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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作品:废墟之痛|作者:公主站记|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9 08:25:01|下载:废墟之痛TXT下载
  “我出去了,根本就没有在家里,笨蛋!告诉你我今天见着谁了?”

  “谁啊?章子怡?张艺谋?”

  “有一点接近。我认识王菲了!”

  最后一句话她是叫出来的。

  “喔。”

  罗滋走进厨房,发现什么吃的都没有。

  “shyly,我们出去吃吧?”

  “又是西餐?我不吃。我没胃口,你自己弄了吃吧!你不懂王菲吗?”

  “什么王菲?又是歌星?脸上挂着塑料眼泪,闭着眼睛用假嗓唱的那个?”

  “奚幸!”她用白话骂他神经病。

  罗滋吃饭的时候,shyly穿了套绿色的睡衣短装在厅里走来走去。

  罗滋抬头看看她:”怎么肚子那么大?怀孕了吗?”

  shyly立刻走回卧室,另换了套粉红的,继续走来走去。

  “妖艳!”罗滋皱眉。

  shyly继续换装。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穿他斥为”妖艳”的短装睡衣到外面去的念头。

  “你疯了!”罗滋说,挖苦她:”与其这样,你不如去裸奔!”

  他的态度引起她的不满。”你就只会把我关在家里,你这个臭男人!”

  shyly一发怒,就变得恶毒。

  她这个时候就像长脚的毒蚊一样准备蜇他,并且非蛰到不可。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那么还是告诉你吧,我拿了你的钱,书柜下面那第二个抽屉里的钱,下午出去全花光了!”

  “什么?抽屉被你撬开了?有多少钱?”

  有多少钱,罗滋自己也不清楚。

  他想了想:”噢,你说书房的抽屉?那里是有钱。”

  罗滋突然感到气愤,那些钱,是他准备在完成手里的一批画后,去西藏写生的费用。

  “我不相信你就那么点钱,人家说你一张废纸也要卖六千,孤寒鬼!”

  “臭婆娘!”他骂了一句家乡粗口,”什么都不懂。在乡下,又懒又蠢的女人真是没人要的呢!”

  shyly跳起来,凑到罗滋的鼻尖处骂他:”我爸是地委书记,叫郑大均!你这个傻b!”

  “你爸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够戗!”

  shyly的脸都快变形了。

  她突然去取一个放在三脚架上的相机。

  在灯光的阴影里罗滋还没看清楚她拿的是什么,她就狠狠地将它摔到了地砖上面。

  罗滋感到自己的心颤了一下:那是他专门拍作品用的。

  他伸手给了她一耳光!

  她大叫,用哈尔滨方言咒骂着,疯狂地抓他。在她的五指飞舞过后,几道血流醒目地出现在他左脸颊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痛使他平静。

  平静之后,又觉得很累,坐回到沙发里,埋着头。

  她保持着母狮的姿势,胸部起伏着。

  他抬头望了她几秒钟,她眼睛里的敌意还在燃烧。

  “shyly……”罗滋想安慰她。

  她不理,啐他一口,开门跑了出去。

  第九章 1。我爱 那些细节,你的声音

  (乘上这车我们要到哪儿去啊?

  那温暖的灯光那迷茫的灯光它们将我的忧伤渐渐充实——西篱《一朵玫瑰》:《但是我爱你的声音那些细节》)三十六城市的夜晚,西餐厅里总是人满为患,白领阶层既要少花钱又要有情调,西餐厅是他们最好的去处。但是不单是他们,那些大学生,也纷纷而来,人潮涌涌,在七点左右达到高峰。过去人们到西餐厅是为了格调,现在却常常就是为了吃快餐。

  第一轮晚餐之后,客人少一些。但是到九点,人又多起来了,因为这个时候有演出,每个歌手和乐手都有他们固定的粉丝。

  这家蒙地卡罗西餐厅的小乐队,通常都是一个吉他手和一个贝司手,他们会演唱一些非常怀旧的音乐,比如说卡朋特,美国乡村歌曲,等等。喜欢演奏怀旧音乐的西餐厅,还有家香格里拉,那儿的歌手喜欢唱罗大佑、童安格的歌,而且有一个光头的女歌手,和一个扎马尾的男歌手,他们的和声真是迷人。许多60后和70后的人,从很远的地方,比如说城市的另一端,赶去香格里拉西餐厅,就为了那份结结实实的怀旧。

  琼这个时期,格外惧怕人群。所以,她今夜选择的是客人较为稀少的蒙地卡罗。她看中了假树旁边的一张桌子,虽然那是假树,但迷离的灯光里,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能够虚幻一次算一次吧,这种感觉,或许就和醉酒差不多,让自己轻起来,让现实虚化,让自己自由、漂浮……

  她的细长的手指,在绿色的格子布上摩挲着。

  眼下,她已经被机关人事部的领导召见谈了话,领导明确告诉她,她将会被调离。

  有几个地方可以供她选择:本市大学的校医院、市卫生局、市统计局。

  琼当然选择去大学。

  领导说:“你不断让人心生意外:谁都明白在局机关做公务员的实惠。”

  她轻轻咬一下嘴唇,算是回答了。

  领导是个头顶发亮的中年人,满腹世故经,官场政治修炼到了博士后级别。对于琼的德性,他无法理解,起初觉得很她很莫名其妙,给机关抹黑,让人痛恨,但就在她咬着嘴唇告别的一刻,领导突然觉得这个貌似清高的女人,其实是个非常单纯的小女人。

  琼是有校园情结的。她的父母是中学教师,因为举报论文抄袭和在学校基建工程中受贿的校党委书记,一直遭到排斥和打击。20世纪90年代以前,他们一家在重庆大巴山地区的一间乡村中学里,一直过着暗淡而压抑的生活。琼记得自己的小哥哥,每天晚上都在电压不稳定的昏暗的电灯下写字。她问他写什么,他说:“我在写一个学校,一个十年、或是一百年后的学校。校园里永远洒满了阳光,窗明几净,处处都可以看到成排成行的绿荫荫的树和散步的孩子们。钟声一响,孩子们全回到教室里,坐得整整齐齐……在这学校诞生之前,必须有一辆大卡车,把所有那些脸孔阴沉、居心叵测的家伙全带走……”

  走在阳光明媚的校园的林荫路上,一直是琼的愿望。

  她一直不适应政府机构里的政治斗争。在机关里,她从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虽然大家都一样,领导要求做什么就做什么,领导忘记了分派大家就喝茶聊天看报,女人们寻机外出购物,或者议论、猜测别人的婚外情和其他八卦。

  刚好,身边就有这么一个个案。于是,大家对她的态度微妙起来:鄙夷,好奇,幸灾乐祸。

  那些女人,她们都有来路,不是厅长的太太,就是秘书长的小姨,或者书记的侄女。她们有靠山,凡事既得利益,不用自己忙活。因此,她们不用学习,不用努力工作,只关心娱乐新闻,只忙瑜伽养生,只喜欢说情事艳史。

  琼那张沉默的小脸,在这些发福的乐呵呵的肥脸当中,向来不被人注意,她们也从不理会她。但此刻,她们却假装很有趣很关心的样子,围上来,希望她讲讲自己的感受。

  琼说什么呢?说她和罗滋的感情?说她内心的历程和故事?如果说了,只不过是为别人提供笑料和谈资而已;如果不说,就是公然公开地冒犯她们,得罪大家。

  或者讲假话,另外编一个故事。

  那么更糟糕,因为她们对整个事件,知道得比她更多。

  领导早就指出过,她在“群众关系”方面是有问题的。这个问题,够她迷惘,她永远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三十七琼不喜欢吃西餐,但喜欢西餐厅。有个性、有文化氛围的西餐厅,是她最喜欢的去处。置身其中,听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望街景和行人,久久地发愣,迷幻得不知身在何处——这是她感到最最愉悦的事情。

  和自己的家相比,她可以把每一个西餐厅当成自己的家,当成归宿。

  此刻,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很年青,江南小生类型。他叫葛文,浙江诸暨人。

  “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她仍不住轻轻地说。她是一个需要言说的女人,她太孤独了。

  “琼姐,我想,以你的气质,应该做一个作家。”

  “作家?为什么?”

  “你太像作家了!”他每天四处出击,寻找目标。她是个很好的对象,他今天的工作,就是要全力以赴地恭维她。

  “我没写过书。以前我是天天写日记的,日记就是我的家。后来我的日记总是被人偷看,所以,我就不写了。”

  她很想和谁说说自己这段时间的内心历程。

  他一直望着她,目光有热力。

  他并不太理解她的话,也对她的倾诉没有什么兴趣,没有定力来好好倾听。但是,他努力使自己脸上堆满热情和关心,保持目光的热度。在这方面,他的职业训练是满分。

  某天,葛文偶然路过市委大院,看见一个下班的女人,她完美的容貌、冷寂的神情、优美的身姿,十分引人注意。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她步伐匆匆,皮肤是少见的白皙,表情紧张而孤寂。

  他立刻回忆起来,曾经在公共汽车上看见过这个女人,当时她旁若无人地流泪。

  他猜测,她在感情上受过伤害,心理上急需弥补。这样的女人往往最容易成为怀有秘密计谋的男人的猎物。因为,她们的情感世界如同一场幻梦,她们一直漂浮在自己的幻觉当中,而对现实缺少恰当的把握。一旦感情上遭到挫折,立刻虚弱得不及风雨中的一片树叶。

  总的来说,她们是这样一类女人:只适合生活在理想而纯净的环境里,只能遇到无论德性和德行都十分完美的男人。而这两者,在这个时代几乎就已经绝迹,男人们有能力的成为经济动物,无能力的就成为苦力动物,还有极少一部分,就只能变为虫子,吃男人,吃女人,吃一切可吃之物,比如他葛文。

  他们这种虫子,相比之下,更爱吃女人,特别是琼这类女人。因为,她们情感丰富,个性完美,充满理想,拥有美德。只是,在这个时代里她们显得格外可笑,智商低,情商更低,因为,她们身上和心里所有的美德和美梦,都在妨碍和迷惑着她们。

  如果她正好是个富婆——谁知道呢,很多漂亮女人都是富婆,这是经济社会的铁定规律——如果是那样,那他就等于是中彩票了!

  一连几天,葛文都在市委大院外等她……

  其间,他不惜冒充见义勇为者,扶摔跤的小学生、追逐抢金链的贼……终于,直到她肯赴他的约。

  在最初的约会当中,他努力让自己扮演一个天真、lang漫的维特似英俊少年,整个下午就陪着她,默默地喝咖啡,用钟情的眼神和她说话。姐弟恋,他就是要她赶一回时髦,和他来一场姐弟恋。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出现新的幻觉。

  但是,有一点很清楚,她已经对他不设防。

  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两两相对,他开始出现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等她询问。

  她再三询问之后,他才装作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她他做保险,入行不久,一点业绩都没有,恐怕会被公司解聘……

  “做别的不好吗?”她说。

  “不行啊,我已经花光了钱,您知道,我们的培训费用是自己出的。而且,我还有个老乡,生病后被老板辞掉了,住在我那里,医疗费花了一大笔,还没治好,我还得先帮帮他……”他信口胡扯。

  而她立刻着急起来。

  她越着急,他越喜悦。对付她这样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同情你,因为她是追求美德与真情的。

  “琼姐,我们俩真是有缘啊!我自第一次见到你后,就怎么都忘不了你的样子。那天在公共汽车上,你那么难过,满脸泪水,我好担心,好难受啊!从那个时刻起,我就觉得,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