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宁把双手一握,放在台面上头,用一个诚恳真的表情,对梅绍望讲:“虽然他们拿了国外的风投,可是挺不巧的,这回金融风暴,那间投资机构虽然苦苦支撑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但最后还是中招,上个礼拜已经撤资了。”
梅绍望一愣,他是不知道有这样的小道新闻,不由别转头又看关止一眼,关止只管与眼前的冰沙做斗争。
梅绍望便遗憾地讲:“真是不巧,他们可连开了二十家餐厅,今年成本压力够大的。”
蓝宁用力点点头。
她点的套餐适时地被端了上来,盛器很特别精致,同餐厅的装潢相得益彰,几样菜色也简单,不过是蟹黄豆腐煲、碳烤猪颈肉,配的点心是叉烧蛋塔,还特别赠送了一个菌姑锅。
梅绍望吃东西讲究,喝了清茶,漱清了口,才舀了一勺蟹黄豆腐,吃一口就皱眉:“还是淡而无味,可没他们总店的味道好。”
蓝宁微笑:“那当然,他们总店的厨师长比较资深,其他门店缺乏专业人士坐镇。”
梅绍望的心底不禁有些得意,眉头一样,落到蓝宁眼里。
她还附加一句:“他们没有加工厂,就是一个小型的中央厨房做原料初加工。风投一进来,他们被迫把钱花在迅速开店和打广告上,力求快速赢利。供应链反而跟不上,菜式的质量就受到影响了。而且如今资金一断,更加不可能完善供应链上的环节。”她不待梅绍望完全消化,再讲:“其实他们在找代加工的合作伙伴,解决眼前这个棘手问题。
梅绍望把蓝宁的话在肚子里消化了一个很短的时间,别有意味地看了关止一眼。关止已经把眼前的冰沙解决,续而又拿起了筷子,开始解决肉燥饭。
他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的态度。
梅绍望便对蓝宁讲:“他们找合作伙伴多久了?”
“不长,不过挺难的,他们在江浙沪地区有近百家餐厅,所以也不难理解他们自己的中央厨房为什么不能满足自己的需要了。做工厂化是要花时间和精力的,不是人人都像老梅你肯花这么长的时间。”
梅绍望大笑起来:“弟妹,你这个高帽子戴的我舒服得不着三五六了。”
蓝宁拿餐巾纸擦了一擦嘴,站起来,说:“我先去洗手间。”
她走了以后,梅绍望瞪牢她的背影看了半天,才对关止说:“要命,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满师了?”
关止吃完口里的猪颈肉,讲:“我还是那句话,你觉得有的做就做,没兴趣做就不做。”
梅绍望对关止正色:“你小子这些年还是把自己当我公司的编外,‘茶座’的风投撤资的事情怎么早不告诉我?”
关止摇头:“坊间传闻多,而且我并不认为他们撤资对你有什么影响。毕竟‘麦达利’和他们的投资方不一样,‘景阳春’和‘茶座’不一样。你是经营决策者,经营方面比我要专家不是?”
梅绍望听得只恨恨道:“你们夫妻,一个赛一个的牙尖嘴利,希望你们的孩子以后不要太会说话。”
关止皮笑肉不笑:“那你一定失望,以后我儿子一定聪明伶俐到可以拿国际辩论赛冠军。”
蓝宁再回来的时候,对他们俩说道:“我又点了几块蛋糕,你们一定没吃饱吧?这里蛋糕不是他们自己做的,从‘黑森林’进的货,所以挺好吃。”她看一眼梅绍望没吃完的豆腐煲,“一定比豆腐煲好吃。”
梅绍望只得哭笑不得。
ps:
看到马叔为我讲的话,我发觉我无语了,更加无以言表。删去前面自己讲的,只留一句吧。
我只想在能写的时候,多写一点自己想写的。
十五(上)
自“茶座”用餐完毕,出来之后,关止夫妇同梅绍望在门口道别,他颇为慎重地对蓝宁讲:“你提的意见,我会好好考虑。”
蓝宁不掩喜悦之色,并且由衷地表现出来。
梅绍望却又问:“不过公对公,如果我有兴趣,是同你的合作,还是同关止的合作,还是同你公司的合作。”
关止无奈,马上撇清:“这事情同我是浑身不搭界的好不?”
蓝宁不自禁地望一眼关止,关止也正笑着看她。
蓝宁对牢梅绍望讲:“是和‘时间维度’的合作。”
梅绍望讲:“如果这一次我想要做,这个摊子会比较大。”
蓝宁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公司的专业能力,前期我们公司已经投入人力进行市场调研,所以我今天才有这个底气讲出这一番理论来。‘时间维度’开了七八年,积累的资源还是很广的,对数据的分析也有一套。”她转头又望一眼关止,关止正听着他们两人说话,且并没有插口的打算,她转过来,讲:“‘时间维度’的数据库和调研分析模块,是在时维手上建起来的,罗总在这块工作上也花了相当大的功夫。”
梅绍望伸出手来,同蓝宁相握。
“我会好好考虑的。”
而后重重拍了一拍关止的肩膀。
梅绍望走后,蓝宁嘘了口气,浑身有虚脱的软弱感。
关止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心都是汗。
关止笑:“这么紧张?”
蓝宁也笑:“从没这么紧张。”她活泼起来,扮一个鬼脸,“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关止捏了捏她的脖子:“那是熟人生意难做。”他建议,“去逛逛?”
他们的车停在毗邻此地的一家宾馆内地下车库,这一整条路都是林荫道。在这里逛街,是要来回走两遍的。
这需要闲情和逸致,蓝宁恰好两者皆有,于是爽快答应。
她便与关止手拖手,走到树荫下。
蓝宁才恍觉,这一条路也是本城闻名的恋人约会必选的林荫道,他们往前走两步,便已见有年轻的小情人热情拥抱。
火热太阳正要西下,阳光从树枝缝隙间溜出来,是调皮的,也是光明的,还带着偷偷摸摸的愉悦。如同小恋人们的恋情,能够感染许多人。
关止伸手一揽,扣牢了蓝宁的腰,同她亲亲密密,也是一对情侣。
他还叹:“我都多少年没做这么浪漫又浪费时间的事了。”
本来良辰美景,人文气息,都是让蓝宁陶醉的原因,甚至刚才看到那对拥抱的小情侣让她生了些些的情动。但却被关止顽话一泼,多少恨他煞风景。
念及此,她诧异。
她竟然会对关止的破坏风情暗中气恼。
这情绪太陌生了,于是蓝宁决定要撇开,把念头转移。
她问关止:“为什么你不向老梅提这样的建议?”
关止答:“我可没想到你的好点子。”
蓝宁给他一个不相信的眼神。
“你和他合作这么多年。”
“你也说了,是合作。义务和责任,一纸合同上不过是银货两讫。”他突然对蓝宁说,“谈归谈,做归做,尽力而为,懂吗?”
蓝宁的心,猛跳了两下,顿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关止想要表达什么?但她还来不及细想,关止又说:“我们不能陪客户一路走下去,能同行一段已经是缘分。”
蓝宁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和老梅合作的?”
这是蓝宁头一回问关止的私事,她对他的私人工作,从不介入,更不询问,因此根本就不了解。
故而,当这一句话问出口,蓝宁发现,她根本就是对关止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她也便格外期待关止的解答。
关止果然是答了,还挺详细。
“当年哪,老梅关了快餐店,他的老领导建议重新开个中餐馆,我跟着后头混呗!”
“怎么想到开这样的高档商务餐厅?那时候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会儿金融风暴刚过去吧?环境不大好。”
“风暴都过去了,春暖花开还远的了吗?”
“老梅倒也实在,一手抓经营一手做标准,这些年都没懈怠。”
“那是,他就这点让人服。”
“那人家想要拉个风投你也不支持支持?”
“他要是事事都需要我来支持,他还做个什么劲啊?我们都是陪衬,他才是主角。”
蓝宁翘起嘴唇,笑吟吟对关止说:“这么说来,你当年帮老梅做了市场调研,一定对老梅讲,金融风暴虽然很危险,但是国内商务消费环境依然会变好。老梅的牧场和工厂一定和你脱不了关系,不然他怎么会巴巴地抓着你去张家口?还有呢——”
关止转过身,抱搂住她,笑道:“小妞,你要当金田一哪?”
蓝宁干脆就把手环住他的腰:“你对我的建议有什么意见?我是认真问你的,你了解‘景阳春’。”
她顶顶真地看着关止,看得关止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老梅对风投有兴趣,我能理解。风投进来之后,‘景阳春’是发展的更好还是更坏,我不能预估,因为我不是诸葛亮。不过你的建议有一定操作性,他们有基础,外部也有市场需求,更有做大的空间。这一行里,还真没几个像老梅这样稳扎稳打做工厂的,所以一时半会儿别人也做不来,只要做不来,他们就会需要‘景阳春’。”
蓝宁听得直点头,抬头就对着关止的下巴亲了一口:“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亲完之后,已经退不开了。
关止的手从她的腰滑到她的臀,这么一使劲,两个人就像情侣钥匙扣,牢牢黏合。
夕阳很烈,蓝宁脸很热。
可,身体更热。
生命的涌动,是脉脉的,温情之下,暗藏汹涌。
她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是贴紧了他的身体,就晓得了。
蓝宁很有一点难为情,左顾右看,被他们甩在后头的情侣依旧黏合在一起,躲在树荫底下卿卿我我。
如此光明正大表现恋情。
有老外骑着脚踏车飞驰而过,为两对连体婴一样的恋人打口哨。
而关止摁着她的腰臀,不让她动。
滋味很难受,心底热,脸上烫,她斥道:“暴露狂,露阴癖,放手,坍台不坍台?”
关止勾勾嘴角,就是不肯放手。
这滋味,既好受又难受,但就是不肯放开不受。
他同她拌嘴:“是你先亲了我的,亲爱的,公平一点。”
蓝宁扭了一扭身子。
这条林荫小道,平日人流不多,不代表不会有人来人往。她已经过了身后小情侣忘我表达亲密的年纪,更加不想免费路演一场爱的抚摸式。虽然关止的手没有乱动,但她的心已乱,方寸间渐要失手。
枝头绿叶,随风摇曳,一派风流。
关止的手,没有动,但是心里的激流早已在四肢百骸流转了一遍。他不是没有存风流的想法,全因蓝宁并不推拒。
他也想转移视线,却发现身后的那一对小情侣互相扶持地退进了宾馆。
这个发现并不讨好,他会联想万万千。
于是就在下一刻,关止捉牢蓝宁的手。
“干嘛?”
“回家。”
他想,他们是夫妻,有合法证件,无需难以为情。
她则什么都想不了,乱掉步伐,跟着他跌跌撞撞进了宾馆的地下车库拿车。
一路竟然通畅无比。
只是车内很热,蓝宁觉着热,想要开窗。开了窗,风也是热的风,不如不开窗。
她就是没办法扭头看一眼关止。
但是关止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
湿漉漉的,却是加了柴和火。
会一路烧,到了家里也不灭。
关止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把蓝宁推坐到鞋柜上就劈头吻了下来。
他仍捉住她的手,按到许多年以前她摸过的那个地方。
蓝宁挣扎着要抽开手,这里同许多年以前不一样了,更有力量,而且热。
关止的手,却到达更多的地方。他有点手忙脚乱,解不开她的衬衫扣子,眯着眼睛喘着气,说:“only的?那还好。”
这不过是障碍,关止索性撕开。
蓝宁只是胡乱地嚷:“不要在这里。”
关止已经等不及,或者说,他等待太久。
他在进入的那一刻,蓝宁忽然屏息。
衬衫破碎地丢在他们身后的地板上,他们连成一体,也在地板之上。
窗前明月光亮,她能看清楚他的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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