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唯一担心的是怕被草垛那边队屋里值班的人发现,所以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直到把一切做完了才松了口气。
方草说:我们过去坐一会吧。
他们就向草垛走去。他们又坐在了上次他们坐过的地方,只是那些散乱的草好像又变厚了一点,可能是那些淘气的孩子玩耍时从垛上弄下来的,他们坐在上面的感觉特别地舒服。他们一坐下便开始抚摸亲吻,他们现在做这种事情已经不需要什么语言上的挑逗和铺垫了。他们都感到心里很乱,做爱是他们最好的精神解脱,他们会在那个过程中找到一种力量和方向。他越来越觉得女人太神奇了,她能让一个消沉的男人变得坚强起来执着起来。他每次做爱后都有这种感觉,因此他发誓一定要冲破一切阻力娶回方草。他双手朝她背后搂过去,她配合得很好,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现在已经很老练了,边吻着她边把她的衣服脱了。他极娴熟地摆弄着她,让她很快便进入了兴奋状态,不一会她就在他的下面噢噢地呻吟起来。他边做边说:我真想把你整个儿吞下去。她说你吃吧,吃了我就再不用担心了,我就永远成了你的人了。他们气喘如牛,早把金保的话忘了。他们本来还想多躺一会,可害怕让人撞见,就匆匆地穿好衣服换了一个地方坐下,仍然意犹未尽。他搂着她,说我真有些害怕。她说你害怕什么?他说我怕把你弄怀孕了,那样就糟了。她笑笑说我不怕,怀孕了我就把他生下来,反正是我们的。他吃惊道:你真这么想,你敢吗?她说这有什么不敢的,生了孩子,谁也就不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她勾起头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他心里真有些害怕了。
李扎根就是这个时候冲过来的。那天晚上是李扎根值班。睡到半夜李扎根被一泡尿憋醒,他起来小便。他站在草垛的另一面正冲着草垛舒畅地撒着尿,忽然听到草垛背后有人说话,吓得将另一半没有撒出的尿憋了回去。他顺手操起身边一根木棍朝草垛后面冲过来,大喝一声:谁?这一声把两个人吓懵了,不敢跑又不知回答。还是方草先镇定下来。方草说:扎根,是我们。李扎根走到跟前看到了他们俩,冷笑了一声,那笑声有些让人头皮发麻。李扎根说:你们半夜三更跑这里来干什么?方草说:我们玩来,累了在这坐一会。李扎根嘿嘿地笑着说:玩来,黑灯瞎火的玩什么?啊,玩什么?李扎根一路嘿嘿地笑着走了,那笑让他们俩心里十分地空虚。他心里慌得一塌糊涂,说这下完了,李扎根肯定会把事情说出去的。方草说你别怕,他并没有抓住什么,说什么?如果我们一惊慌那真的完了。
第二天上午,他和方草还没到宣传队,消息已经到了。他真不知道李扎根用什么办法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到了宣传队。他俩一进去,先来的人个个都目光怪异地偷看他们,让他们心里很不舒服。这时他发现小凤一个人站在一个角落里伤心地抽泣,两个女孩子在劝她。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条花手帕递给小凤抹眼泪,小凤始终不接。这时金保叫他和方草到他的办公室去一下,这让他俩心里都有些紧张,知道这肯定与昨晚的事情有关。
金保的脸很严肃,他问:你们俩昨晚去了什么地方?
他吓得脸色煞白,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腿甚至有些哆嗦。他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双腿一点不听话。他真恨自己怎么这么经不起考验。他看看方草,方草的脸平静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方草说:昨晚我们哪也没去,只是去田里散了步,我们走累了就在草垛旁坐了一会,李扎根看见了,不信你去问他。方草主动提到了李扎根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金保抽了一口烟,说:你们还干了什么,要说实话。
方草生气了:我们什么也没做,李扎根对你说了些什么?
金保说:我听说你们不光是坐坐,还干了别的吧?
方草的嘴唇颤动着,泪水一下涌出来,说:真无聊,我不演了!她哭着跑了。
金保闹得很尴尬,黑着脸说:我并没有说你们就一定干了什么吗,干吗这么娇气?
他望着金保,两只胳膊在攒劲。他说:我要回去找李扎根算账!他说完冲出了屋子,金保在后面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见。他一口气跑回家,全队男女都在地里整地,父亲和方婶也在,李扎根也在。人们发现他怒气冲冲地朝地里冲来,不知他今天怎么了,只有李扎根心里清楚。这时有人问他,你怎么跑回来了?他不说话,直冲到李扎根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脖领,一阵疯狂的拳脚,直把李扎根打瘫在地上才被大伙拉开。李扎根抹着脸上的血叫嚷着:我日你妈,老子什么也没说。老子不会放过你!他打过后又朝李扎根脸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没说一句话就走了。一地的人都愣住了,知道李扎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挨了那么多拳脚都不还一下手。这一顿拳脚压住了一场风暴,村子里再没有人敢提这事了。李扎根当然也没有再找他算账,咽下了那口恶气。
方草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凶狠地报复李扎根。她说:要不是我妈看见,我根本不相信。
他说这事让我懂得了一个错误的真理:拳头就是真理。
方草笑着说:这好像有点强盗逻辑。
(bsp;他说:有时强盗逻辑就是真理。
无处牵手 第六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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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作了一夜的梦,奇怪的是,我是专程为小凤回来的却没有梦见小凤,我的梦全是与方草有关。我至今都无法解释,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怎么会出现今天这种结局?到底是什么力量将我和方草的爱情弄得支离破碎?我曾经恨过刘万全,恨过金保,恨过小凤。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这里面还应该加上我自己。
1976年的那个夏天是方草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时光。那时她已经知道大学的门槛对她已经关闭了,她所能做到的就是用她的身体留住她的初恋。那是她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方草曾经告诉过我,她希望在我被别人夺走之前为我生下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我开始以为她是说着玩玩,可后来发现不是,她是流着眼泪说这些的,她是真诚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她真的等到了那个企盼,但为了我的前途她还是放弃了。她在做这些的时候流了更多的泪水。我说别难过,新的希望会很快的。她泪流不止,说:也许我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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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的一个雨天,宣传队没有集中。这是金保定的,因为下雨路远的人不方便,所以遇到下雨宣传队就自动放假。他在家里看那本看了七八遍的《复活》,他手里除了这本书再也找不到可看的书了。这时方草来了。方草说你还在看这本书,你是想把它背下来吗?他说我手上只有这一本书,不看它看什么呢?他说着随手把房门关上。方草过去又把它打开,方草问你爸呢?他说去割草了,我妈去大姐家了。方草就坐到他身旁,依偎在他的怀里。方草说:我可能怀孕了。他没听清,问:你说什么?方草抬起头,说我怀孕了。他吃惊道:真的吗?方草说得很肯定:我的月经已经两个月没来了,肯定怀孕了。
他心里慌得一塌糊涂:这怎么办,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怎么办?方草说你干吗这么怕,我一点不怕,我甚至还有些高兴。方草说我早就希望能怀上你的孩子,在你还没有被别人从我身边夺走之前给你生一个孩子,是男是女都行。然后我就带着他守在家里种地,你去上大学,等你毕业了再把我们接到一起去。他说你怎么像个孩子那么幼稚,招生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事一传出去我们还能去上学吗?方草说你别担心,我不会承认这孩子是你的。只要我不承认谁也没办法。他说别幼稚了方草,谁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还要你承认吗?到那时,众人的口水就能把你淹死。赶快去做人工流产吧,越快越好。方草的眼泪流下来,她说我舍不得流了这孩子,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他说别傻了方草,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干吗这么偷偷摸摸?再说这叫两家大人以后怎么做人?李扎根不把它传遍全县才怪呢。方草只流泪不说话,他搂着她,用手抹着她脸上的泪水,说:我们明天就去医院。方草哭了一会同意了。
接下来两个人便开始商量明天的行动,他们为这次行动花去了整整一个上午时间。对于两个年青人来说,人工流产并不是一件举手可做的事情。他们只是在报纸上见过这个词,对它的内容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严守秘密。他们设计了种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开始要到祁县去,因为那里没有熟人,最安全。方草不同意,因为去祁县太远了,一天不能赶回来。她说瑶城这么远,谁会认识我们?只是你自己做贼心虚。于是他们把地点定在瑶城。另一个问题是怎么向金保请假,他感到这个问题挺难办。方草说就说我们以前的一个老师生病了,在瑶城住院,我们去看看他。他说万一别人到学校去问怎么办,那不露馅了?方草说你的脑子怎么这么死,谁吃饱了没事干去调查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方草说真正为难的是结婚证,我听说人工流产要结婚证,没有结婚证是不给流产的。他望着方草,脑子突然灵转起来,说我们可以开一张证明,证明我们是夫妻,到时候就说结婚证忘了。方草瞪着眼睛说你好天真,你好意思叫文书给你开那种证明?你还没到瑶城消息就已经传到县里了。他笑笑说这事不用你操心,我有办法。
下午雨过天晴,宣传队集中。他们的两件事情办得都很顺利。排练中途休息的时候,他把方草叫到了外面,说我的事情办好了。方草说你是怎么办的?他神秘地一笑,回去再告诉你。只是他们跟金保请假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一个女孩子问:是哪个老师住院了?那女孩子比他们低一届,听到消息有些吃惊。他心里一下子惊慌起来。方草说是我们过去小学的一个老师,你不认识的。女孩子哦点点头,说你们真是好学生,这么些年了,小学老师还没忘记。
回家的路上他很兴奋,他没想到这两件事会做的如此顺利。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盖有大队公章的证明,有些炫耀地递给方草。方草展开证明先愣了一下,然后轻声读道:“兹介绍我大队青年夫妻朱贵田和赵晓兰前来做人工流产,请帮助为荷!”方草抿嘴笑出了声,问:这朱贵田和赵晓兰是谁?
他说:朱贵田就是我,你就是赵晓兰。记着明天病历卡上得写赵晓兰,不能写方草,不然就露馅了。
方草问:你是怎么搞到这张证明的?
他说:趁文书上厕所我偷盖了公章。说着两个人又笑起来。
这一夜他和方草都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在床上等着鸡鸣。他们约好鸡叫二遍动身,上午必须把事情办完,否则下午就赶不回来。方婶一定要女儿把一只母鸡带上,方草不肯。方婶说哪有空着手去看病人的?她嘱咐女儿一定要买些罐头什么的带给老师,不能让老师说你们不懂事。两个人出了门捂着嘴笑了好一会,这时不知谁家的狗狂叫了一声,接着全村的狗都跟着叫起来。顿时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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