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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哼了一声,拇指狠狠按着我的伤口,任我如何倒吸凉气他也不肯松手。

  他轻飘飘问:“几分?”

  “是……”

  我心头一沉,现在不论我说是几分都没用,因为终端上有我的分数,我现在是一分。

  既然我仍然是一分,那么便说明,我根本就没有解决任何人,刚才所说的“已经解决了”自然是谎言。

  但凡事都有例外,又不是每一个“解决”都必须是搞定别人的性命。

  我镇定下来,实话实说:“一分。”

  “一分?”他嗤笑,“你还真是老实。”

  我谦虚一笑:“在下一向很本分。”

  雷狮垂眼,神色冷下来。

  “到底是谁?”

  听那带着冰渣子的声音,似乎我再不说实话,他便要用暴力逼我开口了。

  “三殿下,您太霸道了。”我敛眉嘟囔,“在您面前真是一点秘密也藏不住,这让人感觉很挫败啊。”

  他按着我脑袋往下压,我咿呀叫了两声,刚要半真半假交代一番时,胸口本应麻木的伤口忽地刺痛,两腿一软,身体控制不住向下栽去。

  腰上多了一股强劲的力道,眨眼过后整张脸便直接贴到了雷狮的衣服上。

  不愧是三殿下,衣服款式虽然奇怪,但衣料还挺好的,不磨脸。

  我漫无边际地想着,松开抓着雷狮衣摆的手,然后后领被人拽住,脚下悬空,颈间被衣领紧紧缠着,呼吸很难受。

  再抬眼,我已经能和雷狮保持平视了。

  “三殿下!”我惊悚地用手抓住勒着脖子的衣领,脸憋得通红,脚下踩不着实物的感觉让人心里发慌,语无伦次,“您、您快放在下下来!”

  雷狮他竟然直接提着我的后领将我提到能与他平视的水平!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呢啊!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层层高墙之外有元力爆发带来的波动,金色的光芒时隐时现,似乎有人正在战斗。

  雷狮紫色的眼瞳里映出一点金光,像是烈烈燃烧的火焰。

  我像是被烫到了般缩了缩头。

  “想清楚了再说话,想不清楚就这样一直想。”他挑起一边的嘴角,笑得戾气与邪气并重,“现在开始,仔细想想你接下来应该怎样说话。”

  我:“……”

  雷狮他太恐怖了!这种办法他居然都能想到!脑回路是怎样?我不说他就一直提着我?手不会酸还是我不够重?卡米尔你是不是也觉得雷狮有病?你别偷笑啊!别以为你头扭过去我就看不出来你在笑了!有本事就让你肩膀不要一直抖啊!

  “三殿下,”我颤颤巍巍喊他,生怕他那只比我粗了那么一圈的手腕被我的体重折断,“您手酸么?”

  他面无表情将我提高了一点,我现在堪堪能垂眼去看他。

  从来都是他高我一个半头,现在我居然变高了,甚至能俯视他,简直恐怖。

  “咱们好好说话不行么?”我憋红了脸,左手试探性地揪了揪他的手套布料,敢怒不敢言,“您先放开在下,在下什么都说。”

  他不为所动,我再次感到挫败,为省时间只好迅速吐字:“是一个叫而征的男人,能力是透明化,元力武器是针,在下之前没留意被针划了一下。”

  后面的事我没有继续说,雷狮想必也没兴趣听,他更在意的大概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海盗团的人,至于别人是何目的,他倒是并不在意。

  “早说不就完了么。”他挑挑眉,手一松,我踉跄着站稳脚跟,扒着衣领赶紧呼吸。

  我这脖子还真是多灾多难,以后要考虑换种类型的衣服穿了,套头衫实在是短板,指不定日后被人抓着机会用衣领勒死我。

  雷狮回头扫了眼远处的动静,说了句什么我刚好没听清,右耳在那一刻重重嗡鸣一声,好似无数根针陆陆续续扎进了里面,哀痛的叫喊卡在喉咙里,咬紧嘴唇没有让自己发出声。

  我抬手摸了一下耳畔,指尖通红。

  流……血了?

  我连忙抬手捂住右耳,留下一个侧身向着雷狮那方。整张脸都在抽搐,我几乎控制不住面部表情,左耳能听见血液从血管流过的微弱声音,伴随着右耳的嗡鸣声,搅得人头痛。

  我艰难地动了动嘴唇。

  怎么会流血?

  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被针扎过的地方不知何时已恢复了知觉,但并没有丝毫痛觉。想到刚才心脏麻木的瞬间导致的腿软,我不得不想到而征。

  他出手无声而迅速,元力武器上有没有沾染什么药我还真不知道,若是当真沾了某种对人体伤害极大的药,那我还真是够倒霉的。

  一开始是心脏麻木,现在是耳朵流血,等会该不会就是七窍流血浑身腐烂吧?

  这可不妙,大大的不妙啊。

  虽说我总是想暗暗求死,但这种莫名其妙的死法,我是真的不赞同,尤其还要以那般不知名的模样死在雷狮面前。

  我还不想给他留下那么恶劣的最后一面。

  迷宫的地形依旧在缓慢变动,左侧横出一块长且粗的石柱,停留在雷狮身上的视线被阻隔。我回头看了眼下面,空荡荡,黑漆漆,不知道下面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很可怕?就像电视剧里说得那种人间炼狱?

  但最阴暗的人间炼狱我都已经见识过了,还会害怕其他的么?

  石柱眨眼便横了过去,视线再次恢复,雷狮将目光从远处移回来,落在我身上。

  接着,瞳孔骤缩。

  我轻轻地笑了笑,眼睛逐渐被红色浸染,有温热的液体从耳畔落下,滴进颈项里,烫得我一哆嗦。

  最后还是叫雷狮看见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了,原本我还想趁他不注意再消失的。

  注定是不能了。

  那便好好道个别吧。

  我擦了擦眼睛,雷狮的脸被红色描出一个淡淡的轮廓,一如当年在奴隶角斗场他浴血向我走来的那日。

  但那日他是来带我回家的,这日,却是我离他而去的。

  我张了张嘴,弯下眼角,轻轻比了个口型。

  ——再见。

  脚跟翻转,脚尖落进虚空,身体不受控制向黑暗中坠落,感受着风拂过皮肤的凉意,愈凉的地方血应该愈多。

  我闭上眼,在脑袋里想象了一下自己此时的模样,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困兽第一

  我是被一阵阴风冻醒的。

  “阿嚏!”

  刚睁眼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大喷嚏,打完方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我还没活着?

  脑袋混混的,似是被人当头一棒,总觉得很疼,可死活不知道哪里才是疼的地方,好像哪里都在疼。

  我困难地晃了晃脑袋,皱眉摸摸脸,光滑的,上面好像没什么东西。

  血痂呢?

  我反复摸了两遍,越摸越奇怪,无奈放下手时却碰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有温度。我这才发现,身体似乎多了圈陌生的束缚感。

  “弗娅?”

  没等我低头仔细查看时,头顶轻轻飘下一道熟悉的声音,略显低哑。

  我一僵。

  “雷狮?”我一时忘了用敬称,连忙抬头去看,动作略大,牵扯到腰部,顿时滞了滞。

  那股陌生的束缚感来自腰部。

  雷狮的胳膊紧紧箍着我的腰。

  我连忙转头,他将我箍得太紧,我几乎无法与他面对面:“你……”

  他忽然松开一只手,转而捏住我下巴将我生生扭过了头,面对着他直视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睛。

  那里曾经的光亮剔透如今被阴霾笼罩,模模糊糊的一层罩子将原本的颜色遮掩,像是蒙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宝石。

  我心里一咯噔。

  他的神情十分空洞,仿佛对人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我心里发慌,不自觉抓紧他的胳膊:“三殿下。”

  他不答话,我便耐心且惊惧地再次喊了他一声。

  话音落地,我便看见他那双充满阴霾的眸子顿时裂开一条口子,紧接着,那条口子越裂越大,最终整个碎裂。

  有浅浅的光从裂口里透出,暴怒替代了一切。

  紫色的眸子里聚集了浓浓的怒火,我几乎能在那层火里瞧见被绑在十字架上任由烈焰吞噬的我。

  卧槽太恐怖了!

  刚为他恢复神智而松了的一口气立刻提到嗓子。

  “三殿下!”我抓着他胳膊颤抖地说,“冷静!”

  他垂下眼,唇角微微一动,捏着我下巴的手愈发用力,没再等我下一句劝说的话出口,骤然低头吻住我。

  我瞪大了眼睛,被他瞳孔里烈烈燃烧的火焰灼伤,慌忙垂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喉咙这时被舌尖堵住,我一口气没喘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唔!”我抓紧他胳膊,痛苦得流下生理泪水。

  他的右手就圈在我脖颈里,犹如困住一只到手的猎物,微微用力,猎物便会与世长辞。

  眼睫颤动。

  我猛然意识到,若是我当真在此时断了气,他也不会放开我,他仿佛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力道、动作都像只真正的野兽——只懂怎样撕咬到嘴的猎物,根本不会考虑猎物会如何。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眼睛被猩红掩盖,戾气满满。

  我暗暗叹气,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迟疑着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眼睛,感到他眼皮轻颤。

  尽管对于他为何会和我在一起感到困惑,但那些已无关紧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抚他那濒临失控的情绪。

  手指碰上他眼睛的刹那,他的动作微微一顿,瞳孔里的猩红不再加重。我屏住呼吸认真地望着他,瞧见那红色在渐渐消退,最终变成深紫。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再动,只是沉默着凝视我。

  我弯了弯眼睛,刚想换个姿势同他说话,他却完全不想听,圈在脖颈里的手沿着我肩膀滑落到手腕,最后圈着我的腿将我抱着换了个面对着他的姿势。

  然后,他闭上了眼。

  这场突如其来的吻终结于我一个小声的喷嚏里。

  当时他已经把我外套脱了,手甚至探进了内衫,四指弯曲横按在我脊背上,指尖陷入皮肉,有轻微的疼痛。

  听见我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喷嚏声时,他立刻就停了下来,呼吸很急促,却一声不吭,我也没敢再吱声,只是肩头那片烫得像要烧起来。

  他在我里肩上停留了好大一会儿,我现在很冷,但他身体非常烫,叫我想发抖也没办法。

  明明该是暧昧的气愤,我却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手指碰到他柔软的头发,被他抬手抓进手里,接着颈项贴上温热,麻了一瞬。

  我眼皮一颤。

  他仿若无事般直起身,脱了外套。

  我立刻目瞪口呆,以为他还要继续,不料他先将扔地上的外套给我套上后,又将自己的给我穿上。

  跟照顾小孩似的。

  衣服味道很好闻。

  我默不作声任他套衣服,偷瞄他只穿着紧身内衫的上半身,经过一番撕扯,裤腰低了很多,整片小腹都裸|露在空气里。

  简直犯规。

  脸上的温度持续高温,我抬头去看他,他面无表情警告我:“老实点。”

  “……哦。”

  他站起身,身体更完整地暴露在我眼前。

  想到他说的“老实点”,我连忙识趣地用手遮住眼睛,边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狠狠揉了把我头发,揉成个鸡窝才满意地收回手:“没死吧?”

  我不满意地瞪他:“没死也被你……”戛然而止。

  用他的衣服把脸遮住,背对着他不吭声了,他也不出声。

  半晌后,我才闷闷说了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