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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作品:错过你为遇见谁|作者:花旗|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8 00:37:40|下载:错过你为遇见谁TXT下载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们银行这一群大小精英,被他形容的,像一窝带头逃出生天的茫然感的,小动物。

  “难怪我今天刚办好卡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那会儿刚上飞机是吧?”

  “嗯。”他稍稍松开一点,看看我。“真的,这些天吓到你了?”

  “啊?”

  “不然怎么现在还傻乎乎的呢?”他微笑,“这么好讲话,不像你。”

  “……”

  没等我有所反应,他低下头亲一亲我的前额,很克制,这个动作一般是放开的前奏,但相反的,他再次抱紧我。就像他自己也没决定好,下一步做什么,不知道,不知道,这是种跟愉悦并行的无知,世界仿佛成了个秋千,晃得又轻又慢。

  挺想你的。他说。声音里那一点含混,你算他是不擅于此,或是对浓烈情绪的一个掩饰,都讲得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情感这个事情,它往往不能够分析,揣测,预选设定,准时发生,它总是即时更新,然后左右你做出新权衡和判断。上一秒的决心还信誓旦旦,下一秒可能就突然疲软。

  齐享的笑容,包括他整个人,仿佛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看见的第一样崭新明亮的事物,其余的都破落得不堪回顾。

  于是我并不能事先预料,此刻在他的怀抱里,我会这样,勇气尽失。

  我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齐享。那天高中聚会后的下午,沈思博离我很近,他说,庄凝,我以为你都放下了。我也这么以为。话说到一半我就哭了。酒精让我的意志非常薄弱。

  沈思博慌起来,他俯下身:“别哭,别哭啊,小凝。”

  他长那么大,也就看我哭过这么两次,他离我很近,呼吸可闻。

  但他不是我的,他找到了他的百分百女孩,而我只是他的山水与佛塔,至于那些未完成的相见,到不了的彼岸,触不到的指尖,统统跟我没有关系。

  “小凝。”他温柔,因为心慌,也可能因为酒尚未醒,略微有一点口齿不清,“你……别这样……”

  我抬头,吻上他的嘴唇。

  那一刻我谁都没有去想,我的心跳的非常厉害,里头却没有柔情或者蜜意,有的只是一种狰狞的快乐,啊哈,看,他没有反对,他甚至配合了——他们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可是这一点幻灭还不够,不足以解除二十年痴心妄想的咒。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拙劣地鼓励他。

  奇怪我当时酒意沉沉,可我做的一举一动,心思的每一个起承转合。都被记忆力鲜明地定了影,是的我还记得我做这个时冷静的喜悦,那就如同古时候一个谋朝篡位成功在即的奸妃,只不过谁谋谁的朝,谁篡谁的们,这一笔糊涂账到了这一步,没有哪个能算得清楚。

  直到沈思博指导员气喘吁吁地:“不,不行,喂,不行。”

  他仿佛突然醒过来,像一只昆虫终于撞破蜘蛛的网,他脱身,往后退一步。

  我这才听见手机铃声在响,不知道已经响了多久。

  “我不能害你。”他拿过外衣拎在手上,掏出手机按掉,倒过一口气来,再抬头对我说,“我很喜欢你,但我爱的是端端。”

  他又重新遥不可及,对他的不甘心又重新登堂入室。

  所有的血液都冲到脸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一耳光挥过去。

  沈思博白皙的脸上, 红痕渐渐泛起,他轻声说,“庄凝,对不起。”

  然后他就退了出去,从外边推上房门。

  我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一个字都没有说,对面的齐享却已经什么都知道,我不用瞧就知道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冷笑了两声,接着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我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熟睡中的女孩们呼吸细密。

  那场惊心动魄的招供,我不知道它是来自于纾解的需要,还是内心避之惟恐不及的恐惧,幸好它不是真的,可惜它不是真的。

  寝室里少了一个人,我不晓得曾小白和苏玛私底下会不会交流,但她们当我的面从来不提。

  学校对这件事处理的很低调,至于民间,校内论坛上谈论了一阵,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很快就风过无痕。

  那天中午我下课打了饭拎到寝室,在门口遇到曾小白,她提着个热水瓶,神神鬼鬼的“知道谁来了?”

  “?”

  “谢端的妈,我去给打点水,你先找话说两句。”

  “……”

  我踟蹰两秒,还是推门进去。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李老师,要形容她得用上好几个词,比如,她是个“白皙”的“小个子”的“中年女子”。

  但如果要我只用一个来下定义,我想用的是个动词而非形容词,它是“连累”。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仿佛一直在被别的什么东西连累,他们被这个世界连累狠了,这样的人很容易辩认,你只要看到他们脸上时刻容忍——又恰到好处的让所有人明白他们在容忍——的神情,就可以。

  李老师就是这样的人,我进门她正在叠一堆衣物,转头看着我,此刻她笑得用上点力气,于是她拿出它出来串个场就收回去,“你是庄凝是吧。”

  “嗯。”我把饭盒放下,想了一想,想不到该说什么。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午休。”她这话并没有真的愧疚在里面,你谅不谅解都无所谓

  “没关系,我们都没有午睡的习惯,您忙您的。”

  我慢慢吃饭, 一面翻一本时尚杂志,过会儿曾小白回来,拿谢端的杯子给李老师倒了热水。

  “谢谢你小曾。”

  “不客气。”曾小白看我一眼,再转头问:“这些您都带走啊?”

  “是的。”她顺便对我们解释道,“端端有些不舒服,遗传的我心脏上的毛病,可能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心脏,那不重视是不行。”曾小白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李老师淡淡地,“等她病好了。”

  她明知道我们知道她在胡扯,但对话双方把这个谎成全得很圆满,而我仍然吃我的饭,一顿饭的光景就把我吃老了。

  我涮过碗,继续坐那儿看杂志,一直到李老师离开,曾小白在我身边坐下,把它从我手里抽走。

  “别这么小气。”我说,这本杂志是曾小白的。

  “我小气?”她把它捺在桌面上,“就算她对不起你吧,她现在够惨了,你刚把人家妈晾在那儿算怎么回事?”

  “不然呢?”

  “你至少可以含蓄地安慰下,她……”

  我笑了起来。

  某人顿住,瞪着我看,我说,“行了,曾小白。”

  她沉默,片刻,“庄凝,我挺为你难过的,真的。”

  她站起来走掉。

  下午我去学生处领文件,在行政楼磨蹭一会,果然看见李老师从教务办公室出来,她比我们刚才见到时,至少又老了五岁,她靠墙站了一会

  儿,才重新端起两个肩膀,笔直的往电梯那儿走。

  她来给谢端办休学手续。

  我从身后,快步赶上去,“我送送您。”

  她开头下意识地一躲,想推辞可能又累的实在撑不住,由我把她从手里的东西拎过去。

  沉甸甸的一个旅行包,塞进了谢端两年多的生活。

  我在校门口帮她拦下出租,绿色的夏利朝我们驶过来时,我说:“谢端她……”

  李老师拿过她的包,用眼睛请我不要讲。

  我看她上了出租车,隔着一层玻璃,她的肩垮了下来。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一)

  齐享在上海总行培训期满,调令下来之前,他有一段两头不靠的休息时间。

  春意一浓,风开始软了,他陪我在食堂吃饭,图书馆上自习,在校园里慢慢晃,周围人有认得我,有认得他的,还有同时认得我们俩的,看着我们惊疑不定,:“你们两个……”

  次数一多就习惯了。

  还有一些是别人看不见的。比如以前我要是脾气不合作,犯毛病了,他多多少少是有些烦的,这个人懒得强迫又懒得讲道理,你自己想得清楚,那很好,想不清楚,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他做到他界限内可以做的,其他不予迁就。

  现在,大方向上,他还是那个齐享,但我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淡淡的不耐和容忍。

  转念想一想,也是我没有给他不耐烦的机会,我现在几乎不再找麻烦,无论语言上或是行为上,我只要念及自己都做过些什么,立刻就倒了〃

  对他人求全责备的胃口。

  我那段时间,几乎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小女朋友。

  那是三月中下旬,非典这个事儿虽然严重,但当时尚未在中部地区形成太大的影响,隔了大半个中国,也没有人特别的当做一回事来防,没人想得到后来到了那个地步。

  傅法官乔迁之喜,邀我们去吃饭,我在电话里问,这算不算是顶风作案?

  傅辉一时没反应过来。

  报纸上都讲啦,疫情当前,不要聚众吃喝。

  他哈哈笑了,庄小妹还是那么有意思。

  玩笑开开就算了,到约定的时点,我还是老老实实背个斜挎包在校门口等,刚站了两分钟,就感觉有人盯着我瞧。

  转头一看,认识的,经院的吴谦吴主席,他站在两步之外,看我发现他,把视线转开,接着却又转回来,他原本可能想走掉,想了想还是走

  过来,“庄主席,好久不见。”

  还是那个德性。

  我笑了一下,希望没有笑得太假,“大家都忙。”

  “是啊,是啊。”他心不在焉地接道,然后问,“你还好吧?”

  “挺好啊。”

  “听说你休学了,这么快就?”

  我以为自己听岔了,发觉没有:“我?你说我?”

  他不接话,明明他个子比我高,跟我一起站在大太阳底下,可是后来回忆起那个眼神,我老觉得他在低一些暗一些的地方朝我看,有种窥探的快意。

  “谁告诉你的?”

  他笑了笑,一个宽容的知情者,把你的不坦诚轻描淡写放过那种,“没谁。”

  我心烦意乱,不愿意再跟他说下去,把声调捋平,“你大概搞错了。”

  “大概是,看你现在这么的——”他继续那么笑,老三老四拍拍我肩膀,我把他手臂挥开他也不介意,“春风得得……”

  他要再多说一句我能再拿本书扇他脑袋上,但他讲着讲着神情有点不对,朝我身后望,急匆匆道,“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一回头也吓了一跳,,一辆黑色小车停在三米开外,下来个穿制服的,私自向我走来。

  好在我很快把对方认了出来,傅版主真是个人物,戴个黑超绷着一张脸,整个姿态都是在执行公务。

  我眯着眼睛看他,哭笑不得,“傅师兄,过了啊。”

  旁边不明真相的群众都在默默进行精神上的围观,女大学生在校门口被执法人员带走,好,可以上头条了。

  傅辉把墨镜拿到手里,“刚刚那个,是不是纠缠你?”

  “没,一个熟人。”

  他看看我,,“你脸色怎么这样。”

  我拍拍脸颊,“还好吧。”

  傅辉没有再多问,“没事就好,上车,我们去接小齐。”

  开车的是他女朋友林楠,林楠只比我大两岁,刚拿到驾照,她跟着他叫我庄小妹,一下子就老气横秋了,“庄小妹喝水不,傅辉,你给她拿。”

  “哦,我不渴,谢谢。”

  她隔了一会儿又问,“那庄小妹,你有什么忌口的没?”

  “没。”

  “那有什么爱吃的。”

  “她肯定说她什么都吃,是吧庄小妹。”傅辉回头看看我,,又转回林楠,“你问是问不出来的。”

  “那,要不我们待会儿拿这个问题考小齐,你说呢傅辉?”

  “挺好。”:

  这两口子一向并不是特别婆妈的人,此刻如此絮叨是因为他们的客人我,还没上车就明显不太对头,涨红了一张脸,像在跟什么人别着劲儿。

  我看见他们眼神的交换,她在默默地问他,“她怎么了?”

  他无声地告诉她,“别问。”

  于是他们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