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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爱似狂潮|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5 17:00:41|下载:爱似狂潮TXT下载
  酬两句,根本只是在敷衍。

  “你光在这里喊遗憾是不够的。”尉毅用使惯命令的口吻道。“公司里除了我以外,多是一班老臣,目前我分身乏术。所以你必须到尉氏企业来帮我。”

  “什么叫做‘我必须’?”尉靖被他独断的口气激怒,完美的面具也猛然绷破。“我有自己的‘靖锐科技’要主持,尉氏企业是你家的事,我不便插手。”

  岳宁一悸。“靖锐科技”是尉靖的?毅哥哥果然没说错。

  “你不便插手也不行。”尉毅右手拉住左边的袖子,意有所指道。“这是你欠我的。”

  尉靖霍然起身,满额青筋爆起。“你说什么!”

  “你不会忘记我这只手是为谁而残废的吧?”尉毅右掌往桌面一拍,纸笔都跳了起来。

  尉靖深深瞥了吓呆的岳宁一眼,也意有所指地朝尉毅怨愤大吼。

  “我赔给你的已足够抵偿。”

  “如果我说你赔给我的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那该怎么办?”尉毅也站起来,吼得不比他小声。

  “管你妈的要不要!”尉靖气得口不择言,他把岳宁抓进他与尉毅的中间。

  “你已经接受了那么多年,没有理由到现在才说你不要。”

  岳宁娇小的身躯立在两个巍然壮硕的男子之问,火爆的气氛一触即发她想,她应该要出言缓和气氛的。不过,她甚至不明白矗立在一左一右的男人在打些什么哑谜,她能说些什么?

  尉靖与毅哥哥兄弟对冲的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岳宁除了惊吓,根本没有别的反应。

  两人互瞪着,直到尉毅先移开火样的视线。他有些颓然。“左手不能用,我连打电脑都不方便。”

  “我不信堂堂总经理还得自己打计算机。”尉靖酸溜溜地道。“不是事事都有‘岳宁’可以帮你吗?”

  “岳宁是很能干,但很多事不是她的身分能做的:而你不同,你是尉象的一份子,也是尉氏企业的所有人之一,你有资格替尉氏企业作决策。”尉毅话中再落重石。“再说,光是废手这份人情,你就非回来帮我不可。”

  尉靖望着那管微微飘然的袖子出神。的确,那份人情是他一辈子也还不情的。

  他挣扎着,低头凝视岳宁。但是为了那份人情,他已经付出最最昂贵的代价了,不是吗?

  他眼中那种赤裸裸的伤痛,触动了岳宁的心。她是不明白他们兄弟俩在争执些什么,可是她从不曾在尉靖眼中看过那种比死亡更深沉的绝望,她不要他为了任何事受制于人——虽然尉毅的命令可以让她天天见到他。

  岳宁转而向尉毅,为尉靖求情。“毅哥哥,你不要逼……”

  “宁宁,我说过你不要插嘴的。”尉毅强迫她闭嘴。

  尉靖的变拳握紧、又松开。

  拿帮他挡一棍的恩情来压他?很好,尉毅果然很懂得如何胁迫他。尉靖努力克制脾气地道:“我又不是学那一行,就算我想帮你也没有用。”

  “我自然会要人指导你。”尉毅的唇角泛起一丝计谋成功的得意笑容。“我也不是那么狠,要叫你的‘靖锐科技’因无人管理而倒闭。这样吧,我马上派人去把‘靖锐科技’那边的电话与fax都转到尉氏企业来,让你能遥控你的公司。”

  尉靖咬紧牙根。早知道一天之后会有这么大的情势转变,昨晚他应该在拿珍珠项链给岳宁后,漏夜离开的。

  想到岳宁,尉靖不禁在心底重重呻吟,到了尉氏企业,等于与她朝夕相见,他还能对她与尉毅的亲昵态度视而不见吗?他还能决绝地斩断对她的情丝吗?他还能买彻心中视她为“未来大嫂”的决心吗?

  很难,超乎想象的难!

  愿上天保佑他办得到——谁要他与尉毅有牵扯不休的情义……“老唐,把尉靖的行李都搬回他的肩问去。”尉毅招来家里的佣人办事。他放马后炮似地表现他迟来的民主风范。“现在你可以跟我到尉氏去了吧?”

  尉靖扫了尉毅一眼,大步地走向它的跑车,尉毅尾随在后,毫不客气地准备搭顺风车。

  尉靖在发动跑车时,看见岳宁带着一抹又担心又喜悦的浅笑,细心地帮尉毅开车门、调整座椅,那画面像根针似地插入他的心脏。

  他像是永远都逃不过这种折磨似的,一再承受这一切!

  天知道他能忍耐多久!尉靖懊恼地扒过头发,第一千次责怪自己昨夜不该留下来的。就算他在大雨中开车撞上山壁,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岳宁对尉毅巧笑倩兮……他又叹口气,提醒自己他没有资格计较的……跑车像火箭一样喷射出去,流动的风吹拂在岳宁的丽颜上,长发都乱了。但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因为——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反正尉靖现在在她身边,这样就够了。

  她的小脸,再次绽放出美丽的笑意。

  第四章

  尉毅亲自领着异母胞弟——尉靖,到尉氏企业当高级干部的消息,很快地就由一班慌了手脚的元老重臣去向陶秀云通风报信。

  于是,不消半天的工夫,陶秀云就找上门来,带了大票人马浩浩荡荡直闯尉靖的办公室,准备兴师问罪。尉氏企业的顶楼登时显得热闹非凡。

  “岳宁,原来你也在这里。”陶秀云一进门,意外看到在场的她,食指一伸,不禁冷笑。“很好,你很好,有事都不会想到要通知我,真是反了你!要不是这一班老臣子打电话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尉氏企业就快要‘变天’了!”

  岳宁维持她在陶阿姨面前无言而任劳任怨的模样,一派尉家影子般地安静无声。

  早就领教过陶秀云“食指点人”功夫有多厉害的尉靖,不着痕迹地站到岳宁面前,看起来像是在挡着她,但又好象没有……摆着头、正在吹口哨,一脸“不关我家事”的尉靖,已经引发其它人的窃窃私语,无非是在流传着“哎哟,他就是在外面偷生的儿子”之类的八卦。

  尉靖不为所动地随意站着,意态潇洒,彷佛他们谈论的不是他。

  这样的尉靖,让岳宁感到好陌生。

  “还有你,王八蛋!”陶秀云转过头去痛批尉靖。不管她涂着红色蔻丹的食指点到哪里,他总有办法俐落地闪开,反而是她追得有点喘。“你倒好,趁毅儿把公司做起来,就想故技重施,挤过来分一杯羹。哈,天底下岂有这么便宜的事?”

  “就是呀,就是呀……”众人开始鼓噪。

  尉靖甩甩黑发,一抹邪笑若隐若现。他是不羁、他是吊儿郎当,但奇怪的是怕一开口说话,其它人都像被他的气势定住,不敢造次。“尉氏企业有便宜,我还懒得占呢!”

  “你!”陶秀云气结。“那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敢做不敢说、偷偷摸摸!”

  尉靖眉一敛。“在你兴师问罪之前,你不觉得应该先去问问你儿子的意见?”

  “毅儿?”陶秀云讶然,她早该想到的。

  “尉总经理?”众人更加不敢相信了。

  见他们一行人准备转向尉毅办公室,尉靖的唇际这才泛起满意的笑容。

  其实此情此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尉毅要他进尉氏企业谈何容易?就算他真的肯买尉毅的帐,也得要尉毅说服得了陶秀云与一班拥护“正室”的人才行。

  尉靖得意地吹了一下口哨。看样子,尉毅下午不用办公了,光是摆平这些聒噪的老家伙就够瞧了。他垂下头,长发覆住他的俊脸,形成一层薄薄的帘幕,隔开众人与他。

  说实话,他何尝愿意让这种场面发生?他也很想待在尉氏企业,他也很想与岳宁朝夕相处,但是……没有资格得到她,就是没有资格!就算他在她身边守候上千个寒暑,结果还是一样,没有资格的他,永远只能在一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与其如此,他何不离她远远的?

  尉靖抽紧下巴。如果当年手受伤的人是他,这一切,就不再是问题了!

  他回过神,正好与站在他身前的岳宁对上,她半仰着粉颈,天使般的眸子探究地射进他的眼中,尉靖与时俱增的痛苦无处遁逃……尉靖随即将他的眼神移开。他不敢直视岳宁——岳宁水灵灵、清明如镜的双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光是看着它们,他就离不开她了。尉靖刻意瞥向门口,心知岳宁还在观察他。

  就在众人喧哗着要到尉毅办公室的时候,他自己先闻声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尉毅一出现,马蚤动又乎息了一阵子。“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秀云赶到他身边,指着尉靖。“我还想问你,这王八蛋怎么会在这里?”

  “我请他来的。”

  “傻儿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引狼入室’?”陶秀云边说、边瞪着故意装作没听见的尉靖。奇怪了,这小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任她骂,只不过现在多了点表情,她怎么反而觉得扳不倒他了?

  “是呀,我们不要血统不正的人染指这家企业……”陶秀云的心腹拚命起闹着。

  “吵什么?”尉毅不愧是尉氏企业的新当家,一句话搞定一屋子人。“什么叫做‘血统不正’?你们在演古装戏是不?”

  众人鸦雀无声,只问尉靖的口哨声。

  尉毅凌厉地扫视所有的人。“各位都是公司里的老干部,也都是股东,我就不怕把机密泄漏给你们。现在公司的财务有点问题,若是有惊无险那倒无所谓,万一有个不对,恐怕尉氏企业也要跟着经济一起不景气,到时候倒了你们可别怪我。”

  抽气声一时此起彼落。

  “怎么可能?”有人调调地道。“那也不一定要请他来呀!”

  “尉靖是最理想的人选,他有商场实务经验,再者,他是继承人之一,我不认为为有谁比他更适合。”尉毅招手要尉靖过来,他故意懒懒地踱过来。

  “但……”

  “要讲话之前,先想好你们是不是已经做好喝西北风的准备。”尉毅一喝。

  这时尉靖已经走到他身边,两兄弟并肩一立。“尉靖,把头抬起来,让他们看清楚。从今以后,你就是尉氏企业的另一个主人。”

  尉靖微微把头一扬,并不是因为尉毅的命令,而是他想从尉毅的脸上看出端倪。

  尉氏企业的财务问题果真如此严重,严重到非得大肆昭告天下,强迫他进尉氏、强迫众人接受他不可?尉靖怀疑地想着。

  也罢,戏已开锣,他且睁大眼靖看尉毅玩什么把戏好了。

  两兄弟如出一辙的凛然神情、冷漠气质,教在场者莫不自动噤声。

  陶秀云见尉毅如此坚决,与她一起来兴师问罪的元老们的意志也开始动摇了,她决定暂时休兵。至于财务危机是否真知毅儿所言,以及王八蛋进入尉氏企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她都会设法查出来的。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老了,管不动你们了。”她仰着头离去。

  尉毅见母亲独自离去,威严地对她的心腹命令道:“关于今天谈的事,你们如果不想引起股价大跌,最好闭紧自己的嘴巴。现在,都出去吧!”

  尉毅转而望向尉靖;岳宁也睁大眼靖,自始至终地观察着他,尉靖的头又略略垂下,表情变回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黑发覆盖他的面容,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一闹,夕阳都西下了,暖暖金辉照进室内,尉靖、尉毅、岳宁默立着,心中各有所思,形成了一个诡异而暧昧约三角形。

  尉靖到尉氏企业来的这两天,整栋办公大楼里,处处都有蜚短流长。

  岳宁偷偷地观察了尉靖,发现他并没有把那些恼人的八卦放在心上。

  这两天,他总是独来独往,遇到曾经强烈反对他进入尉氏企业的高层主管,他偶尔会玩性大发,故意走到人家跟前,恭敬地请安一番,彻底把他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定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但也让爱说闲话的人有更多舌根可嚼。

  岳宁软了口气,再次印证现在的这个尉靖跟以前差太多了。

  她抬头看看时钟,已经是下班时问了,便起身把桌上的卷宗整理一下,准备离开。

  下班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按照惯例,她与毅哥哥是分别回尉家的。

  自从她毕业后,便顺理成章地进入尉氏企业工作,做的当然是毅哥哥的贴身秘书。自从毅哥哥的左手残废了之后,他的事几乎都是在她的辅助下完成的。有时候岳宁会觉得对毅哥哥而言,她就像是它的另一只左手,缺了她,他做什么都不方便。

  所以这么多年来,地出现在毅哥哥身边,就像一个人天生就有健全约左手与右手一样自然,她从不排斥。

  后来这种从不被质疑的“自然”被毅哥哥一点一点地破坏。他会刻意把她支开,一个人流连在酒吧或者俱乐部,但是他从来没解释过为什么。

  岳宁对此没有表示过意见,不过换个角度想,在尉家,除非毅哥哥大力支持,否则她所表示的意见都像是影子无声的呢喃,她的坚持,却不会被陶阿姨接受。

  即使不被接受,她还是在私底下坚持地想做的事,标准的阳奉阴违、外柔内刚。

  幸好,下班后两人各走各的这件事,是毅哥哥极力主张的。岳宁几乎为此大松一口气,天知道陶阿姨虽然对她有养育之恩,毅哥哥也待她极好,但是二十四小时紧紧地与尉家绑在一起,使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每次当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总会想起早已离开尉家的尉靖。

  想起他刚到尉家时的孤单,想起他不甩她的跩模样,想起他为她披上心爱毛衣的温柔,想起他静静听她说孩子话的耐心,想起当年灼烫得不可思议的吻,以及他无情的不告而别……“大哥先离开公司了。”门板被敲了两声,尉靖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岳宁回过神,她面对近在眼前的尉靖,才一天!一天的改变竟是如此巨大,把两个一年难得见面一次的男女,拉拢得如此接近。

  她轻声道:“我知道。”

  “你去收拾你的东西吧,”面对着岳宁,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提醒自己她是尉毅的。“我送你回去。”

  岳宁看着尉靖紧锁的浓眉,他情愿看桌上的万年青也不愿看着她,就连跟她说话,仿佛也很疲惫,他的疲惫与不情愿,让她恨丧气。岳宁答非所问。“你变了好多。

  尉靖一愣,他审视着她绝艳的脸庞,嵌着宛如深潭的清眸,与小时babyfat的娇憨完全不同。他他意有所指道:“你也变了不少。”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变,但是你变得特别多。”岳宁真讨厌他那种闪躲的态度。是的,他一直在左躲右闪,她试着要了解,但她始终不知道他在逃避些什么。

  “你简直连整个灵魂都改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对待我的,就算我再烦着你,你也会很明白地表现出你讨厌我烦你的样子。”

  “我现在表现得不够明显吗?”尉靖满不在乎地经笑,顺着话势往下接。

  “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岳宁气得大叫,两天来她一直在观察他,她得到了一个结论。“你变得吊儿郎当、变得老j巨猾,变得……变得连我都不会形容了。你明明就讨厌我,偏偏要吻我;你吻我后自顾自的走了,偏偏每年都选在我生日的时候回来……你、你为什么老是要给我希望,然后让我失望?”

  岳宁吼完之后捂住嘴,才发现她把藏在心里的话给吼了出来。

  尉靖不语,实际上,对于她勃发的愤怒,他地无话可说。他静静听着她吼,就像以往在大树下,偶尔她缠着他说东说西,他仔细听她说一样。

  这种幸福的感觉,他以为再也追不回了。没想到……岳宁想到自己居然没头没脑地吼出那些傻话,尉靖居然还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她遂恼羞成怒道:“尉靖,我在质问你耶!我是很严肃的耶,你怎么反而一副既陶醉又享受的样子?”

  陶醉?享受?这两个与现状不搭轧的词汇令尉靖悚然一惊,他马上一笑掩饰。

  “我哪敢造次?‘未来大嫂’的话,我不敢不认真听。”

  又来了!岳宁刚烈的气势全无,她双手捂着脸,跌坐在一边,无力感再次爬升。他为什么要拿这四个字来塞她的嘴巴?

  “你要我试着反驳多少次,而你又想打断我多少次?”她抬头,发现尉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跟毅哥哥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

  岳宁不敢相信,这一回她居然能把这句辩驳说完,没有受到尉靖的打断或干扰。

  然而,她更惊讶的是尉靖拟定她双眼的模样,就像是被吸盘吸住了,动弹不得亦猝不及防……岳宁在他眼中读到了寂寞、孤单、黯淡、不愿与挣扎。

  这双黑眸,才是真正的尉靖,才是她一百以来熟悉的呵……那刚刚那个不羁难测的他……是隔装出来的喽?截然不同的“尉晴”令她狐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宁跨出八年来痛苦的迷思,试着从别的角度思索尉惊当年离家的理由。

  下午三点一刻,尉靖位于尉氏企业的办公室“尉靖,公司订定的午茶时问到了,你想要用些什么点心?”岳宁公事化又不失柔婉娇媚地问道。

  “不用了。”尉靖埋首在文件中,不去看她。

  她没有被他的冷淡打败,她再接再厉道:“你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我帮你从员工餐厅叫一份鸡肉三明治,好不好?”

  “不用了。”他拒绝得更断然。

  “那至少喝杯奶茶。”岳宁自顾自地去帮他冲。

  “我说不用、不用、不——用!”尉靖丢下金笔,拍桌大吼。“我拜托你,你去伺候尉毅好不好?别在这里烦我!”

  岳宁也是有脾气的,被他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吼,顿时也火了。

  她疾走过来,把奶茶用力往他桌上一放,杯碟震得嗒嗒作响,几滴香醇的米白色液体溅到外面来,把雪白的文件纸给染花了。

  她气冲冲地走回尉靖办公室的另一侧——她的工作区,开始批僻哩啪啦地打起电吵死人了!尉靖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没错,他用的就是“又”这个重复性的字眼。

  他“又”在为岳宁头痛,因为她奉了尉氏最高领导人的命令,进驻到他的办公室,与他朝夕相对、晨昏共处。

  尉靖想起了几天前,尉毅到他办公室来的情形。

  当天尉毅走进来后,左看右看道:“听着,找个人再去搬一张大一点的办公桌进来,放在那边。”他这话是对在旁的男职员说的。

  尉靖耸耸肩,他完全不在乎,还里加套桌椅、多个人地无所谓,反正这地方够尉毅转身,出人意料地对一直以来跟在他身边的岳宁命令道:“宁宁,去把你的东西都清出来,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

  “什么?”尉靖大愕,伪装成无所谓的面具铿然碎裂。

  尉毅好心地为他解说道:“岳宁就是我为你指派的秘书兼指导者。”

  “她不是应该跟在你身边吗?”

  “我那边的机要秘书、特别秘书已经够多了,不差她一个。”尉毅一挥手。“再说,我不是说过,要找人来带领你熟悉尉氏企业的运作吗?岳宁跟着我那么多年,见多识广,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我相信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尉氏的行政流程。”

  就这样,因为尉毅约三言两语,就把尉靖想好好去爱,却又避之唯恐不及的岳宁送到他面前。

  从那一刻起,他的肉身与精魂无时无刻不在火热与寒冰问摆荡,他的理智与情感不时在争夺接管他大脑的权力。每当尉靖失神地望着他魂牵梦萦的倩影时,尉毅的身影就会不期然撞进他脑海中,提醒他岳宁永远不会是他的。

  但是耽溺在有她的时空里,是多么容易让人忘记这些个“不应该”啊……尉靖拍拍额头,试着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文件上。

  当初他到尉氏企业的主要目的,是来充当救火队的,可是几日下来,他根本没有碰到任何棘手的难题,也没有对尉氏企业做出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大事。

  泰半的时间里,他多是在处理“靖锐科技”的事务,或者阅读尉氏企业的各种资料。这些资料显示出尉氏企业一切如常,毫无任何危险可言,与尉毅当时说的情况大有出入。

  尉靖开始觉得尉毅要他到尉氏企业来的动机不寻常,从他不择手段把他弄进尉氏企业,以及把岳宁调到他身边的举动,都让他觉得疑云丛生。

  于是,尉靖试着努力去看这些文件,想尽快进入情况。或许他会因而得知尉毅在搞什么把戏也说不定。

  但是,她呵……尉靖情不自禁地望向办公室的另一边,那个用力敲键盘出气的娇小人儿。

  她生闷气的模样,不禁让他想起以前第一次在大树下和她打交道的往事,岳宁那种一赌气就要跟他僵持到底的毅力,向来不容小觑。就这点看来,她是真的丝毫末变。

  尉靖看着她,不知不觉间又看得入了神。

  这时传真机动了起来,岳宁手脚俐落地起身去察看,她把纸扯下来,脸臭臭地将它折成一架纸飞机,朝他丢去。“‘靖锐科技’来的急件传真。”

  尉稳猛然回神,手一捞,“岳宁,请给我一把尺。”他要把参差不齐的边边撕掉。

  那把短尺像飞铁似地射到他跟前!

  尉靖数口气,温柔婉约的岳宁这回真的火大了,他无奈地抹把脸。

  他想爱她,但他却是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得到她的男人。他不能爱她,所以只能心碎地看她变成别人的,他不想心碎,干脆不理她、把两人的界线画得一清二楚,但这却又让她气呕不已!

  岳宁真是他胸口永远的痛!

  尉靖处理好急件之后,万分无奈地站起身,走到岳宁桌前。理智的他只想跟她划情界线,但不想要她为了他生气,他不值!

  尉靖低头求和道:“对不起,岳宁。刚才是我口气太差,我现在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别再生气了。”

  岳宁“啪”地一声把计算机屏幕关掉,站起身要去把档案夹归位,乘机狠撞了尉靖一下。“借——过!”

  “岳宁……”尉靖半句不喊痛,只是恳求似地叫着她。

  岳宁脚步一停,心有所感,明明是怒火中烧,眼泪却盈眶而落。

  真是的!尉情总是非得要把她惹毛了、瞧她脸色不对了,才肯靠近她。

  岳宁轻轻拭掉泪珠,不禁苦笑。如果当年尉靖不告而别之后,她像个疯妇,马上在尉家大吵大闹、非要他回来不可,那它是不是想走也走不成,而她就可以不用怀着痛苦与疑问,度过这八年了?

  “岳宁!”尉靖喊得比刚才还要心慌。

  见他似乎还挺在意它的,岳宁又有些想笑。奇怪,赌个气、摆摆架子就这么灵,怎么她当时没想到要这样做?

  岳宁想起毅哥哥曾说过,她是个被痛苦蒙蔽了太久的人,这话果然没说错。岳宁回过头去看尉靖,他的表情明白地告诉她,他是真的在担心她会生气。

  既然他如此在意,又何必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惹她生气呢?岳宁灵机一动,故意道:“我岂是那么没有肚量的人?我是你的‘未来大嫂’嘛,我不会随便跟‘小叔’你计较的——”

  她试探的话还没有说完,尉靖突然愤吼一声,巨掌猝然扶住她的后颈迎向他——岳宁的唇随即被他狂猛地含住。

  直到这一刻,尉清才发现,在心底他对岳宁的依恋,远比地想象的还要强上百倍、千倍。他虽然口白声声提醒自己岳碎封尉谷是多么多么的重要,所以他没有资格把她抢过来!岳宁注定是尉毅的,永不可能成为他的!

  但是,当岳宁亲口说出她是他的“未来大嫂”的时候,他竟然绝望得无以复加,只想狂野地占有她的唇,宣泄他没有开始、就已被判定出局的爱情吻着它的唇,品尝她清新纯净的香泽,岳宁软绵无力的娇躯抵在他的胸膛上!

  他们两人不管是曲线的相契、还是亲吻的默契,都是如此地完美且无与伦比。

  尉靖狂炽地索取她的甜蜜。岳宁是这么美好、这么适合他,宛若上天为他打造的女人……尉靖突然感到强烈的不公乎!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他就是没有资格拥有呢?

  情潮正汹涌之际——“尉靖,下个礼拜五——”宛如八年前的场景重现,同样的来人、同样的声调,同样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戛然而止。

  尉靖从意乱情迷中醒来。他瞅着岳宁被他吻得红通通的双唇,还有她那双迷情后自会勾人魂、慑人魄的水样大眼,第一件窜进他脑子里的事是——岳宁的衣衫还好好的吧?没被人瞧见春光吧?

  然而待他神智稍微清醒后,他发现真正严重的问题是他又做了什么?!

  尉毅抵死不避开,颇有要让尉靖反省并负起责任的意味。

  他轻咳一声,岳宁与尉靖迅速分开。没有人听出他的语气与八年前的那晚一样,有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幽默。“我只是过来通知你们,下礼拜五有个重要的东南亚客户要到台湾洽公,我决定派你们一起去帮他洗尘,以表示我们尉氏企业对他的重视。”

  尉靖还听着尉毅的话,心里边漾着深深的罪恶感,他怎么又……岳宁也勉强集中精神,听着毅哥哥的吩咐。可能真的是“一回生、两回熟”吧?这一回被毅哥哥撞见,她也不会那么尴尬了。

  “记住,这个东南亚客户对我们非常重要,你们两个在为人家洗尘的时候,要多留点心,尽量顺着对方的意,别把事情搞砸了。”尉毅见他们的眼神还有些飘忽不定,不禁再慎重地叮咛一遍——尤其是岳宁。“对方是很重要的大人物哦!”

  尉毅离去后,尉靖忍不住捧着头呻吟。他又……而且又被尉毅撞见……这一回,他该逃到哪里去才好?

  第五章

  自从尉靖那次在办公室里不小心失控之后,他的情绪落差比以往更明显了。

  他的办公室外有一打、一打的员工,抢着在讨论那个“英俊又危险的私生子”

  的传奇故事。尉靖一向不喜欢人家拿他来作文章的,但是当“尉氏企业鹿死谁手”

  与“岳宁佳人,归谁怀抱”的流言传得正盛时,他选择以调情游戏的态度,与顶层办公室以下五楼范围内的女员工,做最亲切的面对面接触。

  岳宁站在冯女职员规划的更衣问中,打开尉靖送给她的绒布盒,取出项链戴上。她眉心蹙着,为尉靖反常的态度而叹气。

  尉靖真——是——的…她实在很想剖开他的大脑,我找看有没有一条叫作“吻后忧郁”的神经。没错,他又吻她了,但吻了她之后呢?放心,这回他人没跑。不过,情况跟他跑了也没有什么两样。

  尉靖开始广交朋友,工作之余一有闲暇,他就到处去串门子,直到新的工作上门,她才“准”去把他逮回来。尉靖跟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有说有笑,到处散布他的欢乐,看要称兄道弟,还是称姐道妹,任君选择。

  除了她以外!

  岳宁简直无所适从。以前的尉靖是冷漠而孤僻的,可是,在它的冷漠中尚会留下一条信道,让她直达它的内心,现在,他周身的冰墙就像专为她而筑!

  莫名其妙、反复无常!而且问题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回到老问题——当年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是不是跟吻她有关?

  岳宁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反反复覆的矛盾与层层叠叠的迷障给弄疯了。尉靖的心情与行事根本没有让她可循的准则,她好象做什么都不对。偏偏她一开口,尉靖就会把她要说的话挡回去。

  她试过要赌气的,但是——没效。

  下晓得为什么,尉靖这次就像吃了秤陀铁了心,抵死把她的抗议漠视到底,岳宁叹气,这几天她叹的气比过去二十四年加起来还要多。她撇开这些值不愉快,最后一次打量镜中的自己,确定她的嘱仪容上得了台面之后,这才提小包包,缓缓走出更衣室。

  尉靖在尉氏企业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等她。岳宁按照尉靖的吩咐,派人去为这位大客户接机,然后送他到下榻的饭店,他们约好在饭店里的餐厅见面。

  岳宁乘着电梯下楼,一走出电梯口,就看到他一派潇洒却冷淡地倚靠在车门边。

  尉靖一瞧见她清丽的身影出现,立刻钻进驾驶座,连帮她打开车门的绅士风度也不顾,彷佛连多看她一眼都受不了似的。岳宁抿着唇,提醒自己不能哭,一哭妆就花了。

  其实,尉靖真的是连看她一眼都受不了。他是多么努力在抗拒岳宁的魅力,但是这些努力往往被她清浅的一颦一笑瓦解。从那远远的一瞥中,他看见岳宁身着紫色小礼服的身影与她粉额上那串浑圆美丽的珍珠项链,那些景象已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力避免想起那双在紫色雪纺下的优雅美腿……这就是他只许自己遥遥望上一眼的原因。只要再多瞧她一眼,他的自制力就会完全瓦解,他无法抵御想爱她的念头……他没有资格拥有她——尉靖第一百次提醒自己。

  “快点坐好!”岳宁刚上车,他就冷声说道。

  “嗯。”岳宁赶紧关好车门。她纤手拉起胸口的珍珠项链,试着展颜道。“尉靖,你看——”

  “系好安全带。”尉靖根本没在注意她,他猛然一踩油门,害岳宁差点把项链扯断。

  “是。”岳宁委屈地照办。经过这番试探,她知道他的心情还是在阴睛不定当中。岳宁遂安静地坐着。

  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过半句话。

  “到了,下车。”抵达目的地,尉靖也只有这简短的几个字。

  他下了车,将车钥匙往泊车小弟的方向一拋,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尉靖自顾自地往前走。

  尉靖看见一旁在办客房登记的柜台。唉,倘不是不管岳宁,可是当他一想到岳宁与他并肩走进这家饭店,他的自制力几乎要全盘瓦解,他只想拖着她往楼上的房间跑……停,那是不对的——尉靖痛苦地闭着眼,眉峰攒起。

  他刻意放慢脚步等她,虽然知道为了他的自制力与脱缰的理智着想,他最好不要理会岳宁。

  但是……最后他还是不忍心地往后一看。岳宁正在跟她美丽的妆扮搏斗。

  他的心又在寒冰与烈火问摆荡。“岳宁,你走快一点行不行?”

  “我尽量。”岳宁也被他的态度惹火了。

  他也不想想,她难得穿一次如此正式又累赘的衣饰。她平时穿惯了平底鞋与俐落的上班套装,即使今天为了这个接风宴而穿的小礼服设计也很简单,高跟鞋也不至于高到让人站不稳,但是她依旧不能适应。

  忍耐、忍耐!事实上,她很想甩头就走,但是毅哥哥曾一再强调这位东南亚客户的重要性,再者,这是尉靖代表尉氏企业第一回出马,她就是在心里对他有诸多怨言,也不忍让他首次上阵就锻羽而归。地想如此一来陶阿姨跟公司一班与她同声同气的股东,都会迫不及待想看尉靖出丑的模样吧!

  她不能让他们如愿!岳宁一拐一拐地走到尉靖身边。

  尉靖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又心疼、又拚命勒令自己不准去帮她。两个人就这样瞥扭地各怀心思地走到餐厅。

  等到双方都见了面,也点了菜之后,东南亚重量级的客户王先生便以一种惊艳的口气道:“尉先生,你们公司的秘书小姐都长得这么漂亮吗?”他对着岳宁笑瞇了眼。

  “嗯。”尉靖看到他的色眼望着的不是岳宁的俏脸,而是她微露的胸口时,不禁嗓音一紧,火气迅速酝酿。看来这个饭局有得熬了!

  他把菜单拋给岳宁。“岳小姐,你刚刚点的菜太少了,我想你会吃不饱,再多点一些。”

  “嗄?”海6大餐嫌少?岳宁傻眼,但在他杀人似的目光下,她也只好乖乖地把菜单摊开,而菜单的大小刚好可以遮住王先生色迷迷的目光。

  “是的、是的,你们台湾的女孩子都很美丽,可惜稍嫌瘦了点,要是在某些部位多点肉就好了。”王先生的手,不知怎么地,居然慢慢游向岳宁靠在桌边的玉手。

  岳宁还在看菜单,思索该点什么好,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白嫩王腐要给人吃了。

  尉靖眼看着王先生的禄山之爪就要抓上岳宁的玉手,不想把脸扯破的他,赶紧下着痕迹地命令。“岳小姐,请你把合作计划书拿出来,一岳宁”啪“地合起菜单,王先生的手仆了个空。

  岳宁疑惑地暗忖!今天不是来接风的吗?他们怎么会带那种东西来?

  王先生懊恼地搔搔耳朵。“尉先生,咱们吃饭不要谈公事嘛!”

  “也好。咱们‘专心’地吃饭就好。”尉靖恶狠狠地瞪住他,强调重点字眼。

  一会儿后,在尉靖有趣的言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