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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菩提花开|作者:hebingling|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8 01:20:20|下载:菩提花开TXT下载
  菩提花开

  菩提树下血色初见

  ?民国初年,时局动荡,军阀占地便是王,因而连年战火不休。

  承北督军萧阵领精兵万大战晋南督军程锐五万军,程军大败,溃不成军。程锐携家眷及残兵路南下而逃。萧阵派儿子萧震沣带兵近百南下追击,意欲砍草除根。

  清平镇

  “卖报,卖报啦!承北晋南两国军阀交战,晋南督军程锐大败,携家眷南下而逃,承北少帅萧震沣追击南下!!!”

  顾家医馆

  “周伯,仙鹤草艾叶,乌贼骨,侧白叶紫珠这些药材多进些吧。药仓里没有了。

  顾景汐刚从药仓里盘点好药品出来,头上还沾着些药渣儿。

  周伯听,尽进止血的药材,觉得奇怪。“二小姐,这次怎么都进止血的药材了?”

  她正要开口,身后传来父亲顾济仁的声音。“承北晋南之战伤亡无数,也有不少百姓殃及。这几日镇上多了许多带伤的外来人,想必就是因战避难到这的。这药多进些无妨,这两天来铺里治伤的人也不少。”

  周伯应声好便写着清单。

  顾景汐转身,父亲拄着拐杖走来,向他走去,搀着他。几日前崴了脚,还未全愈。她便是句轻责。“爹,你这脚还没利索怎么就出来了?”

  四个孩子中,也就她贴心,虽只是及笄之年,却已学成番病疗药理,更是在打理药铺上条条有道。

  顾济仁欣慰地笑着,见她发间有药渣,抬手为她摘去。“爹这脚就需要走动走动才会好得快。在家里躺着心里惦挂着铺里也不安心啊。”

  她扶着父亲往内室走去,边说:“爹,铺子里有我跟周伯呢。”

  走着几步,感觉身后被人拉住。她回头看,是个灰头土脸的五六岁的男孩。

  “姐姐,救救我爹爹和娘!救救他们!”

  男孩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已经到处是磨破的洞眼,劫仍能看出那是上等的布料做成的。他脖间戴着的項链外露,是颗子弹。

  顾济仁看他身装扮想是富家子弟。想到报纸上的新闻,又看到那子弹吊坠心里便有了他想。他想便想到难道他是晋南败军的小孩。

  顾景汐蹲下身,牵起男孩的手,轻轻问。“小弟弟,你爹娘人呢?他们怎么了?”

  男孩有些害怕,声音弱弱。“姐姐,你能救我爹娘吗?他们走不动了,所以我出来找大夫。”

  看这男孩实在让人心生可怜。顾景汐转身,对父亲说:“爹,要不我跟这小男孩吧?”

  顾济仁对男孩的身份质疑。若猜测是真,那就要做好惹大祸的准备。军阀中人爱权无情,只怕到时累及全家。他有了私念,细声说:“汐儿,这男孩恐怕来头不简单。爹想他会不会是晋南败军的孩子。万咱们救了他们惹祸上身怎么办。”

  听他这么说,她下意识地看了男孩眼。聪明如她,也明白父亲的顾虑。可医者仁心,见死不救的事哪能做。“爹,难道咱们不他爹娘吗?这还是我们开医馆济世的初衷吗?难道要让小男孩变成孤儿吗?”

  顾济仁本就不是硬心肠。这说也就默许了,只是心里开始不安了起来。

  顾景汐提了药箱,牵起男孩的手。“走吧,小弟弟。”

  路走去,路上见了不少穿着军装的士兵。是承北军追到这儿了。那程锐真的会在镇里吗?

  只见男孩看见士兵就很害怕,紧紧地桥顾景汐的手,躲在她身后。她能感觉到他在害怕。停步,问:“小弟弟,你怕他们吗?”

  男孩点头,抿嘴说:“姐姐,他们直追爹娘和我,爹被他们开枪打中了这里。”他小手指着胸膛。

  毋庸置疑,男孩的父母定是晋南军的人,就是萧震沣要抓的人。

  她没有想要丢下男孩走了之。握起他双手在掌心,笑着说:“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吧!”

  才要启步,两名士兵正从身边走过。男孩还是很害怕,抱着她的大脚,浑身在微颤。她护着他,假装无事地看着他们走开。直到走远了,她才放松口气。

  而她不知道,军人是有多么地敏感。

  前头走在后边的士兵回头看了她们眼。个提药箱的女人,个满脸惊慌灰头土面的男孩,在他眼里是奇怪的。

  “姐姐,到了。”

  眼前是菩清寺。男孩拉着顾景汐跑到庙宇后面的菩提树下。远远地已经看到树下躺着人,还有滩血。

  “爹,娘,我回来了!”男孩奔跑过去,跪在地上摇晃着父亲喊着。

  而他身边的妇人泪泣不成声,手臂上在淌血,脸色苍白如纸。

  顾景汐走过去,看见他父亲胸口那三个枪眼还在往外淌血,脸色却失去了生色。她走过去,用手指探在他鼻前,没有呼吸。

  泪水突的流出来,她想或许方才没有犹虑就赶来,或者遇见士兵大胆地走,不等他们走远,也许可以早些到这儿。或许他父亲还有救。她怪责自己。

  男孩不懂事地朝母亲问:“娘,爹怎么不理我?”又朝她说:“姐姐,快救救我爹爹啊?”

  妇人抹干了眼泪,无力地走到她面前,跪下道:“小姐,实不相瞒,我们是承北军要抓的程锐家眷。老爷已经死了,我们母子实在无力再逃。小姐,我求你件事,收养了我的儿子吧。他才五岁,我不想他被承北军打死。”说着,她磕头哀求着。

  “夫人,你不要这样。”顾婥汐扶着她起来,她却倔强得很。眼见她额头已见红,实在不忍心。“夫人,我答应你,你不要这样,好吗?”

  程夫人感激不已,拖过儿子,对他说:“天松,快谢谢姐姐。”

  天松根本不明白,只是照做。

  就在程夫人将儿子的手放在顾婥汐手里时。闻得嘭声,她闷哼声,颗子弹射入了她心头,鲜血慢慢地从嘴里溢出。

  天松的小手抚在母亲脸上,沾了手的血。“娘,你怎么了?”

  程夫人无力地抬起手臂想要抱抱儿子,却力不从心,眼睛慢慢地合上倒向后面。

  顾景汐回头看,近十名士兵跑着过来,在前的两位分别骑白驹黑驹奔来。她心头颤,抱着天松欲跑。

  而瞬息间,白驹已经在眼前,声刺耳的马鸣就要将耳膜震破,马蹄前翻猛下,眼看着就将踏落在她俩身上。

  她惊叫声。只见白马背上的男人个横向猛拉,马头转向。

  她借机紧抱着天松跑起。谁知,那马竟挡了去路,接着已经被士兵包围。

  骑黑马的男人是刘浩,是萧震沣的贴身随从。实际上,萧刘两家是世交,两人从小块长大,情同手足。他下了马走到天松父母身边探了探。上前向白马背上的男人报告。“沣少,程锐夫妇俩死了。”

  听言已知他就是萧震沣。

  顾景汐抬眸看了他眼,剑眉星眸,挺鼻薄唇,身绿军装在身威风凛凛,眸中泛发着股凛冽的寒光,又如股魔力能紧紧地吸住人的眼球。

  萧震沣嘴角勾起微邪得意的笑,视线投向天松,俯下身瞅着好会,随后向刘浩使了眼色。

  刘浩意会,上前个劲儿从顾景汐怀里提着天松的衣领提了出来,高高地举着。

  而天松居然不惊不畏,只是眼直直地看着地上的父母,似乎明白他们已经死了,但他没有流泪,那双小眼睁得如牛眼大,用力地撑着,眶中渐渐浮出血丝。那是坚强,更是刻入骨溶入血的恨。

  顾景汐心急如焚,更是栗栗危惧,只要萧震沣再个眼色,天松便被掷下。

  她走上前,颤着声对他讲理哀求。“他只是个孩子,在你们的战役中他是无辜的,能放过他吗?”

  对名军人来说果断是必然的,狠更是必须的,否则如何战于沙场。

  萧震沣还俯着身,看着她稚气的脸上露惊惧还倔强求情的样子,忽觉得有趣,脸色目光却依旧冷若冰霜。

  要知道,不管在任何场面,任何已经决定的事,他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顾景汐在等他开口,等他说出期待的话。可就是没有。只见他那冷似匕首的眼盯着自己,看得她浑身都有了寒意。咬着牙抿着嘴,她又道:“这儿是佛门净地,难道少帅要在这菩提树下开杀吗?难道你不怕佛祖降罪于你吗?”

  居然拿神佛鬼怪之说来劝说。萧震沣从不信这些,只觉得她太可笑。他越想越觉得可笑,终是禁不住地浅露笑意,却连笑都是毫无温度,是僵硬的,也终于出声了。“这位妹妹,姓程的家是你什么人?”

  顾景汐望了程锐夫妇,随口便答。“他们只是我的病人,只是我来迟了步,没能救他们夫妇。程夫人临终前把孩子托付给我,我必须护他。”

  萧震沣坐直起来,望了天松眼,又朝刘浩使了眼色。

  顾景汐直顺着他的视线而望。刘浩双手抬着天松举在头顶,看势就要掷下。她转身几步已经跪在刘浩面前。“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求你放过这个孩子,他就是个孩子,你们也要赶尽杀绝吗?”

  天松被举在上头,也不挣不扎,只是双小手紧握成拳。看到她为了救自己下跪,终于掉了泪,感动地唤了声:“姐姐”

  刘浩也有个小妹妹,虽然是同父异母,却也真心疼爱。听言,他的心有所触动,毕竟这只是小孩,不比战敌。他犹豫了。“沣少,”

  萧震沣听出他的心思,冷脸又沉了几重,严声说:“刘浩,你心软了?别忘了,咱们要的是什么,留着他将来必定是个祸端。”

  顾景汐从刘浩的脸上看到了希望,心里正欢。可在萧震沣话后,刘浩的脸连同眼神都变狠了。后退了几步,只见他攥着天松衣服的手紧,睁眼手臂动,真将他掷了。

  “不要”顾景汐撕心裂肺地喊了声,起身扑向前欲接住天松。

  谁知,刘浩竟是往后抛,来不及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天松飞速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随着声闷哼,鲜红的血液破口而出,慢慢地合上眼睛。

  刘浩走过她身边,上了马背,骑到萧震沣身边,黯然神伤。“这摔定是把他心肺都震碎了。”

  萧震沣转头看了后方眼,又转头望他,拍拍着他的肩膀,轻快地说:“兄弟,这就对了。”随后,他转调了马头,手上的皮鞭往马背上抽,马嘶鸣声如悲泣,奔腾而去。

  刘浩呆呆地望着嘴里还不断冒出血来的无松,眼眶微红,默默在心中道了声:“对不起!”脚往马肚上蹬,转调了马头而去。其他士兵启步跑起。

  顾景汐爬着抱起天松,用手绢擦去他嘴边的血,呼唤着他。“天松,天松,你睁开眼看看姐姐,你醒醒啊”她不停地摇晃着,不停地呼唤着,可他就是动不动

  这是她第次看着人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这是她第次与军阀的接触,是血腥的。多年后,每每想起,依旧触目惊心。

  二菩提树下老者赠言

  ?四年后

  盛夏六月,十五庙会

  庙会上,人山人海,耳内听的都是摆摊小贩的叫卖声,小竹笛,纸风车,小糖人,风筝,首饰五花八门的小东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丫鬟素儿拉着顾景汐挤在人前,终于到了冰糖葫芦的小摊上。她是个爱吃的主,看着冰糖葫芦直咽着口水。她拽着顾景汐的袖角,撒娇又不好意思地说:“小姐,我想吃冰糖葫芦,可馋死我了。”

  顾景汐知道她忍不住馋,故意地白了她眼,掏了块大洋给摊主。“老板,来三串。”

  摊主见钱笑得双眼都眯成条线了,爽快地应好便拔了三串出来。

  素儿伸手便接过,大大地咽口口水,已经迫不及待地咬下颗,满足地笑着,说:“小姐,你真好!”

  顾景汐趣嘲她句:“馋猫只。”

  望着挤肩擦背的人,顾景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因为那件事她直没到这儿。事隔四年了,以为可以淡忘,但还是未能。

  脚步往庙后走去,远远地看见菩提树已经长粗壮了更多∵近才知道原来它已经成了人们的许愿树,茂盛的绿叶中垂着五颜六色的许愿袋。

  树下人来人往,孩子玩耍的嬉笑声,少男少女互诉情怀。1,仿佛就是眼前事,泪水已朦胧了双眼。

  素儿咬着冰糖葫芦站在她面前,见她脸忧伤,实在不解。“小姐,你怎么了?”

  她才抽回思绪,淡淡回她。“没什么。”突的才想到母亲还在庙里诵经,便吩咐她说:“素儿,吃完去了陪着我娘。应该差不多诵完经了。她脚门不好,今天人又好,你当心扶着”

  这说,素儿倒狼吞虎吞地吃完,应好后,又问:“二小姐,那你呢?”

  顾景汐笑着说:“我想在这呆会。”

  素儿哦声便跑着去。

  菩提树下有看上去七八旬的老者摆摊卖许愿锦囊。她走过去看,这锦囊真是精致别样,面上都绣着字。有亲字,和字,情字,还要恕字。

  她拿起了恕字锦囊,朝老者问:“老爷爷,这多少钱?”

  老者手顺着庹长的白胡子,脸慈蔼地笑着,说:“姑娘,今儿你是第个拿了恕字锦囊,可见心思不凡。这锦囊就赠与你了。”

  “不行的,老爷爷,这或许是您唯的生计,钱是定要付的。”她立马回绝了。

  老者笑呵呵地说:“姑娘不贪小便宜,好品德。那你就随便给几个零散便可。”

  她抛便是块大洋放在桌上。

  老者又道:“姑娘,这块大洋找不开啊。”他老眼盯着好会,执笔埋头写下“恕”字,往上吹了吹,递在她面前,又道:“姑娘,老朽赠你“忘”字。”

  她接过,不解,问:“老爷爷,这有何义?”

  老者笑着道:“菩提树下净尘缘,切恕忘便是初。姑娘,去吧,去许个愿吧。”

  她复念着他的话转身,细想似懂非懂。将“忘”字放入锦囊中,走到树下,双手合十,闭眼虔诚许愿,之后用力地往树上抛,落挂在树桠上。

  近午,顾景汐和母亲顾刘氏回到家里。才踏进家门,大小姐顾景红的贴身丫鬟小玉风风火火迎面而来。

  “夫人,二小姐,你们快去劝劝大小姐吧。她都快把屋子的东西给砸光了。”

  顾景红从小脾气火燥,做事任性。只要稍有不顺心便闹得府上鸡犬不宁。

  这不,话音刚落,阁楼已经传出她厉声骂道的声音。“杭瑞铭,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顾刘氏早见惯司空,还是低叹了口气,稍有不忍烦。“这又是怎么惹火她了啊?”

  小玉说:“是杭少爷,前几天,大小姐去杭家看看杭老爷夫妇,听说杭少爷明天就要回来了。今早大小姐又去了回,结果杭少爷提前回来了,还带着个姑娘。可恶的是杭少爷居然说那姑娘是他的女人,说什么在国外成亲了,这不是存心气大小姐吗?”

  杭瑞铭是清平镇大商人杭贵的儿子。杭顾两家是世交,双方父母给杭瑞铭和顾景红定了娃娃亲。四年前,原是要成亲的,杭瑞铭却纸求学为理由,撇下顾景红出国。

  顾刘氏信了,焦急起来,很是激动。“什么?那景红算什么时候啊?不行,我找他去!”说着转身就要走。

  顾景汐忙拉住。她听着倒不信。杭瑞铭曾跟自己说要和姐姐解除婚约,光明正大解除。以对他的了解,她不信这是他的行事。“娘,瑞铭哥不是这种人。他从小到大就爱跟姐姐斗嘴皮子,这肯定是闹剧。”

  顾刘氏顿了步,想到四年前他逃婚的事,愤忿说:“那他这四年杳无音讯是什么意思?把景红置于何地啊!我就该去问问个明白。”话落,挣着要走。

  顾景汐用力地拉着,阻止道:“娘,咱们还是安抚下姐姐。您瞧,再让她砸下去,爹回来还不大发雷霆啊。”

  想想顾刘氏才作罢,赶紧地上阁楼去。

  推房间,看,满地零乱,简直就是垃圾堆了。

  顾景红见她们来,像个娃般哭得更厉害,涕流泪满的副极委屈的模样,头扑进顾刘氏怀里诉苦。“娘,杭瑞铭回来了,还带回个女人。那我是他的谁啊?娘,我恨死他了”

  顾刘氏有下没下地拍拍她背,安慰说:“好啦,别哭了。瑞铭肯定是逗你玩的。他要真另娶了,他父母能同意吗?那可是意味跟咱家断情绝义啊。不会是真的。快别哭了,瞧你这当姐姐在妹妹面前哭成这样像样吗?”

  顾景红哭得眼微肿,看了顾景汐眼,真觉得不好意思。把抹了泪,怒说:“娘,我不管,杭瑞铭这辈子只能娶我个。谁接近他,我就能杀了谁。”

  顾刘氏被吓到,捂上她的嘴,责道:“你这孩子这话说说可以,可不能真做啊。那可是要杀人偿命的。”

  顾景汐全当是开玩笑,看着母亲全然当真又急又慌,不禁笑出声了。“娘,姐姐也就嘴上狠,杀人她不会也不敢的。”

  顾景红却像极不服气,回了她句:“谁说我不敢了。”

  是的。她真的敢!

  清晨

  街上如既往地喧闹,两边的小食商铺炊烟袅袅,店主扯着嘴地呦喝叫卖。卖报郎怀揣着大撂报纸,到处叫卖。

  “给我份报纸。”卖报郎经过身边,顾景汐喊住买了份≡四年前的事发生,她便有了每日看报的习惯。

  快到店铺门口,突的眼睛被人从背后伸手蒙住。她不惊不慌。“谁啊?”

  杭瑞铭松了手,步跨到她面前。

  她睁开眼,看见他只是极平静地说:“瑞铭哥,你怎么来了?”

  对她的不惊不讶,他觉得无趣。拖着声说:“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不觉得惊讶吗?”

  她走过他身边,没搭理他,直接进店。到柜台前朝雕伯问:“周伯,昨天十五我去了庙会,这药仓有盘吗?”

  周伯拿着抹布擦着药柜,回头说:“二小姐,都盘清了。这个月还不需要进药。”

  杭瑞铭尾随着她,感觉自己被当成透明物似的。他按着她的肩头顺势转过,微微激动地说:“景汐,我在这儿呢。”

  顾景汐看着激动的样子捂嘴笑。“瑞铭哥,我知道你回来了,好了吗?”话完,她要走开,谁知却被他稳稳地按定住。

  杭瑞铭目光深情款款,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要将这四年没看到的时间次看完。许久,他才出声,声音是那么温柔。“景汐,四年不见,你变得更美了。你想我吗?”

  她惊讶地啊声,迎上他的视线,居然心头颤,双颊突觉红烫。从他眼中,似乎意识到种异样的气氛。

  她抬起双手,使了力撑开他的手—身整理着柜台上的东西。说话竟变得吞吞吐吐,“有想你啊不过,姐姐天天念叨着你呢。瑞铭哥,你也太过份了,四年前抛下姐姐走了之,现在回来又说什么在国外娶妻了。姐姐都气坏了,你还是快去哄哄她吧!”

  话音刚落,手已经被他握紧,来不及反应,他拉着她已经跑出了药店。

  “瑞铭哥,你干什么呢?去哪啊?”

  杭瑞铭完全不理会,个劲地拉着她跑,最后到了他和她们姐妹俩经常到的绿湖边。

  天空万里无云,地下水湖草绿,阳光照得湖面金光泛泛。

  他终于放开她,撑开双臂,像只困笼已久的鸟儿欢快地跑了三大圈,最后躺在草地上,深深地呼吸晨的气息,真是心旷神怡。感叹说:“还是家里的空气新鲜,终于可以畅快地呼吸了。景汐,你知道吗?英国的空气可浑浊了。”

  顾景汐把玩着垂于胸前的发,步伐轻轻地向他走近,就像怕大力了踩残了小草。听他言忍不住碎叨句:“那四年前你还要离开这里。这话说得可矛盾了。”

  待她走近,杭瑞铭伸手拉上她的手,只是轻轻拉已将她拉下。

  突如其来,随着她声惊喊,她整个人顺着他的力道方向倒在他身上,又次对上他深情的眼。她惊慌仓促,正要起身,却早来不及,他双手早环过她的腰,双掌对扣紧,她迫不及待整个人倾向他,眼与眼,唇与唇的距离只剩纸厚。

  顾景汐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双颊滚烫如烧铁,甚至呼吸急促,有种窒息的感觉,能清楚地听到他平稳的喘息。

  杭瑞铭喜欢看她为自己脸红的样子,嘴角微扬,轻缓地说:“离开是为了寻找新人生,我找到了。景汐,还记得小时候过家家吗?我总喜欢让你当我的新娘。现在,我想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我要娶的人是你,只有你,不是你姐姐,所以我逃了四年。这次回来是要彻底和你姐姐解除婚约的,我定向双方父母表明心态。”

  她愣了!紧抿的嘴像被粘住张不开。

  他轻轻地松手,渐而捧上她的脸。半抿半松,不点而红的双唇使得他心头有如轻羽挠过,阵轻痒,终于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

  顾景汐如梦初醒,恍惚间使尽全力用手臂撑开他紧捧着的手,随后啪的巴掌扇上他的脸,愤地起身,怒喝:“杭瑞铭,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姐姐吗?她直在等你,你对得起她吗?”话完,她便跑起。

  杭瑞铭起身几步追上,拉住她。“景汐,难道你对我没有点点的心动吗?”

  她甩开他的手,眼神坚定如磐石,狠心绝情说:“没有。瑞铭哥,你在我心目中直是哥哥的位置,再多也只会是姐夫。希望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那么干脆,话说得那么绝决,字字如针扎在他的心头。他不会相信,也不可能相信。他心中只有个信念:事在人为,再无情再绝的心也会有被软化的天。

  他站在原地,嘶喊着:“顾景汐,我不会娶你姐姐。我不会放弃你的,总有天,我会让你接受我的。”

  三萧染疫病重逢求治

  ?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许多看上去像是外地人,老老少少的,仔细看,他们双颊通红,走路乏力。

  药铺前坐着许多人,似乎与方才看到的人是路的。见戴着口罩的父亲匆匆出来,又匆匆进去。顾景汐跑着过去,周伯正好端着药出来,便朝他问:“周伯,发生什么事了?”

  周伯看着那些人哀叹声,说:“二小姐,他们都是郊外村子里的百姓。听他们说三天前发了瘟疫,村里唯的大夫都死了,所以他们进城来求治了。可怜的是,他们分头去了几家医馆都被赶了出来,无人敢给他们施治。”

  她听了愤骂道:“简直辱了医门,他们怎么能这样!”

  说着,她端起药,周伯却拉住,关切地说:“二小姐,戴个口罩吧。”

  她哎声应,跑进店里,个仓促撞上迎面而来的父亲。“爹,你没事吧?”

  顾济仁移了移老花镜,说:“没事,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家去。从今天起,不要再来了。”

  知道父亲定是担心自己会被染上。她揽着父亲的手,倔强地说:“不,爹,我就在这帮你。”

  这女儿的性格他是清楚的,就是硬赶回去也会跑回来归是心善热心助人。也就顺了她,说:“行,那赶紧把口罩戴上。然后帮爹把内室和备用仓收拾收拾,好让他们休息。这几天,让咱就和他们都住这儿。要是真转变成瘟疫也好控制,以免散播出去。”

  三天后,这些疫民果真病情恶化,连日发着高烧,吃不下饭,就连喝下的药都吐了出来。才天的时间,竟死去了五人。

  又过了天,顾济仁为了研制已经在药房里闷了天,疲惫不堪。

  顾景汐端了糖水进来,看着父亲脸倦容,道:“爹,歇会吧,喝碗糖水。”

  顾济仁不停歇,不望她道:“不了,如今病情越来越严重,必须马上配出治方来。”

  顾景汐放下碗,坐在旁边,双手撑在桌上。想起死去的人,股酸感涌上心头,泪水湿润了眼睛,感叹道:“爹,生命为什么如此脆弱?老天好生残忍,难道这么多条生命他都要收去吗?到底怎样才能救他们?”

  顾济仁配下最后味药,停了手。望着她忧愁的脸,自己又何尝没这样想过啊。悠悠地道句:“咱们尽力了,对得起良心就无愧。”随后,他包扎了包,拿到她面前:“去把这药煎了给他们喝下。”

  她应好拿起药出了门。

  正值午时,煎好的药分给病人喝下。突闻门口有人叫唤。

  顾景汐开了门看,是位年迈的老太太拉着竹笺,上面躺着位男子。

  才开了门,老奶奶已经跪地,哭求着:“姑娘,救救我的孙子,救救他。”

  她扶着老奶奶。“奶奶,你快起来,快起来。”随后唤着周伯:“周伯,快来扶人进去。”

  榻上,男子体温如烫水,嘴唇干涸,不醒人事。老奶奶守在榻边握着他的手紧紧,嘴里念叨着:“沣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定要好起来,奶奶烙了饼等你。”

  顾景汐端着温水,拧了毛巾上前给他敷额,顿觉这张脸似曾相识。

  此时,顾济仁走到身边,只是眼观男子,看他眉目不凡,体格健壮,不像体弱之人也惹上疫病。忧愁地说:“哎,看来这瘟疫要对症下药真的难。老夫至今都未能调出药来,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病魔带走吗?”

  就在这时,周伯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老爷,外头有人找,好像是来找这位老人家的。”

  顾济仁马上出去,开门看,是位男子带着名洋人。

  是刘浩,恭敬地躬了身,朝他问候:“顾大夫,你好。我叫刘浩,是中午来寻医老太太的家属。”随后指着洋人,介绍道:“这位是我请来的洋医生,彼得。”

  顾济仁略略打量了他们眼,说:“你们好。请进里屋,老太太在里面。”

  刘浩和彼得走进里屋,老太太坐在榻边上守着。“老太太。”

  闻声,顾景汐回头望。是他!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四年前明明于心不忍却还是狠心结束了条小生命的他。四年后,在这儿再见是惊讶的。唤了句:“刘浩。”她记得他的名字。

  刘浩或许不记得她,好奇地应了句:“小姐认识我?”

  她淡淡地回了句:“有过面之缘。”随后,她回头看着榻上的人,这张熟悉的脸已经知道是谁了,应该是萧震沣。

  刘浩盯着她看会,全然没有印象,也就没再多问,只是笑笑。看着萧震沣不醒人事,他焦急地对彼得说:“彼得,快给沣少看看。”

  闻言,证明了顾景汐的猜想。真没想到萧震沣居然会惹上瘟疫。她心里居然竟幸灾乐祸,想或许这就是报应。而只是念之间,看着老太太为他担心,这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好起来。

  彼得摸摸着萧震沣的额头,戴着听诊器听听他的心跳。回头用并不标准的国文只字地对刘浩说:“这是流感引起的高烧不退,如果持续下去会危及性命。”

  这话在刘浩听来只是废话。他双手叉在腰间,不耐烦地说:“彼得,我要的是对症下药,不是病理。”

  彼得颌首,说:“好的,我明白了。”随后,他打开自己的药箱,从中取出支小小的药液,用注射针吸入针内,做了皮试。随后用新注射针又吸了另种药液。

  顾景汐在旁认真看着。她知道洋医生在做什么,这是西医治病的种方式,叫注射。她曾听父亲说过。

  老太太没见过,倒有点大惊小怪。针就要扎下,她却拦住,不置信地说:“你要干什么?我不让你拿针扎我的沣儿。”

  刘浩笑笑,牵过老太太的手,解释说:“奶奶,这是给沣少治病,不是要害他。”她半信半疑,松了手。

  彼得小心翼翼地注射着,期间萧震沣的眼皮动了动,直到针拔出又沉睡下去了。

  刘浩神情里掩不住的着急,语气却极为沉稳,朝彼得问:“沣少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彼得答得迟顿。“如果没意外的话,烧退了就醒来。”

  听来这药效力挺强。顾景汐想到了外头的病人,心想若能得这药液大家也就得救了。于是,她开了口朝彼得问:“医生,这是什么药?这药真能治瘟疫吗?”

  彼得毫不犹豫地点头,说:“这是盘尼西林,有退烧作用。目前第步就是退烧。如果不过如果病人对这药过敏的话那就用不得。”

  似乎听到了希望。她微微笑,又问:“那能给外头的病人注射吗?”

  盘尼西林这东西在中国要买得到是难上加难,就是军阀富甲都是有钱难买。

  彼得将目光投向刘浩,像是在请示。

  她观之意会,也只是怀着微微的希望。轻声朝他问:“刘先生,可以吗?”

  刘浩再次细细瞅她,才觉得真的有点面熟,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在哪见过。他清楚病情的严重,可盘尼西林的数量真的有限,是备着军用的,万不可轻用的。他嘴皮子合合地,欲言又止,副为难的模样。

  但顾景汐看得出来,他是犹豫,就像四年前样。或许可以利用这她轻轻倒吸了口气,斗胆说:“刘先生,你还要犹豫吗?四年前因为你的犹豫和狠,你亲手扼杀了条小生命。但我知道你还是有良心的,如今只要你应许,这里几十条人命或许能得救。你还要犹豫吗?”

  他终于想起四年前的事,心生懊悔,却已是无法挽回的。双手握成拳紧了紧,擅自用了这药自是在心中做了准备回军受罚的,终于下定决心。“彼得,给外头的病人也注射吧。”

  她欣然笑,说:“谢谢刘先生。”

  四萧震沣清醒疫情好转

  ?傍晚时分

  病人们打过盘尼西林后都睡了过去,顾景汐毫不松懈,时不时探探他们的体温,果然烧退了几分,颗悬着的心总算安了些。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周伯上前打了门。是杭瑞铭来了。他手上捧着小束五颜六色的花,虽是各野花束成,倒也很是好看。

  顾景汐抬眼很快地看了他眼,想起昨日之事感觉极其尴尬,故而假装没看到他般往里屋走去。

  “景汐。”他唤了句,跟上她。

  正巧,顾济仁迎面而来。这段时日直呆在医馆,杭瑞铭回国了还不知道。“瑞铭,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杭瑞铭顿步,笑答:“伯父,我回国已有几天了,奶奶让我随着二叔学学生意,所以直忙着还没能您和伯母。”

  顾济仁这才想到疫情未除,急急地说:“瑞铭啊,这里病菌多,不宜久留,你还是快走吧。”

  他是来送顾景汐花的,这时撞见了顾济仁也不太方便。可他要娶顾景汐的心意早定,何不此时表态?终究是难以启齿,顿了好会都吐不出半句话来。

  背后忽传来顾景红的声音,是那么地刺耳。“杭瑞铭,原来你跑这儿来了!”她走到他俩身边,置气地用白眼瞟了他眼,转眼看向父亲问道:“爹,娘不放心所以让我来瞧瞧。现在都怎么样了?”

  顾济仁说:“中午试用了新药物,还在等结果。你们还是快回去吧,万染上了可不好。”

  就在这时,顾景汐跑了出来,欣喜若狂地揽着父亲的手臂,说:“爹,他醒过来了,烧也退了。”

  萧震沣醒过来了。

  听,顾济仁也是喜上眉梢。父女俩转身便往房间走去。

  杭瑞铭欲跟上,却被顾景红拦住。她看到他手上的花,自以为笑问:“这花是送我的吗?”

  没想到他答得干脆。“不是。”

  她气得脸涨红的,没好声色地说:“不是送我的,那是给谁的?是你那天说的妻子,那个贱女人吗?”

  他真的不想跟她多说句话,启步往房间进去。

  她跟着进去,正在火头上,根本无视房间里还有父亲,妹妹及其他人的存在。简直像个泼妇般抢过他手上的花,掷在地上置气猛踩,又哭又喊地。“我不准你送,我不准!”

  疏不知,在场的人目光都在她身上了。

  杭瑞铭不过厌烦地瞥了她眼,走到顾济仁跟前,目光却投注在顾景汐身上。

  顾景汐与他对视,似乎看到他的隐忍和迫不及待欲向父亲道明心思。

  终于,他出了声。“伯父,其实我”

  她心头猛的颤,即使不知道他真正要说什么。可她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伤害姐姐的话,而且是当众说。她走到顾景红身边,倒像自己是姐姐劝慰着。“姐,你想什么呢。瑞铭哥怎么会送别人花呢。他肯定是那天气着你,又拉不下面子跟你道歉,所以送花不成又惹火你了。”随后,又反问了他句说:“是不是啊?瑞铭哥。”直向他使眼色,眸光中有着乞求的成份。

  杭瑞铭很是被动,心里深知她是在保护着姐姐。无奈之下,还是口是心非地应了声:“是。”

  顾景红真是气上得猛消得也快,也就这么个字什么气都抛到了九宵云外。盈盈笑着走到他身边挽起他的臂弯。大姑娘家也不害臊。“我就知道你心里始终只有我∵吧,陪我去逛逛。”

  说着,已拉起他走去。而他有意的回望着顾景汐,落在其他人眼里,尤其是顾济仁,他似乎看出点什么。

  顾景汐往榻上看了眼,对上萧震沣刚醒朦胧的双眼。正好他也望向她,视线交于点,瞬间她竟不敢多望眼忙收回了视线,看着地残花。

  这时,周伯欢喜若狂地跑进来。“老爷,二小姐,太好了,他们的烧基本上都退了。”

  顾济仁眉开眼笑赶紧走了出去瞧瞧。

  顾景汐亦是喜笑颜开,为表感激她走到刘浩面前躹了躬。“刘先生,我替他们感谢你。”

  刘浩伸手半扶着她。“顾小姐,不必客气。”

  她低垂的头抬起淡淡笑。他竟看得入迷,许久还未松开扶她的手。

  老太太见萧震沣醒来,别说有多高兴,喜极而泣。“沣儿,我的好孙子你终于醒了,可把奶奶吓坏了。”

  萧震沣撑起半身坐起,握上老太太的手,轻轻说:“外婆,沣儿没事了,我还想吃您烙的饼呢。”

  随后,他看向刘浩,见其失神的样子故意地咳了咳,叫了句:“刘浩。”

  刘浩这才回了神,松了手,顿感尴尬,竟觉脸颊微烫。这是他第次有这种感觉∵到萧震沣面前,立即是副候命的模样,肃脸唤了声:“沣少。”

  萧震沣用极玩味的眼神睇他,嘴角似笑非笑。“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留在军中替我执行所有指令吗?”

  刘浩副负罪的表情。“沣少,你离营才下午,督军便带着寇仲长到营中,任命他为参谋并主事所有决定,我就被闲置了日,老太太托人到营中说你染病我便带了彼得来了。”

  听,萧震沣脸色立变得沉,只手握拳捶在榻板上,微怒道:“该死的,还是让他有机可乘。真想不通父帅向精明识人,怎么会信任他这种阴险之人。”因动了怒,心头有些不适,气到喉间咳了咳。

  老太太不愿听到任何关于军中的事,她恨透了军阀,甚至恨她的女婿,萧震沣的父亲萧阵,恨他为了江山舍弃了她唯的女儿,眼睁睁看着妻子死于敌人枪下。她把所有的爱给了唯的外孙萧震沣。其实,她渴望着他能退出军阀之争,哪怕只做名平凡不过的百姓。他口头应承过,但只是敷衍。

  听到他们谈论军中琐事,她心中不爽,脸上更是明显露着不快,忍不住碎句:“沣儿,不是答应过我不理那些烦心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