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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神像

  天道?林妈妈一脸狐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神仙?”林成儒小声哔哔:“你要是懂道教的神仙,还会信这什么太阴酆都大帝?”抱怨完,他拉住费秀绣,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姐,司怀是不是姐夫走丢的那个儿子?”费秀绣点头:“是啊。”“那他不是应该很有钱么?为什么要出来坑蒙拐骗?”林成儒想不通了,司家家大业大,又只有司怀这么一个儿子,至于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骗钱么?费秀绣无奈地说:“不是坑蒙拐骗,道天观是正经道观,修的正经道术,马上就是商阳道教协会的一员。”“网上那么多消息,你一点都没有听说过道天观?”网上?林成儒眉头皱得更紧了:“是什么营销出来的道观么?”“这帮有钱人都开始搞起道观的噱头了?”费秀绣:“……”司怀没有听见他们姐弟俩的小声嘀咕,他站在神龛前,细细打量神像。总觉得这个太阴酆都大帝的神像有些眼熟。神像身着金黄色道袍,在灯光下格外亮眼。周围没有萦绕着阴气,也没有灵气,像是个普通的塑像摆件。它的姿势和普通神像一样,双腿盘坐,双手置于腿上,掌心向上,面容表情端庄严肃。和普通神像最大的差别是,这尊太阴酆都大帝的神像格外年轻,黑发黑眉,没有长到胸口的胡子。像是……司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他扭头问陆修之:“你看见过这个神像么?”陆修之淡淡地说:“没有这种神像。”司怀想了想,点开淘宝,用相机拍照搜索。手机相机的喀嚓声异常清脆,一旁的林妈妈大惊失色,着急忙慌地说:“不能拍照的,这是对大帝的大不敬啊!”“要受到大帝惩罚的!”司怀敷衍地哦了一声:“真的吗?我不信。”林妈妈:“……”手机页面转了转,跳出一堆三清神像的宝贝链接。司怀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在哪儿看见过。原来这神像是年轻版的元始天尊像。他把手机放到林妈妈眼皮子底下:“哝。”林妈妈看了看,看出图片有些相像。她看不清标题的字,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这些都是太阴酆都大帝的家人们么?”“……”司怀放大界面,对林妈妈说:“这些是三清神像,三清您应该知道是谁吧?”“这个大帝的神像是盗版的,盗的元始天尊像。”“哪会有正经道观的神像盗用三清像。”道教三清、元始天尊什么的,林妈妈自然是知道的,她慢吞吞地说:“我看过封神榜。”司怀:“封神榜里没说过有太阴酆都大帝这么一号神仙吧?”林妈妈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没有。”司怀强调道:“因为这是瞎编的,六道观是邪教,专门骗香客的钱,商阳市都有人报警了。”说完,他翻出商阳警局的微博。微博没有明说具体是哪个道观,只说有人伪装成道士骗钱。林妈妈将信将疑:“你确定警察说的是六道观吗?”“你是不是和林成儒合伙骗我,想让把这神像拿走?”司怀:“……阿姨,你不当编剧可惜了。”他撩起眼皮,扫了眼神龛上摆放的东西,以物取象,占了六壬。“神龛是两周前买来的,神像是一周前请回来的。”林妈妈心里一惊,请神像需要一周时间,神龛则是她早早地在网上预订的。时间和司怀说的一模一样。司怀细算了一下,继续说:“都是下午三点到五点,申时。”具体的时间,林妈妈没有和任何人讲过。见司怀掐指就说出来了,她愣愣地点头:“对、对的。”另一边,林成儒在费秀绣的提醒下,上网搜索了道天观的事情。他睁大眼睛:“这个、这个道观我听同事说起过。”林成儒只听说过有那么个符纸很厉害的道观,还让香客粉丝们相信科学,但道观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就不清楚了。现在这么一看,全记起来了。虽然道天观看起来也不是很正规,但它经常和警局、大道观互动,好歹比六道观好一些。林成儒正想劝妈妈如果真的要信刘道观的话,不如信道天观。他收起手机,抬头一看,只见妈妈切好水果,放在司怀面前,神情和蔼可亲,一口一声司大师地喊着。“司大师,这个苹果很甜的。”“司大师,六道观是邪教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情啊,警察应该不会找到我头上吧,我是坚定不移跟着党的步伐,不会和邪教同流合污……”???林成儒有些恍惚,这道天观也太牛逼了吧?洗脑神观。林妈妈担心地念叨了好一会儿。司怀开口道:“您是受害者,不用担心的。”林妈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司怀吃了块苹果,问道:“林阿姨,您是亲自去六道观请的神像吗?”林妈妈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刚才那些话她都是撑场面说的,司怀这么灵,她不敢再撒谎。“我是麻烦一个亲戚帮忙请的神像,那个亲戚说,六道观在他们镇上名气很大的,属于人尽皆知的道观,普通信众不允许亲自去道观,只有核心信众才能去……”“她也替我问了好多人,才请来了神像,我只看见过六道观的照片和香客的小视频。”司怀皱眉:“你知道六道观的大致地址么?”林妈妈实话实说:“只知道在焦昌市内,一座山上。”司怀嗯了一声,把林妈妈提供的信息都发给方道长。消息刚发出去,他就接到了方道长的微信电话。“司观主,你现在在哪儿?不会一个人去调查六道观了吧?!”以为司怀要给道天观的成员报仇,方道长焦急地说:“六道观现在持有天蓬印和禁术,还不知道有多少成员,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务必沉心静气……”司怀打断他:“我只是接了个焦昌市的单子。”“恰巧知道了这些事情。”电话那端安静了一会儿,响起方道长如释重负的声音:“那你先忙,我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和会长。”司怀收起手机,一偏头,对上陆修之的眸子,棕色的瞳仁似乎比平常要幽深一些。陆修之抿唇问道:“方行云么?”司怀茫然:“谁?”不记得名字……陆修之神色稍稍缓和:“方道长。”“他似乎很关心你。”司怀愣了下:“有吗?”他认真地回忆自己和方道长的关系,方道长好像是对他挺上心的,对道天观的事情也很关心。司怀沉思片刻,低声问陆修之:“他是不是想讨好我?”“然后偷师学艺啊?”“……”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缓缓应道:“可能吧。”司怀陷入沉思,可他也没什么好偷的啊。难道方道长想学普通攻击么?见大家一直在说邪教的事情,费秀绣连忙拉回正题:“小姨,你快和小司说说小姨夫的情况。”“对对对。”林妈妈给司怀和陆修之泡了茶,说道:“半个月前,我老公突然变得很奇怪,小区里的奶奶说是中邪了,让我去找道士,我才问起周围信道的人,然后就请来了个神像。”司怀:“怎么个奇怪法?像变了个人么?”“就、就……”林妈妈面露难色,她文化水平不高,描述不出来。林成儒补充道:“与其说像变了个人,不如说像变得不是人。”“每次的奇怪法都不太一样,有几次不愿意睡床上,非要睡床下,爬到墙上去、路过河直接跳下去游泳……总之言行举止不像是爸爸会做出来的。”“我特地带爸爸去省城的精神专科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说着,林成儒看了眼时间,对司怀说:“爸爸今天刚刚去上班,快回来了。”“每天傍晚他都会奇怪一段时间,司观主你可以亲自看一看。”司怀点点头,先在屋内逛了一圈。房子是大户型的套房。几个房间和阳台走下来,没有一点阴气。费秀绣凑到司怀面前,小声问:“小司,你有看到什么吗?”司怀摇了摇头:“首先排除鬼。”话音刚落,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林成儒走上前:“应该是爸爸回来了。”咔哒一声,门开了。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他走到墙边,脚后跟抵着墙脚,整个人贴在墙上,慢慢地往里走,嘴唇微微颤动,发出很轻的声音。他神色表情正常,像是在玩儿似的。林成儒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说:“就、就像这种……”司怀盯着林爸爸看了会儿,小声对陆修之说:“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喜欢这么走路。”陆修之沉默片刻:“你是童心未泯。”司怀点头:“你说的对。”林爸爸没有关门,屋内的人可以清晰听见楼道里的谈话声。“张奶奶,你买了什么?”“给孙子买来的土鸡,他马上期末考了。”“咯咯咯——”尖锐的鸡叫响起。林爸爸神色一变,转身跑向楼道。司怀和林家人连忙追出去,但林爸爸的速度飞快,两步并做一步上楼,跑到张奶奶身边,一把夺下她手里的袋子。他熟练地抓出那只活鸡,一手抓头,一手抓翅膀。下一秒,林爸爸朝着鸡的脖子咬了下去,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鸡血滴滴答答沿着嘴角留下,他脸上浮现出兴奋扭曲的神色。

  第87章松鼠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众人脸色变了变,鸡被抢走的张奶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下楼梯,幸好被林成儒扶住。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说:“我小时候没做过这种事。”陆修之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些许笑意。他的声音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耳廓钻进身体里,司怀耳朵一麻,忽然觉得有些燥热,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看向林爸爸。林爸爸呸了一声,吐出几根鸡毛,大概是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喝血不过瘾,他把鸡举到头上,仰头张嘴,大口大口地喝鸡血。众人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喉头滚动,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在寂静的楼道显得格外清楚,楼道灯光昏暗,这离奇的一幕吓得大家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林妈妈吓得牙齿都打着颤,磕磕巴巴地喊了声司怀:“司、司大师。”司怀走到林爸爸面前。林爸爸动作一顿,缓缓低头,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咧了咧嘴,露出染着鲜血的牙齿。司怀一脸嫌弃:“你有口臭。”说完,他一把夺下林爸爸手里失去气息的鸡。林爸爸不知是喝饱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一动不动,任由司怀把鸡拿走,倚着墙餍足地打了个饱嗝。司怀捡起地上的黑色塑料袋,撑开袋子,把鸡塞进去。听见塑料袋的摩擦声,林妈妈回过神,连忙走到张奶奶身边道歉:“张奶奶,真的不好意思,他他、他病情好像加重了。”“你这鸡要多少钱,我赔给你……”张奶奶害怕地看了眼林爸爸,小声说:“鸡是小事情,就当他帮我杀了。”“我上次和你说的找道士的事情怎么样了?”林妈妈点点头,指了指司怀:“这位是道天观的司大师。”有道士在,张奶奶稍微安心了些,接过司怀手里的袋子,健步如飞地上楼。几人把林爸爸拎回家,林成儒特地锁上门,以防爸爸又溜出去吓人。林妈妈坐到司怀身边,紧张兮兮地问:“司大师,老林他、他不会有什么大事吧。”司怀皱了皱眉:“不好说。”“晚上记得好好观察,如果上吐下泻,头晕什么的话……”林妈妈大惊失色:“他不会快要死了吧?!”林成儒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司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爸啊!”司怀:“……记得先送去医院。”林妈妈一脸茫然:“阴差不会去医院勾魂么?”“……”司怀:“生鸡血可能携带细菌病毒、寄生虫等等。”林成儒恍恍惚惚,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道天观好科学。原来是在说鸡血的事情,林妈妈呼出一口气,又问:“司大师,老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司怀瞥了眼一旁呆愣的林爸爸:“应该是被精怪大仙之类的缠上了。”林妈妈难以置信:“精怪就算了,大仙为什么要害人?”“……”司怀沉默片刻:“大仙也是一种精怪,只不过有些地区会供奉他们,所以喊他们大仙。”说完,他偏头看着神情淡然的陆修之,突然明白为什么刚认识的时候,陆修之老是沉默了。林妈妈这下懂了,有些纳闷:“为什么有人要供奉精怪?不供奉其他、像咱们祖师爷道天天尊这样厉害的神仙呢?”问问题还不忘拍马屁。司怀十分赞赏,耐心解释:“大仙和普通道教神仙相比,比较接地气,会帮供奉者解决困难,迎来好运。”“毕竟不是每一位神灵都和咱们道天天尊一样,对众生一视同仁,不拘小节……”“咱们天尊可真伟大。”“……”两人开始吹着彩虹屁,把林爸爸的事情抛到脑后。林成儒慢吞吞地出声:“司大师。“如果是精怪的话,我爸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啊?”“这个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司怀问道:“前段时间有去过什么地方,或者遇到过奇怪的事情吗?”林成儒是在爸爸出事后才回家住的,不清楚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林妈妈想了会儿,对司怀说:“老林前段时间的工作很忙,每天都是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也没听他说起过遇到怪事。”说完,林妈妈一拍脑袋:“对,有一次周末,我和他去爬小南山了。”“遇到几只野生猴子、松鼠什么的,还喂他们吃了点东西……”距离爬山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具体还发生过哪些事情,林妈妈记不清楚了。司怀想了想:“那明天早上去山上看看。”第二天早上林成儒开车去接酒店接司怀和陆修之,后座还坐着林爸爸。费秀绣打开车门愣了下:“小姨夫也要去么?”林成儒无奈:“我出门前和妈说起去小南山的事情,他听见了非要去。”林爸爸:“我怎么就不能去了?”“你不是病了么……”林成儒小声说。林爸爸:“医生都说没事,你不用瞎担心。”想到昨天爸爸的战斗力,林成儒轻声嘀咕:“我倒不是担心你,是担心你吓别人……”司怀开口道:“一起去也好。”“不然都没有诱饵。”林成儒:“……”道理他都懂,但这也太过直白了。轿车只能坐五人,林家三口人都在车上,还剩下两个位置。林成儒问道:“姐,要不我再喊辆车,你们仨一起。”“不用了,”费秀绣摇头,乐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去了,回房睡个回笼觉。”“睡太少对皮肤不好。”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店。小南山是焦昌市郊区一座很出名的山,山脉连绵,层层叠的石阶望不到尽头,每天早上爬山的人很多,摩肩接踵。司怀正要往上走,林妈妈连忙喊道:“司大师,不走那条路。”她领着几人绕了一小圈,走到另一条小道上:“新路的人太多了,那天我和老林是走这条老路的。”往老路爬山的人并不多,较为僻静,没有喧闹嘈杂的人声。走几步,林妈妈便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慢慢说:“有对小情侣在这儿吵架来着。”“我和老林看了会儿热闹。”林爸爸:“人家是小夫妻,都带着婚戒。”林妈妈奇怪地问:“这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我也不知道,”林爸爸顿了顿,“就突然记起来了。”司怀看了他两眼:“继续往上走走。”走到山腰,林妈妈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林子:“我记得先是在这里看到了猴子……”“然后有只松鼠,人模人样地走了出来。”话音刚落,林爸爸神情变了变,突然走向一旁的林子里。林成儒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角,林爸爸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见状,司怀思索片刻,对林成儒说:“不用拉着,跟着他走。”几人跟着林爸爸穿过小树林,走到一处破败的小房子。林爸爸推开摇摇欲坠的门,小房子正中心立着一尊塑像,塑像前的桌子上置有香炉。这是间废弃的小庙。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一只土黄色长条形的小动物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它熟练地跳上桌子,当着众人的面,盘膝而坐,摆出了和神像一模一样的姿势。林妈妈啊了一声:“就是它!”听到林妈妈的惊呼,桌上的小动物扭了扭头,乌黑的小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那天我们还遇到了这只残疾的小松鼠!”作者有话要说:黄鼠狼:你才残疾!你才是小松鼠!

  第88章讨封

  被人喊作残疾小松鼠,黄鼠狼动作一顿,朝着林妈妈呲牙,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林成儒仔细地看了看桌上的小动物,小声对妈妈说:“妈,松鼠好像不长这样吧。”林妈妈叹了口气:“所以它残疾啊。”“……”林成儒慢吞吞地说:“这貌似是只黄鼬。”“就是黄鼠狼。”林妈妈愣了愣,恍然道:“原来黄鼠狼长这样啊。”下一秒,林爸爸突然转身,双眼无神地看着空气,没有焦距。“你看它像不像人?”林妈妈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眼睛一眨都不眨,倒吸一口气:“老林!你该不会瞎了吧?!”桌上的黄鼠狼忍不下去了,尖叫一声,捡起散落的碎石子就往林妈妈和林爸爸的身上砸。砸完它还不出气,跳下桌子,飞快地跑到他们面前,挥舞着爪子想要袭击。司怀皱了皱眉,在黄鼠狼跳到林妈妈膝盖上的时候,侧身一抓,抓住了它的后颈肉。黄鼠狼没料到这个人类动作如此敏捷。它努力挥动着四肢,想要挠司怀,但后颈被抓着,它挠不到,更咬不了。司怀正想找东西把它关起来,只见黄鼠狼停止挣扎,下身分泌出一道淡黄色液体。不等司怀做出反应,淡黄色液体迅速气化,一股恶臭无比的气味在空中飘散开来。不仅臭,还熏得人眼睛疼,头晕目眩。司怀反射性松手,黄鼠狼一溜烟儿地跑了。司怀差点被熏吐了,他眯着眼睛往外走。微凉清香的气息迎面拂来,驱散了鼻腔里挥之不去的恶臭。司怀低头,压在陆修之的肩颈窝,用力地呼吸。“给我闻闻。”陆修之握着他的手腕,领着他到室外,免得留在破庙里还要被熏。陆修之身上的气息加上山林里的草木清香,缓了好一会儿,司怀总算缓过来了,眼睛还有些微微刺痛。他眯着眼睛,见陆修之被臭气攻击后,依然神情如常,扭头看了看林家三口。司怀离黄鼠狼最近,被熏得最厉害,林家三口比他稍微好一点,但也面色难看,隐隐作呕。三人微微扭曲的脸和陆修之淡然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司怀忍不住问:“陆先生,你不觉得臭么?”陆修之嗯了一声,缓缓说:“你很香。”司怀怔了下,扯起领口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他不用香水,昨天晚上累得只冲了个凉,都没抹沐浴露。司怀压低声音问:“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啊?”“该不会是狐臭吧?”陆修之:“……不是。”司怀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转身走向林家三口。林妈妈皱着眉,抱怨道:“那小松鼠、不是,黄鼠狼干嘛要挠我们?”“我那天给它的苹果还是进口的呢。”司怀:“应该是讨封失败。”林妈妈迷惑:“什么讨封?”司怀解释:“动物修行,修到一定程度会向人类讨封,灵性高的人,会听到黄鼠狼问话,问他像不像人。”“如果回答像,那么它修行上会更上一个台阶。如果说不像或者直接驱赶辱骂,就会损失数十年的道行。”林爸爸清醒过来,神色变了变。他扭头对林妈妈说:“那天爬山,我听见你问我他像不像人。”林妈妈连忙说:“我没有啊,你别冤枉人。”林爸爸:“……”“不管是不是你问的,我说了不像。”林成儒恍然大悟:“所以那黄鼠狼心生怨念,想方设法的报复。”司怀点了点头,对他们说:“它刚刚又失败了,应该更生气了。”林妈妈紧张地问:“这可怎么办?”“现在说它像人还来得及么?我都不知道有讨封这种事情……”司怀扫了一圈周围,山林寂静,只有清脆的鸟叫声,落叶满地,看不出黄鼠狼往哪儿跑了。“先回去。”林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可以直接走吗?”“当然。”司怀安慰道:“黄鼠狼报复心强,它肯定会气得再找上门的。”林妈妈:“……”丝毫没有被安慰到。下山后,林妈妈担心黄鼠狼随时会溜进家里,着急忙慌地收拾出两个房间,一间给司怀和陆修之,一间给费秀绣。虽然和司怀就在同一屋檐下,但林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司大师,万一黄鼠狼来了,然后又跑了怎么办?”“您有没有什么术法对付它吗?”司怀想了想:“你去买一些强力粘鼠板来。”林妈妈点点头,有些好奇:“粘鼠板能施什么法?”司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粘鼠。”黄鼠狼,好歹带了个鼠字。林妈妈沉默片刻,问道:“那黄鼠狼通人性,真的能粘住吗?”司怀:“多买点。”“粘网恢恢,疏而不漏。”晚上,林妈妈买来了一堆粘鼠板,她把买来的粘鼠板铺在床边、床边,连厕所都没有放过,众人在客厅灯等了一晚上,没有任何动静,便各自回房间睡觉。顾忌到是在别人家,黄鼠狼随时可能出现,司怀没有裸睡,往陆修之身边挨了挨,蹭他身上的凉气。两人手臂相贴,陆修之指尖一顿,抚上他的手臂。沿着腕骨,缓缓向上,在司怀手臂上那道浅浅的疤上摩挲。司怀有些痒,也抬手抠了抠他的手臂,笑道:“疤有什么好摸的。”“你小时候,见什么义?勇什么为了?”黑暗中,陆修之的嗓音似乎更低沉了几分。司怀恍了恍神,没想到陆修之还记得他之前随口说的话。这疤是见义勇为的勋章。半晌,他慢吞吞地说:“扶老奶奶过马路。”陆修之无奈:“扶老奶奶过马路怎么受伤的?”司怀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扶完老奶奶,路边忽然窜出一只黄鼠狼,眼看着老奶奶要摔倒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扶着老奶奶,一脚踹向黄鼠狼,当时的状况那叫一个……”胡说八道了一通,司怀打了个哈欠:“睡觉了,晚安。”“晚安。”凌晨,半梦半醒间,林妈妈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司怀瞬间清醒,跑向主卧。林爸爸赤着脚踩在粘鼠板上,似乎陷入了什么癔症,手舞足蹈,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你像人像人。”“你比人还像人。”林妈妈用羽毛球拍拍打被子,见司怀等人来了,喊道:“它来了!”“我看见了。”司怀撩起眼皮,林妈妈身后的床头柜上,站着一只直立的黄鼠狼。“它在你后面。”林妈妈僵了僵,缓慢扭头,见黄鼠狼冷冷地盯着自己,吓得扔掉羽毛球拍,躲到司怀背后。司怀扫了眼主卧的窗户,是关着的,黄鼠狼看样子是从门进来的。司怀乐了,扭头让林妈妈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间门。咔哒的锁门声一响,黄鼠狼意识到了什么,转头跑向窗户。正要推窗户,司怀得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窗户锁着的,你跑不了了。”黄鼠狼仰头,它知道窗户锁是什么。它后腿发力,跳起来转动月牙锁。它的动作很快,不等司怀走近便完成了,还回头挑衅地看了眼司怀。黄鼠狼两只前爪按在玻璃上,用力一推。窗户纹丝不动。再推,依旧不动。紧接着,司怀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说锁着的你就信了?”窗户本来没有锁,是黄鼠狼亲自锁的。后颈肉再次被掐住,身体悬空,黄鼠狼的小眼睛睁大了一丝。司怀从它的毛脸上看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司怀冷笑一声:“喜欢熏人是吧?”他捡起一块粘鼠板,先粘到黄鼠狼屁股上,防止他再分泌臭液。司怀推开门,拎着黄鼠狼往外走。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林妈妈连忙问道:“司大师,你要去哪儿?”司怀:“厨房。”睡眼朦胧的林成儒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扭头问:“妈,司大师要去哪儿?”“厨房。”林妈妈想了想,对儿子说:“我上网搜过黄鼠狼的事情,它的肉解毒止痛的功效。”“司大师可能要给你爸解毒吧。”主卧里,林爸爸慢慢清醒过来,身上贴满了黏腻的粘鼠板。司怀拎着黄鼠狼走进厨房,找出晚饭喝剩下的鸡汤,开火小煮。没过多久,空中泛起醇厚的鸡汤香。林妈妈忍不住问:“司大师,您要煮黄鼠狼炖鸡吗?”“会不会影响药性啊?”黄鼠狼:???司怀顿了顿,惊讶地看向林妈妈:“你想吃它?”林妈妈茫然:“您、您不是想煮他吗?”司怀沉默了会儿,实话实说:“我只是想馋死它。”黄鼠狼:???

  第89章失踪

  听见司怀的话,林妈妈也沉默了。过了会儿,她干巴巴地夸道:“不愧是司大师,真有创意。”司怀淡定地应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师鼠长技以制鼠。”白天熏他,他也要熏回去。司怀拎着黄鼠狼的后颈,靠近炖锅。鸡肉浓郁的香味飘了过来,黄鼠狼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分泌口水。很快,厨房的石英石台面上出现一小滩可疑水渍。司怀拎了会儿,手有点酸,让林妈妈找了根绳子,把黄鼠狼五花大绑,周围铺满粘鼠板。确定它跑不了,司怀活动活动手指,给自己舀了碗鸡汤喝。黄鼠狼嘴边的可疑水渍更多了。司怀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早着。林家三口站在厨房外,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见状,司怀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走出去,对几人说:“你们先睡,睡醒再说。”林爸爸往厨房看了眼,声音十分疲惫:“去睡觉没关系吗?”“它会不会又跑出来啊?”司怀:“放心,它跑不了的。”“厨房烧了都只会死在里面。”林爸爸更不放心了:“厨房还会烧么?”“……”林妈妈困得厉害,推着他往房间走:“别废话了,司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睡不着,”林成儒对司怀说,“我就在客厅看着吧,以免出现意外。”司怀点点头,跟着陆修之回房间。陆修之低声问:“你准备怎么做?”司怀的脑子慢悠悠转了转:“准备睡觉。”“……”陆修之无奈地笑了声,抬手关灯。一躺到床上,司怀又清醒了。刚才快要吞噬他的那股困意,突然间消失不见。他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听见陆修之的声音:“睡不着么?”司怀嗯了一声:“总觉得有件事忘做了。”陆修之:“是……”他话未说完,司怀的呼吸便凑了过来:“今天的晚安吻忘记了。”司怀主动吻上去,本来只是想浅吻一下,促进睡眠。没过几秒,陆修之便夺过了主动权,扫过口腔每一寸,缠住舌尖,用力吮吸。司怀舒服的眯着眼睛,酥麻感顺着脊柱往下,他腰都有些软了。,唇齿相撞,呼吸交缠。差点亲出反应了,司怀才慢吞吞地停下来,喘着气说:“一天不亲,你技术更好了。”陆修之没有说话,偏头再次含住他的唇,舔去他嘴角的银丝。司怀眨了眨眼,对上陆修之幽暗的眸子。陆修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呼吸比平时灼热了几分。司怀想了想,又夸了一遍:“陆先生,你的吻技比牙刷还厉害,不,比电动牙刷还厉害。”陆修之动作一顿:“……”司怀还在叭叭叭地说:“深入口腔盲区,带来非凡体验,最重要的是持久,持久这个词贯穿了你一一唔。”陆修之将他剩下的话堵在嘴里。又是漫长的一吻,见司怀嘴唇动了动,似乎还要说话,陆修之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嗓音低哑。“还想不想睡觉了?”司怀应了一声。陆修之:“再不睡就不用睡了。”哪种不用睡?是他想象的那种吗?司怀顿了顿,小声说:“我们还在别人家,不睡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下一秒,他被陆修之抱紧怀里,感受到了对方滚烫的体温,意识到刚才那句话不只是说说的。“晚安。”司怀立马闭嘴。…………第二天上午,司怀起床,只见林妈妈站在厨房门口看黄鼠狼。看了会儿,她走到费秀绣身边,认真地问:“你说我要不要再去买几只鸡?”“这小半只鸡炖干了,黄鼠狼都馋不死。”林成儒:“……”费秀绣划了划手机:“现在超市都有外卖的,我买几只让他们送过来就行了。”司怀沉默了会儿,走进厨房,把睡得正香的黄鼠狼拎到桌上。黄鼠狼被熏了一晚上,绿豆大的眼睛里带上了疲倦,毛脸仿佛都沧桑了几分。林爸爸看着它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心。他没有听说过动物讨封的说法,如果听说过,当时肯定会说像人。黄鼠狼的那些报复行为大多是恶作剧,虽然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但也罪不至死。林爸爸小声问道:“司大师,真的要杀了它么?”“有没有其他办法啊?”司怀:“……我没想着杀鼠。”白天光线明亮,司怀清楚地看见黄鼠狼身上、脸上有几道白毛。“它年纪应该挺大了。”听到这句话,黄鼠狼看向司怀,毛脸惊讶。这人类居然还有良心?司怀继续说:“能施幻术,会上身,道行应该挺高的。”他瞥了眼角落的神龛,问道:“你们要保家仙么?”黄鼠狼:???林家三口连讨封都没听说过,更别说保家仙了。“保家仙是什么啊?”司怀解释:“这种北方偏多,就是在家里供奉狐黄白柳灰五大仙,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供奉它们,助其修道,它们则会帮你们趋利避害。”“不过这只黄鼠狼是欠你们的,我等会儿拟个合同,让他主动帮你们,不需要供奉。”林家三口震惊了,一方面是因为保家仙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因为司怀的措辞。拟合同?拟什么合同?司怀问道:“要么?”林爸爸和林妈妈对视一眼,齐齐摇头。林爸爸开口道:“它看起来是只野生黄鼠狼,家养养不惯的,还是让他回归自然吧。”“至于您说的那个合同,就、就让他道个歉,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就行了。”林妈妈点点头,附和道:“我还打算供奉咱们道天天尊的,做人要一心一意。”司怀愣了会儿,抬手挠了挠黄鼠狼的头:“你还挺走运的。”撞上一户好人家。黄鼠狼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南方不兴保家仙,它看见过太多同伴被人打死,所以逃到山里修行。修行数年,卡在了瓶颈期,这才出来讨封。它看林爸爸林妈妈面容和善,还在喂猴子,便凑了上去……不用保家仙,就不需要合同了。司怀问林成儒要了笔和A4纸,简单粗暴地写了几句话。【我,黄鼠狼,对着道天天尊发誓,以后不会再报复林家人,只会帮助他们,如果违背承诺,被活活馋死,身死道消。】不知道黄鼠狼认不认识字,司怀给它读了一遍。“盖个爪印。”梅花形爪印盖在白纸上,清风吹过,黄鼠狼感受到冥冥之中有某股力量在约束它。它抬头盯着司怀。司怀懒洋洋地说:“先道歉,就放你走。”屁股上还粘着粘鼠板,黄鼠狼站不起来,只好艰难的晃了晃被绑起来的前肢,向林爸爸林妈妈道歉。事情解决了,林妈妈不再害怕,反而觉得黄鼠狼有点可爱,见它一个劲儿地拜拜,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以后去爬山给你带只鸡腿吃。”黄鼠狼顿了顿,伸出两个指头,比了个二。司怀冷笑一声,居然还想要两只鸡腿?林妈妈惊呼:“它还会比耶?”司怀:“……”黄鼠狼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司怀一眼,不敢再暗示,乖乖坐在桌上,任由林妈妈给自己解绑。林爸爸担心黄鼠狼会吓到小区的人,亲自带它下楼。林妈妈走到司怀身边:“司大师,这个邪教的塑像要怎么处理啊?”这两天忙着黄鼠狼的事情,都没空处理神龛塑像。“打碎扔了。”司怀想了想,对她说:“可以先去报个警。”“好的好的。”林妈妈连连点头。忽地,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司怀看了眼,是费秀绣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陈秘书。“秀绣刚刚跟着老林下楼了,你帮她接了吧。”林妈妈说道。司怀拿起手机,电话那端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秀姐,司总在您身边吗?”“司总不在公司,也没有去预约好的医院,人联系不上……”

  第90章生日

  司怀撩起眼皮:“老司怎么了?”听见男人的声音,电话那端安静了好一会儿,问道:“请问你是?”“司怀,老弟司不在我们这边。”陈秘书当然知道司怀是谁,连忙说:“司总这几天预约了好几家医院体检,今早私立医院的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司总没有去。”“他也不在公司,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特地赶去了您家里,帮佣阿姨说司总一大早就出门了。”司怀:“我知道了老司,你再找找看。”“好的。”挂掉电话,司怀用费秀绣的手机给司弘业打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陆修之问:“怎么了?”司怀:“老司好像失踪了。”“小司,你说什么?!”费秀绣急匆匆地跑进来,把超市外卖送的鸡扔到地上。司怀复述了一遍陈秘书的话,费秀绣连忙给司弘业的专用司机打电话。“老张,今天弘业让你……好的,我知道了。”费秀绣收起手机,朝着司怀摇了摇头:“今天弘业没有让司机送他出门。”“小司,弘业该不会出事吧?”司怀掐了个决,皱了皱眉:“口舌是非,大凶。”费秀绣心里咯噔一下:“老司该不会和人吵架,被套麻袋揍了一顿,昏迷在哪条小巷里吧!”司怀想了想:“有可能。”“老司那么喜欢哔哔,而且那老身子骨也跑不动。”“先回商阳。”…………一个小时前商阳大公律师事务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进大门,前台小姐连忙上前迎接,看见男人眼下的青黑,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标准的笑容。“司总,王律师已经在等您了。”司弘业点头,跟着前台小姐走进电梯。他刚拿起手机,屏幕上端跳出一条新的推送。【幻听,可能不是精神类疾病,而是癌症……】司弘业面无表情地划掉这条推送。他知道这件事。昨晚他查了一晚上的幻听原因,不是精神病,就是脑肿瘤。司家没有精神病史,他的心理也非常健康。脑肿瘤的可能性更高。脑瘤大多数是恶性肿瘤。这两天,他的幻听程度又加重几分,现在不是让他回头,而是问他生日是几月几日。“叮咚——”电梯门开了,司弘业收起手机,走进王律师的办公室。王律师连忙让实习生离开。亲自锁上门,王律师将桌上的文件递给司弘业。他和司弘业合作多年,也称得上是朋友。王律师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立遗嘱?”他以前和司弘业提过几次遗嘱的事情,每一次都被否决,说是还早。司弘业叹了口气,对他说:“老王,我可能……时日无多了。”“得趁着清醒的时候赶紧把这件事解决。”王律师惊了:“怎、怎么会这样?”“我看你身体很好啊,是不是误诊了?”司弘业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王律师面色凝重地点头。司弘业关掉手机,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翻看。他名下的资产很多,司氏集团、各种小公司的股份、海内外的房产、古董字画……王律师把所有资产都分门别类,按照司弘业嘱咐的拟到遗嘱中。“古董字画不用给司怀,他不懂这些,全都留给秀绣,米兰的房产也给秀绣,她有时候会去看时装秀……”记下司弘业说的几个点,王律师追问道:“司氏的股份确定是司怀百分之五十,费秀绣百分之五吗?”司弘业点头:“秀绣对经营公司不感兴趣。”“司怀那小子有修之帮衬着,我能放下心。”在事务所折腾了一早上的遗嘱。司弘业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过了医院的预约时间。他快步下楼,准备打车去医院。司弘业还没来得及走到路边,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老道士,穿着深蓝色道袍,样子干瘦,手里还拿着个拂尘。干瘦老道士挡在他面前,一甩拂尘:“先生,我掐指一算,你今日到此处来,是为了钱。”干瘦老道士这两天一直在蹲司弘业,等到今天才终于等到机会上前说话,套出生辰八字。司弘业看见道士就烦,神色不悦:“难不成还是为了你?”“……”干瘦老道士嘴角抽了抽,细细打量司弘业的面相。过了会儿,他故作高深地说:“今日之日多烦忧。”“不过先生你的面相极好,婚姻美满,身体健康,烦恼之事定然会随风而去。”司弘业冷着脸说:“我看你随风而去了,算的一点都不准。”他他妈的身体都癌症起步了,还说什么健康,胡言乱语!“要不是我今天还有急事,你就等着被拘留吧!”干瘦老道士铁青着脸,咬牙切齿:“你、你……’”“话都说不利索就别出来卖弄了。”司弘业瞪了他一眼,正要上车。王律师急忙跑过来,喊道:“司总,你手机忘拿了。”司弘业停下脚步,转身拿手机。“哎,我这脑子……”王律师脸色变了变,低声说:“我有个朋友是海外知名脑科医生。”司弘业轻叹道:“等我去完医院再说吧。”“好。”司弘业接过手机,正眼都没有瞧干瘦老道士一眼,扬长而去。干瘦老道士脸色更差了,要不是忌惮司弘业身上的法宝,他非得施法教训这老东西一顿!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王律师,想起两人方才熟稔的模样,他冷冷一笑,掏出一张符纸,掐诀念咒。这个时间段,律师事务所门前没有其他人,干瘦老道士径直走到王律师面前。符纸蹭到王律师的衣角,他身形一顿,双眼渐渐失去焦距。干瘦老道士冷声问:“你可知道刚才那人的生辰八字?”王律师木木地说:“记不清楚。”“网上应该能查到。”干瘦老道士面色一喜:“怎么查?”王律师:“用手机查。”干瘦老道士掏出自己的老年按键机,递给王律师:“快给我查。”王律师低头,怔了好一会儿,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智能机,打开浏览器搜索司氏集团总裁生日。下一秒,浏览器跳出数条链接,第一条便标红了生日的数字。干瘦老道士一把夺过手机,仔细浏览。这是去年下半年的新闻,司弘业在生日前夕找回走丢多年的儿子,生日宴会办的很大,邀请了各界的人。稿子是财经报的记者参加完宴会写的,上面还附有司弘业过生日的照片。看完全文,干瘦老道士心底的疑虑消失,阴沉一笑:“司伟业,想不到这记者会公布你的生日罢!”虽然没有具体时辰,但日期、姓名、再加住址,足够师兄施法了。…………从焦昌市到商阳市的飞机只需要飞两个小时,但安检耗费了不少时间,费秀绣走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她坐上车,陈秘书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费姐,司总手机开机了。”“他正在去市人民医院的路上。”费秀绣焦急地问:“他伤的严重吗?”陈秘书支支吾吾地说:“这、这司总不让我说……”费秀绣追问:“你只要告诉我他有没有生命危险就行了。”陈秘书不敢说,司总刚刚打电话让她找脑瘤专科医生。脑瘤的话,肯定有生命危险啊!听见她紧张的呼吸声,费秀绣沉着脸说:“我知道了。”费秀绣挂掉手机,深呼吸了会儿,扭头对司怀说:“小司,你爸可能快不行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第91章幻觉

  司怀愣了会儿,问道:“不行的意思是他快死了吗?”费秀绣紧紧攥着手机,艰难地点了点头。司怀皱眉,不应该啊。老司是长命百岁的面相。他问道:“电话打通了吗?”“对,老司现在在医院,”费秀绣呼出一口气,慢慢说,“陈秘书说有生命危险。”司怀哦了一声:“在医院就是还没死。”“你放心,老司死不了的。”费秀绣忍不住哽咽了一声:“要是残疾了怎么办?”“残疾了他就是弱势群体,那我以后不是不能凶他了么……”“如果变成植物人的话,我骂他不是听不见了么……”费秀绣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声嘀咕。司怀第一次见到她哭,费秀绣哭的时候也和妈妈完全不一样,带有自己的性格,不会怨天尤人。出租车司机小心翼翼地关掉音乐,费秀绣的抽泣声愈发清晰。司怀恍了恍神,有一刹那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耳边是不断的哭声。“不会有事的。”陆修之的声音响起,冰凉的气息拉回了司怀纷飞的思绪。司怀嗯了一声,脑袋歪了歪,抵在陆修之的肩上。出租车司机一路踩着油门,抄了几条近道,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一个小时。费秀绣急匆匆地跑进去住院区,司怀走了两步,在医院内部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才慢吞吞地跟上去。病房司弘业刚刚换好病号服,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忽然发现窗户只能开一条缝。司弘业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免得他精神混乱的时候跳窗。他俯瞰打量医院的风景,这家私立医院的绿化面积很大,住院区带有小公园,供病人们散心修养。医院也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糟糕……“司弘业!”病房门猛地被推开,司弘业转身,只见费秀绣、司怀、陆修之三人走了进来。费秀绣上下打量司弘业,见他手脚健全,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眼下有些青黑,一副没睡好的模样。费秀绣深吸一口气,咆哮道:“你他妈没有挨揍?!”司弘业:“???”“我为什么会挨揍?”费秀绣咬牙切齿地问:“那你怎么无缘无故来医院?!”“不是被揍了么?!”“……”司弘业:“我就是来体检。”费秀绣一脸狐疑:“体检为什么要住院?!”她知道司弘业不喜欢医院,以前让他来做体检死活不肯。司弘业:“准备把这些年错过的体检都补回来,项目有点多。”“医生建议住院,可以检查的快一点。”另一方面,他还能提前适应一下未来的住院日子。这话司弘业不会告诉费秀绣,他准备再瞒她一段时间,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司弘业幽幽地叹了口气,反问道:“你不是说要在小姨家住几天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费秀绣面无表情:“因为有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司弘业:“……”司怀坐在椅子上,从果篮里拿出苹果啃了起来。老司没事,这果篮就不给他了。费秀绣坐到司怀边上,喝了一整杯水,勉强冷静下来。她小声问:“小司,你不是说大凶么?”“该不会是体检查出什么绝症了吧?”司怀扫了眼司弘业的面相:“无病无伤,忧虑过重。”忧虑?费秀绣有些纳闷:“公司最近很顺利,我们走之前也好好的。”“他能忧虑什么啊?”司怀随口道:“年纪大了就爱胡思乱想吧。”不一会儿,护士拿着单子来:“司弘业先生,该去检查了。”司弘业点点头,见司怀站了起来,他冷哼一声:“不就是个体检,不用陪着。”司怀瞥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没打算陪你,准备走了。”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拿走桌上的果篮。司弘业:“……这不是给我买的么?”司怀:“好好查查脑子吧。”司弘业:“……”看司怀头也不回地离开,司弘业低声骂了句:“臭小子。”走出病房,司弘业拨通陈秘书的电话:“周四下午的会议推迟。”“司怀回来了,这两天你把公司的资料整理一下,然后给司怀请个假,到时候让他和修之来公司……”司怀和陆修之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院子有几个上完香的香客在聊天:“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天尊的香炉特别干净啊?”“我也发现了,一个不留神它就变干净了。”“对啊,我昨天看了一整天,没有人去擦。”“这都想不明白?咱们天尊显灵了!”“真是个爱干净,讲卫生的天尊啊。”…………司怀沉默了会儿,朝着香客们点头示意。他径直走到祖师爷牌位前,拿出小马扎刚坐下,小青便飘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司怀!你回来了!”司怀笑道:“小青这两天肯定很乖。”“这些香客都在夸你。”小青骄傲地挺起小胸膛。司怀把果篮递给他:“这是奖励给小青的。”小青欢呼一声,大口吃了起来。司怀坐在他边上,完全挡住了他的身影,不远处的香客们没有发现果篮里的水果越来越少。司怀给祖师爷上了香,慢悠悠地汇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是时候扩大版图,走出商阳了,不能让焦昌市的人们都被邪教蒙蔽,我们道天观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说完,香的火焰噼里啪啦燃了一会儿,淡青色的烟缓缓飘向司怀鼻尖。司怀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烟依旧飘了过来。他偏了偏头,只见烟雾直直地飘向身后的司家。司怀盯着看了会儿,想起卜算的大凶。“邪教难不成想搞老司?”一阵清风拂过,青烟缓缓消失。司怀犹豫片刻,点开费秀绣的微信:【平安符还有么?】费秀绣应该正在玩手机,秒回:【有的,怎么了?】司怀飞快地打字:【给老司备上。】费秀绣:【他一直贴身带着的。】司怀愣了愣:【他居然愿意?】费秀绣:【他不知道。】司怀收起手机,老司知不知道无所谓,带着就行了。…………商阳市某个酒店干瘦老道士锁上门,献宝似的把手中的智能机递给单眼皮道士:“师兄。”“我知道司伟业的生日了。”他兴冲冲地说:“现在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各种信息都公布在网络上!”“真是愚蠢至极!”单眼皮道士低头,第一眼便看到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司弘业。“司弘业?”干瘦老道士连忙说:“这应该和董大山一样,是对外的假名。”“家里人喊得才是真名。”单眼皮道士问道:“你说现在的人会把信息公布在网络上?”干瘦老道士点头,戳了戳手机屏幕,点开一条链接:“对。”“这是司伟业公司的地址,甚至连楼层号都有!”“你找找有没有道天观的信息。”单眼皮道士说道。干瘦老道士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敲着键盘,几分钟后,成功输入道天观三个字。他惊道:“好多!”“网络果然是个好东西!”干瘦老道士猛地顿住,激动地说:“师兄,居然还有人上传道天观观主的课表!”“我们岂不是掌握了那小子一部分的行踪!”单眼皮道士看着手机,沉思良久:“你去打印司伟业的照片,不管他叫司伟业还是司弘业。”“照片不会出错。”他冷笑一声:“我要让破坏六道观计划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上课的时候得知父亲在公司死亡的消息,一定会很惊喜吧……”干瘦老道士阴恻恻地说:“师兄,一定要好好折磨司伟业这个老东西,生前折磨,死后我亲自去拘魂。”两天后司弘业体检结束出院,他不敢看体检结果,把文件袋缩在书房柜子里,直接去公司。总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司弘业问陈秘书:“司怀没来还是不愿意来?”陈秘书打了通电话,确认后回道:“司机已经接到人了,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司弘业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厕所。迈进厕所的刹那,灯光忽地暗下去,灯泡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温度陡然降了几度。司弘业皱了皱眉,走到盥洗台边,拧开水龙头。水没有出来,水管发出沉闷的响声,咚咚咚的震着,似乎敲在人的心上。司弘业脸色微变。下一秒,水龙头哗啦啦地涌出黏腻鲜红的血水,泛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司弘业眼前一黑,难以置信。幻觉、幻嗅,竟然来的如此之快!作者有话要说:司弘业:吾命休矣!

  第92章发展

  盥洗台的排水口似乎堵住了,血水流不下去,眨眼间,整个水池都蓄满了鲜红刺目的血水,腐蚀般的酸臭味萦绕在空中,久久不散。司弘业被这股味道熏得干呕两声。他憋着气,扭头走向另一个水池,不等他拧开水龙头,一整排水龙头同时打开,齐齐喷涌着血水。司弘业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这是幻觉,这是幻觉。”他往前走了一步,缓缓抬手,靠近血水。在指尖要触碰到的刹那,又猛地缩了回来。实在是太恶心了,还是不洗手了。司弘业侧身,正想离开。一阵阴风飘了进来,男厕所的温度陡然降了好几度,镜子泛起了一层冰霜。紧接着,厕所隔间的门同时大幅度的晃动起来,啪啪作响。天花板咔咔咔地响着,逐渐溢出血水,在墙上留下一道道恐怖的痕迹,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司弘业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大步离开男厕所。从厕所到办公区要穿过一条走廊,司弘业走了几步,发现走廊的灯光比往常暗了不少。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司弘业淡定地朝他点了点头:“小赵。”赵总监喊了声:“司总。”他的声音非常哑,嗓子里仿佛有口痰没吐出来,让听着的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司弘业皱了皱眉,小赵平时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小赵,你生病了?”“是啊……”赵总监突然从喉间发出几道低吼声,有点像是狗叫声。“生病了记得去医院检查。”司弘业关心了一句,越过对方,径直往前走。刚抬脚,他脚步猛地顿住,话音戛然而止。屁股突然升起一股熟悉的、久违的热意。赵总监是公司出了名的居家好男人,和老婆恩爱,还有一对龙凤胎。司弘业扭头,赵总监站在身后,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没有碰到他,但是他的屁股还是热的。司弘业脸色凝重,缓缓抬头,对上了赵总监阴沉的眼睛。赵总监忽然咧开嘴角,英俊的脸庞仿佛被什么腐蚀了,变得坑坑洼洼,丑陋不堪,他身上的西装也消失不见,变成了狗的皮毛。整个人突然间变成了不人不狗的怪物。怪物死死地盯着司弘业,他谨记施术者的吩咐。吓他!吓死他!怪物抬起右手,五指手指逐渐变成铁爪,淬着寒光。他勾了勾爪子,作势要挠司弘业。在要碰到刹那,他又停了下来,铁爪停在司弘业的眼珠子前。司弘业看着这逼真至极的一幕,幽幽地叹了口气。真相只有一个。幻觉。司弘业眼睛都没有眨眼一下,转身离开。走到办公区域,灯光明亮,周遭气温恢复正常。司弘业扫视一圈,员工们都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看来幻觉暂时消失了。司弘业回到办公室,司怀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抱着果盘吃着水果,陆修之则坐在他身旁,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司弘业看见司怀这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就脑壳疼。他压了压怒意,开口道:“这里是公司,你坐没坐相,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司怀瞥了他一眼,淡定回道:“那就让他们找找自己的原因。”司弘业:“……”他喝了一整杯茶,勉强消了些许怒气,让秘书把整理出来的文件放到桌上:“这些是公司近五年的重要项目,财务报表……”司弘业逐一地介绍了一遍文件夹的内容。陆修之微微皱眉,司氏集团重要的文件都在这里。他对司弘业说:“我先出去。”司弘业拉住他:“修之,你坐下。”“这些东西司怀都不懂,需要你多多照顾。”陆修之察觉到了不对劲,司弘业五十多岁,正当壮年,这么摆出要交权的样子?他偏头看向司怀。司怀挑完了果盘里的草莓,开始剥芒果,一心吃水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这是股东的名单,”司弘业顿了顿,往陆修之掌心塞了个U盘,“第一个文件夹里的都是我多年好友,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会好好照拂司怀,第二个文件夹的那些人,需要警惕一些……”陆修之抿唇:“司叔,你——”“别打断,等我说完。”司弘业不知道幻觉什么时候会出来,不敢让陆修之打岔。他不间断地说了整整半个小时,司怀也吃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水果。司怀喝了口冷水解腻,歪了歪脑袋,便听见司弘业对他说:“司怀,这周末开始,以后节假日你来公司实习。”司怀怔了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司弘业:“我让你来公司实习!”司怀挑了挑眉:“老司,你公司已经落魄到连个实习生都找不到了?”司弘业太阳穴突突地跳,怒道:“什么请不起?!”“是让你赶紧熟悉公司运转!不然过段时间,等我……你怎么接管公司?!”司怀眯起眼睛,放下果盘:“谁要接管你的公司了?”“我堂堂一观之主,对你的破公司不感兴趣。”司弘业眼角抽搐:“你的小破道观有什么用!”“能赚几个钱?!”听见钱,司怀撩起眼皮,对他说:“你要是先想给我钱就直接给。”“不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司弘业:“……”“司怀!”东西吃饱了,钱也提过了。司怀懒得听司弘业再哔哔下去,他站起来,拉着陆修之往外走。走出办公室,他乐呵呵地对陆修之说:“老司给我请了一下午的假,我就不回学校了。”“你还要回公司么?”陆修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司叔看起来有些奇怪。”司怀疑惑:“你被他传染了老花眼吗?”陆修之:“……”司怀:“我看他挺正常的啊,能说能走,还会骂人。”陆修之:“……”司怀走了两步,习惯性地想看手机,一摸兜,空的。“手机好像落老司办公室了。”司怀回头,嘴角的笑意淡去。老司的玻璃门是磨砂的,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但司怀看到了一道浓郁至极的黑气。他快步走向办公室,推门而入。办公室内的灯光闪烁不停,角落里站着一个披着狗皮的恶鬼,他看了眼司怀,完全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他缓缓走向办公桌,高举右手铁爪,眼睛直勾勾地弘业的胸口。司怀冷笑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掐住厉鬼的脖子,一拳一拳往身上砸。“啊啊啊啊啊!”厉鬼凄厉尖叫,伴随着兽类的低吼。司怀一拳将他右手的铁爪打散:“长得挺丑,胆子不小。”厉鬼痛得面色扭曲,见司怀的胳膊在眼前晃,他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上去。咬到了,但他的牙齿也都没了。“啊啊啊啊!!”陆修之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司怀墙角怒揍厉鬼。他不担心司怀,有些担心司弘业。厉鬼是现了形的,普通人也能看见。陆修之看向司弘业,只见他淡然地坐在办公桌后,对这一幕视若无睹。灯光昏暗,司弘业看不清楚文件内容,他皱了皱眉,试着打开桌上的台灯。台灯亮起,照亮了桌面。司弘业拿起笔,牵了两份文件,顺便看了看角落的情况。这怪物已经被司怀揍得只剩下一个脑袋,惨叫声都微弱不少。司弘业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无比震惊。万万没想到,他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这幻觉竟然和看电影似的,他一会儿没注意,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第93章爸爸

  司怀把厉鬼的脑袋扔在地上,冷声问:“那几个道士在哪儿?”厉鬼脑袋转了转,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司怀一脚踩在他的头发上:“不说的话这个脑袋也别想要了。”厉鬼犹豫了一秒,头发便被阳气灼烧殆尽。他连忙说:“是焦昌……长、长……”司怀愣了下,他想问的是商阳市内的蓝袍道士的行踪。结果这鬼居然是从他们老巢赶过来的?“长什么?快点。”厉鬼的脸部逐渐僵硬,嘴唇颤了颤,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便化为一小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司怀低垂着眸子,微微皱眉。六道观还挺警惕的,居然对自己鬼都施咒。见他神情冷淡,陆修之以为是因为没有问出具体地点,抿唇道:“我……”“说了和没说一样。”司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问了,还能给小青带点口粮。”陆修之:“……”司怀偏头看他,有些茫然:“你刚刚说什么?”陆修之:“……没什么。”司怀转身看向司弘业。司弘业跟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在文件上签字,接着起身离开办公室,走进一旁的秘书处,低声和陈秘书聊天。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司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小声对陆修之说:“老司好像真的不太对劲。”“刚才那么大动静……”“如果瞎了的话,现在怎么能正常走路?”很快,司弘业从秘书处出来,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司怀和陆修之。他先看了眼头顶的灯光,明亮。又感受了一下温度,正常。这两个不是幻觉。司弘业整了整衣袖,冷哼一声:“怎么又回来了?”“现在考虑清楚了?”司怀懒洋洋地晃了晃手机:“忘拿手机了。”走到司弘业身旁时,他脚步顿住,诚恳地说:“老司,你查查脑子。”想了想,司怀又补充一句:“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司弘业:“……”“司怀!”司怀从兜里掏出一张平安符,放到司弘业眼皮子底下。司弘业嘴角抽搐,鼻腔喷出两道粗气,怒道:“赶紧滚,别在公司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司怀撩起眼皮,面不改色地说:“这个是秀绣的,你记得给她。”两人在办公室门口对话,司弘业又被气得嗓音拔高,不少人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飘了过来,还有几个路过的人特意放慢了脚步。司弘业眼皮挑了挑,一把夺过司怀掌心的符纸:“快滚。”见他快要把符纸捏成一团,司怀提醒了一句:“别弄破了。”“弄破了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滚滚滚!”司弘业怒吼,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不少,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放进西装裤兜。秘书处的几个秘书眼睛一直瞟看司怀,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突然啊一声,压低声音说:“这、这不是道天观的观主么!”“我在网上看见他的照片。”“卧槽,咱们公司该不会闹鬼吧?我刚刚上厕所就感觉阴森森的。”“哪来的鬼……”陈秘书把文件放到她桌上,解释道:“那位是司总唯一的儿子。”“卧槽!”…………几个小时后,道天观淘宝店铺的销量骤增,现有的存货都不够了。平安符的订单不再是一张一张,而是五张、十张的起售,美容符的销量也比往常要高出许多。看着一笔笔的金额,司怀心情很好,发了张日常生活照。底下的评论不再是问美容符打折,而是让他好好经营道观。【咱们道天观一定会发扬光大的!】【老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先去买个一百张平安符!】【姐妹们,我替大家去拜拜祖师爷。】【不说了,我也去下单了。】…………司怀有些纳闷,这些评论怎么回事?搞得他好像快死了一样?他直接在微博搜了搜道天观,刷到一条热门微博。【小兔突突突:卧槽卧槽,#道天观#观主居然是我们总裁的独子!我的妈呀!!今天还和总裁因为公司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这就是传说中的不红就要继承家业吗?!】底下的评论整整齐齐,全是卧槽。没过多久,他收到了董大山的微信消息,内容便是这条微博的截图。董大山:【????】董大山:【你居然是个富二代?!】董大山:【对啊!妈的,要不然你怎么会和陆总结婚!】董大山:【司怀你没有心哇!那么有钱居然还克扣我的工资!】董大山:【不把这件事解决咱们没完!】司怀慢吞吞地打字:【那我给你涨三千万工资?】董大山:【成交,我原谅你了!】司怀:【千万要开心。】司怀:【千万要幸福。】司怀:【千万要健康。】董大山:【???】余光瞥见费秀绣过来了,司怀收起手机,把桌上的镇宅符递给她:“老司今天在公司撞鬼了。”费秀绣倒吸一口气:“弘业没事吧?”“没事,”司怀摇摇头,继续说,“但他有点奇怪。”司怀把今天下午司弘业的异常表现说了一遍,问道:“老司的体检结果怎么样?”“是不是有暂时性失明什么的病?”费秀绣:“我还没看过他的体检报告,我等会儿去看看。”司怀点了点头,提醒道:“镇宅符记得家里和公司都要贴着。”费秀绣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回到司家,直奔书房。她记得那天司弘业把体检报告放到书房了。打开所有抽屉,都没有。只剩下一个带密码锁的柜子。费秀绣输了自己的生日、司弘业的生日、司怀的生日……没一个对的。她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喂,李师傅吗?”“密码锁的您会开么?”半个小时后,费秀绣拿到了司弘业的体检报告单。她一行一行的看过去,还把每一张单子拍照发给自己的医生朋友。“很健康,非常健康,每项指标都很好,连慢性病都没有,他真的是五十多岁的人吗?”费秀绣松了口气:“我知道了,改天请你吃饭。”她刚挂掉电话,书房门开了。司弘业走进来,看见桌面上摊着的体检报告,脸色变了变:“秀绣,你、你知道了?”费秀绣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又没有老花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司弘业走近,把兜里的平安符递给她,哑着嗓子说:“你不用担心。”费秀绣扬眉:“你还用得着我来担心?”“这种体检报告你还要锁起来?司弘业你是不是怕我谋杀你?”“……”司弘业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瞄了几眼报告单。医生建议:【健康!继续保持下去。】司弘业怔了怔,他的身体没毛病?那、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司弘业扯了扯嘴角,对费秀绣说:“我手机落车里了。”说完,他快步离开书房,拨通陈秘书的电话:“再预约几个精神病专家,尽快。”想到下午司怀怒揍厉鬼的一幕,司弘业顿了顿,低声说:“最好是对暴力倾向有研究的那种。”偷听到电话内容的费秀绣沉默了很久,很久。…………陆家司怀瞥了眼微信消息,对陆修之说:“老司没事。”“就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世界。”陆修之嗯了一声。司怀凑过去,盯着他浅棕色的瞳仁:“陆先生,你好像很关心老司啊。”一眼就看出老司的不对劲。陆修之淡淡地说:“他是你父亲。”司怀眨了眨眼,没搞懂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他琢磨了好一会儿,回忆起陆家只剩下大和尚一个人……司怀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想爸爸了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假装当你爸爸。”陆修之:“……”他屈了屈手指,捏住司怀的嘴:“你这张嘴啊……”司怀含糊不清地说:“香甜可口。”

  第94章香甜

  “香甜可口。”陆修之沉默了,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司怀红润的唇瓣上。这回没有说错,的确香甜可口。司怀抬眼,见陆修之没有任何动作,继续说:“你可以尝尝看,二十佳酿,香甜可口,口齿余香……”话未说完,唇上的手指松开,紧接着对方微凉的呼吸压了过来。司怀顺势张开嘴,抬手环住陆修之的脖颈。两人的气息渐渐急促,对方的呼吸声仿佛放大了数倍,在耳畔轻喘着。司怀眯起眼睛,颅内发麻,电流般的酥麻感沿着脖颈、背脊……缓慢向下,后背有种点刺般的感觉,四肢渐渐瘫软。他倒在陆修之怀里,舌根被吸得又痛又麻。良久,一吻结束,司怀眼尾泛着湿意,哑着嗓子问:“你现在是在亲我吧?”“不是亲爸——唔。”爸字一出来,陆修之再次堵住他的嘴。司怀微扬着头,对方冰凉的指尖抚上了脸颊、耳垂,他忍不住呜咽两声,贴到陆修之身上。感受到他的反应,陆修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司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快、快点。”陆修之暗着眸子,没有任何动作,依然吻着他的唇。司怀有些难受,偏了偏头,把脸迈进陆修之的肩颈,嗅着他清凉的气息,身体不仅没有降温,反而越来越热。他叹了口气,瓮声瓮气地说:“看来还是得自力更生,丰衣足——”“……”接下去一个小时,司怀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商阳市某酒店单眼皮道士站在法坛前,掐诀的手一顿,脸色大变:“枨枨失败了。”“怎么可能!”干瘦老道士难以置信,施法想要召唤枨枨,果然没有任何回应。“下午的时候分明还……”单眼皮道士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司、怀!”干瘦老道士赶紧掏出手机,对他说:“师兄,我这就到网上找司怀的信息……”“蠢货!”单眼皮道士一把拍开手机:“连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你还想对付他本人?!”干瘦老道士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怎么办?”“收拾东西,准备回观。”单眼皮道士咬牙切齿:“师父肯定有法子。”“好、好的。”干瘦老道士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智能机。刚拿起来,手机震了震,顶端弹出一条新闻消息。【商阳市民请注意,近日有不法分子扮作道士骗人钱财,据悉,不法分子身着蓝色道袍、尖嘴猴腮,会利用算卦算命等借口接近你,接着……】干瘦老道士瞪大眼睛,连忙给单眼皮道士看:“师兄!这、这……”“这说的是我们吗?”单眼皮道士怒摔手边的茶杯:“废话!”“上面还说你长得尖嘴猴腮!”明明说的是你……干瘦老道士嘴唇动了动,不敢顶嘴。单眼皮道士冷声问:“你带其他衣物了吗?”“没有,只带了道袍。”干瘦老道士摇了摇头。“废物!”单眼皮道士怒骂一声,催促道:“快去买些普通的衣物来。”干瘦老道士往外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小声问:“我怎么出门买啊?”“蠢货!你不是说现在的人都在网上买衣服了吗!”…………第二天,更多的人看到了道天观观主身世的相关微博,网上、现实都议论纷纷。从寝室到教室这段路程,司怀听见不少同学都在谈论他的事情。“你听说没,司怀家里好像超很有钱的。”“他爸爸好像是个总裁啊。”“啊?哪个公司啊?”“不清楚,好像是搞房地产什么的。”“卧槽,他这么低调的么?我以前还看见他摆地摊呢。”…………董大山杵杵司怀的手臂,感慨道:“你现在是校园红人了。”“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司怀唔了一声,没有说话。董大山疑惑地扭头,上下打量司怀,觉得有些奇怪。一路走来司怀都没有说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等他问出问题,身后响起李文帅的吼声。“司怀!”李文帅走到司怀面前,忿忿不平地说:“你、你他妈那么有钱,当初为什么要装穷?”什么毛病?害得他狗眼看人低!要是一开始知道司怀家里那么有钱的话,他肯定第一个抱大腿。“你姓司,你爸爸是不是司氏的……”司怀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径直往前走。“李文帅,你就别他妈一天到晚来找存在感了。”董大山骂了一句,连忙追上司怀。司怀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家里人的事情,偶然提过的一次,只是表露出他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好。董大山知道司怀当初是真的穷,不是装出来的,肯定和家里人有矛盾。他小跑到司怀身旁,气喘吁吁地说:“司、司怀,你别理会李文帅那煞笔。”司怀嗯了一声,声音不复平时的清亮,带着明显的哑意。董大山皱了皱眉,以为他被李文帅的话气到了,连忙说:“咱们道天观以后肯定会比你爸的公司还厉害的。”“最近淘宝店有很多外地的订单,咱们道观已经走出商阳,走向全国了……”听着董大山哔哔了一路,司怀走进教学楼,喝了半瓶水,嗓子舒服了些,才慢慢开口:“放心,只要你当一天道天观的客服,生是道天观的人,死是道天观的死人。”董大山:“……”司怀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半瓶水,见自助贩卖机里有金嗓子喉片,便买了一盒。董大山脚步一顿,反应过来了。“你嗓子不舒服?”司怀含着糖,点了点头。董大山沉默了。司怀继续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是不会抛下你的。”董大山琢磨了会儿,问道:“我是鸡还是狗?”司怀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做鸡就做鸡,想当狗就当狗。”“做鸭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董大山:“……”上午两节是马哲课,司怀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拉上窗帘。昨晚消耗了不少精气,一大早又被叫起来上学,司怀觉得自己困的闭上眼睛就能睡着。见他趴下了,董大山提醒道:“马哲这学期改成闭卷考了。”“你别睡了,今天最后一节课,划重点,我一个人可能会划漏。”司怀阖上眼睛,懒洋洋地说:“用不着,随便考考就是满分。”董大山:“……马克思本人来都考不到满分吧。”司怀:“那是因为他没有华国化。”作者有话要说:发生了点事情,心态崩了,更晚了,抱歉晚上还有一更前两章忘记解释那只恶鬼了,枨枨(chéngchéng)传说中取人内脏的恶鬼,身披狗皮,长着铁爪。在黑暗中夺去人的心肝。常被谣言是官所使役杀人祭天狗的鬼。《旧唐书·太宗纪下》秋七月庚辰,京城讹言云:‘上遣枨枨取人心肝,以祠天狗。’递相惊悚。

  第95章骗子

  这一觉司怀睡得很沉,被董大山叫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就是司怀?”“你快过去啊。”“快点快点,不然等会儿就跑了。”…………不远处响起几个女生嘀嘀咕咕的声音,司怀拎起书包往外走。董大山跟上,凑到司怀耳边说:“刚才你睡觉的时候,她们就一直在偷看你。”司怀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应了一声。两人走到教室门口,那几个女生连忙追了上来,推搡着其中一个脸颊通红的短发女生。见状,董大山立马朝着司怀挤眉弄眼:“卧槽,该不会是要向你表白吧?”司怀偏头看了眼,看见短发女生身上淡淡的阴气,对董大山说:“你想多了。”董大山嘀咕道:“不可能吧,人家脸都红了,不是告白能是啥?”谈话间,短发女生被推到了司怀面前,紧张地说:“司、司怀,我是公管二班的张雪雪。”她看了看董大山,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个……可以单独和你说一会儿话吗?”董大山越看越觉得像是要告白,对司怀说:“我去教学楼外等你啊。”董大山一走,另外的几个女生也嬉嬉笑笑地离开了。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张雪雪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结结巴巴地问:“这、这张符颜色变淡了。”“这、这是我前两天刚买的,昨天突然变成这样了,代、代表什么了吗?”司怀垂眸,符纸上的朱砂变得极淡。“代表你撞过鬼了。”张雪雪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我昨天回了趟家,然后……”司怀哦了一声:“那就是你家里有鬼。”“……”张雪雪连忙问:“可以请你去看一看么?”“这几天我爸妈是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来着。”司怀点头:“可以,下午没课。”张雪雪弱弱地说:“下午有经济学课。”司怀面不改色:“是么,那就上完课再去你家。”交换了联系方式,司怀懒洋洋地走出教学楼。董大山站在花坛边,往他身后看了看,飞快地冲上来,问道:“怎么说?司怀实话实说:“上完课去她家。”董大山:???!!!“你说什么?!”司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耳背了?”董大山:“……不是,你、你这不好吧!”“你自己整天说自己是有夫之夫,现在又要去人家小女生家里?”“你这是道德问题啊,会影响到咱们道观——”司怀打断道:“去她家里捉鬼。”董大山沉默了。司怀撩起眼皮,从包里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到他脑门上,幽幽道:“大山,做人不能这么淫荡。”董大山:“……”“这张符钱从你工资里扣。”“???”…………下午的课结束,张雪雪便给司怀发微信,约在校门口集合。见司怀和董大山挥手告别,她连忙上前,对董大山说:“同学,你也一起去吧。”董大山愣了愣:“我不懂那些,去了没用。”张雪雪用力地点点头:“有用的,司怀一个男生去我家的话,我妈妈可能会误会。”司怀挑了挑眉,对董大山说:“你应该很有经验。”董大山:“……”张雪雪家就在大学城附近的小区,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她领着司怀和董大山上楼,密码输到一半,门便开了。张雪雪喊道:“妈。”张妈妈惊讶:“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不是周三么?”说完,她看向司怀和董大山。张雪雪介绍道:“他们是道天观的道长,我特地请他们来家里看看。”张妈妈愣住了,她不上网,一点儿都没听说过道天观。她悄悄打量司怀,脸上满是怀疑,这么年轻,长得也好,看起来不像是道士。她把张雪雪拉到一旁,小声问:“你说实话,这是不是你男朋友。”董大山听见了,大大咧咧地开口:“阿姨您放心,咱们司观主已经结婚了。”“而且喜欢的是男人。”闻言,张妈妈的目光在司怀和董大山之间转了转。司怀解释:“他只是我的员工。”这下张妈妈的目光在董大山和张雪雪之间打转。张雪雪连忙拽了拽张妈妈的袖子:“妈!你不要影响道长们。”“你不是说这两天和爸爸在家里呆着不舒服么。”司怀扫视一圈客厅,看到空中丝丝缕缕的阴气,和张雪雪身上的一样。“妈,你说一说怎么回事,司观主很厉害的。”张妈妈正想说话,门口响起轻微的动静,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个穿着POLO衫,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看见沙发上的司怀和董大山,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怔了怔:“雪雪,这是你同学吗?”“是、是道天观的道长。”张雪雪见爸爸也带了道士回家,脸渐渐变红。她家信奉道教,平时遇到很多事情都会寻找道长的帮助,着急解决家里的事情,便直接带司怀和董大山回家,没想到父女这么有默契,竟然同一时间请了道长。张雪雪小声对司怀说:“不好意思啊,事先没有和家里人打好招呼。”司怀淡定地吃着桌上的水果:“没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以前就是因为这样认识的方道长。反正该收的钱还是会收的。他满不在乎,张爸爸请来的道士冷哼一声,质问司怀:“不知道友是哪个道观的?”董大山率先开口:“我们是道天观的!”黄袍道士嗤笑一声:“闻所未闻。”张妈妈面露尴尬,连忙请黄袍道士坐下来,给每个人都倒了茶,缓缓开口:“是上周末开始的,我和老公忽然开始浑身发痒,没有任何征兆,每天都有一段时间会特别痒。”说着,她撩起衣袖,给他们看手上挠出的痕迹:“我们本来以为是荨麻疹,就去医院配了药。”“结果今天上午,我妈来送菜,在家里呆了一会儿时间,突然也开始痒了起来,这才觉得有些怪。”张爸爸补充了一句:“然后我就联系朋友,找到了这位方道长。”姓方?司怀挑了挑眉,抬眼看了看黄袍道士的脸。长得也有点眼熟。像……像是低配版方道长?见司怀打量自己,黄袍道士一甩衣袖,他自报家门:“我乃白云观,方行云道长。”司怀拿水果的手一顿,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啊?以为他是被白云观的名号镇住了,黄袍冷笑一声,对张爸爸说:“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准备了准备了。”张爸爸连忙起身,从房间里搬出香案,在香案上摆放蜡烛、白米、果盘等等。黄袍道士抽出一柄桃木剑,在香案前毫无章法的胡乱挥舞,嘴里还念念有词。片刻后,他停下脚步,掏出一张符纸,用力地挥甩。甩了会儿,符纸忽地自燃起来,冒着火光。黄袍道士当即用桃木剑一指,喝道:“太乙玄门剑!”司怀往嘴里塞了颗草莓,剑法乱七八糟,剑法的名字倒和方道长的一样。董大山被黄袍道士的这一幕镇住了,压低声音问司怀:“你不是和白云观的道长们挺熟的么?”“这人怎么没有听说过咱们道观?”司怀摇摇头:“可能他耳背吧。”董大山:“……”司怀纠结了会儿,拍了张黄袍道士的背影,戳开方道长的微信:【这是你兄弟吗?】方道长很快回了消息:【我是家中独子。】司怀低头打字:【他长得和你挺像的,还说自己的是白云观的道长。】方道长:【白云观没有这种道袍。】方道长:【定然是个打着白云观旗号的骗子!】方道长:【司观主你在哪儿?】司怀发送位置。方道长:【我这就过来!】司怀收起手机,对董大山说:“他不是耳背。”“是骗子。”董大山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什么?他是——”司怀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另一边,黄袍道士施法完毕。他站在香案前,对着空气鞠躬:“大人。”“竟然是宅鬼吗?”“好的,我这就让他们准备。”自言自语结束,他镇定自若地对林爸爸说:“阴差大人说了,是宅鬼作祟。”“目的是让你的住宅不得安宁,逼你们离开这所房子,好占为己有。”林爸爸大惊失色:“那要怎么解决?”黄袍道士:“做三天三夜的道场,请其离开即可。”道场按法师数量及持续时间算钱,他打着白云观的旗号,价格还能要的更高。林爸爸正要答应下来,张雪雪站起来:“爸!先让司观主看看。”黄袍道士面露不悦,可林爸爸林妈妈没有反对,他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林爸爸开口道:“司道长是吗?稍等片刻,我重新准备一下东西。”“不用。”司怀懒懒地说:“咱们道观没那么多讲究。”见司怀比自己还嚣张,黄袍道士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司怀慢吞吞地说:“你既然问了阴差大人,那我也问一问鬼王大人吧。”听到鬼王,黄袍道士面露讥讽,果然是同行,不过道行太浅,竟然用自己编的道观,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王……“天苍苍,地茫茫,小青在何方?”话音刚落,一道阴风吹过,黄袍道士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本能地转身,对上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啊啊啊啊啊!鬼啊啊!!!”黄袍道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看见他身后的小青,董大山沉默片刻,忍不住说:“这骗子也太没用了吧。”司怀:“有用的。”“让我们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第96章名字

  “让我们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董大山:“……”董大山见过小青,张雪雪一家人没有。这个假冒伪劣的道士都被吓晕了,司怀扭头看向张雪雪等人。小青在黄袍道士晕过去的刹那便隐匿了身形,张雪雪他们没有看清楚,只是隐约看到人形黑影。张雪雪惨白着脸,说话都说不利索:“那、那个是……”司怀:“是鬼王大人。”“真、真的有……”张雪雪咽了咽口水,她刚才还以为司怀是瞎说的。毕竟那咒语跟闹着玩似的。小青没听见司怀对自己的称呼,满眼都是茶几上的水果。他吸了吸口水。司怀把果盘推过去,对张雪雪说:“鬼王大人想吃水果。”张雪雪结结巴巴地说:“请、请大人随意。”小青走到茶几边上,一口一个苹果。亲眼看见水果凭空消失,比道士对空气自言自语震撼多了。张雪雪咽了咽口水,她从小到大跟着爸妈见过不少道士,还是第一次见到光明正大御鬼的。张爸爸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缓了很久,他才想起躺在地上的黄袍道士,小心翼翼地问司怀:“方、方道长怎么了?”司怀懒懒地说:“我问过白云观的道长了,这是个骗子。”“刚才也没有什么阴差过来,他就是骗你们的。”张爸爸难以置信:“这、这道长是我同事推荐给我的。”“他说这个大师很厉害。”司怀偏头,看了眼他的面相。左前额官禄宫有一道横纹,但气色黄明,有好运。“好管闲事,易打抱不平,容易惹麻烦,招小人。”张爸爸脸色更难看了,这说的是他没错。张妈妈惊呼:“司道长,您算的太准了!”“他就是这种人。”“司道长,所以王强、我同事是故意推荐给我这个骗子的吗?”张爸爸问道。司怀应了声:“最近在晋升期,那个同事是你的竞争对手吧?”张爸爸怔住了:“我和他都是副总监,总监是到了退休年龄……”得知自己会晋升,张爸爸的心情顿时从低谷飞到天上,他连忙给司怀倒茶:“司道长,我应该怎么做啊?”司怀瞥了眼热气,连茶杯都不乐意碰:“管住嘴,迈开腿。”董大山一脸茫然:“要减肥吗?”司怀:“少哔哔,少管闲事,能跑赶紧跑。”董大山:“……”张爸爸连声应道:“我会的我会的。”司怀对他说:“先把这个骗子绑起来,免得他溜了。”张爸爸从柜子里翻出一根绳子,把黄袍道士绑了起来。大家都看着张爸爸绑人,董大山凑到司怀耳边,忍不住问:“那他刚才的符纸是怎么燃烧的啊?”“我没看见他用打火机什么。”“黄磷。”司怀瞥了他一眼:“江湖小把戏,电视上以前不是科普过么。”董大山小声嘀咕:“你一开始不是也被骗了么?”司怀面不改色:“我那是对人性抱有善意。”董大山:“……”林爸爸打了个死结,黄袍道士佝偻着身体,忽然在地上小幅度的扭动起来,他双眼紧闭,并没有醒过来。司怀收回视线,发现张爸爸和张妈妈也开始挠手挠脸,董大山和张雪雪则没有什么异样。他皱了皱眉,递给张爸爸张妈妈平安符。平安符一到手,身上的瘙痒顿时消失不见。张妈妈宝贝似的抓紧符纸,问道:“司道长,您、您问过鬼王大人了吗?”“家里到底有什么脏东西?”司怀问:“除了痒还有其他感觉么”张妈妈摇头:“没有了。”司怀哦了一声:“那就是痒痒鬼。”张妈妈愣了愣:“这、这么朴素的名字吗?”司怀:“也叫疠鬼。”这名字听起来就正常多了,张妈妈连忙问:“司道长,我们需要准备什么东西?需要做道场吗?”“不用。”司怀扭头,小青已经吃完了果盘里最后一个苹果,对上司怀的目光,心领神会地跟了上来。屋内的阴气分布的非常均匀,每个房间都有,角角落落都萦绕着阴气。司怀微微皱眉:“这几天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么?”张妈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没有。”“突然间开始痒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家里很久没有大扫除了,关了一天店,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听到这话,司怀撩起眼皮,盯着张妈妈。张妈妈被看得心里一惊:“司、司道长……”司怀上下打量张妈妈,这才注意到她脖颈上挂着条银链。他眯起眼睛:“你脖子上戴着什么?”张妈妈拿出藏在衣服里的项链,看了眼张爸爸:“他前两天买给我的。”“戴着还挺凉快的。”项链的吊坠是司怀熟悉的磨砂小瓶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泛着黑色。项链上施了咒,压住了疠鬼的阴气,磨砂小瓶的存在暴露了六道观。“这个项链一位道长给我的。”张爸爸说。司怀问:“是不是穿着蓝色道袍?”张爸爸点头:“对对对,您认识吗?”司怀应了声:“认识,挺熟的。”张爸爸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差点以为那位道长也是骗子。”司怀:“他比骗子高级一点,是邪教。”张爸爸:???“邪、邪教?”司怀嗯了声,补充道:“害了不少人了。”见张妈妈还攥着项链,他开口道:“疠鬼就在你项链里。”张妈妈瞬间面如土色,她一把扯下链子,远远地扔了出去。磨砂小瓶子质量不好,砸到地上的瞬间便碎的四分五裂,溅到了昏迷不醒的黄袍道士脸上。黄袍道士幽幽转醒,只见一道黑气从地面上飘了起来,悬在空中。眨眼间,黑气便凝聚成了人形,他嘴里发着嗬嗬嗬的声音,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比之前的鬼恐怖数倍。黄袍道士倒吸一口气,再次晕了过去。张妈妈两眼往上翻,想到自己带着这条项链好几天,险些也晕了过去。张爸爸和张雪雪连忙扶住她,掐她的人中。小青吸了吸鼻子,舔着嘴巴问:“司怀,可以吃吗?”疠鬼阴气浓郁,不知帮邪教害死过多少人。当然可以吃。“先等一下。”司怀走到疠鬼面前,问道:“你知道那两个蓝袍道士在哪儿吗?”疠鬼睁着血淋淋的眼睛,从喉间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没有理会司怀的问题,双手作爪,直接扑了上来。司怀侧身避开,给小青使了个眼色。小青乐呵呵地冲到疠鬼面前,长大嘴巴,一口咬掉了脑袋,两三口吃完了整个身体。鬼不会流血,众人只看到疠鬼的身体一块一块的变少,最后完全消失在眼前。张雪雪恍恍惚惚地问:“他、他怎么消失了?”司怀:“魂飞魄散。”董大山默默地在心里补充:被吃的魂飞魄散。司怀转身问张爸爸:“你在哪儿遇见的那个道士?”张爸爸勉强镇定下来,磕磕绊绊地说:“就、就小区楼下。”缓了缓,他解释来龙去脉:“小区楼下的便利店是我们家的,我上周末帮着看了会儿店,那个道、邪教就来买东西。”“我看他年纪轻轻,用现金付钱,还以为是因为修道不懂手机支付,就给他科普了一下,然后他就把这项链送给我,说是谢礼……”说着,张爸爸也反应过来了,是他多嘴,惹得那个道士生气了,故意害他们家人。“怪我这张嘴啊。”既然是在便利店的话……司怀问道:“店里应该有监控吧?”张爸爸:“有的有的,无死角的监控。”“不过要去店里才能看。”司怀起身,对他说:“去店里,拍几张蓝袍道士的照片。”张爸爸连忙翻出钥匙,小心翼翼地问:“您准备施法对付他们吗?”司怀:“……准备收集证据,报警。”张爸爸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司怀有些纳闷,大家是对道士有什么误解么?怎么一个个动不动都问施法的事情?张雪雪陪着妈妈在家里休息,张爸爸把黄袍道士拎下楼,等着警察来。刚进便利店,打开电脑,警车便到了,一同来的还有方道长。方道长朝着司怀点头示意,走到张爸爸面前,掏出道士证:“白云观,方行云。”“实在是抱歉,我今天才知道有人冒充我们道观的人,到处招摇撞骗。”张爸爸有点懵:“那个骗子说自己叫方行云。”方道长表情僵了僵,没想到是冒充他招摇撞骗。他扭头,看着司怀,幽幽地说:“司观主。”“我就叫方行云,您怎么还是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司怀唔了一声,从货架上拿了几根棒棒糖,付完钱,递给小青。董大山仿佛找到了组织,同情地拍了拍方道长的肩:“兄弟,你也是么?”“我叫董玉山,司怀只记得我叫董大山。”方道长的语气更幽怨了:“你好歹还有个名字。”董大山沉默了会儿,建议:“你可以取个简单好记的昵称,这样司怀就记住了。”“比如说……方云朵?”“……”方道长推开他的手,走到司怀身边:“对了司观主。”“关于六道观的事情,华国道协和焦昌警方联系过了,没有调查到任何信息。”“这件事情有些诡异,会长和师父已经亲自前往焦昌市了……”司怀点了点头,一转身,只见便利店外一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惊恐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第97章冥场面

  干瘦头穿着件淘宝爆款黑色T恤、棉麻长裤,怀里抱着个快递盒,神色慌张,贼眉鼠眼,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司怀眯了眯眼睛,试着往门口走了一步。见状,干瘦头后退两步,转身就跑。司怀立马追上去。干瘦头直接跑进一旁的小巷,小巷弯弯绕绕,道路复杂,他跑到岔路口时没有半分犹豫,显然对里的道路十分熟悉。路上虽然有些垃圾之类的障碍物,但司怀跑得快,没有跟丢,跟着干瘦头跑进了一家隐蔽的快捷酒店。快捷酒店门口没有前台,干瘦头飞快地跑到电梯前,用力地按着键。余光瞥见司怀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只好放弃电梯,开始爬楼梯。干瘦头年纪大了,耐力不行,爬了两三层,便累得走不动了。他跪倒在地,仰头高喊:“师兄!”“救命!”看见一幕,司怀脚步顿住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比起通缉犯,貌似更像是疯子。正想着,寂静的楼道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哒哒哒。吱呀一声,楼道的门开了。司怀抬头,瞥见一个穿着同款黑色T恤的年轻单眼皮男人。单眼皮男人看见司怀,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他一字一顿道:“司、怀!”司怀愣了下:“你认识我?”单眼皮男人没有说话,他在司怀那儿吃了不少次亏,长记性了。他警惕地上下打量,见司怀赤手空拳,裤兜平整,没有带任何法器。单眼皮男人喜不自胜,阴恻恻地说:“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冷笑一声,拿出一枚通体黑色,泛着阴气的印章。单眼皮男人咬破指尖,在墙上画了一道血印,接着念咒盖章:“出幽入冥,万鬼朝礼!”司怀仔细看了看单眼皮男人的脸,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干瘦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两个人他都没见过。“你们……”他话未说完,一道强烈的阴风从楼下飘了上来,阴冷腥臭,熏得司怀忍不住捂着鼻子。紧接着,墙壁突然蠕动起来,发出黏腻咕哝的声响,伴随着一阵阵鬼哭哀嚎。司怀偏头,墙壁上浮现出一张张死状各异的鬼脸,鬼脸渐渐突出来,半个头、一个头、脖子……他们像是想从墙壁中出来,但动作很慢,身体的一部分还黏在墙上,拉成了丝,半边的墙都是丝丝缕缕的腥臭味。些全都是厉鬼。司怀多看了两眼,他很久没有见到么多鬼的冥场面了。之前几次都是因为麻辣烫,还有他徒弟。单眼皮道士以为他被一幕镇住了,阴冷一笑:“竟敢与六道观为敌,今天便是你……”司怀恍然:“原来你们就是六道观的那两个蓝袍道士啊。”坐在地上的干瘦头愣了愣了,脱口而出:“你、你不知道?”司怀:“现在知道了。”干瘦头气得站了起来,吼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追我?!”司怀懒懒地撩起眼皮:“看见我就跑,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什么通缉犯呢?”单眼皮男人嘴角抽搐,狠狠地踹了一脚干瘦头:“没用的东西!”干瘦头小声辩解:“那便利店还有好多警察,我还以为是行踪暴露了……”单眼皮男人抬手,逼出指尖血,甩到墙上。墙上的众多厉鬼瞬间躁动起来,挣脱墙面的速度加快,一双双手抓向司怀。单眼皮男人紧紧盯着司怀,准备享受他被万鬼吞噬分尸的一幕。“司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司怀淡淡地掐诀念咒。很快,小青从一楼飘了上来,看见满墙的厉鬼忍不住哇了一声,简直就是糖果屋里的“面包墙”!司怀看了眼墙上速度最快的厉鬼,现在还有小半条腿卡在墙里面。他开口道:“你个召唤咒的施法前摇也太久了吧。”大半天过去了,帮鬼还在墙上。单眼皮男人气得脸颊涨红,咬牙切齿地说:“你唤来区区一个小——”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小青张大嘴巴,直接吞噬了一整只厉鬼。吃完一只,又奔向第二只。“、……”单眼皮男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青:“是……”“司怀!你竟然炼成了鬼王?!”他早就翻看完众从道协夺来的禁术书,知道有一种禁术是利用孩童炼制鬼王。司怀挑了挑眉:“你眼睛还挺亮的。”居然能一眼看出小青的身份,看来比麻辣烫和他徒弟还要厉害不少。知道小青是鬼王后,单眼皮男人再次掏出黑色的印章,准备施法。干瘦头站在单眼皮身后,冷声道:“鬼王又如何!酆都黑令能号令众鬼,区区一个鬼王,不足为惧!”“废物,你给我闭嘴!”单眼皮男人险些被蠢货气得掐错决。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司怀精神了,巴巴地看着单眼皮男人:“你么厉害……”单眼皮男人施法完毕,楼道的温度又降了数度,从五月的天气直接变回十二月。他阴森森地说:“你现在拍马屁晚了。”“我倒要看小鬼能不能护住你!”司怀慢吞吞地说下半句:“肯定很值钱吧。”单眼皮男人怔愣片刻,不懂司怀在说什么。司怀单手按手机,发送位置给方道长,飞快地发了条语音消息:“我和邪教六道观在里他们挺厉害的比麻辣烫还厉害,手上还有什么黑印,可能也是赃物。”干瘦头怒道:“你才是邪教!残害孩童!”单眼皮男人沉着脸,看着司怀发消息,没有任何动作。司怀发完语音消息的刹那,按键的手还没松开,四面八方凭空出现了数只厉鬼,猛地冲到他面前。单眼皮男人嘴角渐渐咧开,司怀发消息的时间,正好给他时间召唤厉鬼。司怀淡定地收起手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抓住手边厉鬼的脖子,一拳捶下去,厉鬼的脑袋消失了。干瘦头不淡定了,惊道:“怎么可能!”“师兄!他、他……”另一个长发厉鬼想从背后偷袭,死白的双手刚缠上司怀的脖子,便凄厉地叫出声:“啊啊啊啊!”转眼间,她上半截身体便被阳气灼烧殆尽。司怀挠了挠脖子,走向单眼皮男人和干瘦头。单眼皮道士死死地看着司怀的身体,喃喃道:“极阳之体,你竟然是极阳之体。”“师父一定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司怀脚步顿了顿,脸色微变:“你们道观真淫荡。”竟然觊觎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