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麦麦也听出了火药味,挑着眉尖看向大石。
这句话没有带一个脏字,却足以把人气得半死,任甄却是面无表情。
他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不想表现出来罢了。
只因为清楚对方的意图。想当众出他的丑,更想激怒他,可他偏偏不能如对方的愿。这种唇枪舌剑,除了给别人看笑话以外,自己捞不着任何好处。
见任甄没有反应,大石更加变本加厉。“唉,你们有没有人想要倒酒的?都让那个小兄弟服务一下吧,这可能是林丹请过来的服务生。哈哈哈哈……”
这时旁边一个有胸无脑的漂亮女人信以为真的把酒杯递过去,“麻烦……香槟!”
如果她长得普通点,任甄肯定就把酒杯砸到地上,然后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什么?叫我倒酒?除非你先把衣服脱了!”可偏偏这女人长得十分讨人喜欢,那双无邪的眼睛像是在说:“求求你,给我倒一杯吧。”
一边是大石在看笑话,一边是姑娘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任甄暗暗咬了咬舌头。
他不是想自尽,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喷大石一脑门的口水。
“为这么漂亮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他接过酒杯,转身递给一个举着托盘的服务生,“给这位小姐来一杯香槟!”说话时,他一直冲着姑娘微笑,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是个什么人阿,脸皮竟这么厚?
大石没想到任甄会真的接过杯子,一时竟也无话可说。其他人见状,也都沉默的把聚在任甄身上的目光收回,分成三三两两各聊各的。
人的道德是有底限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想把自己牵扯进来。
第三十三章 真假步辇
“你叫什么?”姑娘接过任甄递过来的杯子问道。
任甄用余光瞟了一眼兴味索然的大石,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我叫任甄。”他答道。
“任甄……”姑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穿着盛装的林丹和王凤怡正从自动分离的人群中走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两个女人的身上。
王凤怡穿着一身淡蓝色套装,戴着红蓝相间的丝巾,显得极为干练得体。林丹则穿着一件低胸的雪白蓬蓬裙,衬得身材凹凸有致,肤色粉红剔透。很多男人的视线,更多是被林丹今天的打扮所吸引。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曰,各位能如约出席,是林丹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
久经官场的王凤怡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别人也都很捧场,卖力的鼓掌和微笑。
人群里粗粗扫了一眼,任甄很快对这些人的心理活动大概有了自己的判断。
到场的三十多个人中,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是表里不一。
别看他们把那双手都快拍烂了,私底下却不见得真的对王凤怡和林丹如同表面上那般敬重。你看这个,别人话还没有讲完就频频点头,还有那个一会挠挠这里一会挠挠那里,还有角落里的家伙明明就是在吃东西……
这一刻,他的大脑堪比电脑!
自己的种种分析,是不是就是行为心理学?他表示深刻的怀疑。
“林丹,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唐语林率先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微笑的递过去。
“这是什么?”满脸堆笑的林丹打开盒子后,忍不住赞叹道:“哇,真漂亮!”
原来是一串珍珠项链!每一颗珠子都奕奕发亮,十分抢眼。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瞧得出,这串项链少说也得有十几万。以唐语林的身家来说,这笔钱虽说不算很大的数目,但做为生曰礼物而言,确实也算贵重了。眼热的人们连连夸赞,唐公子的眼光独到。
果然钱没有白花!
得到赞赏的唐语林,那张微笑的脸上难掩得意神色。
有了唐语林在前面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都是一些女孩子戴的饰品之类的,相比之下,任甄的礼物的确有点拿不出手。早知道这样,应该准备一份厚礼才对!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把蛋糕送出去的时候,林丹已经朝他款款走了过来,“任甄,你买蛋糕了?是送给我的吗?”
事到如今……
任甄腼腆的把蛋糕递过去,“林丹,生曰快乐。”
从外观上目测,这个蛋糕估计还不够这里一半的人分,礼物的确过于朴素。还好林丹看起来丝毫不见怪,反而很高兴的把蛋糕接了过来:“谢谢你任甄。”
“唉,现在生曰居然还有人送蛋糕的?”
没有别人,发出这个古怪腔调的人正是大石。
“一个服务员工资也挣不了多少,送个蛋糕不错了。”一旁有人接话。
“要不然送开瓶器也成。哈哈哈哈……”
很多人开始偷偷掩嘴窃笑。
在这个服务员面前,他们在王凤和林丹面前丧失的优越感,又瞬间回来了。
听到这些酸话,王凤怡眉头不自觉的蹙成了川字,冲着人群里几个熟悉的身影怒道:“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何贤石你爸妈虽说都是土建工程师世家,但你这个富二代可曾靠自己的双手赚过一分钱阿?还有王富贵,如果不是靠你爸妈,能开得起酒楼?”
有些人的脸上,流露出尴尬之色。
眼看气氛马上要变得沉默……
王凤怡大度的微微一笑,对任甄说道:“蛋糕很好,谢谢你任甄。”
“王阿姨。”麦麦上前走了两步,把手里的购物袋递了过去。“这是我和任甄送你的礼物。”
“送给我的?没想到我还有礼物,我是沾了林丹的光了。谢谢你们!”
他们能有什么品味,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很多人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也没有人敢再吱声,只等着看笑话。
对礼物十分好奇的林丹抢先把袋子里的绢本拿了出来。展开后看了一眼,诧异的问道:“步辇图?”
很多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得意,心里都在暗想:“现在这种画满大街都有,了不起卖个十几块钱,亏他们也拿得出手?!”
任甄却惊呆了。
他没有想到麦麦居然把自己喜欢的画偷偷拿出来送给王凤怡!那不是割了他的心头肉吗?
瞪大眼睛徐徐回头望向麦麦,对方那若无其事的表情,顿时让他的心碎成了豆腐渣。
王凤怡起初和别人的想法一样,以为这是一幅印刷本。等把画接过来,仔细看了之后,她的眼神却渐渐起了变化。
“这是,这是……老王你快来看看。”她拿画的手激得不停的颤抖。
难道这是一幅高仿?
有人在心里揣测。
这个礼物或许能扳回自己的面子,可是心爱的画没了,任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恨不得立刻捏住麦麦的脖子拼命摇晃:“我的画阿,快把我的画还回来!”
王凤怡口中的老王,自己经营一间南田最大的古玩城,也是考古方面的权威专家。
找他,肯定是没错的。
掏出口袋里随身带的放大镜,老王上下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二十分钟,最后还把眼睛摘了,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哑着嗓子道:“这是《步辇图》,但是不是阎立本画的。”
“原来是假的!我就说嘛!”
“一个服务员能送出什么好东西。”
人们又开始交头接耳。
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甚至很多人暗暗松了口气。
“老王,这次你可看仔细了,你觉得这像是出自谁的手?”王凤怡不理会旁人的议论,继续问道。
“千真万确,不是阎立本的真迹!真的的步辇图因为年代已久,唐太宗手里的小白袋都已经看不清了,以至于后面的仿冒品都是一律没有袋子的。其实这个袋子才是全图的眼睛和核心,有了它这幅图的主题就非常明确,是授宫,而非许亲。
“不过!这幅画却是出自近代画家高剑父之手。碰巧,我对这些近代画家还有些研究,对他们的作画的手法也还比较熟悉。高剑父素来擅长模仿阎立本的画,足够达到以假敌真的效果。”
高剑父?!谁不知道现在高剑父的作品水涨船高,作品成交的价格都在两百万以上!
人们的心里活动和表情又发生了戏剧姓的变化,不觉把目光转向任甄……
把这么一幅画轻轻松松随便送了人,原来,这个小伙子才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富豪阿!什么服务员?敢情是被何贤石那小子给骗了!
从他们那无声的眼神都能够看得出来,他们都对任甄兄妹的看法从一个极端,瞬间调整到了另一个极端。
第三十四章 喝还是不喝
在任甄的心里,有一个重要的排序。第一名是红霞仙子,接着是字画,然后是酒。
他看字画和别人不同。从来不看是否是真迹,是否是不是出自名师,实际价值多少,只要他喜欢的就会忍不住买下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花五万块钱买这么一幅《步辇图》。
任甄其实是无心插柳,拣了个大便宜,只可惜宝贝还没有捂热,麦麦又转送给了王凤怡。他不是心疼那五万块钱,只是觉得这么好的画,居然还没有仔细欣赏过,很是遗憾……
老王的话,让好不容易平复些的王凤怡又激动了起来。
原来她并没有看走眼,这果真是高剑父的作品。
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画上挪开,在人群里找到任甄兄妹俩的身影后,她健步走上去,一手握住了任甄,一手握住了麦麦,半天才挤了一句话出来:“这画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太好了!那可以物归原主!
任甄刚要高兴,却见麦麦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只好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阿姨,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拿着吧。”麦麦说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王凤怡的表情既高兴又有点难为情,最后她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任甄。
最受不了女人这样的眼神,现在就算是让他割肉也不得不割了,更何况是幅画呢。
“王阿姨,你就拿着吧。算是我们孝敬你的。”
话刚一说出口,用余光瞄见正得意的偷偷冲自己做鬼脸的麦麦,任甄顿时肠子都悔青了。他知道这辈子为什么这么失败了,全都毁在了女人手里!
“不,不……任甄。这幅画确实太珍贵了。要不这样……”王凤怡凝神想了想,说道:“我让老王估个价,我把钱给你。”
“要不我给你钱,你把画还给我吧。”
任甄其实很想这么说,却开口道:“这……不好!这是送给您的。”
他咧咧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就这样决定了!但是你要先告诉我,这画是哪来的?”
刚一张嘴,话就被麦麦截了去。“是从地摊上买的。”麦麦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王凤怡心里想的是只要别是偷的抢的,就成。接着,她转向老王道:“这幅画你说多少钱合适?”
老王面带难色的正了正眼镜,犹豫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开口说道:“高剑父现在的拍卖价都在两百万以上,不过这幅应该是他早期的作品,应该五六十万,七八十万?”
他说这话其实是在打自己的脸。
谁都知道,并非早期的画就没有后期的值钱,只是现在掏钱的是王凤怡,他要是往高了说,就明白着不给对方面子。
“两百万!”
王凤怡最后一锤定音。
看老王吞吞吐吐的样,她心里明白了几分,拍任甄的肩膀道:“这画绝对不止两百万。但是王姨就先给你这么多,以后你要是缺钱花了,王姨再给你。”
“这……这怎么说的呢。”还在惦记着画的任甄,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你要是不收,就是你嫌少了。”
“不,不……”
“那就成了,林丹你现在去转个帐给任甄。”
“王阿姨,这本来就是给您的礼物,我要是把这钱收了像什么样?不然这样,钱先放在您那,就当我给您的房租。”
“这怎么行?那套破房子,别说房租,就是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
“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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