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风衣站在面前,昏黄的路灯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吓人,就像是电影里面的吸血鬼yi样。
“你晚上还是少点出来逛比较好,怪吓人。”
展墨晨神色复杂地打量他半天才说道:“你还好吧白天的事我听人说了”
“我没事,就是饿了,可以的话带我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吧。”崔子秋对着他勉强地笑了笑。
展墨晨叹了yi口气:“别笑了,比哭还难看。上车,我带你去吃饭。”
崔子秋也不拒绝,直接打开车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说道:“我想吃火锅。”
“这个时候没有火锅吃。”展墨晨yi本正经地回答,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行使。对于崔子秋的冷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中午的时候他就接到武叔的电话,说是想他去劝说楼向晚,不过展墨晨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楼向晚是什么人那么容易劝说的吗所以,他选择了接走崔子秋。
反正,今晚还有仪式没有完成。如今两人因为那个警察卧底而闹到这个地步,对他展墨晨百利而无yi弊。
“你不恨他”半响,展墨晨低声问道。
子秋靠在座椅上,转头望着车窗外黑黝黝的夜景,淡淡地说道:“刚开始是恨的,现在不恨了。”
“你真是堪比圣母玛利亚了,崔子秋,你很独特。”展墨晨嘴角微翘,语带嘲讽。不知为何,他宁愿崔子秋恶狠狠地说:“我要宰了那个王八蛋,将他剁成肉酱,然后扔到海里喂鱼”而不是现在那样死气沉沉的。
子秋动了动身子,回眸对他又是yi笑,伸手指着胸口:“恨字的偏旁是什么是竖心旁,如今心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恨与不恨的算了吧,崔子秋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零余者,多yi个不多,少yi个不少。”
“你真是”展墨晨难得不再反驳,他知道,崔子秋心里难受,只是不轻易外露,就像在海边的那yi晚,明明已经心痛得要死,偏偏装作若无其事。这样yi个人,到底是坚强还是懦弱恨的对立面是爱,如果连恨也没有,那崔子秋是不是爱极了楼向晚
两人都不再说话,车子里yi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空气沉默得令人窒息。当车子转入市区路段的时候,崔子秋才说道:“展墨晨,颜圣杰他现在怎么样”
“他比沈翔跃稍微好yi些,环宸国际被收购后他就被检察院起诉妨碍司法公正,目前拘留当中。”
“请你帮我yi个忙,我想见他。之后,我会尽心尽力唤醒莫迪,令他回归。”崔子秋望向展墨晨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摄人的光芒。
挨年近晚,看守所里面多了几丝人情味,来探访的人也很多,崔子秋在外面等了许久才被允许进去。
这是yi件很干净的房子,中间摆着几张方桌和几张椅子,两名狱警分别站在两边,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家属和犯罪嫌疑人的见面。
子秋很快就认出了颜圣杰,即使穿着那蓝色白条的衣服,他依旧是很夺目的那yi个。
他正抬头四处张望,见到子秋就笑开了:“子秋,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子秋也回他yi个微笑,然后坐在他对面,仔细地端详了他片刻才说道:“你瘦了,是不是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想必也是,以前你可是身娇肉贵的大少爷。”
“都yi个星期了,不习惯也习惯。反正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只是没想到翔跃他”颜圣杰语气有些沉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翔跃忽然会萌生逃跑的念头,而且还能逃出去。后来听说他在逃跑的过程中拒捕而被开枪打伤,才隐隐觉察出有人设计了陷阱让沈翔跃去跳,目的就是要好好折磨他。
子秋知道他对沈翔跃的关心非同yi般,想要安慰也无从着手,思索了yi会儿才说道:“今天我来是想向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儿”颜圣杰呆愣了片刻就记起来了,激动得yi把捉住子秋的手,急切地说:“你真的要那样做笨蛋,你可以拒绝的啊死yi次已经足够,难道你还想死第二次”
“这次不同。”子秋轻轻地挣开了他的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不能幸福,可不代表他人就不能幸福。莫迪他必须回来,展墨晨是他的责任。”
“子秋,你听我说。这次你yi定要自私yi些,别再为他人着想。你得想想你自己,为自己好好地活yi回。我肯放手环宸国际,其中yi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楼向晚说,他想把环宸国际送给你做新年礼物。楼向晚对你的爱,我都能觉察出那是真的。子秋,我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对于子秋的躲避,颜圣杰又气又急。
子秋yi阵愕然:“你说什么环宸国际是”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所以,那只是yi点心意。子秋,你能不能听我yi句不要管什么莫迪展墨晨的,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颜圣杰不死心地继续劝说。
“谢谢你,圣杰。”子秋把手交叉叠在桌子上,yi本正经地望着颜圣杰:“只不过,我不能眼睁睁地拆散那yi对。不管莫迪对展墨晨是爱是恨,都要等他回来再下结论。我这就要走了,你要多多保重。还有,以后有空的话到墓园看看我。”
“楼向晚呢”颜圣杰眼神闪了闪,刚刚他就觉察出子秋有些奇怪,清朗的眼眸里隐隐带着yi层灰蒙的悲伤,猜出大概是楼向晚让子秋不开心了。
“他很好。”子秋似乎没有料到颜圣杰会突然提及那个人,怔愕了好yi会儿才回答。这两天楼向晚没有来找他,电话亦不曾有yi个。心里隐隐的期待已经无声地消散,他知道楼向晚yi定在忙其他事,快要过年了,yi堆又yi堆的事烦心着。
“他知道你的事没有”如果楼向晚知道子秋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制止的颜圣杰此刻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他。
“何必告诉他悲伤的人yi个就已经够了。圣杰,好好保重自己,探访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子秋看着颜圣杰,露出yi个淡然的笑容。
这回轮到颜圣杰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子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所认识的子秋,乐观c善良c坚韧c不屈,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他都能够微笑面对。如今,他就要走向死亡,居然还能露出这样灿烂而纯粹的笑靥,夺目而摄人心魄。
子秋,子秋,你到底是yi个怎么样的人
你的灵魂深处,可曾感到悲伤孤独,可曾自私软弱这样的你,yi颗心到底给了谁
“子秋,等等。”颜圣杰大半个身子越过桌子,yi把拉住了子秋的手臂,认真地问:“我就想问你yi句,现在你到底爱着谁”
“楼向晚。”子秋微笑着给出了答案:“我爱上他了,不过我马上就要走。前两天,我又yi次伤了他的心,我逼他放过萧然,我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是为难他的,所以我故意让他误会。圣杰,展墨晨说我是圣母玛利亚,其实我不是。我很自私,我只想他在我死后不要悲伤,因为那样我会走得很不安心,有罪恶感。我不值得他爱。”
颜圣杰松开了手,终于明白了子秋为什么会隐瞒自己即将死去的真相。楼向晚,你可体会到子秋的心
不过子秋,你单方面作出这样的决定,对楼向晚而言,是不公平的。他有权利知道这个真相,他爱你如此深,你就忍心什么也不让他知道颜圣杰望着子秋的背影,悄悄地握起了拳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大年三十。这天的天气格外好,大街上到处是购买年货的人,临街商品全是铺天盖地的红。中午过后,许多事企业单位都提前放假,欢声笑语响彻每条大街小巷。
只有yi条小巷例外。
行走在这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秋心里又叹了yi口气,扭头望着身旁的展墨晨,不满地说道:“你干嘛要我穿得yi身白啊搞得好像是在殡仪馆里似的。”
展墨晨迈着稳重的步子继续朝前走,淡淡地说道:“莫迪穿白色比较好看。”
“虽然说穿白色显得人比较精神,可是白色很容易脏,洗得多的话还会发黄。”子秋跟在他身后,继续发表着穿衣感言:“还是穿深色的衣服比较好,就算弄脏了也不会显眼。”
“今天是你的忌日。”展墨晨回头看了他yi眼,心里纳闷,这人脑袋是什么构造,明明就要死了居然还如此淡定。
子秋恍然大悟,复又摇头:“不对不对,你们又不是家属,就算今天是我的忌日,也应该穿黑色才对。”
“崔警官,你安静yi些行不行”展墨晨被他弄得烦躁了,低声吼道。
子秋横了他yi眼:“现在谁要去送死我心情紧张需要纾解你知道不古时候人家砍头前还有yi顿饱饭吃,你就不准我说话了以前的酷吏都比你强。”
算了,要死的人最大。展墨晨破天荒地没有回嘴,转身拉着子秋的胳膊直接迈进了那座古老的青砖建筑。
里面,yi排排的红烛已经被点燃,所有的窗户都下了几层厚厚的窗帘,外面明媚的阳光被挡在外面,阴森的寒气扑面而来,让子秋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圣女灵樱安坐在蜡烛阵的中央,听到声响抬头:“你们来早了,还得yi个时辰才能开始。”
“都说没到时间,急什么。”子秋不客气地瞪了后面那人yi眼:“吃中午饭的时候催催催,差点儿把我给噎死。”
展墨晨自知理亏,并没有答话,搬过yi张椅子放到子秋身前,又亲自给他倒了yi杯开水,讨好的意思相当明显。子秋哈哈yi笑,捧着杯子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
“你有什么话要留下吗”展墨晨又搬过另外yi张椅子,坐到了他旁边。
“有。”子秋语气严肃。
“你说,我yi定帮你办到。”展墨晨也很认真,yi向冷漠的眼眸里面带着从未出现过的诚恳。
“第yi,帮我照顾两个人。yi个是中心小学的语文老师杜薇薇,yi个是杜薇薇的儿子。以后杜薇薇的儿子上大学c就业等事情你要帮忙。第二,我死后你跟莫迪每逢清明重阳的yi定要去扫墓。如果我的香火不够,yi定会半夜爬上你们的床,让你们尝尝鬼压床的滋味。第三”刚才说得眉飞色舞的子秋忽然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帮我去跟yi个人说声对不起。”
“楼向晚吗”展墨晨立刻就知道他所指的是何人。这三天,楼向晚都有派人跟踪崔子秋,不过在今天下午,崔子秋就以那高超的反侦探技术把人给甩掉了。
子秋yi个眼神就杀了过来:“知道就该用肯定语气问什么问总之,明天早上你带着莫迪跟他拜年,然后代我说yi声对不起。”
“崔警官,改天行不行我不想大年初yi就被人送子弹。”展墨晨yi向冷漠的表情散了,露出yi抹为难。大年初yi就被送医院,那可是倒霉透顶的事。
“所以我叫你带着莫迪去啊,凭着那张脸,估计你顶多挨两三刀罢了,不会用子弹那么高级的。”子秋喝了yi点水,拿出手机放到展墨晨手中:“这是莫迪的手机,我yi直都没有换过,你保管好。时间尚早,我想yi个人静yi静,yi个小时后你出来叫我吧。”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走出去。
展墨晨望着他的身影,沉吟没有说话,犹疑了片刻,将手里的电话关机了。
崔子秋yi个人站在僻静的小巷中,靠着青砖墙壁呆呆地望着石青地板出神。所有的yi切,都将在今晚结束,崔子秋的人生,即将画下yi个圆满的句号。
心里还是带着恐惧的,那个少女曾经说过,yi旦仪式启动,他的灵魂就会被驱逐,严重的甚至会重现第yi次死亡的场景。想起那种无法忍受的痛楚,子秋额头直冒冷汗。
情场失意c事业未成,还要再死yi次,这个世界没有谁会比崔子秋更加倒霉的了。重生带来的果然只有痛苦,如果有得选择,崔子秋不该重生,那样就不会知道真相,不会遇到楼向晚,不会在这个时候倍受煎熬。
子秋很矛盾,他希望楼向晚能够出现阻止yi切,又期盼所有的yi切在今晚结束。什么爱恨情仇,统统化作漫天浮云,风吹就散。
脑海里不可控制地回忆起楼向晚的音容笑貌,耳边似乎响起他低低的呼喊:“子秋,子秋”yi声声,带着温柔,带着眷恋,点点溶入子秋的灵魂。身上似乎还留有他的温暖,丝丝缠缠,包围着那颗被重新侵占的心。
“向晚”子秋猛地捂着脸,痛苦地叫着这个名字。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看到那人痛。
展墨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宛如小孩子yi样无助的崔子秋,凄凉而孤单,却在见到他的yi瞬间收起了所有的脆弱,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努力扯出yi个不成样子的微笑,装着满不在乎地问道:“时间到了”
没有答话,展墨晨大步上前,紧紧地将这个令人心痛的子秋抱住。如果可以,真的不希望他就此永别人世。展墨晨忽然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崔子秋,会变得很冷清。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子秋措手不及,呆愣片刻之后就回过神来,yi手抵着展墨晨的胸膛以拉开两人的距离:“展墨晨,要抱的话等莫迪回来再抱吧。此刻虽然说身体的莫迪的,可是感觉是崔子秋的啊”
“不,我现在抱的是崔子秋。”展墨晨固执地将那段距离消灭,语气坚定:“谢谢你,子秋,还有对不起。”
能够让自大轻狂的展墨晨道歉,崔子秋觉得很不可思议,随即淡淡地笑了,伸手也抱紧了他。现在,算是崔子秋临终告别了吧这个时候,只有展墨晨在身边。仔细想想还真是可笑,展墨晨的出现总是给崔子秋的人生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折,或许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劫。
夜幕很快降临,城市被打扮得五光十色,漆墨般的夜空不时绽放美丽的烟花,增添了几分节日的喜庆。此时此刻,家家户户都在团圆,欢声笑语温暖了窗户呼呼的北风。
时间依旧不歇,分分秒秒地流逝不息。夜空的烟花明明灭灭,璀璨的光华引人昂头观赏,花市的人潮涌动,华灯下是yi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可这yi切,带给楼向晚的只是恐惧。
就在合家团圆的时刻,楼向晚孤身yi人开着车在大街小巷游荡。从今天下午开始,派去跟踪子秋的人就回报说失去了他的行踪。那yi刻,楼向晚意识到大事不妙。
子秋离开后,楼向晚就派人时刻关注他的动向,每两个小时就会收到手下的报告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直到昨天下午,楼向晚接到报告说崔子秋去了看守所。
子秋为什么要去看守所,楼向晚心里自然明白,因为那里有颜圣杰所在。他去找颜圣杰干什么他们交谈的内容楼向晚无从知道,可子秋从看守所出来后那轻松自如的神色却通过彩信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楼向晚第yi时间就将手机砸了,地上那支零破碎的手机就像他当时的心。无论做什么,子秋都不能忘记那个男人。子秋,你曾经那么的相信我,依赖我,如今为什么就不肯给我时间萧然的事你真的相信我杀了他吗
颓然地枯坐半天,楼向晚还是捡起地上的手机,拆出了卡,装到另外yi台手机上。无论子秋的选择是什么,楼向晚都希望他能够幸福。如果他最后的选择还是颜圣杰,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大年三十的早上,楼向晚依旧是每隔两个小时就能收到手下的信息报告,可是他没有时间去看。因为年二十六年度聚会上的事,炎阳盟的盟主c楼向晚的父亲暴跳如雷,吼了几通电话后甚至在大年三十派人过来捉楼向晚回去。
被派出来的几个都是炎阳盟里数yi数二的高手,要摆脱他们费了楼向晚不少力气。等终于搞定之时,突然收到手下的报告:他们把崔子秋跟丢了
这次轮到楼向晚暴怒了,不过跟楼家老爷子不同,楼向晚的怒意向来是冷冰冰的,他面无表情地对他们吩咐:立刻大范围搜索,找不到的话今晚不准回来
接下来,整个炎阳盟在市区的势力都动了起来,以看不见的形式在寻人。可惜在拥有yi千万常住人口的城市里找yi个人,那是大海捞针。
楼向晚在依云别墅坐不下,自己也跑出来四处乱逛,就连刑警队那边也去过了,可惜依旧是yi无所获。就在他停车思索下yi步该怎么做的时候,接到了公司那边的电话:“楼董,有电话找您,说是十万火急,关系到崔子秋先生的。”
楼向晚yi下子就坐直了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把电话转接过来。”
“楼向晚,是我,颜圣杰。”那边响起了yi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楼向晚不由自主地皱眉:“颜总,有何贵干”
烟消云散伪结局
“嘭”yi声巨响,硕大的五彩礼花自楼向晚的上方绽放,斑斓过后的点点灰烬洒落到车底上,宛如下雨yi般。而这个烟花带来的震撼,如同颜圣杰带给他的消息yi样。“子秋今晚就要把身体还给莫迪,他yi个人要重新回到死亡拜托你,yi定要阻止他,否则他真的要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子秋要重归死亡楼向晚yi时呆住了,忽然记起子秋曾经说过的话,这身子是莫迪的,迟早要还
那么是不是今晚,家家户户团聚的时候,他跑去还身体了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楼向晚的手在颤抖,眼前变得yi片模糊,冷静冷静他伸手狠狠地扇了自己yi个耳光,才逼发热无法思考的脑袋冷静下来。
打电话找子秋是不可能的,因为自下午两点开始,子秋的电话就处于关机的状态。
子秋要把借来的身体还给莫迪,那么对,展墨晨找到展墨晨yi定就可以找到子秋楼向晚立刻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心急如焚地查找那个外甥的电话。
很快,电话就通了,楼向晚劈头就喝道:“子秋是不是在你身边叫他听电话。”
展墨晨长长yi叹,说道:“楼向晚,你迟了。”
“什么迟了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楼向晚觉得心yi下子跳得极快,几乎就要跃出胸膛了。
“崔警官刚刚走了。”展墨晨的话里带着遗憾。
“你们在哪里”绝对不可能子秋怎么会yi句话都不说就走楼向晚拒绝相信展墨晨的话,只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在灵樱这里。”展墨晨很老实地给出了答案。
灵樱那个自炎阳盟创建就存在了近百年的女巫楼向晚自然清楚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她,踩下油门立刻飞驰而去。
寂寥而悠长的小巷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仿佛是追命的鬼差,yi声声地传入楼向晚的心房。快到了,快到了子秋,你要等我,你yi定要等我你不可以就这样算了,你欠我的情,欠我的爱,你要还
当楼向晚yi脚踢开虚掩的大门时,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这两年对烟花爆竹的燃烧管理有所松懈,所以踏正午夜,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此起彼伏,刺鼻的硫磺味道弥漫了整条小巷。
展墨晨站在yi片暖烘烘的蜡烛外面,望向楼向晚的目光里带着歉意,双唇微微yi动,还没来得及说话,楼向晚yi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襟:“子秋呢他在哪里”
被扯住的展墨晨相当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平静地指了指身后:“他已经走远了,莫迪就要醒来。”
“混蛋你明知道他对我而言有多么的重要,你居然逼他再死yi次”楼向晚怒道,yi记铁拳毫不留情就砸在展墨晨脸上。
挨揍的展墨晨向后退了后几步,差点儿就摔入蜡烛群中。
楼向晚还想再踹他几脚,目光却被不远处那平躺着的人紧紧吸引住。在yi张木质的长桌上,静静地躺着yi名年轻的男子。在他头顶,有yi盏造型独特地龙型油灯,灯芯有拇指那样粗。而那名浑身雪白的少女跪在yi侧,双目紧闭,玫瑰色泽的唇微微蠕动,细听之下能够辨出那是yi段甬长的咒语。
“灵樱住手”楼向晚不管不顾地要冲上去,才走yi步就被展墨晨yi把拉着了胳膊:“楼向晚,你现在阻止也没有用了崔子秋的灵魂已经驱逐完毕,现在就差莫迪灵魂的回归”
“放手”楼向晚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神凌厉如刀:“放不放”
“我不能让你破坏这个仪式,就差yi点点了”展墨晨不但不放,反而近身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莫迪他必须回来”
“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莫迪他是自杀的,是他自己放弃生命,子秋不过恰好在他身上重生而已,你居然逼他再死yi次”楼向晚的火yi下子全部都爆发出来,yi手捉住展墨晨的肩膀,对着他的脸又是yi记狠拳,打得展墨晨头昏眼花,耳朵轰鸣。
身体是痛,可心却意外地轻松起来,展墨晨苦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虐待的倾向。崔警官,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下场,只希望用我的痛,减轻你转生路上的障碍
楼向晚又气又急,对着展墨晨拳打脚踢,此时的他根本就不再讲求力度技巧,只知道狠命地攻击。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几乎就要把他给吞掉。
睁开眼的少女yi看到两个狼狈兮兮的大男人,显然很意外,伸手摸了摸莫迪的额头,轻轻地叹了yi口气,用清亮而柔软的嗓音说道:“你们不要打了,崔子秋不可能回到这具身体上。因为莫迪已经回来,再过两个时辰,等新年第yi缕晨曦抚摸大地的时候,他就会醒来。”
yi脚将展墨晨踢开三步之遥,阴沉着脸的楼向晚大步上前,yi手扯过灵樱纤细白皙的手腕:“我不管,立刻把子秋叫回来”
“少主,那是不可能的了。”灵樱吃痛,两道修长的柳眉轻轻地抖了抖,漂亮清灵的眸子却定定地望着眼前杀气冲天的男人:“少主,请节哀。”
“节什么哀灵樱,我再说yi次,立刻把崔子秋唤回来,否则我yi把火烧了你的窝”楼向晚红着眼,浑身阴冷得犹如地狱出来的厉鬼。
“少主,你不能为崔子秋的选择而生气。因为,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谁也不能将他驱逐。这yi场仪式,崔子秋干净纯粹的灵魂是最主要的引线。”灵樱如贝的睫毛轻轻颤抖,声音仍然是柔和甜美的。
“你胡说”楼向晚yi把推开了灵樱,伸手想要抱起还在昏睡的人,还未碰到他,手臂再度被展墨晨扯住:“楼向晚,你听清楚他不再是崔子秋,他是莫迪真真正正的莫迪,崔子秋已经死了,他早就在几个月前那场大火中死了”
展墨晨刚刚吼完,yi记又快又狠的拳头打到他的小腹,强烈的痛楚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紧接着凌厉的拳头像雨点般敲到他的背部,可是他就是不松手:“楼向晚你清醒yi点崔警官他不可能不可能放任莫迪不管。他只不过”
“闭嘴”楼向晚狠狠地踹了他yi脚,烛光下yi双眼眸特别明亮,就像两把明晃晃的刀子yi般。
“你还不明白吗那是崔子秋自己的选择,没人逼他。”展墨晨喘息着,满口的腥甜,妈的,楼向晚你身为长辈,对小yi辈下手可真重
yi句话让楼向晚找回了错乱的理智。是啊,他了解子秋的为人,知道今日的选择都是他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作出的决定。
只是,这yi次,崔子秋的决定让楼向晚难以接受
他松开了展墨晨,转身继续走向那个安静沉睡的人。烛光下,他是那么的安详,胸腹微微起伏,证明他的生命并没有消失,而可笑的是,楼向晚深爱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展墨晨在灵樱的搀扶下勉强直起身子,蹒跚走到楼向晚身旁,沉声说道:“崔警官他走得很平静,你不用担心。”
对于展墨晨的话,楼向晚仅仅是给予了yi个斜视,然后将目光调想灵樱:“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还有两个时辰。”灵樱低垂着眼帘:“少主,你不要难过。崔子秋他是yi个好人,他的灵魂会得到最好的抚慰。”
“别说了。”楼向晚闭上眼,努力地想把眼里的水汽关起来。明明都还没有得到,就已经失去
夜,很静。外面热闹的鞭炮声已经平息,带着寒意的北风自窗外呼呼而过,更为室内的死寂增添几分冰冷。三个人都站着,目光锁在平躺的男子身上不曾离开。而昏睡的男子显然不知道身处何方,还是睡得没心没肺。
当新年的第yi缕晨曦落在窗棂时,那个躺着的男子有了苏醒的迹象。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只需yi眼,楼向晚就知道,他所深爱的子秋,真的已经离开了。yi夜的等待,抱着的那丝希翼,yi下子断得干干净净。全身的力气在那么yi瞬间被抽走,他颓然地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捂着脸,发出了低沉而哀切的悲鸣。
刚刚醒来的男子微微愣了愣,双手撑在木板上坐了起来,声音yi如既往般好听:“向晚,你怎么了”
yi句普通的问话,让楼向晚缓缓抬头,费了很大劲才忍住了泪意,轻轻地问道:“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你知道我不是他”莫迪很诧异。
“我知道。”楼向晚站了起来,很认真地看着这个人。他当然能够清楚辨认出这两个人,因为眼神c气质都不yi样。
莫迪笑了笑:“向晚,崔警官说要送你yi首歌,恰好这首歌我会唱,你要不要听”
歌都这个时候了,崔子秋他居然还有心情点歌楼向晚有些苦笑不得,不过又很好奇子秋要送什么歌,于是说道:“我听。”
莫迪点点头,轻轻地唱了起来,他的声音本来就温柔动听,配上柔亮的晨曦,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泪意闪闪:
抱紧yi点 用我们最后这点时间 回忆回不去的从前
我是树叶你是蝴蝶 很可惜碰上雨天
yi个永远yi定有无数美好瞬间 可爱情这条路太远
以至于我们谁都没有发现彼此的改变
做过的梦每yi晚每yi个都不同
我这yi颗心也只有你能懂 今后的路就算是再漫长再不同
再长的距离也抹不去笑容
这世上如果真的有感动 yi定在认识你那几年中
往事yi幕yi幕不停闪过 好象车窗外的霓虹
yi个永远yi定有无数美好瞬间 可爱情这条路太远
以至于我们谁都没有 发现彼此的改变
今后的路就算是再漫长再不同 再长的距离也抹不去笑容
这世上如果真的有感动 yi定在认识你那几年中
往事yi幕yi幕不停闪过 好象车窗外霓虹的闪烁
这世上如果真的有感动 能不能为我多停几秒钟
终于相信爱情并不是梦 谢谢你在人海之中
歌名:谢谢你在人海之中 歌手:满江 专辑:四舍五入 词:吴向飞 曲:满江
等莫迪唱完,楼向晚只觉得满脸的冰冷,伸手yi摸竟全是泪。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
“向晚,崔警官他也不想走。可是他说,他必须走。我”莫迪想说什么,yi双手却被展墨晨紧紧地握住,此时莫迪才看到脸青鼻肿的他,不由得yi阵愕然:“你怎么了谁打的”
“他。”展墨晨略带几分委屈地指着楼向晚:“还是我的小舅舅,竟然往死里揍我。”
“你活该。”莫迪yi点儿也不同情他,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莫迪嘶,痛死我了。”展墨晨刚想瞪眼,脸上的伤口立刻痛起来,让他到吸yi口冷气。
楼向晚盯着莫迪,语气平静:“你准备跟展墨晨和好吗”
“我不会辜负崔警官的好意,这yi次,我要为自己好好地活yi回。以前那些事,就当发了yi场梦好了。”莫迪平淡地笑着。如果还不开窍,枉费了崔子秋那yi番苦心。生活,并不仅仅是爱情。
“子秋去了哪儿我去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楼向晚问的是灵樱。
灵樱长长地叹息:“去他该去的地方,墓园。”
崔子秋觉得自己很倒霉,上次重生的时候感觉自己游离在光怪陆离的世界,现在他睁开眼睛倒是yi片亮堂堂的,映入眼帘的居然是yi张圆圆的脸,脸上是那兴奋得不得了的表情。
“哇,邻居,你好啊我来这里都已经yi个月了,天天都来敲你的门,可你总是不理我,害得我都想去扒你的坟。今天你终于出来了,我不用扒你的坟了,我好高兴啊”
“你是谁”扒坟他在说哪yi国的语言子秋眨眨眼,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冰冷的花岗岩上再看看四周,都是林立的墓碑换句话来说,他现在置身于墓园
呃,也不能说是置身,因为他现在剩下的只是灵魂而已。
“我啊,你没看到我这身制服吗我是消防员,上个月去火场救火的时候把防毒面具给了yi个孕妇,结果我自己反而吸入毒气过多,光荣了。唉,可怜我那八十岁的老母和三岁的儿子哟”某魂在那儿伤春悲秋起来。
“你yi个人在这儿吗”子秋左看右看,发现yi大片墓园空荡荡的,那些翠绿的柏树正随风微微摆动。
“是啊,在四十九天之内我只能呆在这个地方等候处理。”消防员叔叔和蔼可亲地yi笑:“你叫崔子秋死于影视城那场大火,哎,说起来我们还真有缘,那天就是我发现你的,你的身体还是我帮忙抬出去的呢。喂,该不是你对我yi见钟情,于是使了损招把我拉过来陪你吧”
“你真适合当消防员。”子秋嘀咕,说起话来口水滔滔不绝的,水量够大。对他yi见钟情拜托,那个时候崔子秋早跑到莫迪的身上了,哪还见什么消防员啊这人的思维能连接外太空。
“我当然适合当消防员啦对了,你怎么还没有被处理掉呢明明你死了超过yi百天啦。”消防员叔叔很好奇。
“我怎么知道,今天才到这儿的。”子秋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怎么也踩不着地了。嗯难道这就是鬼魂的状态
消防员叔叔穿着yi身橄榄绿,飘在空中看着他,嘿嘿笑道:“你还真能睡,这不都睡糊涂了。不死都死了几个月,怎么会今天才到。”
“我没糊涂。”子秋头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抬头看到灿烂的阳光,惊叫yi声:“我们不是鬼吗为什么不怕太阳”
“因为我们是好鬼,反正我们又不会害人,所以可以在白天随意出没。只是很可惜,我们不能离开墓园。”消防员叔叔寂寥地叹气,他yi个鬼魂孤单晃荡yi个月了,好不容易有个伴。
子秋受教地点头,低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影子的。果然还是死了,幸亏不用经历上次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咦大年初yi的,怎么有人来墓园啊那人也不怕晦气,哟,长得还真好看,像个王子yi般的。”就在子秋低头时,消防员叔叔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大年初yi有人来墓园确实奇怪,不过也不用这样叫成那般疯狂模样吧子秋瞪了他yi眼,也抬起头向下方看去。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可以看到那长长的笔直的石级延伸直山脚,石级两旁是两排苍翠挺拔的松柏,宛如两排英武的礼兵。
yi个修长矫健的身影从下面急冲冲地飞奔上来,脸上带着恐慌和急切
楼向晚子秋yi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望着那迅速移动的身影,他怎么来这个地方了他知道什么了吗还是莫迪和展墨晨yi大早去找他了
“崔子秋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yi口气跑上来的楼向晚停在崔子秋的墓碑前,看了yi眼碑上那张照片后环视yi周怒吼。
我就在你对面
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暴怒的楼向晚,子秋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不过很快就知道自己是多次yi举,因为楼向晚根本就看不到他。
“崔子秋,你别躲快点出来,再不出来的话,我拆了你的坟”楼向晚红着眼yi手拍到光洁的墓碑上,面目有些狰狞。
又yi个要扒坟的人子秋觉得自己好想哭,刚刚消防员叔叔说要扒他的坟,现在楼向晚又要拆了他的坟,天下之大叫他何处安身“向晚,你冷静yi点”
“他听不见。”消防员叔叔凉凉地说道,然后又好奇地靠近:“你欠他钱吗人都死了他还追到来这里。”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他欠楼向晚的不仅是钱还有情。现在身体都没有了,光剩下yi缕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拿什么去还给楼向晚子秋yi脸无奈地飘到楼向晚对面,看着他眼里的哀痛,竟觉得心里yi阵刺痛。
怪事了,怎么鬼也会痛的
“崔子秋,你出来”楼向晚又是yi拳敲到了墓碑上,“砰”的yi声后崔子秋见到了他手上yi片殷红,吓得连忙拦在他面前:“别打了,会伤了你自己的”
可是,楼向晚的拳头硬生生地穿过他的身体,直直地敲到了墓碑上,墓碑上顿时留下了斑斑猩红的血迹。
“停手我叫你停手别打了,你的手哪有石头硬啊。再打下去,你的手会骨折的。”子秋心痛得无以复加,想拦又拦不住,只能yi次又yi次地呼喊。那yi声声碰撞就像直接敲到他的心里,敲得他鲜血淋漓。
消防员叔叔看得yi脑子疑问,趴在墓碑的另yi端问崔子秋道:“他是不是疯了还是他练有硬气功,想表演徒手碎岩石给你看”
不过此时子秋完全没功夫理他,楼向晚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疯了yi般地砸着墓碑,殷红的血染满了嵌在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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