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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阅读

作品:穿越宅斗之家和万事兴|作者:木瞳澈|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0 12:10:20|下载:穿越宅斗之家和万事兴TXT下载
  也是家里头的孙媳妇之,多少也该教导些,又不是庶子女的媳妇,未免惹了别人的笑。

  林书茹听着人辗转间学给她听,不其然笑了起来。

  个忍字决,用了宅子里头原本的矛盾,将自己的窘境化了去,林书茹明面上没沾着什么光,却因老太爷的过问而不敢有人轻慢了。

  等秋闱下了榜,袁亦儒解元之名备考春闱,时间来了许多人上门贺喜,老太爷和袁老爷的应付,真正的主角袁亦儒却是很少出面的。

  原因很简单,春闱那场更是重要。若是领个甲头名的状元回来,才能算是真真正正的光耀了门楣。

  于是乎这个年末,袁家比之京都里其他的大族来,就要显得低调许多。

  没了应酬,自然就空出了许多时光来。

  原先,林书茹在袁亦儒的书房内加了张桌。两人常相对着,免不得出声二。但凡有人出言,便少不得番插科打诨,若是那当时相聊起来,便有要说起些那段彼此缺席了十几年的时光中的些个趣事。

  时常说得兴起了,许多时光便因此耽搁。

  府里人原本并不看好这二人。林书茹嫁来前,多半是冷眼瞧笑话的。

  其实满京城人的态度也大多如此。前有王家小姐的铮雉证,后有孙家小姐的险险归去,林书茹的性命堪忧,几乎是人人挂在嘴边的谈资。后来听着说林家这三小姐活蹦乱跳了许多个月,不仅没见着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意外,更是连小病小痛也没什么,这番冷眼旁观就歇停了半下来。

  继而不知何人扒了陈年的事情,道是林家这三小姐早年就有番奇遇在。原是当年在荆州出生时,就有个无名的道士留了句话,说是六七岁时有道坎,生死线,若是过了,便有逆了命势般的富贵。

  这话原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传到后头神乎其神,就变成了个道士踏五彩祥云而来,道是林家三小姐幼年时会有场血光之灾。若是能迈过这道坎,便是寻常的命数相克,也不顶用了。

  林家的二奶奶沈氏却说:“这些话究竟是谁给传出来的?什么道士,什么命数,我都还是第次听过。”

  林书茹抬头窥了林二爷眼,见他目中有些窘色闪而过,也就明白了些。

  因为这些神乎其神的传言,倒是让瞧笑话的人越更少了。个命定克人,个无惧人所克,是不是天生对不好说,互相消化免了贻害他人却是正题了。

  如今在旁瞧着,倒是看出了冷头冷面的袁二少还是有少年般的意气在的。

  这院房因为林书茹的到来宽松了气氛,也让向来拔足了神经谨慎不已的茗烟半松了口气来。

  可到底是袁亦儒的备考重要,在林书茹凑在袁亦儒书房里头的大半个月中,林书茹自己估摸着袁亦儒都没多温过几页纸,不待人家发话给她,就嘱着南柒将那添的张桌子撤了出来。

  到底是被人叨扰了许多日子,这突然间撤散了,袁亦儒总觉着书房空落得厉害,却又清楚此时备考才是重中之重,便捏紧了拳头,在心中自叮咛着自己,调了三两日,总算是将心静了下来。

  等有日聚精于字里行间许久后,突然间察觉出外头日光朗朗,抬目远望间,看见窗棂上覆了层薄雪,这才知晓晚来了初雪此刻落下了。

  袁亦儒合了手上的书,缓步走了出去—了几道廊,背手远远的望,就见林书茹领着碧婷芳草在收院里腊梅上落的雪。

  此时漫天的飞雪已停,不过落了二三厘米,看这天色,该是紧接着会有场更大的雪等候着。

  茗烟自小被分拨来服侍袁亦儒,未曾协着做过这样附庸风雅的事,被芳草指点着,显得很是笨拙。

  其实芳草自己也不是很懂,也是按着林书茹的说法在做。话说来,也不怪她理解得不深刻,因为林书茹也不是很清楚最好的取初雪雪水的方法是什么。

  袁亦儒远远看着鼻尖被冻得红红的林书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气笑了,面上尽是无奈。

  他的书房里,有本茶茗,里头写着各种风雅的煮茶之法,而最为推崇的,便是这取梅上初雪。那时小两口就于此争辩了阵子,林书茹说是书中所记未免神乎其神了些,她是不信的。袁亦儒却道,如是书中所记,该是有些出处。

  相较不下,林书茹就说了,等得这年的初雪,她就也学着去取,看看能不能有人品出这样附庸风雅取来的同山涧泉水有如何的不同。

  两人于是立了个赌。

  林书茹问:“若是你输,该输些什么给我?”

  袁亦儒想想,反问她:“你想要我输什么?”

  林书茹默了半晌,说:“要不,百两银子吧。”

  袁亦儒皱皱眉头:“家里缺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林书茹又想了想,突而半开玩笑道:“若你输了,日后再不得纳妾,怎么样?”话说得俏皮狡黠,临到最后,目色却还是郑重了。

  袁亦儒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怔愣了半刻,突又听到她说:“开玩笑的。”便知这话才是真的。

  林书茹转而说:“还是百两吧,实用些。”说完,目光烁烁的瞧着他,仿佛前两句话就真的只是玩笑,揭而过。

  最终定了赌筹,若是袁亦儒输,便是百两银钱,若是林书茹输,袁亦儒就要她那支做了书签的扁身绿檀凤钗。

  林书茹不觉奇怪,他为什么要这钗,袁亦儒却是淡笑不语。

  冬夜深沉,枕边人已入了眠。

  袁亦儒对灯捧书,回头看她,见她面上拂乱了几簇发,便轻手拨了开去。

  那钗,该要物归原主。

  那被林书茹揭过的貌似玩笑实则认真的话,是不能答应的。

  袁亦儒吹了灯,揽了枕边人入怀,在她耳边轻声喃喃了句:“因你定会输。”

  也不知这人沉在梦里头,究竟有无听到只言片语。

  他想说的是,因他知道林书茹定会输,所以才不会挑那样的赌筹来同她相争二。

  第106章及第

  上元节前,从宫中传出了圣上重病的消息。

  连着七日未开早朝,最后还是由太后出的面,将议事权交托了内阁几位大臣,定夺的权利却从圣上亲持的御玺改成了太后的金印,时间从禁城到京都,改往日风吹草动皆成舆论谈资的风气,上到皇亲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出奇的保持着种足以令人屏息压抑的沉默,连望向皇城飞檐时的眼神,都透出了股子不寻常的警惕。

  人人皆心头惴惴,原本在年前由圣上亲定下日子来的春闱,现该是准备的日子。可递上的奏折从议事处的阁老们手中转到太后那里,之后便再没了音讯。礼部尚书询问次未果,就明白了大概,冷汗潸潸的将此事按下,知情识趣的没再提。

  在京都备考的举子爷们翘首盼了整个月,也没见着礼部那头有个动静,这春闱之日大约遥遥无期,便有二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要返家去了。

  等恰收拾好行囊才跨出门,就听得有人说:圣上今个儿早上临朝了。

  圣上临朝,太后的金印自然退居下来,从皇城内发出的圣旨上,重又堂堂盖上了那朱红的玺印。

  所有关于太后的消息,自圣上那日毫无预兆的病愈临朝后,再没了踪迹。

  五日后,太子谏言“疏理河道”时,圣上突而勃然大怒,随即传出太子被禁足了的消息。

  又过七日,朝局渐趋稳定,便从礼部传出了择日开春闱的风声。

  这年,会试破例定在了三月中旬,等得张榜下来,已是四月末。

  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满面愁容者不胜枚举,而袁家,却是那至欢喜的个恶魔猎人在身边最新章节。

  听闻袁亦儒得中“会魁”,多有人登门来贺,却多是由袁老爷和袁家大少爷替了袁亦儒来招待—月后还有场顶顶重要的殿试,人人心知若是袁亦儒再举得中殿试头名,那将是极为难得的三元及第,与太祖朝首开恩科时得中三元的朱子相隔了百余年,是极为难得极为光耀门楣的事情,自然也就没人因袁亦儒为亲来招待而见怪。

  可袁老爷和袁家大少爷能挡得些贵胄闲人,却挡不住个,这人便是林书茹的父亲——林二爷。

  袁老爷抖抖胡子,将请柬转手递给了袁亦儒,面上不虞,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袁亦儒翻开瞧了瞧,而后淡淡道:“原也是岳父番好意,只这席也没得什么耽误,我便去了就是,没得拂了脸面。”

  袁亦偃道:“这倒是好。父亲同我帮你挡了这许多,如今你倒是要去个半大不小的席面,这该要我们去同那起先来贺的人怎么说?”

  袁亦儒看看父亲,又看看大哥,缓缓道:“该要如何说的人,吃不吃这席都有话说。这原是岳家相请,虽说是摆在天香楼中,却也还说得过去。如今岳家都已定了席面,若我不去可该怎么收场好。”

  要说林二爷这招先斩后奏倒是真玩得好。前日里也不见人凑了个前头来贺,如今直接就定了个席面,架了袁家和袁亦儒上架,弄得想面上好看些下来台都不行。

  面是岳家,面是袁家老太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袁亦儒静心备考,断绝应酬,左右都是为难,袁老爷见袁亦儒坚持要去全岳家个脸面,只好沉声说:“低调些去,低调些回,好在不过席,再要大些席面,我是决计不允你去的。”

  等袁亦儒应允离开了,袁老爷思来想去之下,书信封交了人带去给林二爷,说的是袁家推拒了那么多人的贺喜,原也是为了让袁亦儒静心备考,少些杂念,若是再能得个状元郎,那当时有着无量前途的。

  林二爷展了信看,笑了声,让递信来的小厮捎话回去,同袁老爷就说了三个字:“我晓得。”

  像三元及第这样祖坟冒青烟直冒出火花来才能遇的事情,林二爷自是盼望得厉害。林家二房如今最光耀的事情,便是有个这样拿得出手的姑爷,他的珍惜爱护之情,绝不比袁家那些个少半分。

  后日不过就个席面而已,袁家老爷这样紧张兮兮,至于不至于呢。

  袁老爷听小厮带回来的这句话轻飘飘的,隐隐觉着有些不好,却又不知究竟不好在哪里。等得袁亦儒赴席那日,终知晓这不好恰是不好在林二爷并无在意的态度上。

  袁亦儒抱着赴个席面的心情,去了天香楼。到了天香楼中,毫不意外的瞧见桌尽是林二爷的同僚们。本就是让林二爷面上多些光彩,袁亦儒客客气气地随林二爷招呼了人,还没坐下,就见传菜的伙计眯着眼兜着手笑,说:我们掌柜的想同爷求幅字沾沾喜气,

  林二爷听,就气了,嘴上连说了几个去,赶着那伙计。

  伙计窘着脸,却还是笑,同袁亦儒道:“我们掌柜的说了,爷能来我们天香楼便是我们的福气,这席便是我们店做了东,可好?”伙计机灵得紧,说完忙招人来记林二爷添的单,袁亦儒想了想,问他:“你们掌柜的想要个什么字?”

  这天香楼的匾牌,便是太祖朝那连中三元的朱子所写,如今来同有可能连中三元的袁亦儒讨要幅字,实是为了应这相隔百年的两个三元及第之人的契合,让店里更多些风雅谈资而已。

  林二爷得了便宜,面色缓和了许多,起身来对袁亦儒道:“这也算个好彩头。”

  那伙计忙附和道:“是我们店沾了爷的光彩次元皇帝全文阅读。”

  这唱和中,本在外头规矩候着的掌柜也进了来,席面上的那些人跟着起哄,袁亦儒便见林二爷更是劝得卖力,也不好拂了他,就顺着他的话问掌柜的:“笔墨呢?”

  掌柜忙道:“爷跟我来,就在隔壁间已伺候好的。”

  袁亦儒也知道,如今写了这副对联,天香楼也不会立时张扬出来。得要等得果真是三元及第了,他们才会堂堂悬挂出,因而路写下并未多话。倒是林二爷在旁同掌柜的耳提面命道:“收好了你,仔细到时候没了这样的好彩头。”没有鸡毛就能空着手装有利剑在使。

  掌柜的陪笑:“万不会,万不会。”

  林二爷又道:“来你这处本是想得个清静,倒让你们占足了便宜。”

  掌柜的忍着没让眼角垮下来,郑重接了袁亦儒手中的笔,道:“谢了爷的彩头,谢了爷的彩头。”

  袁亦儒温温笑着,派亲和儒雅,没多说什么。回厢房的五步途中,碰着了个昔日同窗,又扯着他的帮子旧友,谈及上次登门袁宅却没见得他人,便吵着说今日逮着他人了,便要罚他三杯酒。

  说话间引来旁人驻足,便有人诧了声,高声道:“亦儒兄,也别客气了。难得你今日得闲,便让小弟做东,让这天香楼中的所有人都沾沾彩头吧。”

  说话之人是袁亦儒的同窗之,名叫陈荫令,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关长的远方侄儿,如今过继到关长名下,算是他的继子。

  这人逢迎的功夫流,如今得了个能帮袁亦儒撑脸面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听有得白吃白喝,又有许多人不分青红皂白上前来贺喜,贺到最后,有个憨人被轮到前排来,也没怎么听清别人家贺这少年什么,抓耳挠腮了番后,居然要贺袁亦儒乔迁之喜,惹得人大笑不已。

  如此番,潜心备考中的袁亦儒出门应酬的事情便在京都里传得人尽皆知。

  袁家老太爷黑了张脸,照着袁亦儒顿训,又斥了袁老爷许多,却是不得已在后两日,在袁家连着摆了数十桌应付了之前被挡去的那些贵胄同僚,好不容易才阻了人家的说嘴。

  虽然袁家面上说的都是袁亦儒的不当,可林书茹心里倍儿清楚,她那老爹林二爷才是真正的祸首所在。这头袁亦儒被老太爷训完,那头林书茹赶忙捏肩捶背。因是老太爷将这罪状定下了,林书茹也不好明着赔礼道歉,却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殷情,惹得袁亦儒好长段时间都是背着她闷闷的笑,险些笑出了内伤来。

  等到了殿试那日,袁家上下的情绪都绷得十分紧。老太爷垂垂胡须,道:“尽力而为就可。”可话里头透出的却是定要夺个“三元及第”光耀门楣的意思。

  午时过后,家子人尽侯在堂中等着外头来的消息,等至未时初刻也没星半点的消息传来,老太爷面上便出现了个纳闷极了的表情。

  到了未时三刻,仍旧没有消息,连袁老爷都觉得蹊跷了,正这时外头来报,说是忠勇侯蒋侯爷遣了人来。

  老太爷听,目中便起了些惊疑的神色。袁老爷扶着他急急往议事堂去,过不盏茶工夫,两人铁青着脸回了来。

  老太爷吩咐袁老爷道:“避也避不得了,你同他们说了吧。”

  听老太爷这么说,厅中所有人皆是窒。

  袁老爷遂即沉沉道:“自贡生们入了禁城后不久,便再未见人行出。侯爷给递了信来,说半刻前禁城各门都已闭了,蹊跷得很,谁也不知是怎么了。”

  第107章连环

  这日,不止袁家家人心头忐忑难安。

  早前原只是听闻,说单见人入得宫中,却未见得人出,时至未时三刻末,皇城宫门紧闭的消息便在京城里流传开来。

  到得酉时初刻,京城的四门也都提前闭了起来。

  王夫人惶惶不安的时坐时走,老太爷已颓了气力,强撑在那里。袁老爷从外院回来,摇摇头,泄气般坐了下来。

  厅堂中,静得连呼气略大声些都可听闻。

  待至夜深时,堂内越发寒凉,仍是不声不语的,袁亦儋轻声道了句:“今夜连个更鼓声都没听到呢。”

  这日不止袁家,整京都城里都觉出了异样。在这皇城中扎根生计的人们,不论是否与管家牵绊,都有着敏锐的洞察,否则怎可在这城内安稳生息。

  与平日更早的城门紧闭,与平日更早的宵禁到来,与平日相比漫长而沉默的夜晚。

  只要不是卷入这涡旋斗争中的人,都知道沉默和等待的必要。

  子时,外头传来金戈击打发出的声响。

  这声响绵绵开去,散在沉静的街巷中,如落入深潭镜湖的石子激荡出的涟漪,缓缓漾开,令屏息至这时仍未入睡的人心惊不已。

  叱呵声中,袁家老爷深沉的眸色微微闪动,袁老爷远没有他那样历经世事后的沉静,头上已沁出层细密的冷汗来,而王夫人眼中已蕴了水汽。袁亦偃袁亦儋将紧握的双拳缩入袖中,努力佯装出副定定然的模样,却还是白了唇色。

  女眷们初时侧立在旁,静候着皇城中传来的消息。而后传来变故,就由老太爷发了话,让端来凳椅。

  直至寅时三刻,天蒙蒙的亮起来,东西两道街巷的尽头次第传出两声梆子相击的声响。声雀鸟的啾鸣声响起,渺远间又应和了声,便听见不知哪处传来的门庭开合的声响。

  外头有了人声,渐喧闹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往日京都初暮时分的模样。细听,却又不像,夹杂着比寻常是更为喧杂的声响。

  老太爷细细辨了辨,让人开了府门,不多久就有人来报,是林书茹的外家——沈家遣来的人,道是禁城的宫门开了。

  林书茹的大舅沈琦任的是京卫指挥使知事,昨夜那封城般的动作想来他是有参与,这才比那忠勇侯府的蒋侯爷更早递来了禁城宫门启开了的消息。

  老太爷遣了家仆去外头打听究竟,尚未等得回话,便又收到了蒋侯爷递来的消息,说是圣上薨了。

  不知从宫里何处又是从哪个人口中传出的消息,圣上疾病,禁足的太芓宫变,当时大理寺卿的颜大人尚在宫中,辅了三皇子定下局势,闭门禁宫拘杀首叛,又令下封了京都各处,绞杀余党。

  袁亦儋听罢,咂然问了句:“如何夜中做出这许多事情?”

  来人缩缩脖子,未答知字,便退了下去。

  于此,袁亦儋也知晓了个中的意思。

  这夜的事情发生的紧迫急促,几乎是环环相扣,若其中任何节失了连环的锁链,如今坐稳朝堂的便不是那三皇子。

  如今薨的薨了,重又拘禁的又拘禁起来,亲太子的派夜间不止被诛了元气,连末节也不留分毫了。

  庆历皇帝临时前的半个月里,屡屡有着怅惘的叹息。人从他的怅惘中,听出了对逝去多年皇后的思念,也听出了他对太子——这个人世间唯留存的与已逝皇后间的骨血的痛惜。

  斥责了,禁足了,终究还是心头最疼惜的那粒朱砂痣留存的血脉。古来帝王多薄幸,庆历帝这世明明该也是薄幸的,临到终了,却又想起要不负些什么。即便是不成器的,天平的砝码却还是在沉沉的念想中,失了平衡的支

  只是太多人深恐不安着。不止是对于王朝未来的不安,还是对于前程性命的忐忑。

  谁也不想要在喜怒难测视人命草芥意有穷兵黩武之势的君主下仰之鼻息,想想都觉得困难之极。二十五年的太子生涯,令得这位太子养成了太多让人难安的脾性。在禁足时,他不止次反复说,这如今的此等境况全赖张梁两位阁老的‘指点’,愤恨之情溢于言表,大有生吞活剥之势。惊得众幕僚纷纷倒戈,也不知这如今的落定,有多少赖于他这满腔激奋的言语。

  旦事态落定,京都里变流传着这夜禁城内各色各样的传言。

  这京都内求存生计者,都有着这样的本事。前刻刀剑悬于颈,待下刻松了剑,又能井然谈笑起来。

  不是有多勇武,而是这里的百姓见惯了太多更迭变迁。

  袁家遣出的家仆回来回话,后头立即有皇家的音讯传来:袁亦儒得中了榜眼。

  袁老太爷冲袁老爷觑了眼,彼此默然无话。

  林书茹的心终于在这刻松了开,滴泪悄然落在了绞在手中的锦帕上。

  在更迭的这夜,能领得榜眼,不知是渡过了场什么样的遭遇,反正该是过了尚未登基的新皇检核。

  而京都人们好奇的是,那名叫冯世安的状元郎,是谁家的儿郎,又有未嫁娶呢?

  这场殿试有别于历朝历代的任何场,权利的纷争比平波无浪的朝廷更容易让个人得势,而这得势之人首要两位,个自然是辅佐拥护有功的大理寺卿的颜大人,另个则是这姓冯名世安的状元郎。

  很快就有人探出这状元郎的家底,进而有人探出来,这状元郎早在年前就已成婚了,妻家正是尚未登基的圣上最得宠妃子的母家——广平伯府的嫡出第四女。

  扒出这段,就有人啧啧惊叹,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仿佛这场变故的算计,连着这场文举的结果,也是运筹后的产物。

  相比于冯世安的春风得意,袁亦儒显得谨慎得多,紧抿着唇,看不出是不是笑,倒是那面上的释然瞧着特别清楚。夹道的百姓堵了路,行得十分缓慢,等回袁府时暮色已垂,老太爷背着手,见他毫发无伤,终于松了口气,留了句“回去歇歇”的嘱咐,便招呼众人走了。

  这夜袁亦儒睡得深沉,眉头蹙得很紧。

  借着半蒙的月光,林书茹抚开袁亦儒的眉头,却没想惊醒了他。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忐忑间张口,道了句:“不要怕。”语气如同哄骗个稚儿般,又透出她这年半载来虽嫁为人妇,却被护得越来越孩童般的心气脾性。

  寻常家的媳妇,哪会如此安慰人,分明间就是被哄惯了的人,措然不及间借着往日别人的言语哄回了人。

  袁亦儒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可仍沉在梦中,并未醒来。

  梦里头上演的是与经历过的现实如出辙的场景。随着人鱼贯而入,垂首敬立许久,便听见侍立在旁的宫人们四目相交后,露出了惶惶不安的神色。有人来报,是圣上或要更晚些才可到来的消息,等来报之人离去,直至日暮西斜也未见得再有消息。

  早有惊乍之人窃窃私语,近而递了银子给侍立的宫人,讨个出路。

  那宫人却比他们更惶恐,昧的摇头不语。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施施然退到旁角落中的人,模样刚正且凌厉,如刀刃般的眉下,是双透着安然目光的眼。见袁亦儒看来,他微微笑,仿佛是善意的,却又似乎暗含着种冷眼旁观的调笑意味。

  这人瞧着并不面生,似乎在哪里曾见过。袁亦儒还是想了好半天,这才想起几次聚会中,似乎曾有见过这人几面。后又想起,似乎在林书茹车马繁复的那日,也曾瞧见过这人,帮着逼停了受惊飞奔与大道上的车马。

  这路想来,袁亦儒大约记起了这人的名字,好似叫做冯世安。

  袁亦儒心中暗暗奇怪着,这样个连点头之交都谈不上的人,怎么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目光。

  也是因为被慌乱的人群裹挟着,他局促地退出人群,向冯世安所站的方向走来,站定后转头,望着惶惶不安的人们,选择了同冯世安样的冷眼旁观。

  日头渐渐落下,在这处等候着圣上驾临等候了整整天的人们,不得不接受了被遗忘的事实。从门径中朝外探看去,远远的,似乎有几处宫门中掌了灯,但更多的是夜色般的暗。

  众人或坐或站,悄然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无限的黑暗放大了人心的恐惧,远远的金戈铿锵声却又让他们明白,其实能静候在这,也是种福气。

  这夜极寒,袁亦儒和冯世安并肩坐在地上,远望着似有默契,近看来才知这么昼夜,两人说的话也就只有寒暄的二句。

  袁亦儒奇怪于冯世安的坦然。这份坦然全然不同于既来之则安之的情态,似乎是对于世事通达预知结果的安然。

  直至白昼再次来临时,冯世安拍拍前襟,精神抖擞的起身来,往最进门庭的方向走去,静立在那里,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多久后,便听见有串急急的脚步声传来,就有人来呵了仍坐地休息的人精神起来。

  那冯世安挑了挑眉眼,回头看看那些或睡眼惺忪,或惊惧了夜如今满目血丝惶恐不安之人,眉目扫过袁亦儒时,微微定了定神,又不动声色的转了开。

  不过刻,就有人入了来。

  行在最前的那人身明黄锦袍,看着是急急赶制的模样,瞧着不似龙袍,却又有几分相像。

  这人便是与太子争斗了多年的三皇子,他沉着眉,瞧了下首的众位儒生,言不发的坐到了龙椅之上,眉间微蹙,似有烦不胜烦的烦心事情,又似在静候着什么。

  同他道进来的人,皆肃穆在侧,堂中的气氛瞬间静得诡异。

  袁亦儒神色微动,突而撩了前襟屈膝跪了下来。

  可如他般有着疾速反应的还有个冯世安,两人几乎同时伏跪在地,叩头对着高坐于龙椅之上的人,恭敬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言片语,连吐气的节奏都甚为致,袁亦儒不觉在心头有次犯了嘀咕,种难以言状的诡异感浮上心头,皆是对冯世安几乎与他下意识所做之事全部命中的腹诽感。他从未有过这样奇诡的感觉,似是被人偷盗了自己行为处事的风格样。偏这人循不出更好的办法解开谜题,只得板眼的照搬来,才最终做得这般默契不已的方式。

  因着片刻的恍神,袁亦儒的动作就不如冯世安的收势干脆,略带着些拖泥带水的意味。也是由于这片刻的迟疑,这状元郎和榜眼郎的高下,就立见了。

  国务繁重,国丧便以日计年,待服丧完毕,翰林院中的袁亦儒便负责起编书来。

  相较起路甚得圣上青眼,又与着广平伯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冯世安,袁亦儒几乎没有什么风头而言。人都说这冯世安运道好,攀了皇家的门楣,举就跃了龙门。

  林书茹不觉就想起着荆州那时同冯世安说的那许多话,想他个重生的人,得了这切该是费了多少的处心积虑,捣了多少的机巧。

  然后又想起彼此的重生,她林书茹该是要与这冯世安结下亲事的,如今乱了姻缘,不知是拆了多少人的命定才得如今安定,又想着大约调转了的只是他们这四人之间。

  念头起,林书茹不禁为自己的想象力吓了跳,赶紧按下不再细想,却因为这个念头,对冯世安的妻子有了许多的好奇。

  从蒋娉婷口中得知,他们二人并非父母媒妁而相识,最初的相识倒是和自己甚为相关,就是在林书茹从几近癫狂的马车中摔出,第次得见王老将军的那日,那姚家小姐的车马也受了惊。

  若不是冯世安挺身而出,逼停了惊马,怕不止是要伤了旁的路人,车上的姚家小姐也会并伤了去。

  林书茹听了这些后,不自主的想,会不会就是那次的契机,才转了四人间的命定。如此,瞬之间又想起被自己按下不再深想的猜测,对那位姚家小姐就更为好奇了。

  不久后,在韩家韩老太太的寿辰上,林书茹终于偿所愿,见得这冯夫人的真容。

  蒋娉婷倒是没有留意到林书茹对于冯夫人的特别关注,压低声音在林书茹旁说着:“老太太本是不想置办这场寿宴,毕竟国丧实是三年的,宫里头不止给递了信,隔天还在早朝后留了家里老爷,说该是要热闹的置办场,这不,如今冠冕的弹劾定是免不了的,也不知圣上的心思是什么,”

  拣选了韩家做出头鸟,御史台那边自然是要循例参上几本的。

  总觉着之中杂了些心思,却又让人猜不透,着实让韩家众人紧着心的着急,如今即便是没心没肺的蒋娉婷也大为不安起来。

  第108章认识

  京城城隍门前,每至月中就有次集市。袁亦儒本是不喜这些,这日却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庙口东南侧,有家馄饨汤。汤清却味浓,口碑甚佳,袁亦儒要了碗坐下,桌对面的男子抬眉朝他落座的方向瞥了眼,眸光停滞半刻,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待袁亦儒的那碗馄饨汤上来,袁亦儒尝了尝,似乎并不认为这口碑颇佳的馄饨汤有何惊艳之处,在店家的注目下,将五枚铜钱放在碗边,随即起了身来。

  这家路边的小摊,桌与桌之间摆放得很紧,袁亦儒侧身擦过侧桌坐的那人,走到原本坐在他桌对面的男子身边顿了片刻,将支扁身绿檀凤钗放在他的手边。

  那男子目色紧,再抬头像袁亦儒看去时,袁亦儒早已离开,只留个越更远去的背影于他。

  杜泽将那扁身的绿檀凤钗拿起来,似乎被膈了手,忙将那钗送进衣袋中藏了起来。

  他不知道袁亦儒是如何知道这钗是自他手中而来,也不知道林书茹这时究竟是否知晓。杜泽面上白了又红,既尴尬又忐忑,近而恼怒起自己来。

  他如今仍还记得与自己对弈的林书茹闪亮亮的眸子,不急不缓的袒露出知道是他将外头流传于世的话本册子改了时,眼角眉梢藏着的淡淡笑意,像是天光大亮时仍留存在叶间并未蒸发的露珠,清亮亮的,干净澄明,像烙印般留在了杜泽的脑海里。

  他喜欢看林书茹那样眼眉的瞬间,于是挖空心思的想要给林书茹所过经年都难能发现的惊喜。希翼的是在往后的光阴中,两人相伴时不经意间拂开这个秘密。而在未许终身时,每当他想起这被坐了书签的檀木钗在林书茹手中翻转把玩着,心里总会有些暖暖的感觉。

  时至后来,多有变故,自然就没有了再说明什么的意义。就如同团小小的隐秘,被整理在了脑海的角,不轻易想起,每思及总是历历在目的清晰。

  收在袖袋中的钗,万分沉重,如烫手的山芋般被揣带着,待杜泽付了他的馄饨汤前站起身来,耳朵根都有些红了。

  他忙朝袁亦儒刚刚行去的方向追,有着集市的城隍门前总是相当热闹,追了半条街,杜泽踮着脚尖朝前看,终于见到袁亦儒逆着人流往回走,忙跟了上去。

  见他追上前来,袁亦儒斜了斜眼角,重又整肃了目光。

  杜泽跟在他身后,腹诽这话应该从何说来,又猜他是否是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某次诗会回程的途中,曾不经意间听得了林辰宗与自己低语交谈的数句话,想着那日遽然回头时他跟在不过五步之内,杜泽更是肯定了。

  市集上逆着人行的袁亦儒放缓了脚步,杜泽犹豫间走上前,同他并了肩。

  沉默良久,杜泽道:“这是由林家大小姐转了手总了给她的。”

  这本是素色的檀木钗,依着林辰宗的主意,加了个淡蓝色流苏,是林家大小姐最不喜欢的颜色,于是自然而然的被转送给了林家唯同她说得上几句话的林书茹。

  林琴茹以为这钗是林辰宗顺手买给她,却不留神间忘了她的喜好贵妃的现代生活最新章节。林书茹自然也就更不知晓这钗究竟从何而来。

  如今袁亦儒将这钗还了给他,该是知道这源头所在。

  杜泽耳根红着,面上却还是白了白。替林书茹的处境忐忑,于是又补了句:“她该是直都不知道的。”

  袁亦儒“嗯”了声,语气和面上的神色概都是淡淡的。

  不知为何,这声“嗯”让杜泽更是尴尬。片刻后,袁亦儒道:“她不知道。本是想就这样扔了。”

  杜泽听着,瞬间青了脸色。

  袁亦儒又道:“可又怕人念想此处,索性还了回来。”

  所以,是林书茹还不知晓,而袁亦儒怕他仍念想着留存了这东西在林书茹的手中,所以非但没有扔去,反倒是将这物件物归原主了?

  杜泽匪夷间停下步子,待再回过身来,已见袁亦儒的身影在远处的街头转角处消失了。

  韩家老太太的寿辰办得风光,御史台自然是要上书此事,却听闻是经由圣上首肯,自然批驳得力度要轻些,有些隔靴挠痒的味道。

  圣上笑笑,却没多说什么,转头问起太皇太后寿辰的置办来。阁老中的几人神色微动,就想起庆历皇帝大病中太皇太后力持太子,急不可耐的手把持了决事权,只怕是其中有诈。

  有人被清洗了去,空出的位置自然需要有人填进来。

  这时年风调雨顺,廉州极为难得的又迎来个丰年,钱行之举步走到墙墩边沿,望向在后院中指挥抓蝴蝶的丫头,终将目光停在陪站在丫头身边,拿着棉纱织就的网兜,依着丫头没有步调的指挥抓着蝴蝶的蔓生。

  间或传来唏嘘,亦或者是笑声,银铃般荡开来,将后院充斥得满当当的,家里再不像从前京城时那般肃静。

  钱行之松了眉头,心却也空空的,远望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怅然神伤的味道。

  不知那头两人是谁先发现的他,再看向蔓生时,肆意的笑就收了,有些拘谨的沉默着,改方才同丫头般张扬无拘的动作。

  丫头率先叫了句:“爹爹。”

  蔓生则低低叫了句:“老爷。”

  钱行之背在身后交握的手时有些紧,又说不出这样的异样感从何而来,于是轻咳几声缓了两相尴尬,笑了笑。

  丫头便提拎起脚边的小篓,是上次街市上央着买的,是竹篾编的巴掌大的装蟋蟀的笼子,却被她装了方才捉的蝴蝶。

  “爹爹,你看。”丫头得意地将手举高,献宝般。

  钱行之摸摸她的头。

  丫头又道:“蔓生说,让关关就得放了去,要不然这小东西活不了。”

  钱行之听着心头发紧,应了声,抬头看向蔓生。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映成了眼角下的阴影。

  谁都看得出来,其实她从未被教授过如何服侍别人,动作掩饰得拙劣,就只有在陪伴丫头玩耍时,才能褪去佯装时的尴尬局面。

  心知肚明间,她对着钱行之便越更有些拘谨,漫长的时光中,逐渐的令两相不是滋味,仿佛有什么别样的秘密埋藏于其间,被默契的保护收藏起来。

  钱行之压了心绪,让丫头自己玩些,嘱咐不要乱跑,且在此处等着,便将蔓生叫开了乾武至尊全文阅读。

  蔓生跟着钱行之走到书房,路惴惴,不知所谓何事,又担心是否有人追来,寻了钱家的麻烦,面上就不由紧张起来。

  钱行之将折子递了她,却不说话,光看着她面上的反应。只见她暗暗松下口气来,再抬眉时松了目色,眸光澈明,问:“老爷的意思是?”

  钱行之犹豫许久,这才发声,道:“廉州始终是平脊之地,独自生活,总是艰难些。不如起去京城吧。”

  像是邀请,又像是商量。

  可她又不是这家中的员,有何好同她商量的呢。

  蔓生眼眶氤氲了些雾气,强压了许久才压下来,然后低低应了声:“好。”

  轻轻地,像是惧怕着什么,却又因为难能得到的希望,而最终应承下来。

  德昭四年,冯世安春风得意,迎进了第三个妾室。林书茹想着,不知这几人是不是他从前娶过的那些,辈子还不够,这辈子接着继续,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人还算得上是个长情的。

  想起这些,林书茹不禁笑起来,笑容里带着些揶揄。被袁亦儒看在眼中,抬目问她:“笑什么呢。”放了手中的书,起身走来,坐到她身边。

  林书茹便想起前日听闻来的袁亦儒在起酒宴上的所作所为,不由笑道:“听说那舞姬美艳得很呢。”

  袁亦儒目光动,侧身过来,道:“这么快就入耳呢。”

  林书茹挑眉,又针线的来回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