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欧文对苏菲娅露出会心的笑容,“我早就坦然面对了。对于生命,我不会轻易舍弃,也不会执迷眷恋,我只想要我的生命能燃放出绚丽的光彩,就足以证明我不妄此生。我原本以为,对抗恶魔撒旦的一战,就是我尽情燃烧、享受生命的时刻;但最后我却又活了下来。说明真正燃放的一刻还没有到来。但是这个时刻终将会来临,可连‘命运之牌’都无法准确预测到这一刻的正确来临之日,也就是说,我接下来要渡过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有可能会是这个时刻的来临,我已做好了随时迎接这个时刻的准备……因此,我可能就没办法亲自将师匠送回家了,所以……”
“蠢材,闭嘴!”欧文话没说完,苏菲娅就打断了他,“那只是你逃避的借口!”
“苏、菲、娅……”在那一刹那,欧文感受到苏菲娅的眼泪中充满着怒火,看来她真的生气了。
“拿回去!”苏菲娅将瓶子塞回欧文手中,“这是你自己许下的诺言,就该由你自己去实践!让生命燃放出绚徾的光芒?简单开超级玩笑!你在一次次绝境中活下去,并不是为了某个意义重大的牺牲!任何牺牲都是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是生命,是生命啊!你懂吗?”
欧文接过骨灰,木然地望着激动的苏菲娅;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可面对这样的苏菲娅,他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你的师匠是一位如此阔达的人,他又为何会在意自己的骨灰能否回到家乡?”苏菲娅继续朝欧文轰道。
“等等,苏菲娅,你刚才是说……”
“以我的理解,你的师匠之所以在临死前提出这个要求,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不对,是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啊,并且在活着当中,你会找到其他继续让你活下去的理由!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不畏惧死亡的人,但没有人会以死亡为生存目标的!你燃尽生命来发出光芒,是的,你觉得这是对生命的享受,让自己的人生有价值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卡修斯他们?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为了所有关心你的朋友和同伴,努力地活下去吗?”苏菲娅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用上咆哮。
“可是,师匠说过我活不过26岁,既然如此……”
“啪!”
这一次打断欧文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欧文缓缓将头转回正前方,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嘴角往下滴,左脸上逐渐浮出一个清晰的手掌印。这一记耳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没想到的是,动手之后,苏菲娅眨着泪光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愤怒和伤痛,取而代之的是平时温柔的眼神。她掏出帕,轻轻替欧文拭去嘴角的血迹。
“清醒点了吗?”苏菲娅心平气和地说,“只要有我在你身边,有乔伊卡、卡修斯、雷这些同伴在你身边,你的生命永远都不会感到孤独的。我……我们会陪着你一起将骨灰送回师匠的家乡,然后,还会陪着你继续活下去,即使到了26岁之后也要继续活下去。”
“我……哈,我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欧文自嘲道,“一心追逐着令生命燃放光彩,以为这就是对生命的享受。实际上却忘记了,与同伴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享受生命。”说到这里,欧文抓住了苏菲娅帮他擦血的手。
“欧文,我……”被欧文抓住了手,苏菲娅反而有些难为情,好在她背对着月光,没人能看清她微微泛红的少女青涩。
“或许我已经明白这个卜相的真正含义了。圆月、午夜、风、回家、骨灰、血、还有泪,原来是这样。”欧文一手抓紧装着骨灰的瓶子,一手拖着苏菲娅,向着大海走去。
“喂!”苏菲娅被拖着赶上去。
走到浪潮之前的欧文停下脚步,他做出了苏菲娅想都没想过的事:只见他用手轻易地将封住瓶口的泥巴捏碎,然后将陶瓷瓶倒过来,白花花的骨灰从瓶子里倾泄而出,一部分被海风刮走,剩余的全部倒在海水里面。
“欧文,你在干什么?这不是你最崇敬的师匠的骨灰吗?”身后的苏菲娅问道。
大海啊、风啊,请将师匠他老人家带回家吧!欧文没有开口,心中却如此想到。
突然,他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苏菲娅。
“等、等一下……”两人肌肤相触、互相感觉到对方体温的瞬间,苏菲娅的脸色由微红迅速转变成绯红,她完全意料不到欧文会突然抱着她,就像她以前根本无法意料到欧文的所有行动一样。
“谢谢你。”
耳衅传来欧文那轻轻的、却很有分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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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消失的龙之力
“谢谢你,苏菲娅。”
虽然这并非两人的第一次拥抱,但这次是欧文第一次如此主动。
举动虽然是苏菲娅没有预料到的,但她却惊讶于自己并没有感到害羞,尽管她的心跳得很厉害。苏菲娅曾下意识地产生推开的念头,可是她的双手却像是被闪电击麻了一样,根本动不了,或者说,她心中本来就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本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仿佛时间已经静止一艘,任凭轻柔的海风在身边萦绕、冰凉的海中从脚边流淌……
突然,在村子里的那边传来“濮嗤”的一下笑声。尽管声音很小,但在如此宁谧的夜空,听起来是相当清晰的。
“谁在哪里?”苏菲娅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即跟欧文分开。
从漆黑一片的渔村里,走出一高一矮两条身影。借着月光,苏菲娅感到这两条身影有些熟悉;这也正是她最担心的,要是来的是两名普通的渔民,那倒没什么好怕,怕就怕是……
“好捧啊!”一位少女真心的赞叹,让苏菲娅顿时感到脑袋充血。
“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在少女旁边,传来一名年轻男性的声音。
越是害怕发生的事,就越有可能会发生。来者果然是他们俩人!幸好此时苏菲娅的脸色被夜幕所遮蔽,不然的话,她真要在沙地上刨出一个坑把自己塞进去了。
“我在想,你们什么时候会现身了。”苏菲娅旁边的欧文若无其事地向突然出现的丹妮和雷问道。
“什么?你早就知道他们在那边?”欧文的话让苏菲娅大感意外,她连忙诘问道。
“实际上在他们现身之前,我并不知道是原来他们俩。”欧文这话,等于他承认了早已知道有人藏在背后偷听。
“不!我的意思不是这个!而是、而是……”苏菲娅已经语无论次了。
没想到欧文接下来说出这话更令苏菲娅崩溃:“尽管我并不知道藏起来的人是谁,但我没有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杀气,既然对方没有表现出敌意,我就没必要干涉别人的自由了。”
“笨蛋!你是笨蛋吗?”苏菲娅跺了欧文一脚,生气地跑开。
目送着苏菲娅的离开,丹妮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欧文说:“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欧文似笑非笑地反问道:“那我该做什么呢?”
“那还有问。难道你一点都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丹妮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
“我又不是女的,怎么会了解呢?”
“既然你不了解,为何又要抱着人家?”这个回答真欠揍--至少丹妮这么认为。
“因为舒服啊。抱着她我觉得很舒服。”欧文诚实地说出了心中的感受。
“差劲的男人。”丹妮鄙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追着苏菲娅跑去。
要说欧文完全不知道女孩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么说之后,丹妮必定会去追赶苏菲娅。现在女人都已离开了,只剩下男人的时候,谈起正事思路才会更加清晰。
“欧文哥哥,刚才我听到苏菲娅姐姐在大叫大喊,以为发生什么事,所以才叫醒丹妮和她一起过来看看,我们不是有意窥窃。”雷带着歉意说。
“这件事并不是重点。雷,有一件事,我倒想亲自确认一下。”欧文话锋一转。
“哦?”
雷刚想发问,突然他看见欧文急速地向他逼近!虽然从来没想过欧文会突然向他出手,但出于战士的本能,雷还是下意识地往侧错开一步,避开了欧文毫无征兆朝他颈部劈来的一记手刀。但老招未收、新招已至,欧文左手以指成剑,直刺向雷的小腹,雷屈身往后闪避,同时抬起脚踢向欧文的小腹还击。
月夜下的海滩上飞砂走石,两人以迅疾的速度交锋,短短几秒钟,已经互拆了二十几招。最后欧文一招反向擒拿,控制住雷的左臂,把后者压得右膝半跪在沙地上,以此来结束了这场短暂的打斗。
“果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欧文放开了雷,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切。
“是的,这股力量就像泥牛入海一样,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了。”雷有些诅丧地摇了摇头。
两个月前,与恶魔撒旦梅菲斯特的激战结束之后,雪域联邦的灾祸总算告一段落,但伙伴们的事情仍未结束,那就是:离别。
最先离开的是银龙族。虽然为欧文疗伤是冰尤斯自己的决定,而且短短2o多年的寿命,对于龙类漫长的一生而言的确微不足道;但是,擅自动用自己和同族的龙珠,这个“罪孽”,冰尤斯早已做好了被父王惩罚的准备。龙类离开时并没有给伙伴们打过招呼,以龙类的高傲性格来说,这并不奇怪。
那位亲切的艾莲娜姐姐,恢复了海神一族巫女的身份后,已经没有再继续留6地世界的理由了,她带着利维坦一起回归了大海,回到她真正的族人身边;然而,只要海神族仍未放弃“征服6地”的万年之梦,终将一日她和伙伴们会以敌人的身份相遇。对于长寿的海精灵而言,这几十年的人类社会生活只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瞬间,但足以给她一个永恒的回忆。艾莲娜跟伙伴们心有灵犀般地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未来或有兵戈相见的可能,可是在那一刻,没人愿意破烂那一瞬间安详与感动。
至于野蛮人的大军,他们在暂代“第一勇士”之职的乌籍的带领下,收拾了阵亡勇士的遗骸,沿着原路退回了思兰西亚平原;在撤退的途中,他们遵从当初与欧文的约定,带走了沿路遇到的一切可以携带的财物,作为他们此次出征的酬劳;出于对欧文的尊重,这些野蛮人并没有像以往的习惯那样,焚毁掉无法移动的不动产,也没有侵占雪域联邦半寸土地--这也间接为将来雪域联邦的重建保留了物质基础。
最后剩下的,就是全部身负重伤的伙伴们了。他们为雷欧纳德和雷古诺立了墓碑,然后,令苏菲娅没想到的是,卡修斯、伊申诺娃、莱尔三人,居然提出要与大家分道扬镳。他们三人的理由很简单:虽然万恶之源已经被毁灭,魔力暴走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但是形势并不乐观,因为穿行在联邦各地、数以万计的虫宿行尸并没有就此消失,卡修斯他们三人要留在联邦里,等养好伤后,还要想办法联系所有城市的幸存者,共同围歼所有剩余的行尸,然后重建早已满目疮痍的家园--这个过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期间必然经过漫长的时间。
虽然有些不舍,但所有人都明白,别离只是暂时,大家总有见面的时候。在阔别了卡修斯、伊申诺娃和莱尔之后,苏菲娅、乔伊卡、雷、丹妮,还有欧文,就来到了洛马王国这个小渔村里疗伤恢复,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直到上星期,耐不住平静生活的乔伊卡,以测试身体恢复程度为由,独自一人跑到城里的赏金猎人公会接任务去;而其他几人,也66续续地以自己的方式进行恢复性的锻练。
然而有一件事令雷大惑不解,他身上的各种内伤外伤早已痊愈了,但他却发现平时控制自如的“巨龙之力”,居然突然间消失无踪。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行尸瘟疫留下的后遗症影响?抑或其他原因?雷都一一考虑过,可是最终毫无头绪,数天过去了,雷仍然无法感受到体内有任何“巨龙之力”的存在,就算这股力量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唉,缺少了你的力量,只怕想轻松一点都难了。”欧文轻叹一口气道。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接下来会有一场恶仗等待着咱们?”雷虽然鲁莽,但绝不愚钝。如果不是因为战斗的需要,欧文为何会如此急切地需要他的“巨龙之力”?
“是的。”欧文点头道,“大概就在这几天。”
“跟谁战斗?”雷顿时来劲了。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是的。我根本不知道将要和什么样的敌人战斗,也不知道将要为何而战、在何处战斗,但我却通过这几天占卜得来的卜相推算出来的,这场战斗我们无法避免,也不允许落败,否则将有灾难发生。”
“既然你已经卜算了好几天,为何到现在才说?”
“因为直到刚刚抱着苏菲娅时,我才总算确认了卜相的内容。”
“咦?”
“圆月、午夜、风、回家、骨灰、血、泪--就是我从‘命运之牌’处占卜得来的卜相。刚开始,我还以为这个卜相是催促我完成我的恩师回到故乡的心愿,可是当我做完该做的事之后,抱住了苏菲娅时,原本以为事情解决后的舒坦感觉根本没有出现,反而让我觉得越来越不安。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个卜相所指之事,并非师匠的愿望,而是一场未知的血战。”
听到这里,雷总算大根理解欧文的意思。雷仰起头,伸出大姆指来指向自己的胸膛,以无比自信语气对欧文说:“你白担心了!虽然失去了‘巨龙之力’,但我还有枪术。我能参加任何战斗,而且不会比以前任何一场战斗差!”
看着雷那双如同金色的火焰般明亮、灼热的双瞳,欧文知道,自己的质疑已经严重地伤害了雷的自尊心;然而这样做正是欧文的目的。
虽然雷什么都没有说,但欧文看得出,在失去了“巨龙之力”之后,雷的情绪也日渐低落;也只有采取这种反向激励的方法,才会让雷振作起来。真正让一个人强大的,并不是他本身拥有的力量或某件神奇的武器,而是自己的内心,只要让雷明白到这一点,在接下来那场吉凶未卜的血战中,他才会发挥出超常的实力。
“雷,我相信你。”
欧文一手搭在雷的肩膀上,给予他无比信任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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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七日危机
丹妮追上了苏菲娅。
“苏菲娅姐姐。”丹妮扯了一下苏菲娅的牧师袍。
“别问我,别问我……”苏菲娅已经羞得无地自容。
“咦!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丹妮似笑非笑地问道。
“什么、什么开始?”苏菲娅说这句时特别没底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始”。
“嘿嘿……”丹妮跑到苏菲娅面前,“那男人也太差劲。都到了这个份上,刚才他还在我面前使劲地装糊涂。”
“装糊涂?”这回苏菲娅真的糊涂了。
“他刚才居然说,抱着你是因为……”
“别说啦!!!!”
宁谧的海滩突然响起一声女性的尖叫。苏菲娅以前所未有的“粗暴”方式打断了丹妮的话。丹妮知趣地闭上嘴,她挨着苏菲娅坐下来,她瞄向苏菲娅的侧脸,只见后者用手掩住自己的脸,嘴部却露出来,不时偷偷窃笑。丹妮明白,刚才苏菲娅突然对她大叫大喊,并不是因为愤怒或者生气。其实丹妮早就听别人说过,初恋的感觉像是苦涩中的甜蜜。从苏菲娅的窃笑中,丹妮隐约嗅到“幸福”的味道,那种感觉大概就是苏菲娅现在这个样子吧。可是正处于情窦初开年龄的丹妮,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不禁令她既期待又害怕。“到底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呢?”想得入迷的丹妮不由自主地嘣出这句话。
“都叫你别说!”可苏菲娅却误将丹妮的喃喃自语当作取笑她,顿时又“暴发”起来。
“好,不说,不说。”丹妮连声应道。
此时苏菲娅已不想身边有任何人,她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可失魂落魄的苏菲娅却没听到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和轮子声音,也没注意到一辆马车疾行而至。若非丹妮反应迅速,苏菲娅可能被马车撞翻。
“什么人不长眼眼?”丹妮朝那鲁莽的车夫破口大骂。
没想到听到丹妮的叫骂后,本已从面前冲过的马车上传来“吁”的一声呼喊,马车被紧急煞停了。从马车上跳下一条瘦长的身影,然后第二条身影又从马车上下来。与前者不同的是,第二条身影像是穿着裙子的女性,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避免在下车时被绊倒。
“站住!你们想干什么?”丹妮闪身拦在苏菲娅身前。黑暗中看不清容貌,但从对方的行动来看,丹妮已经几乎认定这两人是来找茬的,她连忙“嗖”地一声将长剑从剑鞘抽出。虽然丹妮从睡房里出来时只穿着睡衣,但她一直谨遵威廉老师的教诲:即使是在睡觉时也剑不离身。
“喂喂!才分开没几天,居然对我拨剑相向?”对方朗声道。
“乔伊卡?”苏菲娅认出了这把熟悉的声音。
此时对方已经走到丹妮和苏菲娅面前,借着月光,清楚地看到他正是乔伊卡本人,在乔伊卡背后,紧跟着一名身穿连衣裙的陌生少女。
“被你吓死了。哪有人半夜三更驾着马车横冲直撞!”丹妮把剑收起来,并表达出对乔伊卡刚才那鲁莽行为的不满。
“时间紧迫,我正是来找你们的。”出乎苏菲娅意料,乔伊卡没有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地调侃不停,而是一上来就板起一副严肃的面孔。
“你招惹了什么吗?”苏菲娅轻侧了一下头,表达出她的疑惑。乔伊卡极少会在伙伴们面前表现出如此紧张的神态,苏菲娅唯一想到的就是他在外面把麻烦带回来了。
“就是嘛,我们才不会给你擦屁股。”怒气未消的丹妮翘起小嘴。
乔伊卡才懒得跟她俩辨驳,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苏菲娅的手,“跟我来!”拖着她往马车走去。
“它伤得很厉害。”苏菲娅还以为乔伊卡带她看什么奇珍异宝,没想到马车上竟是一头淹淹一息的狮鹫。“我的十字架在房间,等我一会,这就去拿。”苏菲娅转身离开,她将乔伊卡所迫切的事理解为给这头重伤的魔兽治疗。
然而乔伊卡却拉住了她:“狮鹫本身并不是重点。我在它身上发现了这个。”乔伊卡掏出一张纸条。
苏菲娅接过纸条,满腹狐疑地展开来看。站在马车下面的丹妮,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竟令苏菲娅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如此苍白,再次进入魂不守舍的状态,但跟刚才因为害羞而失魂不同,现在苏菲娅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
“纸条上面说什么?”连问了两次后,苏菲娅竟像没听到。丹妮只得自己动手,将纸条从苏菲娅手中拿过来。
“咦?是国王叔叔的信耶!”丹妮看到上面有都里斯王的印信,立即欢快地呼喊起来,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亲人的话,除了那位刚刚知道却素未谋面的姐姐之外,就只有威廉和都里斯了。丹妮兴高采烈地大声把信念出来:
“苏菲娅公主、小丹妮、几位勇敢的年轻人:
不管你们在雪域联邦之事是否办妥,见此信后立即返回汉沙。吸血鬼要屠城。请务必在4月15日前将那位使魔法的胖小哥带回,否则全城人将面临灭顶之灾。”
落款清晰可见都里斯的亲笔签名。
“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吸血鬼要攻击汉沙?”丹妮也顿时懵了。威廉不在之后,她对都里斯的依赖和信任与日俱增,跟随伙伴们上路历练虽说是她自己的决定,但其中也有都里斯的鼓励,在旅途中她总是盼望着“国王叔叔”的来信,却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想这大概就是卜相真正的意思。”
“欧文!”苏菲娅如同见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欧文和雷正快步往马车赶过来。
“听到这边有声音。我和雷就立即赶过来。”说话的时候欧文已经来到马车旁边。他像是早已知道马车上面是什么一样,翻身跃上马车,轻抚着狮鹫的头,道:“搭档,果然是你。也只有你能找到我。”
人类之所以驯养狮鹫作为空中坐骑,除了因为狮鹫足够凶狠和飞得很快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狮鹫相当忠诚,识路能力极强。受过专门训练的狮鹫,甚至能不远千里追踪到主人的下落。由一国王室的近卫部队严格训练出来的狮鹫自然是当中的姣姣者。去年冬天,这头狮鹫搭载着欧文一路北上,在思兰西亚平原的野蛮人内战中并肩作战,还在冰窟外面的冰天雪地里苦等了欧文一个星期。欧文与它缔结了深厚的友谊。最后由于狮鹫极不适应雪域联邦的气候,欧文只得让它离开自己,回到波勒王国的巢|岤中。如果说有办法能找到欧文的话,那就只有这头曾经和欧文患难与共的狮鹫了。而能找到欧文,就能找到其他人--这正是都里斯将这个重大的任务托付给这头狮鹫的原因。
“告诉我,乔伊卡,你在哪里发现它的?”欧文问。
“就是庞德尔贡市的海滩上。”回答的并不是乔伊卡,而在跟在他身后的陌生少女。留意到其他人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少女并没有胆怯,反而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阿莎莉,是庞德尔贡城里的裁缝。”
伙伴们都礼貌性地朝阿莎莉点了点头。虽然阿莎莉不知道现在他们在讨论什么事情,但她明白此事态重大,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让每个人自我介绍了。阿莎莉深明事理,自然没有计较。
“庞德尔贡市连这不远。它差点就能来到我身边了,但最后一点路途还是无法坚持下去。”欧文感叹道,“这封信的落款时间是光明纪元1687年4月8日,而今天是4月11日,也就是说它不眠不休地连续飞了三天三夜,所以才最终虚脱,从空中掉了下来。”
“应该是4月12日,已经过了午夜。”乔伊卡更正道。
“这么说来,从国王叔叔写这封信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危机必须在7天之内解决”丹妮道,“可如今这7天时间已过去一半。”
“那都里斯国王为什么指名要哥哥回去?”雷当然知道信中提到的“使魔法的胖小哥”是谁,“可哥哥现在还留在雪域联邦啊。”
“等不及了!我们现在就立即回去。吸血鬼敢来袭击我的人民,我就用光明魔法消灭他们!都里斯的军队不是很强大吗?难道还不足以对抗吸血鬼?”苏菲娅情绪有些激动。
“你冷静点,苏菲娅。你仔细想一想,以这位国王大叔的性格,居然让一头狮鹫千里送信向我们救援,说明他所有办法都不能解决问题,才会出此下策。而且他指名道姓要我们带胖子回去,想必其中必有原因,也许胖子是解决危机必不可少的关键。”乔伊卡道。
“可是我们连哥哥现在身处雪域联邦哪个城市都不知道!”雷也心急如焚。
“这正是在一路上所想到的最棘手之事。”乔伊卡的语气有些无奈。
“那可该怎么办啊?我们只有4天,不,3天时间,不管走6路、海路,甚至是空中,都绝不可能在3天之内把卡修斯带回波勒王国!只有3天,怎么够呢……”苏菲娅黯然落泪,她不敢想象汉沙城惨遭屠戮的情境,却又不由自主地在她脑海掠过一幕幕她可以想象到的惨状。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搭在了苏菲娅肩上,把她扳了过来。
“应该说,我们还有3天。”欧文微笑道,他的笑容看起来总是令人安心,“卡修斯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就和乔伊卡他们先一步回汉沙城。如果这是‘命运’,我们无法逃避,只能欣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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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布道大会
同样一个夜晚,当苏菲娅她们几个为未知的未来而烦恼时,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年轻人,却沉溺于惨淡的过去而不能自拨。
又一次在恶梦中惊醒。
朱利安·卢梭推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如同过去的6o多个晚上一样,他的身体再一次被冷汗湿透了。在这两个多月以来,朱利安几乎每晚失眠。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被恶梦所惊醒;要么就是因害怕遇到心中的梦魇而拒绝入睡。
和名为“钢铁chu女”的刑具施展在上的痛楚不同。如果换作普通人,在如此长久的精神折磨中,可能早就已经失去理性而发疯。如果能够忘记过去,朱利安也想变成一个疯子;但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因为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因此他只能每晚都坚忍着,这些天来一直折磨着他的同一个恶梦;实际上,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事……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一场布道大会开始。
圣教皇岛上的“骑士疗伤圣地”--玛多禄城,这天的早上一如以往地安静、宁谧。然而,玛多禄城的人民并不知道,在平静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惊心动魄的腥风血雨。
裴多疗养院。由“圣城”委派而来的高级神官主持的布道大会,在吃过午饭之后正式开始。
所谓的“布道大会”,是圣光明教建立之初,用来向教外之人宣扬教义、传播光明福音的一种活动,但是随着一千多年武力传教,现在的奥洛帕三大6,除了极北之地的雪域联邦外,光明的教义几乎已经传遍每一个有人类居住的角落,除非探索到大洋之外的大6,传教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但“布道大会”作为一项传统依然被保留下来。与一般的弥撒相比,布道大会的时间并没有严格的规定性,场地也不是固定的,可以是教堂、广场、操场、街道,甚至码头。
在疗养院工作和治疗的人,大多数都来到了布道大会。不仅如此,连住在附近的居民也不想错过这神圣的仪式。大家都洁净心灵,做好礼拜的准备,顺便把准备奉献给光明上神的礼物带上。两千多人把疗养院大礼堂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为表示内心的纯净,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所有人都穿着最扑素的衣服,骑士们把视作第二生命的武器和铠甲留在卧室里,妇女也不抹脂粉、不戴首饰。当大礼堂的门打开时,却没有发生混乱,所有人都很守秩序排着队进入大礼堂内。
在大礼堂的门口有一道清水沟,所有参与布道大分的虔诚者,都听从牧师的吩咐,他们脱去了鞋子,在清水里洗濯,然后赤脚走进了神圣的殿堂。木质的地板洗刷得干净,一尘不染。因为考虑到人数的问题,原本摆放在礼堂里的一排排坐椅被撤走了,近百名披头散发的男女,或坐着、或跪着、或站着,平时看起来空旷的疗养院大礼堂,此时显得出奇的涌挤。
首先,是十几个穿着白色罩衣的男孩女孩,用清脆动听的童声唱着赞美诗。
十分钟后,布道会仪的主持尤坦科神官终于来了,他蓄着斑白的胡子,没有穿上象征其紫衣主教身份的紫色法袍,反而换上了一件普通的黑色修士长袍,这反而更使他显得无比的庄严和圣洁。他面带笑容,缓步走向台前,在两个助手的帮忙下,盘腿坐在白色大理石的讲坛上。刚才还处于各种姿态的信徒们,纷纷有样学样地盘腿坐在地上。
带领众信徒祈祷后,尤坦科神官开始布道了:
“愿主之国度降临我等;
愿主之光芒指引我等;
愿主之圣血洗涤我等;
光明上神创造了这个世界,救世主拯救了我等世人;
然而,这个世界却充满了罪恶,世人每天生活于罪恶之中……”
不少参与布道大会的人被这种圣洁的气氛所感染,其中有几位妇女甚至感激涕零地哭啕起来。
在这圣洁的仪式之间,大礼堂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两条身影悄然消失在一扇小小的侧门中。布道大会并不像弥撒那么严格,参与者可中途离开,也可以中途回来,因此这两个人离开时,身旁的人纵然有所察觉,也不以为意。
塞琳娜和朱利安在事前就经过缜密的计划,他们一进入大礼堂就挑选那个可以方便离场的地方坐下。他们离开后也不用担心会引人起疑,因为“苹果树”--那位在疗养院里工作的漂亮修女,会安排另外两棵树来代替他们的位置。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一间不起眼的狭小房间里,从里面找到“苹果树”事先放在里面的一套修女衣服和一套军士衣服换上。
“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开行动,到指定的地点见面。”塞琳娜说。即使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修女和军士平时也没什么交流,更是极少会走到一起,因此他们一起上路只会招来更显著的目光。
明白个中理由的朱利安朝塞琳娜点点头,然后轻轻打开一条门缝,看到外面没有人后,他才推门出去,并转身把门关上。他知道塞琳娜会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
沿着走廊一直走,等走到第四个路口时往右拐,然后又是一条走廊,在第二个路口左转……朱利安一边走,一边默念着早在心中熟记了数十遍的疗养院平面地图。也许是想得太入迷,直到有人走到他身边不足1米时才有所察觉。
听出这一阵脚步声是冲他而来的,朱利安立即转身,可对方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跟在我旁边,和我的步调一致。”这个男人如此说道。
就算朱利安翻遍了他整个脑袋,也找不出曾有过这个穿着军士制服的中年男子的任何记忆。
那军士道:“疗养院的军士在工作期间,不管走到哪里,都必须两人成排、三人成列,像你这样独自一人到处溜达,只会引人起疑。”
“你也是‘树林’的成员?”朱利安问。
“没错,我代号‘毛榉树’,跟‘苹果树’一样都在这疗养院里工作。我是她的直属下线。”
此时朱利安不由得用余光端详着“毛榉树”的长相。只见此人年约3o至4o岁之间,身材魁梧,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而那位叫“苹果树”的柔弱女孩看起来只有17、18岁的样子,竟然成为这般男子汉的上司?朱利安越发觉得间谍的世界难以理解。
由于朱利安早年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与“毛榉树”一起行走时,并没有任何不协调之处。不知不察,两人便已走到了第四个路口。朱利安按事前的想象,自然而然地往右拐,没想到“毛榉树”又抓住了他,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别自作聪明。也许你早已记熟疗养院的地图,但各处的岗哨布置、巡逻路线,你根本一无所知。”
虽然“毛榉树”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但朱利安也明白,在这个时候除了依赖这个男人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身后布道大会的声音越来越小,大礼堂也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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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另一个营救对象
跟随着代号“毛榉树”的军士左拐右转之后,朱利安见到了一“棵”未在湖心岛作战会议上出现过的“树”。朱利安不知道这位少年的姓名,但以前见过此人:祝福骑士麦伦,也就是所谓“桑树”的侍从,代号“火炬树”。听毛榉树说,由于艾伦的祝福骑士身份太过耀眼,所以就只能委派他的直属下线来帮忙。要换在以前,朱利安绝不会相信,在中央教庭中拥有如此高地位的紫衣主教和祝福骑士,不仅是见不得光的间谍,连他们身边的人也是;但在亲眼目睹之后,朱利安才发现,世界远比自己所知的大。
“红树呢?”毛榉树一见面火炬树就问。
“种在园子里了。”火柜树答道,“走,浇水去。”
普通人或者会听得一头雾水,但跟间谍相处这么久,朱利安多少听明白清楚他们之间的暗语在传达着什么意思。就算只有自己人的时候,仍然要使用暗语来联系,这就是间谍特殊的沟通方式。虽然看起来有些多余,但那是长期养成的习惯。
在湖心岛会议的时候,朱利安知道“树林”成员分成三拨:桦树尤坦科神官、桑树麦伦骑士,由于身上的光环太过显眼,无法进行直接参与营救,而苹果树、桐树、松树三人又有公务在身,他们只能在外围进行掩护。直接进行营救的分为两组,朱利安、红树塞琳娜为一组,负责营救芙蕾;杉树、椰树、彩栎树、橡树为一组,负责营救另外一个人。
一开始朱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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