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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瞳走到他的身边，轻声安慰道，“容姨会没事的。”
她几乎未曾见过如此落魄颓废的沈家言，在她的眼中，他一直都是无坚不摧的，没有任何挫折能够打倒他，他的自信是浑然天成的。
但是此刻，他终于卸下了自己坚强的外壳，他的脆弱终于在这无声的黑夜中流露了出来。
沈家言不语，只是指间的那根香烟却越抽越凶，点完了一根又抽出另一根，刺鼻的烟草味夹杂着消毒水味在走廊里蔓延开来。
林念瞳陪在他的身边，担忧的脸色也未曾放松过，小手环着双臂，暖意融融的医院并不能驱解周身蔓延着的寒意。
她不喜欢医院，很讨厌医院。
直到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两人揪着的心情才松了一口气。
穿着白大褂的外国医生简单地交代了容姨的情况，幸好送治即时，现在已经没有大碍。
“家言，你需不需要请假。”沈家言进病房前，林念瞳拉住他的手臂问。
“我的年假已经休完了。”沈家言并没有回头，透过打开的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母亲，声音有些微的梗咽。
“其实你可以带容姨回a市的。”林念瞳劝他。
沈家言长居在a市，呆在伦敦的时间并不多，这一次幸好是她在身边，但是下一次呢？
沈家言握着门把的手放下，转过身子感激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念瞳，我也想和妈一起回国，可是她性子倔，怎么劝她也不肯，伦敦这个地方我妈是不会离开的，我又不能经常在她身边，这次幸好有你，谢谢。”
“家言，容姨也是我的亲人，她有事，我的担心不会比你少。”
容蓉现在还没有醒来，一直到晚上，两人都在病床前守着。
沈家言一直坐在病床旁看着母亲，她的两鬓已经有了花白的发丝，眼角的细纹也深映着，但依旧风韵犹存。
“我买点食物上来。”林念瞳受不了沈家言坐在病床旁不言不语，站起来准备离开病房。
“念瞳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好了。”沈家言悲恸的神情有了一丝动容。
林念瞳顿住脚步，来到沈家言身边，“医生说容姨最迟明天早上就会醒来，你不用守在这里的。”
沈家言摇了摇头，“我今晚回去也不会睡得着，倒不如在这里陪妈。”
林念瞳叹了一口气，也没有把沈家言的话听进去，从医院外面的便利店打包了两份意粉端到病房。
沈家言这次倒是听话地把东西吃了下去，幸好没多久容姨就醒了。
容蓉看着两人疲惫的倦容，动了动干涩的唇角，“你们……”
沈家言扶着母亲坐起来，林念瞳在旁边给她端了一杯温水，松了一口气道，“容姨，你今天真是吓到我了。”
容蓉掀起一个苍白的笑容，“念瞳，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我这是老毛病了，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挺过来……”
沈家言厉声打断她，“妈，说什么呢！你会好好的！”
“对啊，容姨，你不会有事的，别想太多。”林念瞳在一旁安慰道。
容蓉慢吞吞地把水喝完，又把医生吩咐的药吃完，对着两人摆摆手道，“你们快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你们后天还要飞回去呢，抓紧时间休息。”
沈家言应了一声，吩咐值班的护士随时留意母亲的状况，便和林念瞳回了沈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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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我和你的关系就是现实
“欢迎乘坐长云航空c150航班。”
空姐甜美的声音在机舱里流动着，林静妍递上登机牌，空姐审阅了之后向她指示座位的方向。
助理小雅在后面推着轮椅，路过头等舱的时候，看见顾希，惊讶地张着小嘴。
她记得这个男人和她的老板关系匪浅啊！
林静妍显然也看到了顾希，他坐在头等舱的第一排，面前放着一份财经报纸，微垂着头，显得慵懒而无害。
察觉到打量的目光，顾希抬眸，看见眼前动人的女子，意外地笑了笑，薄唇掀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林静妍置之不理，目光在男人的身上停留了半秒不到便移开，神色沉郁地转动轮子走进经济舱。
“静妍，下机后一起吃顿饭，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顾希眸子暗下来，忽然抓着林静妍的手臂，语气隐着一丝强势。
“好。”林静妍的目光依旧没有看向他，但却是出乎意料地应承了下来，拍了拍小雅的手背让她推动轮椅。
既然他总是缠着她不放，那么她就听听他的解释，好让自己，彻底的死心。
*
飞机降落在纽约肯尼迪机场。
顾希带林静妍来到一家奢华的西餐厅，毕恭毕敬的服务态度，光洁名贵的餐具，高雅的环境，本该是让人愉悦的，可林静妍却是一直保持着淡然的神态。
她印象中的顾希，不应该是带她来这种优雅的西餐厅，而是那些马路边特色的小店，在那些地方，她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美食。
可是现在他早已今非昔比，她也不想和他再有过多的牵扯。
顾希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放到林静妍面前，语气温柔得羡煞旁人，“想吃什么？”
林静妍随意地翻开菜单，点完东西后，林静妍看着顾希，冷静地说，“说吧，你的解释。”
顾希没料到林静妍如此淡然，甚至是以毫不在乎的口吻来向他要一个解释，他以为她会在乎的，难道这么多年，真的只是他一厢情愿？
纵使想和眼前的女人共度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气氛，但顾希还是开了口，如果他不说，林静妍怕是会马上消失在他的面前。
顾希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身份——町家的私生子。
三年前，他的母亲遭遇车祸危在旦夕，他从来未见过面的亲生父亲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生命当中，告诉了他他是他遗落在外面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手术费用是天文数字，町楚开出了一个条件，到英国培训，他的母亲的治疗费用他不用担心。
顾希百般挣扎，最终答应了町楚的要求。
“所以你就要离开我？”林静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痛，还是伤心？
心痛多一点吧，尽管不想承认，但是此刻，她真的为眼前这一个男人心痛。
“对不起，静妍。”这一句对不起，他整整迟了三年。
当他知道自己是私生子的那一刻，他满心的情绪都是觉得羞辱。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可是没想到，原来他的母亲竟然是人人口中最不齿的小三，他的母亲，竟然插足了别人的婚姻。
当时的他觉得世界在一瞬间似乎要塌了，他觉得自己再也高攀不起林静妍。
所以他懦弱地选择了逃离，逃离了这个城市，逃离了他的母亲。
只是他的妥协并没有换来母亲的健康，他的母亲最后还是离世了。
于是从那一年开始，他不断地努力接受町家给予的一切，什么都去学，什么都去争取，他要以最光鲜的一面重新回到a市，回到林静妍的身边。
只是当他荣耀而归的时候，却得知了如此残酷的一个事实。
他最爱的女人，终身残废。
“顾希，我接受你的解释。”林静妍抿着红唇，平静的神色有了一丝波澜，“但是，请你别再找我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顾希眸底闪过错愕，他的手握住林静妍放在桌子上的皓腕，颤抖着嗓音，“静妍，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林静妍脸上闪过一抹痛楚，转瞬即逝。
她站起来，推开钳制住她手腕的大掌，“顾希，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又何谈原谅呢。”
话落，她只留给顾希一个冷漠的背影。
*
回到沈宅后，林念瞳回到房间，翻出手机，看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町曜的，刚想回拨过去，林静妍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静妍这周去了美国参加画展，是她大学时候的导师ryan的十周年纪念画展。
“念瞳，我在美国遇到顾希。”林静妍坐在大落地窗前，俯瞰着纽约车水马龙的路景。
今天在飞机上的偶遇，还有顾希告诉她的真相，都令她措不及防。
“那家伙没缠着你吧？”林念瞳皱眉，关心地问道。
“有。”林静妍眸光掠过一丝迷茫，“他跟我解释了三年前他离开的原因，他说要我给他一个机会。”
林念瞳沉默着，过了一会才问，“你答应他了？”
那边的声音很安静，林念瞳忽然有些害怕姐姐的答案，她只是怕姐姐会再一次受到伤害，她希望她的姐姐幸福，可是她不想给姐姐幸福的那个人是顾希。
“我没有答应，念瞳，他变了，我也变了，他变得陌生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了，现在的他，有钱有势，我在他的身上，一点也找不到那个曾经疼我宠我的少年的影子了，这一次，我对他没有信心，也对自己，没有信心。”
她不敢在他的身上再寄予任何的厚望，因为曾经受过如此痛的伤害，所以现在的她变得小心翼翼。
“姐。”林念瞳唤她。
姐姐的心情，她能够明白，顾希消失了三年，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从一个町家的私生子爬到町盛总经理的位置，要承受的自然比别人多。
他不是从小就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町曜，他和姐姐相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普通男孩，出身虽然不算贫苦，但也绝对谈不上大富大贵。
“念瞳，我和顾希真的回不去了。”林静妍的声线带着一丝啜泣声，是无助，更是无奈。
他们，就这样吧。
“姐，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林念瞳安慰她。
挂掉电话，林念瞳也没了那个心情给町曜打电话，关掉手机后便休息。
第二天，林念瞳和沈家言早早地便来到医院，容姨并没有什么大碍，已经可以出院了。
两人也按照原来的排班要求，晚上的航班飞回a市。
*
“先生，你的咖啡。”莫佳静把咖啡端到一位贵妇面前。
“我记得我叫的是红茶吧。”贵妇把太阳眼镜摘下来，疑惑地看着莫佳静。
“不好意思，小姐，你的红茶。”林念瞳从后面走了过来，把小桌板上的咖啡端走，向莫佳静使了个眼色。
莫佳静歉意地低着头，神色恍惚地回到休息室。
“怎么了？”林念瞳把咖啡倒掉，看着莫佳静问。
今天的莫佳静三番四次在工作的时候出了差错，明显的心不在焉。
“这两天我和霍云天在一起。”莫佳静坐下来，低垂着脑袋闷声道。
林念瞳调了一杯果汁端给她，看穿了她的心事，“你不能拒绝他是不是？”
莫佳静低低地“嗯”了一声，接过果汁，冰冷的触感与她的心情一样，冷如冰。
“那你打算怎么样？”林念瞳坐到她的对面问。
“不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林念瞳无奈抚额，“那你就别理他。”
“我也想，可是我做不到，他搂着我的时候，我挣扎不开，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我几乎都要陶醉了，我拒绝他的时候他那么的伤心，我看着都不忍心！”
“佳静。”林念瞳握着她的手，忽然觉得自己那一晚做了一个多么错的决定，竟然把莫佳静留给霍云天照顾。
“既然还喜欢他，就试着去争取，要知道，这世上两个相爱的人能够遇到的机率，可是百万分之一呢。”
*
“vivian，走，陪我去酒吧！”把机舱的工作完成后，莫佳静挽着林念瞳走出机场大厅。
林念瞳看着手表上指着的时间，中午两点。
“酒吧这么早会开吗？先回家睡个觉吧。”
“我怎么睡得着，一睡着满脑子都是霍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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