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刚提拔上来不久的一个民政厅的正处,李劲光,为人最是谨慎胆小,虽然是自己这一党,但也不甚得自己心意,不似公安厅的薛洪,胆大又够魄力。
坐在潘迎龙身边的一个处长周宁见此,顿时哈哈笑开道:“李处,你这是什么话?书记这位子非我们潘副书记莫属。不,以后真得叫潘书记了。”
那叫李劲光的处长也知道自己踩着了地雷,顿时谄笑着附和,点头如小鸡啄米道:“是是是,你瞧我,喝了两杯马尿就不知天南地北了。书记,来,我向您赔罪。”他说罢举高杯子一敬,仰头干了。
潘迎龙见了,不悦的脸色才稍微收敛下来,冷哼一声道:“论工作资历和贡献,老子走过的路比小风那小子吃过的盐还多,他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不过是家里帮衬着得了个名额罢了。”
“但是,书记,投票那些,他家里会不会……?”薛洪放开身旁的女人,迟疑着问道。
潘迎龙以舌头将口中的酒水顶了一圈,吞下肚里才冷道:“若是选举前出现些什么不好的作风问题,他上面想要插手也要看看群众同不同意。”
“哦?书记难道有些什么抓在手上?”薛洪久经官场,又是公安厅的头儿,对于黑暗的东西哪里会不清楚?
潘迎龙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随即漫不经心地一笑道:“你只要知道,那位置非我莫属就是。”
“是,是是。来,我们一同敬书记,干了。”薛洪微怔后笑开,招呼着在座几人一同站了起来。
潘迎龙受用地喝尽杯中酒,搂过身旁的陪酒小姐狠狠地亲了一口,眼睛看着包厢的某一点,闪过一丝阴险的暗芒。
酒过三巡,午后,几个政员在悦河会所门口分别后,潘迎龙对周宁使了个眼色,随即上了自己的座驾,后者见了立即跟上车。
“还没有消息吗?”潘迎龙冷冷地看着周宁问。
“书记,我已经叫人在跟着,不过您也清楚,他向来耿直又端正,这……”周宁为难地道。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选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再没他的把柄,这事得悬。”潘迎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宁顿时诚惶诚恐地低头回道:“是的,您放心,那边已经有点消息传来了。”
“嗯。时间不等人,你去吧。”潘迎龙听了恼怒的脸色才渐渐和缓,闭着目靠在椅背上道。
周宁应了一声,走下车看着那远去的银色丰田,抿了抿唇,才向自己的车里走去,如他所说,再不抓紧,这事就得悬了,他也指望着那个副厅级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厚道,不会官运亨通。
风清云接到周文斌电话的时候正准备前往宣家去接宣倩柔,今天约好了和她一同前往婚纱店定量尺寸,为五月婚礼的婚纱礼服作准备,只好寻了个借口拖延。
迫不及待地站在家门口处,远远的便看见周文斌那辆白色本田向这边驶过来,不由走下楼梯。
周文斌停下车,拿过副驾座旁边的牛皮纸袋,下车小跑着绕过车子走到风清云跟前。
“怎么样?拿到了吗?”风清云着急地问,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文件袋。
“是的。”周文斌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辛苦了,你回去吧。”风清云接过,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退回屋去。
周文斌看着他的背影,眉宇轻皱,书记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恐怕会大发雷霆吧?
若是换了他,恐怕连杀人的心都有,谁遇着这事,都会心生后怕和震怒。
只是,书记对自己的未来小姨子这么上心,若是宣小姐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而那两人的关系,真的是如三千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前景甚忧矣。想到这,他摇头叹息着上车离去。
风清云走回屋内,迫不及待地拆开手上的牛皮袋上的封绳,抽出里面的一份调查报告,仔细看下去。
越往下看,他的眼就越发的变得深邃,如一泓浮着尖冰的寒潭,冷冷的冰寒刺骨。他捏着纸张的一双手微微颤抖着,薄唇紧抿起来,周身杀气迸发开来。
唰地将手中报告揉成团,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闭上双眸,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和心痛,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和车钥匙就奔了出去。
第111章 甘愿沉沦
周末的午后,阳光从层层叠叠的云彩当中穿透而过,照在皑皑白雪上,折出晶莹的反光。
风清云将车开得飞快,像一条黑蛇般在车龙上灵活的穿插着,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握着方向盘上的双手青筋凸现,似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真和自己想的那样,她竟然遭受了那样可怕的侮辱,难怪对于自己的接近会是如此的反感和害怕,那分明是创伤后遗症啊。
自责和悔恨不断涌上心头,如果,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向她动手,她是不是就不会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跑出去?
如果他能追出去,她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跑去那些地方,以至于受到那两个杂碎的侮辱?
不敢想象,当时的她是怎样的心情,绝望?无助?惊恐?
不,实在难以想象出孤独无助的她在那个冬夜面对着两个人渣会是如何崩溃惶恐,是悲恸绝望的等待人出现救助?
幸好,幸好最后一刻孟尔冬赶到了,不然,她又当如何?
想到这里,风清云竟觉得无比的感谢起孟尔冬来,如他所说,自己差点害死她了啊。
忽然极恨自己,恨那样的情况下出现在她身边帮助她脱困的不是自己,恨自己造成了这样的因,却要她一个女子去受那样的苦果。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叭的一声长响,风清云一掌拍在汽车喇叭上,继而狂吼出声,像是要把心中的怒火都要嘶吼出来。
车子以疾驰之速来到宣雨的小区,才停下,他就迫不及待地跑进大楼里去,冲到她家里狂按门铃。
等不及她开门,他便率先按下了密码锁进去,然而,周围查看一番,家里没有半个人影。
她不在。
站在萦绕着她熟悉的气息香味的屋里,风清云狂怒紧绷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只觉得安心和松弛。
掏出手机,他按下记忆中熟悉的号码,等待着电话那头的人接起。
接到风清云的电话时,宣雨正在超市里购物,她推着一辆购物车,像是游魂般在各个区域流连,车上,已是形形式式的各种零食和日用品。
离开这里十年,再回来时,已没有半个知心的朋友,就像是和社会脱节了一样,她已经学不会如何和陌生人交际去深入接触。
或许,在这里,她也就只有孟尔冬这样一个闺蜜般的朋友吧,不开心,有他陪伴,想聊天,有他陪伴。
没有他的时候,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呆久了,就来这个吵哄哄的超市里,感受着那种热闹,感受着自己其实也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从不断震动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她瞧了一眼,粉唇抿了抿,将它重新放在口袋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相见,自难忘。
招标已经过去了,尽管那个期限未过,可她,已经觉得没必要再继续下去,尤其在那晚之后。
那样的游戏,像是罂粟花毒,只会引人上瘾和伤及自身。
风清云皱着眉听着话筒传来的单调女声,握着电话想了一下,走出门去。
帝景花园前有一条长长的柏油路,路边两旁种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一到花旗,就飘絮纷飞,极是漂亮。
冬日,梧桐树上的长凄凄的乡村音乐在耳边流转,北风吹过,吹起她落在毛线帽外的一缕发丝,围巾飞扬而起。
如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两人遥遥相对,这么近那么远,似触手可及,却又觉有着万般的距离。
她不动,看着那男人一步步靠近,眼睛落在他深邃若寒潭的黑眸里,只觉得里面像是一泓深不可测的黑色漩涡,要把自己吞噬。
他的眼睛深沉,里面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似自责,似愧疚,似怨恨,也似沉痛。
他站在了自己面前,薄唇微动,听不清说什么,却仍然从那唇形读出了他说的话。
“对不起。”风清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微仰的小脸说道。
他在道歉,纵然不清楚为何道歉,宣雨却觉得眼睛倏地一热,鼻子微酸,喉咙间似有些东西直冲而上。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句,将她的脸捧起,薄唇向她冰凉的唇吻了下去。
她身子一僵,手上的购物袋掉落在地上,袋里的橙子骨碌碌的顺着斜坡滚下去,落在路边皑皑的白雪上,妆成橘黄一点。
伸手欲推,他却将她拥得更紧,不容她逃离避让,只说了一句别怕。
音乐骤停间,宣雨分明听见了这一声,微微挣扎的身子安静下来,任他的吻席卷自己。
唇上的冰凉被温热取代,不同之前的每一次惩罚报复性的肆虐,这吻带着缠绵,带着缱绻,带着怜惜,带着疼宠,带着眷爱。
宣雨像是被带回了十年前,那时候,两个青春少男少女,相拥而吻时,也是像这般美好,纯真,甜蜜,有着世上最甜最幸福的味道。
忍不住揪住了他身上的衣服,学着他一样伸出舌尖,和他相触,轻啄浅尝,嬉戏追逐。
忍不住沉溺其中,那样的感觉,只让她想永远的溺死在里面,生生世世,永不消弭。
眩晕,从灵魂就快飞离的时候爆出警示,将要窒息的呼吸从他放开的一瞬全然归来,灵魂随之附体,脑中渐渐清明一片。
她脸色微白,任他叹息着将自己拥在怀中,那极致的温暖,却让她的心沉至谷底。
还是逃不掉,甘愿沉沦了啊。
第112章 抚平她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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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宣雨挣扎着,双手抵着风清云的胸,满脸惊恐之色,拒绝着他的下一步。
原以为自己不会被那晚的噩梦所困扰,不会再害怕那样的梦魇,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很放得看,却原来只是自己的空想。
当他的手触摸到自己胸前的柔软时,那下初雪的夜晚,那两个混混在身上乱摸糊掐的一幕,像是电影在重播一样,清晰地在眼前涌现。
害怕,依然在害怕,害怕那样的碰触,太恶心了。
“别怕,是我。”风清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薄唇吻了上去,布满着的哑声道:“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雨,相信我好吗?”
不容她拒绝,他的唇就堵住了她接下来的惊呼,舌尖或舔或吮,热情地挑逗着她,以最温柔的方式去尝试着抚平她的伤口,去治疗她的伤痛。
唇舌相缠,唇齿相依,周围俱是他的气息,清冽微冷,泛着淡淡的薄荷香,却让人舒心。
没有狂乱的风声,没有冰冷的霜雪,没有臭烘烘的男人,更没有让她不安和绝望的感觉,只有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压着自己,却巧妙地不将重量施予她,只是将她整个人纳在怀中,以保护的形式去抱着疼爱着,如同对待一个初生婴儿般用心去呵护着。
没有粗暴,没有冷漠,只有源源不绝的温暖和缠绵轻柔的话语,暖洋洋的,宣雨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融化了。
房中轻柔舒缓的音乐在耳边环绕,温暖的气息将自己彻底席卷,没有往日的冷凝,只有如春日般的暖和,让人不愿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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