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她必须供他上大学,和自己一起照顾父母。
她很久没有见过凌少杰了,最后一次见他是他徘徊在荷花池边,满脸苍白全身颤抖,最后逃走了,或许是回家了,但是如果是回家,他那个严肃的爷爷会将他打得半死吧。
只是余蝶珍是离开了他们,乔爱雯顺利成为全班第一,也没有人拿自己与她比,大家似乎都很忌讳她,不再谈起她。
后来,七月份的暑假,乔爱雯走到凌少杰的家,凌少杰的爷爷正坐在太师椅上小憩。乔爱雯推开院子的栅栏,小黄狗叫嚷,声音有些刺耳,惊醒了爷爷,爷爷醒来,望见乔爱雯,道:〃爱雯?怎么来了?”
乔爱雯走到他身边,甜甜地叫了声〃爷爷〃,爷爷摸摸她的头,问道:〃找少杰玩吗?好久都不见你来了,听老师说少杰差点让一个女孩子溺死,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爱雯扯扯嘴角,道:〃不是啦,爷爷,是那个女孩自己在少杰身后摔倒,我和少杰只是被牵扯进去的。”
爷爷思索一番,将烟草放进身边木桌上的烟斗,火柴点燃,嘬一口烟,乔爱雯不适的咳了几声,但是鉴于尊重老者,她还是忍住了表现出厌恶的表情,直到爷爷站起身,活动筋骨,说道:〃难道我是错怪他了?我对他从小严厉,却从未打过他,得知这件事,我可是怒气冲天的。”
乔爱雯沉默了,她回忆起那一日爷爷将凌少杰绑在树上,狠狠地用藤条抽打,凌少杰惨叫的声音灌进她的耳朵,她却只能怯弱躲在院子外,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像是藤条不是打着凌少杰,而是她的心。
爷爷问道:〃爱雯,少杰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他这学期的学习怎样?”
乔爱雯愣了愣,她又想起早晨上学凌少杰站在荷花池边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旷课一个多月,还是自己向班主任说明他请的是病假,于是微笑着对爷爷说:〃少杰有您的教导,自然是很聪明,数学还拿过满分,过几日我去问问班主任,拿来成绩单给您瞧瞧。对了,我妈妈上年种的茶树摘了茶叶,还正晒着呢,成了以后我给您送一饼来,让您尝尝。”
爷爷立即眉开眼笑,道:〃就数爱雯最乖,如果我能活到少杰娶媳妇的年纪,其他女孩子一个都不瞧,就指定你,让爷爷享享清福。要知道少杰爸妈都去外城打工了,也不知何时回来,我和老太婆一起把他拉扯大,够费劲儿的。少杰要是不愿意了,那我就修理他一番,再给你爸妈提亲。”
乔爱雯的脸倏地红了,嗔道:〃爷爷您胡说什么?害人怪害羞的。”
爷爷吐了一口烟,慈爱的摸摸她的头。
乔爱雯问道:〃少杰在哪呢?”
爷爷指指屋内,乔爱雯让他继续午休,去推开门,再是走过熟悉的过道,来到一个房间前,门檐上的红纸已经斑驳陈旧,开始褪色,木门上的缝隙也给门内用报纸贴上了,没有门把手,拉环也生锈,她记得里面给用绳子拴住,所以从外面推不开。乔爱雯轻轻敲门,几分钟以后听到慵懒的拖鞋拖沓声,凌少杰打开了门,先是一愣,随即便说,〃进来吧。〃乔爱雯进了去,带上门。
凌少杰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是爸妈结婚时留下的,现在是铺着竹席,架起了蚊帐,床对面就是一张手工制写字桌,用砂纸打磨过,很光滑,上面放着凌少杰从读小学一年级开始的书,墙上贴着往年三好学生奖状,桌子的左边,有一个窗子,扭曲的玻璃,见不到外面,屋内的光源都来自于它,乔爱雯记得推开窗子后,那边是一个小水池,里面都是爷爷养的锦鲤,他的心爱之物。
〃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去上课?〃乔爱雯不打算绕圈子,她直截了当的质问,面前憔悴的凌少杰实在是让她心疼。
凌少杰穿着白色的短袖衫与卡其色中裤,坐在床上一角,裸露的小腿上清晰可见爷爷用藤条打出的一条条错乱的伤痕,即使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但那伤口上还有可怖的痂。而乔爱雯并没有被父母骂,他们只是语重心长的与乔爱雯聊了她的未来,只是普通乡下女孩子的未来,可乔爱雯并不想这样,在这里荒废一生。
她的名字爱雯,这般好听的名字胜过所有村里的小花小红,是凌少杰的爷爷取的,所以她认为自己不该平凡。
凌少杰的表情有些难过,轻声说道:〃余蝶珍死了吗?”
乔爱雯也不知道,余蝶珍去了医院以后再也没有回来,没有道别,像是死了一般,了无生息。
见她不回答,凌少杰只是难过的扯了扯嘴角,他说道:〃我不想去学校,我不敢再去那里。”
乔爱雯揪心,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她百感交集,凌少杰不是一般的调皮男孩,更是一个有书卷香的书生。他自小聪明,在乔爱雯还在学走路的时候他就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他以前不会这样,至少在6岁以前不会这样。
四年不忘 只道是年少 5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直到长大以后,乔爱雯见到这句话后才明白,凌少杰与自己的关系是有多密切,如果余蝶诊没有来,她只能远远望着他们也不敢上前,看见自己曾与凌少杰共同玩耍的地方给她走遍,所以发誓一定要自己发光发亮,超越她,与她竞争。
乔爱雯难过的说道:〃难道因为一个人,你就颓废了?你不想想爷爷和奶奶,你不想想我?”
凌少杰大吼:〃我想了!我想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很难受!滚!我不想看见你!”
乔爱雯有些颤抖,不住的后面,眼泪也忍不住溢出,在脸上肆虐,她努力让自己吐出清晰的句子:〃你就不会为了你的未来想一下?我也不想见到你了!我真是犯贱!”
说罢,开门即跑,凌少杰慌忙追上去,爷爷疑惑,却也不管少年事。
乔爱雯一路疯跑,她也不知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只是跑时风吹干了眼泪或被阳光蒸发也许会让难过减轻。
凌少杰也追不上她,直至她消失在眼前。
仿佛年少的快乐一瞬消失,让你措手不及。
凌少杰辍学了,但是却是拿了书,听说是爷爷单独教他,毕竟爷爷是村里少有的知识分子,有他的帮助凌少杰即便不上学也可以学得很好。
六年级的乔爱雯发了奋学习,余蝶珍不在之后她的分数比第二名高出很多,三大主科接近满分,她对老师说她要去省城的初中读书,可最后小升初考之后省城的初中并不收这么偏远的村子里的学生,乔爱雯只去了县中的优班。
看学生录取名单的时候她惊奇的发现了凌少杰的名字,虽然不同班,但也有个假期回家的照应。
然后她就发现为何他来了这里,这样就不用再走过那个忧伤令人恐惧的地方。
她有时会为凌少杰心疼,她可从教室窗外看见正上体育课的凌少杰,他在这陌生的环境里自由快活,和男生们一起成群结队的跑向篮球场罢场。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不会再有人提起,可她却没有什么算得好的朋友,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为治好凌少杰的心病,在寒冷的一月假装摔进荷花池。
而那时荷花池的石头也被水泥取代。
冰冷蔓延全身,刺骨,凌少杰在岸上颤抖,看着乔爱雯在水里挣扎。
池里没有青绿的荷叶,只有黑暗枯死的杆与腐烂的叶。仿佛是地狱,而乔爱雯正挣扎在地狱之门。
她大喊:〃少杰,救命啊!”
他眼前闪过那个画面,那个夏天,一下让他从天摔到地的五月,他见到一只手,在腐黑的水里伸出,在空中胡乱的抓,向他求救。
凌少杰疯了一般抓自己的短发,蹲在地上抱头,那只手渐渐沉了下去,他脱去羽绒服,向那只手跳了下去,死命的拉扯,他把惊愕中的乔爱雯拽了上岸,双眼通红,狠狠的抱住乔爱雯。
呼出的气变成白汽,扑在她的脸上。
凌少杰哭了,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划过冷冰的脸,乔爱雯能听到他哭声中含糊的话,他说:〃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了。”
只是再冷,心里的温暖也能将它驱散。她只觉他有勇气将她救下,心里的病,也许也医好了。
乔爱雯抱住他。
凌少杰哽咽着将她拉上岸,道:〃爱雯,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就当余蝶珍是一场梦吧,就当那是我的臆,让我们像爷爷说的那样,不,完成他的期望,我们在一起吧。”
少年温暖的胸膛,让她在微笑中沉迷,乔爱雯道:〃其实,我爱你。”
后来乔爱雯与凌少杰感冒了好几天,在春节的欢乐之余对爷爷道出了他们的关系,爷爷和奶奶都很开心,说让乔爱雯先保密,读完大学以后再告诉她父母。只是爷爷没有熬到凌少杰的婚礼,在他初三那年因肺病去世。奶奶边哭边骂他让他少抽烟他就是不听,一时间凌少杰的世界陷入了灰暗。
乔爱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与他一起在灵前拜了拜。
十五岁少年的肩膀因强忍悲伤而颤抖,他终于第一次讨厌白色他穿着白色丧服,抱着骨灰,将爷爷亲手放进坟里。
从此不再见。
就像将童年最纯真的那份感情,那些誓言,统统埋葬。也只有每年清明,才能折一枝菊,放在坟前。
6月20日,细雨朦胧。
昨日大家还笼罩在看考场的慌忙,今日坐上校车时已是有说有笑,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音特生献唱考核时所唱的歌曲,尽管女高音众人大都唱不上去,但大家还是跟着旋律一起哼哼。
江秀贤见余蝶珍也不参与大众活动,不解道:〃蝶珍,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大家都不紧张的时候就数你最紧张,难道怕忘记背过的啊?”
余蝶珍鄙夷的看她:〃我倒不怕,倒是你,什么都不背,你能上高中那可真是老天开眼顽石点头。”
江秀贤不改那笑得惊天地的声音,道:〃我自有出路啦。对了,你觉得方铭这人怎么样?”
余蝶珍思索一番,道:〃怎么?除了黑了一点,其他都不错,还从初二追到现在,多有恒心,我要是你,早跟他在一起了。”
江秀贤这次不再笑,而是沉闷的闭上眼。
余蝶珍问道:〃咦,原来江大小姐也有烦的一天。”
她附在余蝶珍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早喜欢他了,只是害怕在一起后他会像别人一样对到手的东西不感兴趣了,也害怕哪一天他经不起我对他那么暧昧的关系,不再追我了。但是很有幸,他对我锲而不舍。”
余蝶珍不说话也不做任何评价,只是倾听。她们经常互诉心事,不做任何评价,只是倾听,不然心底里憋得慌,不对对方有任何欺骗,余蝶珍唯一藏在心里的秘密,就是郑哲希对她说了我爱你,即使对于那晚彻夜不归江秀贤持着他们一对干什么都很正常的态度。
郑哲希成绩很好,如果考到了全市前五有可能去省城念书,有更广阔的天地让他闯荡,而余蝶珍的分数不管几次模拟考试还是未能超越他。
每到分别之前都会很怕,大家都各奔东西,有些从此不能再见,都会默默感伤,亦如余蝶珍,亦如江秀贤。
江秀贤说道:〃他是体特生,加分之后成绩提高,或许在新学校新生活他就会遇见新的人,我也会后悔没有和他在一起。”
余蝶珍忍不住说道:〃还未迟啊,一切都还未迟。”
〃若现在已经迟了,高中三年又是什么?大学四年又是什么?也许以后你还会见到方铭,他这么专一不二,也许直到你变心他也还未变心。”
江秀贤笑了,靠着她的肩。去考场的路途似乎很漫长,同学们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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