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仲孙漱玉点间说道:“是的,少侠,老的就是查三影的发妻,冰儿就是查三影的亲生女儿。”
邢玉珍突然低下头去,面纱阵抖动。
仲孙漱玉轻叹声道:“珍妹,有这么多位贵客在座,别”
邢玉珍猛抬头道:“表嫂和冰儿还在,我怎会不高兴,可怜的表嫂,她带着冰地居住在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冰儿最可怜了,懂事后就不知道自己有爹”
霍地凝注诸葛英道:“现在你相信我夫妇的话了么”
诸葛英定了定神道:“贤伉俪原谅,我只能说相信事。”
邢玉珍道:“相信事,这话怎么说”
诸葛英道:“贤伉俪有位表嫂,这,真而不假,但是那位老人家是不是就是查三影的发妻”
邢玉珍道:“你没听冰儿说我表嫂是”
诸葛英道:“仙姬,世上有这种遭遇的,并不只令表嫂人。”
邢玉珍道:“难道说冰儿没告诉你,她那狠心的爹是谁”
诸葛笑道:“事实上卓姑娘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身父是谁。”
邢玉珍呆了呆,叫道:“这怎么会”
仲孙漱玉道:“想必是表嫂犹在痛恨查三影,根本不打算让冰儿认这个爹,所以也就没告诉冰儿她爹是谁。”
诸葛英点头说道:“老先生说的不错,听卓姑娘的口气,确是如此。”
邢玉珍道:“这事如果要在当年,这样你还不信我,我会杀了你,你说说看,还说怎么样你才相信我夫妇的话全是真的”
诸葛英道:“只要那位老人家当面告诉我,她那丈夫是查三影”
仲孙漱玉道:“那不难,只要珍妹到梅花溪附近那处松涧去下”
邢玉珍道:“我这就去”
诸葛英忙道:“仙姬,且慢。”
邢玉珍道:“你还有什么事”
诸葛英道:“仙姬现在怎么能去”
邢玉珍道:“我现在怎么不能去”
诸葛英道:“我不是费大侠的对手。”
邢玉珍呆了呆道:“我高兴就把这件事忘了,你以为他还会和你动手么”
诸葛英苦笑道:“仙姬,他不相信我是诸葛英,苦就苦在他以前没见过我。”
邢玉珍道::这可怎么办,我恨不得“
仲孙漱玉道:“珍妹先坐下,不急在这会儿,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邢玉珍迟疑了下,坐了下去。
仲孙漱玉转望诸葛英道:“听少侠说,我夫妇那位表嫂身武学甚是高绝”
诸葛英点头说道:“是的,我的内伤就是那位老人家治好的。”
仲孙漱玉转望那玉珍道:“看来这多年来表嫂并未将所学放下。”
邢玉珍道:“当然,她还要找查三影算帐。”
仲孙漱玉道:“想必这么多年来表嫂直隐躲着,要不然她不会不知道查三影已经死了。”
邢玉珍道:“想想我们觉得不该杀了查三影,应该把他留给表嫂。”
诸葛英忽然皱起了眉峰。
仲孙漱玉看得清楚,忙问道:“怎么了,少侠”
诸葛英苦笑说道:“老先生无所不知,我感激那位老人家的救命疗伤大恩,无以为报,会答应卓姑娘踏遍天下寻找她那位狠心的爹,劝他悔过回头,如今却叫我”
仲孙漱玉道:“原来如此,少侠起先并不知道她爹就是查三影,这应该不算空言背信,不履行自已的承诺。”
诸葛英道:“那位老人家虽然很恨透了查三影,但卓姑娘对自己的生身父多少还有点亲情,若是让卓姑娘知道她的生身父已死多年,只怕”
往口不言。
仲孙漱玉没有说话。
邢玉珍微微地低下了头。
仲孙漱玉突又说道:“提起少侠的伤,我想起了少侠的毒,难道那毒真是无药可医,无物可治了么”
显然他是有意改变话题。
诸葛英焉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点头说道:“有倒是有,只是那唯救我自己的机会,却被我自己轻易地放过了,如今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除非能找到第二条角龙。”
仲孙漱玉道:“怎么,再找条角龙就能救少侠了么”
诸葛英道:“老先生有所不知,这世上唯能解角龙毒的东西,是角龙头上那只独角,这还是令表嫂告诉我的,当时我并不知道,所以我并没有去割取那只角龙角。”
仲孙漱玉两眼睁,满脸异容,方待说话。
邢玉珍已然凝目说道:“怎么,角龙角能解角龙毒,能救你”
诸葛英点头说道:“是的,仙姬。”
邢玉珍道:“那么我告诉你你死不了了。”
诸葛英呆了呆道:“怎么莫非仙姬”
仲孙激玉似乎急不可待地道:“让我来告诉少侠,几年前有天珍妹到六诏深处去采摘酿这碧玉醪的蜜桃,无意中发现条混身伤痕累累,刚死不久的角龙,珍妹爱它那只角色呈碧绿,还有点透明,遂将它割下带了回来”
诸葛英心神震动“哦”地声,霍地站起道:“这么说那只角龙角现在”
邢玉珍道:“就在我房里。”
诸葛英阵惊喜,但旋即他那惊喜之色消失了,很平静地坐了下去,淡然说道:“世间有的事的确太巧了,我没想到那只角龙角会落在贤伉俪手里”
邢玉珍道:“它能救你的命你不抢么”
“抢”诸葛英淡然笑道:“仙姬看错人了,再说我也远非仙姬敌手。”
邢玉珍道:“这是实话,只要你明白,你要不恢复你那身功力,可永远奈何不了我啊。”
诸葛英淡然说道:“那是命,是运也是天意,再说我现在远无法断言将来和贤伉俪是敌是友。”
邢玉珍道:“你这个人倒是我生平仅见”
仲孙漱玉突然叫道:“珍妹”
邢玉珍回目嚷道:“还用得着你说么”
身形闪忽然不见,转眼间眼前花,微风飒然,她又站在了草亭里,手里拿着只色呈碧绿。微微透明,犹如犀角,但比犀角略小的东西递向了诸葛英。“给你。”
诸葛英呆了呆道:“给我”
邢玉珍道:“不行么拿去吧。”
诸葛英道:“仙姬”
邢玉珍道:“难道这不是角龙角”
诸葛英道:“是角龙角。”
邢玉珍道:“那你为什么不接”
诸葛英道:“我不是不接,而是我不能接,不能要。”
邢玉珍道:“不能接,不能要,为什么”
诸葛莫道:“只因为如今我还不能断言和贤伉俪是敌是友”
邢玉珍道:“那是回事,现在这又是回事。”
诸葛英摇头说道:“不,仙姬”
邢玉珍道:“我夫妇认为咱们之间将来是友非敌,纵然你将来仍把我夫妇当仇敌,我夫妇也绝不懊悔。”
诸葛英道:“倘若今日我恢复了身功力,他日万是贤伉俪之敌,那对仙姬”
邢玉珍道:“我早想到了,用不着你提醒,我并不在乎,要不然我夫妇就不会把这只角龙角送给你了。”
诸葛英摇头说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领”
邢玉珍道:“怎么,你还不要”
诸葛英道:“是的,仙姬,我不能要。”
邢玉珍道:“难道你不惜命”
诸葛英慨然道:“蝼蚁尚且偷生,我这个人哪有不惜命的道理,只是,我不能这样来换取我的生命。”
邢玉珍道:“你别忘了,你毒不解即无法恢复你那身功力,功力若不恢复,便无法达成令尊的遗命”
诸葛英道:“我知道,我说过,真要那样,那也是命,是运,是天意。”
邢玉珍道:“你这个人怎么”
仲孙漱玉突然说道:“少侠,我夫妇片至诚”
诸葛英道:“我知道,我感激。”
仲孙漱主道:“别的我不愿多说,我只提醒少侠点,少侠若不及早恢复功力,费啸天对少侠就是个威胁。”
诸葛英道:“谢谢老先生的提醒,费大侠对我这威胁只是暂时的。”
仲孙漱玉道:“少侠该知道,瞬间的威胁便足以构成生命之危”
诸葛英摇头说道:“我暂时躲着他就是。”
仲孙漱玉还待再说。
诸葛英已然正色又道:“贤伉俪的好意我感激,倘贤伉俪真要救诸葛英,让诸葛英在世上多活几年,请候诸异口确定彼此间是友非敌之后。”
仲孙漱玉大为动容道:“少侠让我好吧,既然少侠这么坚决,我夫妇不敢勉强”
邢玉珍道:“玉郎”
仲孙漱玉摇头说道:“珍妹,别勉强,任何事都勉强不得。”
邢玉珍道:“我拿出来的东西,难道叫我再收回去不成”
仲孙激玉道:“咱们就算替少侠保管好了”
目光凝,望着诸葛英话锋忽转:“少侠可知道是怎么个解毒法么”
诸葛英摇头说道:“我不清楚,大概就像犀角祛毒样,把角龙角触着伤处,让它再吸取体内的毒”
“没想到这么容易,听少侠说是被那条角龙伤了臂”
“不,”诸葛英笑道:“伤在小腿”
仲孙漱玉“哦”地声道:“原来伤在小腿,那是我听错了”
他拿起了石桌上盛“碧玉醪”的小瓷瓶,摇了摇之后,转眼望向邪玉珍,道:
“珍妹,劳驾再添些酒来。”
邢玉珍接过瓷瓶进屋去了,过不会儿她拿着瓷瓶走了出来,进入草亭把瓷瓶递给了仲孙漱玉。
仲孙漱玉接过瓷瓶满斟了三杯,道:“来,少侠,阿律,请干了这最后杯”
他举杯邀诸葛英跟阿律。
阿律没客气,拿起杯来仰而干。
诸葛英却举着林问道:“最后杯,老先生意思是”
仲孙漱玉道:“不瞒少侠说,我夫妇预备今夜离开六诏。”
诸葛英微微愕,讶然说道:“贤伉俪预备今夜离开六沼为什么”
仲孙漱玉道:“我夫妇不便跟费大侠为敌,只好避到他处,再则我夫妇也预备找寻表嫂去”
诸葛笑道:“贤伉俪若是不愿跟费大侠为敌,那梅花溪附近还是别去的好,费大侠的庄院就在梅花溪附近。”
仲孙漱玉笑道:“他人在六诏我夫妇怕什么。”
诸葛英道:“我也打算赶回中原找那位老人家去。”
仲孙漱玉笑道:“那正好,喝完了这杯酒,咱们来个结伴而行,这样万到时候咱们是敌非友,也省得少侠再到处去找我夫妇了,少侠请。”
诸葛英没再说什么,仰而干。
仲孙漱玉才要举杯就唇,邢玉珍突然说道:“玉郎,真预备今夜就走么”
仲孙漱玉道:“早走早好,不但可以免去场灾祸,而且还可以早天见着多年未见的表嫂跟冰儿,何乐而不为”
他停杯没喝。
邢玉珍道:“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儿”
仲孙漱玉道:“我又何尝舍得,好在这地方只有咱们知道,别人不容易来到,俟事了之后,我们还可以回到这儿来静渡余年。”
邢玉珍道:“那你陪他几位坐坐,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去。”
她站了起来,阿律却睡眼惺松,浑浑欲睡地靠在了柱子上,只听银妞唤道:
“阿律就这么讨厌,见了酒就不要命了”
邢玉珍道:“姑娘,不碍事的,让他睡会儿就好了。”
只见诸葛英摇头笑道:“我也不胜酒力了”
仲孙淑玉道:“怎么少侠也有困意了”
诸葛英点头说道:“确实有点。”
仲孙淑玉笑道:“看来这二位年轻人全不如我”
邢玉珍道:“你哪天不喝上个几回,你喝惯了,人家自然不如你。”
仲孙漱玉笑笑望望诸葛英道:“少侠就委屈片刻,在桌上歇会儿吧,碧玉醪的酒力我清楚,不到刻工夫自然就没事了。”
说话间诸葛英已靠在柱子上。
仲孙漱玉抬眼望向邢玉珍,夫妻俩笑,仲孙漱玉问道:“阿律跟银妞姑娘家三口怎么办。”
邢玉珍道:“我自有安排。”
挥手从檐上触下滴露水,曲指往阿律脸上弹,虽是滴露水,阿律却已应指而醒。
邢玉珍当即说道:“阿律,我夫妇要走了,你陪银妞姑娘家三口下山回家去吧,夜里敢走山路么”
阿律点头道:“敢,有什么不敢的,我常个人进山里打猎,进山还不就是两三天”
邢玉珍道:“那就好”
仲孙漱玉道:“不妥吧,珍妹。”
邢玉珍摇头说道:“费啸天不会难为他们的。”
仲孙漱玉道:“我倒不是担心费啸天,而是”
邢玉珍道:“有费啸天在,仇超他又敢怎么样”
仲孙漱玉道:“那好,你送他几位过去好了。”
邢玉珍点了点头,含笑向阿律等抬手说道:“原谅我不能再留几位了,此地非善地,几位还是赶快下山回去吧,阿律跟银妞姑娘路上要照顾二位老人家。”
阿津站了起来,看了诸葛英眼道:“阿英呢。”
邢玉珍道:“你刚才没听见么,他也要回中原去。”
阿律道:“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邢玉珍道:“路上再说吧,待会儿我们三个就能赶上你们了,他现在睡得正好香甜,何必再叫醒他。”
阿律还待犹豫,银妞推了推他道:“阿律,咱们在路上等他不也样么”
阿律没再说话,扶起了银妞的爹娘。
邢玉珍送他们绕过了那堵山壁,再叮咛路上小心,直望着阿律几个不见方始转了回来。
仲孙漱玉坐在草亭里在等着她,邢玉珍笑问道:“完事了。”
仲孙漱玉点了点头道:“你还要收拾什么吗”
邢玉珍道笑道:“自然不必了,咱们还有什么可带的。”
仲孙漱玉道:“咱们就这么走么”
邢玉珍道:“等我埋了班大哥咱们就走,咱们走后没多久他就会醒的,应该不碍事。”
仲孙漱玉目光投向事外那只酒坛,神情有点黯然,没有说话。
邢玉珍低低说了这么句:“费啸天虽然是个盖世奇豪,班大哥又岂能白死”
她转身出亭,提起酒坛向茅屋后走去,过没会儿她从茅屋走了出来,手里已没了酒坛,进亭说道:“玉郎,走吧。”
仲孙漱玉点了点头,邢玉珍背向他,他趴伏在邢玉珍的背上,邢玉珍背起了仲孙漱玉,向着诸葛英投下最后瞥,飞射出亭而去,她虽然背着个大男人,但却丝毫没影响她的身法,由此可见她修为之深厚。
她夫妇走后会儿,诸葛英眼皮眨动了下,修然醒转,睁眼见眼前空荡,他怔站了起来。
石桌上瓷瓶酒杯独在,茅屋里黑黑黝黝的,碧空里的勾弯月已然偏斜了,眼前就是不见个人影。他出亭叫了两声,癫静夜色里话声传出老远,可就听不刻点回音,他思付了下,长身飞射而去。
诸葛英顺着下山路阵急赶,约莫快到半山的时候。他看见前面夜色中有几条晃动着的人影,隐隐地还传来两句话声,话声熟得很,他听就知道是谁。立即叫道:“阿律,银妞。”
前面几条人影立即停住,只听阿律话声传了过来:“阿英么”
他话刚说完,诸葛英已飞掠而至,银妞嗔道:“你真是,走这条路就已够伯人了,你还吓人。”
诸葛英赧然笑,旋即问道:“看见那仙姬夫妇没有”
阿律怔道:“她俩不是跟你在起的么,邢仙妮说她俩要跟你做伴到中原去,难道她俩先走了么”
诸葛英道:“我醒来不见个人”
银妞道:“那她俩准是先走了,真是,先走也不告诉人声,既然要先走,为什么还说要跟你做伴儿”
诸葛英皱了皱眉道:“许是她夫妇临时改变了主意怎么你们要回去也不叫我声”
阿律道:“我要叫那仙姬不让我叫,她说你跟她俩会在半路赶上我们的,真的,你是赶上了。”
诸葛英想了想,脸色忽然变,道:“她夫妇先走了也好,走吧,咱们做伴儿路走。”
于是,行五人又往山下走去。
如今多了个诸葛英做伴儿,那胜过十个二十个阿律,银妞胆大多了,不时扬起两声银铃般笑语。
诸葛英陪着人走,自不能施展身法,陪着阿律四个路慢慢的走,直到天快亮时才到了“六诏”山下。
林子里这时候更静,更空荡了,薄雾弥漫,露珠千万颗,这晨间的景色美极了,寂静极了。
进了林子到了银妞的家,两位老人家受了惊吓跟劳累支持不住,在银妞的服待下躺下歇息了。
这外间,只有诸葛英跟阿律在,静默中,阿律突然问道:“阿英,你也要回中原去么”
诸葛英道:“是的,我的事还没了。”
阿律道:“什么时候再来”
诸葛英摇头说道:“那就难说了,只要能来,我是还会来的”
阿律道:“你还来干什么”
诸葛英道:“看你跟银妞啊。”
阿律微笑道:“这句话我听了很高兴”
笑容微敛,凝望着诸葛英接问道:“不能多在这儿住两天么”
诸葛笑道:“我也想在这儿住两天,可是我不能”
阿律遣:“不能为什么”
诸葛笑道:“我得赶快回中原去找个人去。”
阿律遣:“找邢仙姬的表嫂”
阿律沉默了下道:“阿英,你说她两是好人还是坏人”
诸葛英道:“邢仙姬夫妇”
阿律点头“嗯”了声。“
诸葛英道:“你看呢”
阿律道:“我要你说,我问你。”
诸葛英摇头说道:“我现在还无法断定她夫妇是好人还是坏人。”
阿律道:“我看她夫妇俩都是好人。”
诸葛英道:“何以见得”
阿律摇头说道:“我说不出来,我只觉得她夫妇不让人讨厌,不像那个叫费啸天的,既让人讨厌又怕人。”
诸葛英笑道:“想必是因为他的人欺负了银妞。”
“不,”阿律摇头说道:“跟这没关系,欺负银妞的又不是他。”
诸葛英道:“你错了,阿律,他是位当代奇男,盖世英豪”
阿律道:“我觉得他讨厌,瞧他就不顺眼。”
诸葛英道:“那是为什么”
阿律摇头说道:“我也说不上来”
诸葛英道:“也许你跟他没缘份。”
阿律道:“大概是,阿英,只是无论怎么说,我希望你能在这儿多住两天”
诸葛英道:“你是知道的,我不能在这儿久待。”
阿律道:“两三天也不行么”
诸葛英还没有说话,左间里走出了银妞,她道:“什么事待两三天呀”
阿律忙道:“银妞,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劝劝阿英。”
接着他把要留诸葛英多住两天的事告诉了银妞。
银妞听此话忙道:“要走,那怎么行我跟阿律还没有谢你呢。”
诸葛英说道:“你要这么说,我就更不敢待下了。”
银妞道:“我说的是实话。”
诸葛英道:“我说的也是实话。”
银妞道:“不管怎么说,你非在这儿多住两天不可。”
诸葛英道:“银妞,我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银妞道:“我知道,多待两天就会耽误你的事么”
诸葛英还待再说。
阿律已然伸出两个指头,道:“不多,两天,阿英,我跟银妞只要你多待两天,你要是把我跟银妞当成好朋友,你就别再说什么。”
诸葛英沉默了下,点头道:“好吧,你两个有这么番好意,我若再不肯,那未免太那个,可是我只在这儿多待两天”
阿律忙道:“定,两天之后我跟银妞送你走。”
诸葛英道:“就是你两个不送我,我也要走。”
阿律笑了,向着银妞摆手道:“银妞,拿点酒菜来,咱们边喝边聊。”
银妞神色黯,道:“别再喝酒了,行么”
阿律神色也黯,没再说话。
诸葛英明白他俩是想起了“酒叔叔”,心里也为之阵黯然。
如今既没酒,也没菜,干聊。
阿律跟银妞把诸葛英当成好朋友,好不容易求得多待两天,怎肯轻易放过,自然是想陪着诸葛英尽兴的聊。
然而,银妞毕竟是个女儿家,她受过惊吓,也夜没睡,更往六诏来回两趟,她哪受得了,聊着聊着她靠在墙上睡着了。
阿律本来好好的,银妞这睡,居然引起了他的困意,呵欠个连个,两眼红红的,还直在流泪。
诸葛英忍不住笑了。
“阿律,别强支撑了,睡会儿吧。”
阿律两眼睁,摇头说道:“不,我不困。”
诸葛英道:“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阿律道:“怎么,你困了”。
诸葛英道:“夜没睡,又那么累,怎会不困”
阿律道:“那要是你也睡,我就睡会儿。”
诸葛英道:“别再说了,天快大亮了。”
往墙上靠,眼闭,不再言语。
只听阿律道:“阿英,你可别等我睡着之后”
诸葛英闭着眼道:“我要是真打算走,又何必非等你睡着不可,放心地睡吧,不待两天我是不会走了。”
没再听阿律说话,转眼间却听他打起了“呼儿”。
诸葛英睁开了眼,阿律斜靠在墙上,脑袋歪着,睡得好不香甜,再看看银妞,也是样。
他坐直了身子,抬起了左裤腿看了看自己的左小腿,左小腿上有块疤痕,颜色鲜红鲜红的。
他睁了眼,扬了眉,发怔望了好会儿,然后他松下裤腿,两腿盘,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天已大亮,门口有个年轻夷族汉子正在那儿探头探脑地。
诸葛英立即问道:“你干什么”
那年轻汉子不安地笑笑,指了指阿律道:“阿律,阿律”
诸葛英道:“你要找阿律”
那年轻汉子忙点了点头。
诸葛英伸手推了推阿律,道:“阿律,阿律。”
阿律“唔”,“唔”着醒了,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诸葛英道:“有人找你。”
阿律怔道:“有人找我谁找我”
转脸往外望去,接道:“阿鲁,什么事”
那叫阿鲁的年轻汉子道:“你出来下好了。”
阿律看了诸葛英眼,挺身站起来下地走了出去。“过不会儿他走了进来,道:“阿英,费啸天带着他的人走了。”
诸葛英怔道:“你怎么知道”
阿律道:“阿鲁说的,阿鲁看见他们走的。”
诸葛英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阿律道:“昨天晚上,大概是从六诏下来之后就走了。”
诸葛英眉锋微微皱,沉吟说道:“怪了”
阿律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诸葛英道:“他怎么会走怎么说他都不该走”
阿律道:“怎么不该走”
诸葛英道:“他好不容易地找着了邢玉珍,怎么会走了之”
阿律道:“大概是他知道邢玉珍已经走了。”
“不,不对,”诸葛英道:“费啸天是在昨夜下得六诏之后走的,算时间应该在邢仙姬夫妇离开六诏之前”
阿律道:“那他不是打不过邢仙姬么,既然打不过邢仙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诸葛英点了点头道:“这倒可以,这么说他是”
阿律道:“当然是回中原找帮手去了。”
诸葛英道:“他都不是邢仙姬的对手,还能找谁帮他”
阿律道:“定还有旁人,要不然他回去干什么”
诸葛英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始道:“据我所知,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帮他。”
阿律道:“那他回去干什么。”
诸葛英摇头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费啸天带着他的人走了。村子里又热闹起来,头天,阿律跟银妞陪诸葛英痛痛快快玩了天。
的确,没再见费啸天跟他的人点踪影。
第十五章
黄昏夷女戏水,月夜情歌互唱,这村子不但恢复了往昔的热闹,而且使诸葛英切切实实地体会到夷族习俗的情趣。
第二天又是天,在月夜情歌互唱声中,在阿律家的后屋中,阿律跟银妞陪着诸葛英,矮桌上摆着酒菜。
“这是给阿英送行,喝过这回,永远不喝了。”
这话是阿律说的。
银妞也并没不让他喝,而且连她自己也喝了。
有说有笑,但说笑中隐藏着不少离情别绪。
正在吃喝说笑间,阿鲁钻进了后屋。这两天他跟诸葛英也混熟了,进来便道:
“阿律,又有外人来了。”
阿律怔忙问道:“是谁”
银妞紧张地说道:“是不是费啸天又”
阿鲁摇头说道:“不是他们,来的共是五个人,三个女的,两个男的。”
阿律遣:“三个女的,两个男的,你看是”
阿鲁道:“我看都是中原武林人物。”
阿律适:“他们歇在哪儿”
阿鲁道:“就在酒叔叔那间空店里。”
阿律轻望诸葛英,道:“阿英,你看要不要去看看。”
诸葛英眉锋复皱,还没有说话,后屋里又钻进来个年轻汉子,他进来便向阿律说道:
“阿律,那有个人在打听费啸天”
阿律拍桌子道:“是费啸天的帮手”
银妞忙道:“阿英,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诸葛英的双眼睁得很大,神情有点异样,道:“你几个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他站起来穿窗而去。
没多久,他回来了,脸色有点苍白,神情也有点凝重。
阿律劈头问道:“阿英,看见了么是不是”
诸葛英没说话,缓缓坐了下去。
阿律忍不住又问道:“阿英,你到底看见了没有,是不是费啸天的帮手”
诸葛英缓缓开口说道:“来人是费啸天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但并不是费啸天的帮手”
阿律讶然说道:“来人是费啸天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但不是费啸天的帮手,你这话”
诸葛英转望银妞道:“银妞,可愿意帮我个忙。
银妞道:“帮你个忙,我能帮你什么忙”
诸葛英道:“先告诉我愿意不愿意”。银妞道:“你是阿律跟我的好朋友,当然愿意。”
诸葛英点头说道:“那就好,听我说。”
阿律诧声说道:“阿英,你这是”
诸葛英笑道:“阿律,别打岔,听我说”
阿律没有再说话。
诸葛英望着银妞说道:“可记得我在邢仙姬那儿所说的,有关我在中原的些事”
银妞点头说道:“记得,怎么不记得,什么吕梁山下的梅花溪”
诸葛英摇头截口道:“不谈梅花溪你知道司马杰是谁”
银妞道:“怎么不知道,就是你。”
诸葛英道:“知道我为什么化名司马杰么”
银妞道:“知道,为的是骗你那位红粉知己,说”
诸葛英截口说道:“你有没有听见我说司马杰有个妹妹还替诸葛英生了个女儿”
诸葛英点头说道:“不错,银妞,我要你帮的忙就在这儿。”
银妞讶然说道:“你要我帮的忙就在这儿”
诸葛英道:“我是司马杰,你是司马昭。”
银妞瞪大了美目,道:“你是司马杰,我是司马昭你是叫我”
诸葛英道:“帮我个忙。”
银妞道:“装成你的妹妹去骗人”
诸葛莫道:“银妞,你知道,我不得已”
银妞道:“这么说来,那几个人是”
诸葛英点点头说道:“我那位红粉知己就中其中。”
银妞面有难色,迟疑着道:“阿英,你看我行么”
诸葛莫道:“不行我就不求你帮忙了,我认为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了。”
银妞道:“可是可是我怕我装不像”
诸葛英道:“这有什么像不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记住你叫司马昭,到时候也用不着你说什么话。”
银妞道:“那你不说司马昭有个女儿么,孩子呢怎么办”
诸葛英道:“这个到时候我有说辞,你不用担心。”
银妞道:“还有,我穿什么呀”
诸葛英道:“就穿这身衣裳就行了。”
银妞皱着眉道:“阿英,你怎么找我帮这种忙”
诸葛英道:“怎么,你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银妞道:“倒不是不愿意,我怕我装不像,万”
诸葛英道:“银妞,我刚才说过,到时候用不着你说什么话,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记住你叫司马昭,是司马杰的妹妹,诸葛英的妻子就行了。”
银妞脸上红了红,转眼望了阿律下。
阿律道:“银妞,你就帮帮阿英吧,阿英是咱们的好朋友。”
诸葛笑道:“银妞我会感激你辈子的”
银妞道:“别人可要恨我辈子”
诸葛英脸色微微变,站了起来道:“走吧。”
银妞神情紧,道:“怎么现在就去”
诸葛英点了点头。
银妞看他眼道:“你这样就是司马杰么,难道人家还不认识你”
诸葛英点头说道:“我知道,我有办法。”
探怀摸出个小白瓷瓶,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颗白色的药丸,用手指沾酒把药丸研开来,然后再用指头泊些药在脸上东抹抹,西擦擦,转眼之间他变了个人。
长后细目惨白脸,正是那张人皮面具上的面目。
阿律几乎瞧直了眼,叫道:“阿英,这这是什么东西诸葛英道:”这是武林人常用的易容药物。“
“怪好玩儿的。”阿律道:“给我颗,让我也来变张谁都不认识的脸。”
诸葛英摇头说道:“阿律,这不好玩儿,用这种药物易容是有时间的,必须在这时间里洗脸才能恢复本来,过了时间可就洗不掉了。”
阿律听得伸舌头。
诸葛英转过身去道:“银妞,咱们走吧。”
矮身先钻了出去。
阿律忙道:“阿英,我们几个跟去看看行不行”
诸葛英在外面说道:“行是行,但必要的时候你们几个得帮帮腔。”
阿律道:“帮什么腔”
诸葛英道:“证明银妞是司马杰的妹妹,诸葛英的妻子就行了。”
阿律道:“那容易,走,咱们跟去。”
诸葛英要银妞帮他的忙,扮演出假戏骗人,他却不知道人家早明白了切,这出戏必然十分精彩,天爷。
诸葛英跟银妞在前头走,阿律几个则远远地踉在后头。
眼看已近班羿的那家空酒肆,她能看见那外射的灯光了,银妞突然停了步,嗫嚅说道:
“阿英,我好怕,我的心,跳得好厉害。”
诸葛英忙道:“别怕,银妞,又不是让你个人进去,你怕什么”
接着说了阵,总算让银妞又往酒肆走了。
到了酒肆门口丈处,诸葛英停了步,银妞很快地躲向他背后,诸葛英还没有扬声发话,酒肆里走出个英武中年黑衣汉子,是孟中,诸葛英立即说道:“孟大哥还认得我么”
孟中怔刚目,叫道:“阁下是那位司马”
诸葛英含笑说道:“孟大哥好记性,请代为通报梅姑娘,就说六诏司马杰求见。”
孟中没有说话,酒肆里传出声惊呼:“司马杰。”
灯影闪,人影成双,酒肆门口,孟中背后出现了两个人,是霍瑶红跟梅梦雪,霍瑶红身墨绿劲装,梅梦雪则穿身黑,秀发上还戴着朵白花。
霍瑶红睁了双美目,叫道:“司马杰,司马杰,大姐,他是”
梅梦雪有点激动,她是强忍住了,抬皓腕拦住了霍瑶红,目注门外诸葛笑道:“阁下就是那日阻拦宫红的那位司马杰”
诸葛英点头道:“正是,梅姑娘别来无恙。”
梅梦雪道:“阁下要见梅梦雪”
诸葛英道:“听说梅姑娘芳驾莅临六诏特来拜望。”
梅梦雪道:“阁下的消息很灵通,我刚到,请进来吧。”
偕同霍瑶红转身行了进去。
门外孟中让开了路。
诸葛英手往后伸,拉着银妞进了酒肆。
孟中跟着进来了,但他就站在门口,没往里走。
里面还有个黑衣壮汉,按剑而立,是罗江。
酒肆里有现成的桌椅,梅梦雪抬皓胞道:“二位请坐。”
诸葛美谢了声,拉着银妞坐了下去。
坐定,梅梦雪凝目望向银妞,道:“阁下,这位是”
银妞不安地低下了头。
诸葛英道:“舍妹司马昭。”
梅梦雪眨动下美目,道:“令妹司马昭”
诸葛英双眉扬道:“就是诸葛英的”
梅梦雪“哦”他声道:“我想起来了,诸葛英大侠的夫人,可是”
诸葛英点点头说道:“是的。”
梅梦雪道:“原来是令妹司马姑娘,诸葛夫人当面,梅梦雪失敬。”
她欠了欠身。
诸葛英也欠了欠身,道:“不敢当,我兄妹生长在六诏不谙中原礼数,尤其舍妹更少出外走动,倘有失礼之处还请梅姑娘海涵。”
“好说,”梅梦雪道:“阁下不必客气,贤兄妹屈驾枉顾,是”
诸葛英道:“我就是要让舍妹见见梅姑娘,也让梅姑娘看看舍妹。”
梅梦雪道:“我明白了,阁下的用意在要我们相信诸葛大侠是个于情不专的人,可是”
诸葛英点头说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司马杰但有口气在,非让世人知道他的心性为人不可。”
梅梦雪点了点头道:“贤兄妹的遭遇令人同情,那是应该,先前我还不信,如今既然见着舍妹诸葛夫人,我还有什么不信的”
诸葛英两眼睁道:“这么说梅姑娘是信了”
“当然。”梅梦雪道:“阁下的原意不也在让我相信么”
诸葛英霍地站了起了,微拱手道:“多谢梅姑娘,只能让梅姑娘认清诸葛英的心性为人,我兄妹也就知足了,告辞了。”
他拉起银妞就要走。
银妞突然摇头说道:“这位姑娘,他是骗你的,我不是他的妹妹。”
诸葛英怔大惊道:“银妞,你”
银妞道:“我不能帮你骗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好可怜”
诸葛英既惊又急,猛然跺了脚。
只听梅梦雪道:“司马大侠不必如此,请归坐,梅梦雪还有话说。”
诸葛英入耳这声司马大侠,心里顿时松,迟疑了下,默默地坐了下去。
梅梦雪抬眼向银妞道:“谢谢你,姑娘,贵姓。”
银妞不安地道:“我叫银妞,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梅梦雪道:“我想跟姑娘交个朋友,姑娘愿意么”
银妞喜道:“真的”
梅梦雪扫了诸葛英眼,道:“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不骗人。”
“好啊,”银妞喜孜孜地道:“我当然愿意,阿英也是我们的好朋友”
梅梦雪道:“阿莫谁是阿英”
银妞指诸葛英道:“他就是,他是”
诸葛英惊就要站起。
梅梦雪“哦”地声道:“原来司马大侠还有个夷族名字”
这句又安了诸葛英的心,他没动。
话锋顿,梅梦雪接着说道:“银妞姑娘生就付菩萨心肠,她可怜梅梦雪,还请司马大侠别怪她。”
诸葛英苦笑声道:“舍妹不肯来见梅姑娘,我为了让梅姑娘相信,也为让梅姑娘认清诸葛英的必胜为人,只好临时请银妞帮个忙,谁知她”
梅梦雪含笑说道:“阁下不必解释了,请听我奉知件事”
诸葛英道:“梅姑娘清说,司马杰洗耳恭听。”
梅梦雪道:“阁下阻拦宫红行凶,对梅梦雪及霍家兄妹有情,而费大侠却因时误会把阁下打下断崖,我跟”
诸葛英怔道:“怎么,梅姑娘知道了”
梅梦雪道:“这么大的事,我焉有不知道的道理。”
诸葛英淡然笑道:“那也没有什么,正如梅姑娘所说,费大侠是时误会
”
梅梦雪道:“阁下胸襟气度两超人,令人敬佩。”
诸葛英刚说了声,“好说。”
梅梦雪接着说道:“恐怕阁下还不知道,我这位小妹霍姑娘到那断崖之下去过了。”
诸葛英呆了呆“哦”地声道:“怎么,霍姑娘”
梅梦雪道:“是的,她也见着了那让人敬佩,也让人感激的母女二人。”
诸葛英又复怔,还没有说话,梅梦雪接着说道:“那位老人家告诉霍姑娘。
说阁下曾中角龙之毒,难以活过三年,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诸葛英心中暗怪那位老人家多嘴,匆忙间他没工夫多考虑,咬牙笑道:
“不错,梅姑娘,确有其事。”
梅梦雪道:“这就是阁下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道理所在了,是不是”
诸葛英讶然说道:“梅姑娘这话”
梅梦雪道:“霍姑娘在那母女二人处发现了张皮面具”
诸葛英心头猛震,霍地站了起来。
梅梦雪道:“你只要出门步,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