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颤心惊的样子,说道:“皇恩浩荡,小别子若是再敢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不是太也对不起好朋友小玄子,丧失天良了么”
韦小宝将康熙的心性揣摩得透了,知道此时称他“小玄子”,拿他当作朋友来看待,最能讨得他的信任。
果然,康熙微笑道:“你能识得大体,那是最好。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见钱眼开,到时候可不要怪我这个大舅子不给面子啦。”
韦小宝正要顺竿儿说几句笑话,眼看去,见康熙虽是调笑,面上却透出股威严,便将笑话咽了下去。这次与康熙重见,少时的无拘无束几近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帝王与幸臣的那种亲近却又不失分寸的情感了。
康熙道:“你跪安罢。”待得韦小宝磕了头辞行,康熙又说道:“小别子,你到任之后,给靳辅捎个话去。就说,宁人吃食”的事儿,我不会再做了,宁人不吃食的事儿,走着瞧罢咧。”
韦小宝道:“是。皇上还有甚么吩咐奴才的”
康熙看自己将这个乱七八糟的混世魔王镇得伏伏贴贴,忍俊不住地笑道:“滚你奶奶的咸鸭蛋罢喂,你再到慈宁宫去趟,看看太后还有甚么旨意没有”
听说韦小宝做了河督要走马上任,几个夫人乱糟糟吵成锅粥,都要跟着去。韦小宝皱眉道:“你们当是扬州丽春院,那么好玩么那个地方吃草根树皮观音土,苦得紧,你们个个地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再说。沿黄那些饥民,个个饿得眼睛都绿了,见了美貌女人,总是先拿来大家做老婆,然后杀了煮肉吃。你们不怕死,老子还怕戴绿帽子呢建宁公主这次回京,太后青眼有加,便自觉身份更是与其他六位夫人不同了,把揪住了韦小宝的耳朵,道:“别人我不管,我只要你带我与女儿去。”
韦小宝道:“你是金枝玉叶,更是不敢去的啦哎呀哎呀,臭娘皮,做甚么使那么大的劲儿荃姐姐,快来救命埃”
建宁公主在七个夫人中极是蛮横,动辄打骂韦小宝。
当初苏荃曾对她说过:“从今以后,你不许欺负他。你打他下,我打你十下。姓苏的说过的话,历来算数。”建宁公主的武功远在苏荃之下,是以极为忌惮,韦小宝才少受了不少“拧耳之苦”。
任凭他们吵闹,苏荃与双儿两人直没有吭声,听得韦小宝呼救,苏荃笑道:“这回我可不管啦。”
建宁公主大是得意,道:“你的护身符失去效用啦,韦小宝,你投降不投降”韦小宝疼得咧着嘴,护住耳朵根子,骂道:“臭表子,你使这么大的劲,敢是要谋杀亲夫么1
双儿极是心疼韦小宝,但她生性温顺,不惯发火,劝说建宁公主道:“姐姐,你放手罢。相公若是能带我们去,自然会带的;不带,自然有他的道理。”
苏荃道:“双儿妹子,你忒也老实得过头了。他哪里想着饥民甚么的他自扬州走了这许多天才到了北京,定是在途中遇到甚么野女人了。他不方便我们去,我们不去也罢,何必碍手碍脚”
建宁公主急忙放手,问苏荃道:“荃姐姐,你说得可是真的”
韦小宝边揉着耳朵,边笑道:“荃姐姐说得极是,老子确实有了相好的啦。”
建宁公主伸手又要抓他,道:“快说,那马蚤狐狸是谁”
韦小宝身子晃,以“神行百变”的身法,闪避开建宁公主的抓,笑道:“那马蚤狐狸么就是你呀。你就是只马蚤狐狸碍呀摸,摸到了马蚤狐狸的头发边二呀摸”
唱着“十八摸”,向外边走去。
边走,韦小宝边寻思:“这几个女人,当真难缠得紧。老子眼不见为净,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可他的耳边,老是响着建宁公主的声音:“马蚤狐狸,马蚤狐狸谁是马蚤狐狸啊哼哼,别看你们个个的马蚤得要命,哪里比得上人家雯儿雯儿端庄温柔,那马蚤可是骨子里面的,是真马蚤。你们个个浪也浪得要命,又大不如晴儿了。晴儿蛮横凶狠,那浪也是骨头缝儿里面的,你们可学不上。”
这样想着,不禁关心起雯儿晴儿来了:“不知这两个美人胎子目下怎么样了老子倒是着实想见她见。只是那个刁钻晴儿太也歹毒,不见也罢又怕甚么了老子落在她手里的时候,是孤身人,如今有了个会狮子吼的义弟,还怕她甚么义弟的武功比起那个女魔头,可是高强得多了。老子命义弟捉了她来,扒光了小娘皮的衣衫,老子再慢慢地炮制她。”
思忖会,心里竟是焦急得紧,巴不得立即见到她们姊妹。想了想,有了主意:“老子是现任河督,河督总得装模作样地看看水情是不是啊老子东察看,西察看,南察看,北察看,便察看到了雯儿晴儿姐儿俩的头发边”
假公济私,是韦小宝的拿手好戏。
河督府设在开封。韦小宝瞒着七个夫人,只带着于阿大人,兴冲冲地来到开封府上任。
河督府只留了几个老军看门,还有个长着老鼠胡须的师爷,等待着新任河督老爷到任。靳辅便是在做河督之时,也是整年整年地泡在黄河工地上,难得到河督府来住几天。如今不是河督了,更不会在这里了。
开封府道台得知韦小宝到任,亲自来请韦小宝赴宴,书小宝却只在雯儿姊妹的身上,不耐烦地辞谢了。老鼠胡子师爷代靳辅请客,韦小宝却是应承了。
席间,老鼠胡子师爷取出个大大的信袋,恭恭敬敬地奉给韦小宝,道:“靳老爷临行前交代,说是韦爵爷替他在皇上面前担待了不少,洗刷了他的不白之冤,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以预备了十万两银子,说韦爵爷刚刚上任,用钱处多的是,请你老人家定笑纳。”
靳辅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他在做河督期间,自己的确是两袖清风,尘不染,可是在京中大佬们的身七,却是毫不吝啬,他知道在吏治极为**的今天,若是毛不拔,任凭你有多大的抱负,也将事无成。
是以他只是独善其身而已,黄河河工上的许多钱财,都用在了朝廷大佬的身上;也正因为如此,包括康亲王杰书在内的人,才能网开面,为他说了些好话。
“十万1韦小宝心头痒痒。已经两年了,没有人给他两银子。虽说他的银子,便是韦虎头韦双双在内,祖宗几代也花不了,但十万并非个小数目。
韦小宝正想伸手接过,忽然想起临别时康熙的话来:“你若是见钱眼开,到时候可不要怪我这个大舅子不给面子啦。”心头懔,伸出去的手却将信袋推了过去,正色道:“靳大人把我当成甚么人了沿黄百性,祖祖辈辈受黄祸之累,大是苦不堪言,咱们体恤他们还来不及,怎么能额外增加他们的赋徭”
韦小宝只是重复康熙的原话而已,并且将“徭赋”说得颠倒了,成了“赋徭”。老鼠胡子师爷竟是大受感动,连声道:“韦爵爷这等体恤百性,真正是沿黄百性的福份。靳大人若是知道了,定然替沿黄百姓谢谢你老人家啦。”
韦小宝本正经道:“本河督临行之时,皇上有旨,说传旨给靳辅:宁人吃食的事儿,我不会再做了。宁人不吃食的事儿,走着瞧罢咧。本河督要去南方察看水情,你便将皇上的旨意,转达给靳辅罢。”
老鼠胡子师爷怔,问道:“请问河督大人,小人愚昧,宁人吃食是甚么意思啊”
韦小宝脸色板,道:“宁人吃食就是宁人吃食,不吃食就是不吃食,你不懂,我不懂,靳大人会懂,靳大人不懂,皇上也自有皇上的深意,我们做奴才的,难道非要刨根问底么”顿抢白,老鼠胡子师爷急忙道:“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1
他们说话时,于阿大同在席上,手里把玩着酒杯,此时忽然将酒杯向房顶抛去,嘴里高声说道:“相好的,下来喝杯罢1酒杯凌厉之极,穿过房顶,只听得房顶上,声长啸,便再无声息。
韦小宝吓得面色苍白,便要朝桌子底下钻去。于阿大连拽带扶地拉住他,道:“大人不必害怕,那人已经走了。”
韦小宝勉强坐定,道:“这这人是甚么路道他难道要来加害本河督么”
于阿大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他伏在房顶已是好久了,好象没有恶意。”韦小宝道:“你快给我追埃”
于阿大道:“来不及了。这人轻功远胜于我,追不上的。”
韦小宝想起个人来,心里暗道:“难道是他他奶奶的,你是恶鬼么,缠任了老子不放”
锦绣江南,莺飞草长。
傍晚,华灯初上。只华丽的游船,在秦淮河上轻轻游动。富家公子打扮的韦小宝翘起二郎腿,坐在船头。
于阿大如贴身保镖般,坐在他的身旁。
秦淮河自古乃烟花毕集之地,春日黄昏尤甚。只见只只游船之上,歌舞娇娃或浓抹重彩,或天然淡妆,或搔首弄姿,倚船卖俏,或怀抱琵琶,轻啭歌喉;而达官贵人公于王孙巨商大贾马蚤人墨客,则是争奇猎艳斗富摆阔的大好时机。
韦小宝自小在妓院长大,见惯了妓女脸上强装出来的近乎麻木的媚笑,对于阿大摇头道:“这些小娘皮,个个的生得太也寒碜,比起我们丽春院的姑娘,实在也强不了多少”
话音未落,忽然停住了。只听得耳边响起了个沙哑的女子歌声:“根紫竹直苗苗,戳在妹的心口上”
韦小宝大喜,只见自己的船边,只破破烂烂的小船,挂着破旧的风帆,个衣着寒酸的女子,微侧着身子,唱着只有“野鸡”或丽春院之类的三流妓院的妓女才会唱的下流小曲。那女子的身旁,坐着个瞎子,手里拉着胡琴伴奏,“吱吱呀呀”地如杀癞哈蟆般,异常刺耳。在这美女如云的温柔富贵乡,显得格格不入。
韦小宝却如遇知音,叫道:“喂,你会相思五更调么”
那女子也不回答,唱道:“呀更天,小妹妹想郎枕头边”
韦小宝津津有味地为她打着拍子,摇头晃脑地伴随着她唱,待她唱完,韦小宝又问道:“你会十八摸么”
十八摸是院子里最下流的小调,唱个男人自女子的头发,直摸到脚板。这等小曲,寻常娼妓大都不唱,更何况是在这等烟花毕集的场所岂知那女子没有丝毫犹疑,立即唱道:“呀摸,摸到了小妹妹的头发边”
韦小宝大声喝彩道:“好”问道:“喂,你叫甚么名字啊”
那女子嘶哑着声音,道:“回客官的话,婢女小桃红。”
韦小宝笑道:“小桃红,你转了脸来,老子看上看,重重地赏你。”那女子略迟疑,只得转了脸来。
见之下,韦小宝忍不住要大笑出声:只见她四十七八的年纪,脸上满是皱纹,用些厚厚的脂粉塞得满了。小桃红真正糟践了好名儿。韦小宝强忍住笑。道:“我看你叫小桃红不好,不如改叫猴儿腚罢。”
那女子泪水忽地涌出了眼眶,显现出满面的屈辱与凄凉。
“哈哈1韦小宝纵声大笑,笑着笑着忽然掴了自己个耳光,骂道:“揍你这小王八蛋1
他想到了母亲韦春芳。也是这等年纪,也是这等容貌,也是这等的人老殊黄做了辈子的皮肉生意,只会根紫竹直苗苗相思五更调如今没有了生意,郊还是操着旧业
韦小宝不禁歉然道:“猴儿小桃红,你如许年纪,不该自己接客了,该当买几个姑娘,开个丽春院丽秋院甚么的,自己做老板才是埃”小桃红叹了口气,低声道:“多谢客官关心。唉,买几个姑娘,谈何容易”
韦小宝笑道:“不就是钱么”说着,摸出大绽银子。
轻轻扔了过去,道:“这五十两银子,你先拿去用罢。”
拉胡琴的瞎子拾了银子,交到小桃红手中。小桃红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人老珠黄,早已没有了客人,只得每日傍晚来秦淮河上唱些粗俗之极的小调,讨得三文五文,却是常常受到人们的嘲弄。不想今日时来运转,遇到这等贵介公子。出手便是五十两纹银。
小桃红敛衽道:“多谢客官,不敢动问客官尊姓”
韦小宝道:“我姓韦。”
那瞎子立即高声喊道:“韦老爷赏小桃红脂粉钱纹银五十两1
这是秦淮河上的规矩,个妓女红不红,“恩客”多不多阔不阔,就看秦淮河上嫖客的“脂粉钱”“梳头钱”了。
瞎子看似病弱,声音倒是极其响亮,喊之下,其余船上的游客齐朝这边看来。见衣着华贵的韦小宝竟给个老而丑的表子五十两银子的“脂粉钱”,忍不住堂大笑。
个书生摇头晃脑,道:“这等女子自称小桃红,悲哀者也;小桃红也能混迹于秦淮河上脂粉堆里,悲哀者二也;红颜如云,竟有人独赏不堪人目的小桃红,悲哀者三也。”
韦小宝不懂得书生之乎者也地说些甚么,只是听他口气,似乎极为不满,便笑道:“五十两银子,尊驾便眼红了么也罢,你家里有几个小桃红啊本老爷也人赏她五十两银子便了。”
书生怔道:“我家里的小桃红”韦小宝本正经道:“是啊,你妈妈你姐姐你奶奶不是都叫小桃红么”
书生这才知道中小宝在拐弯抹角地骂他,气得面色苍白,嘴唇哆唆,道:“岂有此理,真正岂有此理。圣人言,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信哉斯言信裁断言1
这下,韦小宝可就彻头彻尾地听不懂了。
但他在嘴头上从来不吃亏,便道:“你说甚么你妈妈与你姐姐都难养么那我来养啊,区区五十两银子,老子还拿得起的。”
那人介书生,斗嘴哪里是韦小宝这等市井流氓的对手只气得嘴唇发乌,哆唆着说不出句整话来。
韦小宝索性又拿出绽银子,道:“小桃红姑娘,这里还有百两银子,并给你罢。你气气派派地开个丽春院,若是有书生甚么的来卖他的妈妈奶奶姐姐妹妹,你都买她下来,我保证你的丽春院红红火火,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书生道:“哪里会有书香人家将亲人卖到院子里去啊,你你在骂人船家,开船,开船”
韦小宝笑道:“你老走好啊,不要掉在河里,做了王八埃”
却见旁边条船上,位青年公子站立船头,轻摇折扇,笑道:“这位爷好大的手笔”转头向身边个仆人模样的老者问道:“老三,这位爷赠小桃红姑娘百五十两银子。咱们该赏多少啊”
老者道:“少爷历来不输与人,咱们便赏二百两罢。”
说着,将绽银子隔船扔了过去,道:“鲁南成公子,赏小桃红姑娘纹银二百两”
韦小宝最喜赌博,见有人争强斗富,不由得大喜道:“他奶奶的这鲁南成好富有么喂,小桃红,韦老爷赏你二百两”
话音刚落,鲁南成笑道:“鲁南成赏四百两1“韦老爷赏四百两”“五百两”“六百两”“”
不会,俩人将赏钱抬到了千两。韦小宝喊叫得口干舌燥,船家不失时机地端了两碗茶来,碗给了韦小宝,碗给了于阿大,笑道:“小人在秦淮河上跑了辈子的船,头遭儿见到韦老爷这等掷千金的豪客。韦老爷,你老润润嗓子,可不能叫人家将咱们比下去了。”
韦小宝接过茶碗,饮而尽,于阿大虽说没有喊叫,但船上的菜肴稍咸了些,便也喝了半碗。
“鲁南成”笑道:“韦爷,咱们还比不比啊”韦小宝摩拳擦掌道:“比为甚么不比小桃红,本老爷再赏你纹银千百两。”
可摸身边,哪里还有现成的银子
韦小宝从怀里掏出张银票,也不问多少,便要朝小桃红的船上扔去。可知道自已的武功实在差劲之极,这扔非扔到河里不可。便将银票递给于阿大,道:“三弟,你替我扔过去罢。”
于阿大正要伸手接银票,忽然身子晃荡,大吃惊,道:“二哥,这茶里有毒”说着,伸手向船家抓去。船家身法竟是异常灵活,闪避过,于阿大抓落空,个踉跄,摔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韦小宝也栽倒了。
船家大喜,低声向鲁南成道:“成姑娘,得手啦。”手提起韦小宝,手提起于阿大,身形动处,已跃落在鲁南成的船上。
鲁南成的游船,箭也似地去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艘游船,飞快地掠过水面,向北划行。
船舱里,鲁南成已然换装,恢复了本来面目:头青丝,乌云也似地披落下来;秀丽的容颜极是美貌;双秀目,虽带着三分残忍,却也还有七分妩媚。
她不是别人,正是丐帮原帮主成龙的养女晴儿。所谓“鲁南成”,因成龙祖籍山东鲁南,所以晴儿自称鲁南成公子,韦小宝却将“督南成”误认为是名字。
装扮成船家和仆人的,是丐帮的两个八袋弟子。其中个问道:“成姑娘,这两个小子如何处置”
晴儿指指于阿大,又道:“将他扔进水里,喂王八去罢。至于这个韦小宝么,本姑娘却是另有用处。”
那八袋弟子应了声,拎起于阿大,扔出了船舱。便听得“扑通”声,显见于阿大被扔到河里去了。晴儿踢了韦小宝脚,冷笑道:“哼哼,姓韦的,你也有今日么你那个相好的雯儿呢还有那个护卫黄龙大侠,又哪里去了”
韦小宝紧闭双目,动也不动。
忽然,船身晃,晴儿问道:“老三,怎么回事儿”
丐帮的两名弟子急忙跑出船舱,却听得“扑通”“扑通”两声响亮,晴儿大惊,刚刚拔出神龙鞭,为小桃红拉胡琴的那个瞎子形如鬼魅,闪进了船舱,晴儿神龙鞭未及甩动,瞎子手中的胡琴已是连连击出,点中了晴儿的六七处大岤。
晴儿身子仰,昏倒在地。
“瞎子”的眼里熠熠放光他哪里瞎了分明是个目明之人。
他伸手去扶韦小宝,韦小宝却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你这瞎子装得好像埃”
那人怔,道:“恩公,你没事么”
韦小宝大吹擂大起来:“这小娘皮的那点儿微末道行,怎能奈何得了我小白龙”
原来,韦小宝虽是武功低微,但精明机变,却是远胜常人。在游船上,丐帮弟子假冒船家,在酒菜茶水里都下了蒙汗药,连武功登峰造极的于阿大都被麻翻了,却不知雯儿曾给韦小宝服用了丐帮的独门药物,早已百毒不沾,更何况蒙汗药是毒性最小的药物
可于阿大被麻翻,韦小宝便失去了护身符。他见了“船家”的身手,自知若凭武功,十个韦小宝也不是对手,何况敌众我寡是以灵机动,也装作被蒙汗药麻翻的样子,“昏倒”在地,试图蒙混过关,伺机脱身。
他装得极像,连晴儿踢他的那脚,尽避疼入骨髓,硬是咬紧了牙关,没有吭声,心里却将晴儿骂了个够:“奶奶的小娘,老子日后若不将你扒光了衣衫做老婆,老子就不姓韦1
那“瞎子”,把抱住了韦小宝,笑道:“兄弟,你还认识我么”
韦小宝愕然道:“尊驾是谁我倒确实想不起来了。”
“瞎子”用手在面上抹,张人皮面具揭了下来,韦小宝见大喜道:“胡大哥-”
这人在江湖上却有着大大的名头:“美刀王”胡逸之。
胡逸之以柄大刀,打遍天下无敌手,因此人送外号“美刀王”。
可就是这个“美刀王”,二十多年前偶尔见了名妓陈圆圆面,竟将男子豪情江湖情事尽数丢了。陈圆圆跟了大汉吴三桂作妾,在北京时被李自成掳了去,吴三桂”冲冠怒为红颜”,引了清兵入关,虽然赶走了李自成夺回了陈圆圆,却也将大明花花江山,拱手让给了满清。
吴三桂灭明有功,在云南被封为亲王,而陈圆圆却被万人唾骂,视为“红颜祸水”。陈圆圆个弱女子,背负了难以洗刷的罪名,心灰意懒,在昆明郊区个尼姑庵里带发修行,日日面对青灯古佛。胡逸之便在庵边的菜园里为陈圆圆种菜,只是为得能常常见到心上人的面,可谓情痴之极。
那回韦小宝做“赐婚使者”,护送建宁公主去云南与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成亲,曾与胡逸之有面之交。两人个发誓要跟随陈圆圆身边做牛做马,个发誓要娶陈圆圆之女阿珂为妻,竟是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当下结为兄弟。
庸按:以上关于胡逸之的情节,参见鹿鼎记第三十三回。胡逸之戴着人皮面具,方才在船上时韦小宝认不出他来,他可是认出了韦小宝来了。晴儿女扮男装,瞒得了韦小宝,但怎能瞒得过胡逸之这个老江湖
胡逸之直在察看晴儿伙的动静。待得韦小宝于阿大着了道儿,他便悄悄地跟踪而来,跳上了船,将两名丐帮弟子扔进河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晴儿,点了她的“昏睡岤”。
韦小宝惊奇地问道:“大哥,你怎地在这里又为甚么给个姑娘拉胡琴啊”
胡逸之深深地叹息道:“唉,言难荆怎个情字了得”
韦小宝又问道:“那女于是谁啊”忽然恍然大悟,道:“胡大哥戴了人皮面具,那女子必然也是乔装打扮的了。寻常女子,怎能入得胡大哥的法眼,胡大哥又怎能这样地低三下四地跟着她定是陈圆圆无疑了。喂,胡大哥,你得让我这个毛脚女婿,拜见丈母娘啊”
韦小宝夫人之的阿珂,是陈圆圆与李自成所生的女儿,是以韦小宝有“拜见丈母娘”之说。
胡逸之摇头道:“韦兄弟,凡事不可强求,她不愿意见你。不过,他见你能怜惜弱小,内心喜欢得紧,说是阿珂所托有人了。”
韦小宝默然。代名妓,真正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如今竟流落在秦淮河上,掩了本来面目,唱起了十八摸相思五更调之类的祖俗小调,靠嫖客的施舍度日。
胡逸之捏了捏韦小宝的手,道:“韦兄弟,你没事便好,老哥哥我要走了。韦小宝定了定神,道:“胡大哥不忙走,我还有个伴当,被丐帮的人扔到河里去了,你设法儿救他救罢。”
胡逸之惊异道:“伴当那人是你的伴当么你放心,他的武功高我十倍,哪里用得着我去救他。兄弟,我真得走了,她等得心急了呢。”
韦小宝笑道:“胡喂,我该称你为丈人啊,还是称大哥”
胡逸之面色沉,说道:“韦兄弟,你终于不懂得我的心。个男人,若是真心对个女子好,就不能有丝毫的邪念:若是想着床第之欢,那岂不太也唐突佳人了么这等男子,哪里是我辈性情中人1
韦小宝急忙赔情道:“对不住大哥,兄弟说错话了。”
心里却道:“这个老怪物,个女子,你越是喜欢她,越是该拿她做老婆啊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事,老子却是自来不干的。”
胡逸之指着躺倒在舱里的晴儿,说道:“韦兄弟,这个女子如何处置也将她扔到河里去么”
韦小宝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兄弟有件大事,要着落在这女魔头身上呢。””又忌惮晴儿的武功了得,道:“胡大哥,你索性帮忙帮到底,再在女魔头的身上点她十七二十八岤道,叫她日半日醒不过来罢。”
胡逸之手中胡琴倏地点出,发出“哧哧”声响,又点了暗儿五处岤道,道:“韦兄弟,多多保重1
身形动处,韦小宝只觉得眼睛花,胡逸之已自船舱消失了。
韦小宝踢了晴儿脚,骂道:“小魔头,你再起来打老子啊真正是眼前报,来得快。”
这脚正踢在晴儿的臀部,入脚之处只感到柔软异常。
韦小宝心念动,自言自语道:“小娘的屁股软得紧啊,不知身子怎么样”
韦小宝行事历来毫无道德规矩,想到了晴儿的身子,不由得滛心顿起,再也把持不住,心道:“这小娘阴险狠辣,老子不拿她做了老婆,她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他弯下腰去,将晴儿抱起,放在舱中原先船家支起的只铺上。
晴儿被胡逸之点了多处岤道,昏睡着犹如醉酒般。
吹气如兰,浑身透出袭人心脾的少女体香。
韦小宝大乐,动手将晴儿的衣衫件件解开,只剩下贴身的亵衣,露出雪白粉嫩的肌肤。然后拉过条被子,将晴儿身子盖祝自已三下五除二,迅急扒光了衣衫,也钻进了被窝,与晴儿并头而卧。
韦小宝将手放在晴儿的胸前,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小娘,老子要拿你做老婆了,小娘,老子要拿你做老婆了”
第七章完第八章不知美人真性情但见坦露泄冰心
韦小宝做事,素来兴之所至胡天胡地,不计后果。因他是在妓院中长大,是以特别对男女名节贞操毫无制约。
数年之前,在杨州丽春院中,他曾将七个女子除了他现任的七位夫人之中的建宁公主换做了她的生身之母假太后毛东珠抱卧在张大床之上,乱七八糟地折腾了宿,并且因此而生了个儿子个女儿。
可是,这次面对美貌异常的晴儿,虽说她已被点了昏睡岤,毫无反抗的能力,韦小宝大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但却不知为了甚么,他迟迟不敢有所动作。在个年青美貌的女子面前畏首畏尾,韦小宝是有生以来破天荒第遭儿。
他心中暗暗地骂自已:“他奶奶的,怎么背地里发狠,见了却又打盹这小娘皮又不是丑八怪,老子提不起味道,老子也不是怕她武功高强,日后要谋杀亲夫女子失身之前,个个地装模作样,都想竖贞节牌坊,可失身,便死心塌地地跟了你,谋杀亲夫的事她们是从来不做的。老子收伏了这小娘,拿她做了第八个老婆,化敌为友,不,化敌为婆,身边有了这等武功高强的女魔头,岂不是呱呱叫得紧,别别跳得紧这等便宜事,老子做定了1
牙齿咬得“格格”地响,可还是“做”不出来,连伸出去摸晴儿胸口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
韦小宝大怒,道:“老子这不是撞见鬼了么老子不叫韦小宝,叫韦鬼宝,韦乌龟王八宝算了对了,原来老于是怕家里的七个母夜叉吃醋。哼,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哪里怕了老婆了再说她们又是甚么好货苏荃是神龙教洪教主的夫人,整日与那个白胡子老头睡觉,老子不吃醋,就算对得起她了。阿珂小娘皮,与台湾的郑克爽打情骂俏,还谋杀亲夫,老子也不与她般见识。公主是云南吴三桂大乌龟的儿媳妇吴应熊小乌龟的媳妇儿,也非明媒正娶货真价实遇假包换,老子硬抢了来的。如今老子不要说再娶个晴儿,便是连晴儿的妹妹雯儿照单全收,也”
韦小宝忽然顿。
他想到了雯儿。
不知为甚么,韦小宝对天下所有的女子,甚至包括他的丈母娘陈圆圆在内,无不想人非非。可是对于只有面之交的雯儿,他却无法生出邪念。朦朦胧胧地,他似乎觉得雯儿是天上的仙子下凡,那般地纯洁无暇,那般地不可侵犯。
而晴儿,是雯儿的姐姐。
韦小宝索然无昧,起来穿好了衣衫,心道:“小娘皮好稀么这等凶蛮,老子若是与她做出事来,再生出个刁蛮的小魔头,老子可是有得苦头吃了。”
将晴儿的衣衫扔在她的身上,道:“小娘,老子今日没胃口,便放你马”
忽然,又仿佛觉得自己吃了大亏般,自言自语道:“老子就这么放了你,实在不值。江湖上传扬开去,不要骂老子是松包软蛋么”
韦小宝伸手在晴儿的屁股上拧了把,又在她的腮上香了下,这才心满意足道:“小娘日后嫁人,那男人却不知道她已不是原汤原汁,老子早已占先了。”
韦小宝这才得意非常,坐在晴儿旁边,翘起二郎腿,哼起了十八摸:“呀摸,二呀模,摸到了晴儿姑娘的屁股边”
忽然,船身晃,韦小宝暗道:“不好,莫不是小娘皮来了帮手了么”到了船面上看,却是这船没人把舵摇橹。在河上漂呀漂呀的,自个儿漂到了岸边了。
韦小宝大喜:“老子做甚么事总是顺水顺风,正愁着没法儿上岸呢,偏生有老天爷帮忙。”正想独个儿走了,眼看到晴儿睡在船舱里,忖道:“胡大哥的手好重,小娘皮时半会醒不了,将她个人放在这里,遇到个比老子还泼皮无赖的泼皮无赖,再将她侮辱了,老子不是做了现成媒人了么天底下甚么人都可做得,出力不讨好的媒人,老子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做的。”
略思忖,便用晴儿自已的衣衫将她包了,上得岸来。
韦小宝刚刚走出了几步,始头,见面前鬼魅般地站立着条汉子,那汉子蒙着面,只露出双森森的眼睛,又是黑夜,看不清汉子的本来面目,但凭他到了自已的面前,自己却无所知,便知此人的武功大是非比寻常的了。
韦小宝喝斥道:“你是甚么人为甚么拦住我”
汉子缓缓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1
韦小宝放心了:“原来是剪径的小贼,能有多大的脓血喂,你拦阻老子,敢是送银子孝敬老子么”
汉子道:“银子有的是,不知你要多少十万两百万两还是三百八十万两”
韦小宝怔,似乎“三百八十万两”这个数字,竟是大为耳熟,然而想不出到底是在甚么地方听到过,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汉子又道:“你怀里偷得甚么宝物,乖乖地给老子留下来罢。”
说着,倏地探出手来,抓向韦小宝的琵琶骨。手法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
韦小宝大骇,身形闪处,施展了“神行百变”避开了放手致命的击。
汉子抓落空,笑道,咦,你的武功倒是大有长进啊”
听他的口气,似乎与自已大为熟识,然而时之间,韦小宝却是实在想不起对方是谁了。他全神贯注,应付着汉子的突然袭击。
果然,那汉子击不中,跟着又是脚。踢向韦小宝的下阴。韦小宝边闪避。边叫道:“乖乖隆的冬,传宗接代的家伙,可不能闪失了。”
汉子“哼”了声,道:“尊驾这种作恶多端的小流氓,本来就该断子绝孙。”韦小宝道:“你说得不对啊,老子已然有了两个儿子了,断于绝孙怕是不会的。”
汉子森然道:“两个算甚么便是二十个二百个,老子刀个,杀起来也容易得紧”
韦小宝道:“不见得罢老子的两个儿子,却有七个娘,并且人人武功高强,打发十个八个小贼,想来也不是甚么难事。”
他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打起了小蹦:“俗话说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念。老子的两个宝贝儿子又素来不听话,叫他向东他偏要向西,叫他打狗他偏要撵鸡。他妈的,连老子的话他们也是从来不听,老子的七个老婆武功再强,只怕也管不了他的。这小贼整日真要盯着他们,倒是大大地有些不妥。”
这样想着,口气不由得软了下来,道:“尊驾的武功高明得紧啊,咱们哥儿俩做个朋友,如何”汉子咬牙切齿,道:“发你妈妈的春秋大梦罢做朋友凭你的流氓德行,也他妈的配”
说着,双脚连环,左下,右下,高下,低下,逼得韦小宝手忙脚乱。韦小宝大叫道:“喂喂,尊驾怎么不听我说完话啊咱们犹如做买卖般,我是漫天要价,你该就地还钱才是碍这么着罢,你不愿意做朋友,咱们结为兄弟,如何”
那汉子似乎知道韦小宝诡计多端,是以不再答腔。套怪异之极的拳法,有如海底游龙,快疾如风,又滑溜异常,韦小宝不要说对敌了,连见也没有见过。也不要说韦小宝这等武功低微的主儿,便是等的武林高手,只怕也不是对手。
直打得韦小宝险象环生,也顾不上“做买卖”了,只得东避西闪,逃命要紧。他心下骇然:“这哪里是剪径的小贼分明是江湖高手,找老子的晦气来了。”
“神行百变”靠的是身法轻灵,韦小宝内力全无,再加上怀抱晴儿这么个大活人,行动更是大为不便。几招之后,汉子把抓向韦小宝的脖领子。
韦小宝大急,顺手将怀中睛儿向汉子扔了过去,道:“看暗器”
那汉子身形闪,避开了晴儿,晴儿被扔在了沙滩上,身上包着的衣衫,全数掉在了地上,露出雪白的肌肤与身上的褒衣。
汉子怔道:“你小子流氓成性,又做了采花贼么”
口中说话,手上却是丝毫没有放松。韦小宝卸了晴儿这个包袱,顿时大感轻松,“神行百变”也使得中规中矩起来,笑道:“我是个采花贼,专采剪径小贼的姊姊妹妹。”
汉子大怒道:“小流氓,死到临头,还嘴硬么”
韦小宝东拐,西拐,“神行百变”竟是大显神通,数招之后,竟然脱离了汉子的掌风,将对手甩了十数丈之远。
汉子看到“神行百变”委实怪异,索性停止了脚步不追了。
韦小宝回头答道:“剪径的小贼,认输了么叫老子三声爷爷,老子便饶你命”
汉子也不与他斗口,忽然间伸脚遥遥踢出,韦小宝正暗自得意,忽听暗器破空之声袭来,暗叫道:“不好,小子使暗的来啦。”然而还是慢了步,书小宝双腿“环跳岤软,个踉跄,摔倒在地。原来,汉子使脚尖踢起了两块石子,权当暗器,击中了韦小宝。汉子缓步向前,到了韦小宝跟前,道:“韦爵爷,你不是英雄了得么怎么不跑啦”
韦小宝无计可施,只得佯装镇静,慢慢地思谋脱身之策,笑道:“老子打得累了,躺倒歇息歇息也是有的,你管得着么”
汉子声冷笑,道:“个人歇上时半会的,也没有甚么意思。你累了,我索性成全了你,叫你永久永久地歇下去罢”
说着,抬起脚尖,便要朝韦小宝的胸口踢落。韦小宝吓得魂飞魄散,忙道:“慢些下手,慢些下手我有话说”
汉子摇头道:“我劝尊驾不必枉费心机了,深更半夜,荒滩野岭,没有人能够救驾的。不过,你若是大叫投降,我可以网开面。”
江湖人物,讲究的是流血不流泪可杀不可辱刀搁在脖子上也不作兴投降的。不过,这条江湖规矩并不实用于韦小宝。他讲究得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投降是他的拿手好戏。
韦小宝心道:“投降算甚么等到过了这关,老子擒住了小贼,叫他加倍数降还了我便是。不过这世道也越来越不成话了,儿子逼迫老子投降,真正的不成体统。”
韦小宝的心里先占足了赢面,正要大叫投降,忽然又想道:“若是这小于与老子样地不讲信用,待得老子叫了投降,他再杀了老子,老子不是白白受了这番羞辱了么不成,赔本的买卖,老于是向来不做的。”
韦小宝笑道:“尊驾的武功这等高强,韦小宝输在尊驾的手下,也不辱没了我。不知尊驾高姓大名日后我也好在江湖上为尊驾扬名立万啊”边在心里想道:“这人是个甚么路道倒是像老子几辈子的仇人般。”
岂知汉子并不上当,冷笑道:“韦爵爷东拉西扯的本事,在下素来佩服之至;不过今日却是不中用的。你刚才不是要与在下做买卖么在下的盘子开出来了,你倒是看着办罢。”
韦小宝踟躇道:“投降啊甚么的,江湖上传扬开去,不大好听。不过,投降了武功天下第的尊驾,那又另当别论。我就是想我认输投降之后,咱们便两清了,各走各的路,行么”
汉子道:“那是自然。你投降了,难道我还好意思杀了你不成最多废了你的双招子,叫你不能见了人家姑娘便色迷迷的;砍了你的双蹄子,叫你不能云南啊台湾啊满世界地疯跑;剁去你的双贼手,叫你不能到处伸手要钱,再”
韦小宝大吃惊,道:“尊驾的价码忒也高了些,你老再升升,再升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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