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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作品:纯0时代|作者:童舟|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1 05:57:28|下载:纯0时代TXT下载
  太久太久,我没有这样抱着人睡觉,没有这样感受过相拥的温暖。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弥漫着情事淡淡的味道。

  流水浮灯、旧梦似尘,飘忽的黑白画面一一闪现:

  第一次见面时,从撞烂法拉利爬出的嚣张少年;再重逢时俊美不羁的男子: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告白的样子;被枪击中后满身殷红的鲜血;撒赖要我喂东西吃的无赖模样,还有……

  沉浸在欲望中充满爱意的眼神……

  我的呼吸、回忆、脑海,满满都是这些画面,满满的,都是他!

  可我却反而痛苦地无法自抑!

  我再也不想欺骗自己,却也无法给这份感情任何承诺。我知道他要的不仅仅是肌肤相亲,可我除了这个,没办法给予更多!

  理由很简单。

  他是越展鹏,我是魏杨,从一开始,我和他之间,就不可能执手到老。

  等缘尽那一天,我是否能坚强掉头,大步离开?

  或者,我只是在害怕,像个懦夫一样,因现实的阴影而惶恐忐忑,难以轻易相信光明。

  这对他公平吗?

  对我自己公平吗?

  大脑一片混乱,头痛欲裂,我无法再思考,只是抱着他,沉入无边黑暗……

  第十六章

  高层有高层的好,视野辽阔、一览无遗。

  鸟瞰众生,只见车流滚滚、人群似蚁,徒生天地之大、人世渺小之感。

  「哥,你怎么在这里。」

  赤裸背部贴上一片温暖,有人将下巴搁在我肩窝,脸颊贴着我脖子。我没披上衣,只套了条牛仔裤,这么高的楼层,不可能有人看到,除非对方用高倍望远镜窥伺。

  「醒了?」我偏过头,手指夹住嘴里的烟。

  「刚睁眼,就发现你不见了,急得我到处找。」越展鹏自后抱住我,「在想什么,背影这么深沉?」

  「这个小小的城市,不知道藏着多少0和1啊。」我由衷感叹。

  越展鹏「噗」地笑出声,「哥,我还以为你在思索什么重大的人生难题。」

  「真的,有时候百思不解,为什么身边全是gay?连原本该是直男的人,最后都一一倒戈,握着男人都有的丑陋老二,舔得津津有味……你不觉得这味道一点也不好吗?」

  「怎么会?」越展鹏笑着右手下滑,隔着牛仔裤摸到我腿间,「哥,你那根就很漂亮,味道也很清新,一点都不丑。」

  「一大早就耍流氓啊。」我转身,捏捏他的鼻子。

  「你还不是一大早跑到这里吹风……」他的声音低下去,「我还以为你后悔昨天……」

  「老子做事从不后悔。」

  越展鹏轻轻将我拢入怀中,「哥,我讨厌看到你背对着我,一个人在阳台抽烟的样子,感觉……下一秒你就会离开我似的。」

  「想太多。」我摸着他的头,「快进去吧,顶楼风大。你身体还没好,该多在床上躺着。」

  「那你陪我。」他紧紧拉住我不放。

  「好,大少爷,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只能无奈回答。

  回房后,管家即送上丰盛早餐。越展鹏这小子得寸进尺,坚持要我喂才肯吃,我只能陪他在床上厮混大半天;正午前,家庭医生例行检查,检查完毕吃过饭,我又陪他在床上看了部电影;看完他有点累了,抱着我沉沉睡去;晚餐后是他一天精神最好,也是最缠人的时候……

  通常他会厚颜无耻地抱着我要做01,都被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最多只做69,还是隔一天才做。

  他欲求不满的表情是那样可怜,我也忍得有点辛苦,但为了让他快点痊愈,除忍耐外,别无它法。

  睡觉时,他很喜欢紧紧抱住我,一刻也不放松,像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我被他抱得几乎窒息,一觉睡醒大汗淋漓,才发现原来是他沉甸甸压在我胸口,手里还恋恋不舍地握着我那可怜的老二……

  靠,难怪我会做恶梦!

  有时,深夜偶尔惊醒,见他睡梦中略带稚气的俊美脸庞,即使睡着,也掩不住满溢的幸福,常令我陷入怔忡。

  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我,诚如不明白这世间的幸福与悲伤究竟为何?可我并不一定非要答案不可。

  太多事无法解释,太多爱没有道理。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我只做能够做的,这样,应该可以让彼此幸福吧?

  可我仍是感到惶恐,是的,没由来的惶恐。

  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我靠在床头囧囧有神地翻着一本号称是「百万网友泣血推荐、洞洞网站千万收藏」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武侠巨著——《凌厉一剑与那朵菊花的风情》。

  当初看到这个令我虎躯一震的书名,几乎从不看小说的我,毅然掏出一百块大洋买了下来,谁知这剧情却扯得如同鬼打墙!

  早知道我该亲自上阵写一本,以本人的习武经历为蓝本,保证比这什么千万百万的伪武侠巨著更真实更能引起轰动!

  「嗯……哥……」身边传来梦呓,我的腰被一条修长手臂搂住,男人侧躺着,脸埋在我腿边,凌乱黑发几乎覆盖整张俊脸,只看得见微张的性感薄唇,呼吸绵长,睡得正香。

  似乎……真的被束缚住了……

  我叹口气,将被单稍微拉上一点,盖住他赤裸肩头。

  乐嘉会取笑我,是猴子屁股坐不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自己也承认,什么午休看书观赏影碟,这些安静的娱乐活动简直要了我的老命。

  可如今这小魔头动弹不得,为陪他,这段日子我竟开始修身养性,还居然看起书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突然,裤袋内的手机发出微微震动,为免吵醒越展鹏,我设置了震动式。

  掏出一看号码,我脸色微变。

  蹑手蹑脚拿开越展鹏的手,我悄然朝门外走去……

  「华哥,找我有事?」

  是辜健华,自从越展鹏受伤后,我就没见过他。

  「魏杨……」

  才听他吐出两个字,便倏然失声,似细长水流猛地被人截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我直觉有些不对。

  「我妈她……过世了……」

  「什么?!」

  仿佛当头一棒,大脑嗡嗡作响,听着对方沙哑声线,我完全丧失语言能力!

  ◇

  匆匆赶到医院,猛地推开急救室的门,就看到一动不动地跪在病床前的男人,仿佛已成石雕。

  冰冷四壁,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缓缓走近,雪白床单映着辜健华的母亲——辜月佳枯槁失色的脸庞,监控器上心电图一道直线——心跳停止、生命消亡。

  喉咙干得厉害,我张了张嘴,吐出艰涩声音,「华哥,节哀顺变。」

  我知道辜月佳的身体一向不好,有高血压、偏头痛等顽疾,也屡次听闻她住院的消息,可没想到,这次她突然脑溢血,竟没能挺过去。

  「依娜姐呢?」

  急救室只有辜健华一个人,这种非常时期,越依娜在他身边陪伴比较好吧?

  「我谁都没通知,除了你。」

  只通知了我?

  我一怔,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缓缓俯身,右手略为犹疑,停顿几秒,最终仍是抚上他的肩膀,「死者已矣,不能复生,别难过了。」

  辜健华一震,微微抬头。

  遭受丧亲之痛,他再无平日的淡定优雅。脸色颓败似灰,下巴冒出一层青色胡渣,笔挺的西装皱成一团,模样十分狼狈。

  「魏杨……」

  他似受伤野兽般啜泣出声,突然将我一把揽入怀中,紧紧地,仿佛要压榨出所有空气般抱住。

  绝望而痛楚的气息,从他身上一点一滴,将我淹没……

  这样的拥抱实在太熟悉、太深刻!

  六年前,当我们决定分手时,最后留下的,便是一模一样的拥抱。

  连绝望的气息都一模一样。

  生命原来不过是似曾相识的重复。

  剎那间我想笑,可笑容未及绽放,便已凋零;想抚摸他背部,手指才伸出,便已枯竭。

  「你别这样,阿姨泉下有灵,会生气的。」

  听我这么说,辜健华重重一颤,松开我,表情无比苦涩。

  床上是已无生命迹象的亲人,眼前是我,他布满血丝的眼眸涌上灰色悲伤。

  「母亲是我最敬爱的人,可她,却毁了我一生唯一的幸福!」

  凝重似铁的声音,深深敲进我胸口。

  辜建华紧紧握住我的手,双唇翕动,热泪潸然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从未见过他哭。

  辜健华从小就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男生。国小时,他被高年级男生围追堵截,打破了头,血流满面,把年轻的女教师吓得花容失色,他却反而轻言相慰,不会掉半滴泪。

  我佩服他的滴水不漏,甚至有点痛恨他的不动声色,然而直至此时,我才明白,原来他隐藏的痛苦,绝不比我少。

  「和依娜结婚后足足一年,我夜不能寐。从公司到家,只需要半小时车程,但我每天都会花去四十五分钟,你知道是为什么?」辜健华道。

  「为什么?」我下意识问。

  「因为每天下班后,我都会去你的公寓楼。把车泊在安静角落,凝视你家窗口。点一根烟,抽完,恰好一刻钟。不多,也不少。」

  「你那时天天都……」我的指尖微微颤抖,「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说了,又能改变什么?」辜健华深深叹息,「一切早已覆水难收,无可挽回。婚礼上你看我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知道你并不怪我,甚至无怨无悔,可我,无论如何难以原谅自己。我不是没有勇气带你远走高飞,却始终无法割断亲情,弃我妈于不顾。」

  「亲人,与爱人,只能两选一。我放弃了你,那么终生,都甘愿领受无期徒刑的煎熬。有些话,我早已失去诉说的资格,说出来亦只会徒增痛苦,可我想让你知道:魏杨,没有你的人生,我或许仍可以笑得淡然、过得优雅,如你看到的那样,却毫无幸福可言!」

  「别这么说……」

  声音哽在喉咙,我的视线,一片模糊……

  和辜健华的往事,一直是我内心最深的伤疤、最浓的阴影。平时我从不触及,决意将它遗忘。

  曾数次自傲于自己的定力,这些年来,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窄小世界,也能如常笑着,和他打招呼问候,一如好友。

  可只有我们知道,这伤口会有多致命。

  其实不过是个俗烂的故事。

  从青梅竹马开始,我家和辜建华家,上下楼,关系和睦,从小玩到大。他比我大一岁,那时我却不肯叫他哥,整天「辜建华辜建华」地吆喝。他自小脾气便好,最多只是苦笑着摸我的头。

  那时候,我们天天形影不离,好得几乎同穿一条裤子,晚上不是他到我家睡,便是我去他家挤一个被窝。就这样到了高中,当别的男生都在泡妞追校花向穿裙子的女生吹口哨时,我和他眼中却只有彼此这个亲密「好兄弟」。

  我不知道他何时发现这份感情,而我,在第一次梦遗时,作的便是与他的旖旎春梦。

  不是没有挣扎,为何是个男的,还偏偏是他?只是,当意识到挣扎时,便已情根深种。

  越界在一个清晨。

  我与他都半梦半醒,一个翻身,我揽上他,柔软双唇无意重叠,我们双双被激醒。

  排山倒海而来的冲动,将我俩齐齐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