大连,两人断了音讯。萧瑾回湘后,事业上的不得意让他想起了这位曾给过他快乐的女人,一个电话下来,原来学姐也一直思念着他,居然请了一个月假来看他,一个月的疯狂激情后,学姐说动了萧瑾跟她走。

  林嫣彷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可以选择去任何一个地方创业,我都愿意支持你,跟随你,行吗?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能放得下吗?〃林嫣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软弱无力。

  〃太晚了,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萧瑾猛地转过身来:〃林嫣,我们在一起是很多年了,可是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我爱你,可是每次面对你,承诺和责任就像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很想做一个道德完美的男人,可是我缺乏抵制诱惑的能力……我需要激情,需要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到我的女人,而你总是那么冷淡和理智,你关心身边一切琐碎的事情多过关心我本身。她能像火焰一样迅速调动我的热情,她知道我什么时间最需要什么,永远不拿眼泪和爱情来捆绑我……对不起……林嫣,我仍然爱你,可我必须独自面对我的未来……〃

  林嫣忘了那天是如何跌跌撞撞回到家的,只记得当时她走到正在念经的母亲面前跪下:〃妈妈,我想出去打工。我和萧瑾……完了。〃

  〃嫣陀……〃自从父亲去世后,林嫣还是第一次听到母亲重新呼唤她的乳名,她发现母亲平静的眼里没有丝毫诧异,只有深深的怜悯。〃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这几年妈妈把你拖累惨了。〃

  林嫣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伤痛,把脸埋在母亲胸前无声地哭泣起来。

  湿地 第一章4

  城市醒了。

  林嫣觉得深圳好像没有什么四季,特别是对于那些衣着时尚的女孩们,几场台风就能从吊带装的夏天一下子过渡到厚外套的冬天,两场春雨又能从寒风渗骨的冬季直接走到火烧火燎的夏季。像有些男人的爱情一样没有过渡,爱来时如涨潮般气势汹汹,爱走时如台风般冷酷决绝,只剩下女人在龙卷风袭击过后的败垣残瓦中苟延残喘。

  她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昏昏欲睡。尽管来了半年,可深圳的一切对她来说还很陌生,比如到处林立的高楼大厦,开始破土动工的地铁,衣着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