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十分的镇定。两人也是熟识,相互见礼。吴巨劈头问道:“文休从何而来,高兄的兵马到了何处?”
许靖叹道:“刘尚势大,我主不敢正面抵抗,所以派我先入城来告之吴太守,请你明日一早准备大军,接应我主入城。”
“这个自然,文休远来劳顿,且先休息一下,我这就派人整顿兵马,只要高兄大军一到,我们一起里应外合,杀刘尚一个措手不及。”吴巨连忙保证,又拉住许靖,就往自己府邸走去。
许靖跟上脚步,喘气道:“城外大军厉害,吴大人可要做足了准备,要是被刘尚趁机攻城,却是不好。”
“这个晓得。”吴巨一边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太守府,众将闻听来了援军,又是许靖这等大名士,都来探问,赖恭也是夹在其中,两个人心照不宣,同时会心一笑。
却说城外刘尚大营,看到许靖成功入城,他也令人收了锅碗瓢盆,熄灭火堆,,徐晃、魏延都来拜见,内中就有那高翔,四十余岁,长的却是白净,身材也很高,看得出也是习武的。
见了刘尚,高翔急忙跪倒,不敢看刘尚的脸,只是口称道:“罪人高翔,见过辅国将军。”
今时的刘尚,久居高位,那股子威仪,早就超越了他的年龄,尤其是经历了那次绑架,刘尚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上位者天然的迫人气质,高翔败军之将,又是犯臣,如何不心惊,只是一心跪倒,希望刘尚看在他恭顺的份上,饶他一命。
在刘尚眼里,如今的高翔,不过是一个小虾米,杀不杀都是一样,而且,现在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刘尚也是露出笑意,亲自走下台阶,扶起地上的高翔,笑道:“元凤迷途知返,弃暗投明,实乃幸事,你在临贺,和睦汉越之民,保的一方之安,此乃大功,此间事了,我必上报朝廷,为你请官赐爵。”
作为胜利者,刘尚的态度,令的高翔受宠若惊,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就算不死,也可能会被废为庶人,看样子,没准还有机会重新获得官身,他如何不喜,只是,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前途,全捏在面前这个小娃娃的手上,只得打定了主意,感激道:“多谢主公不弃,在下无以为报,只能尽心竭力,为主公分忧。”
地位的转变,一般人难免都会有些怨言,难得像高翔这样,拿得起,放得下。刘尚也是意外,重重的拍了拍高翔的肩膀,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笑道:“原本你有伤在身,我是不应该这个时候叫你过来的,只是苍梧的局势,你也是清楚,现在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不知道元凤意下如何?”
高翔连连点头,道:“但凭主公吩咐,属下绝无二话!”
刘尚更喜,觉得高翔骨头可能软了点,也不失为一个人才,只要不给他兵权,坐坐县令,倒也是绰绰有余。当即,刘尚就令高翔休息一夜,穿戴整齐,用牛四为副将,带着三千山越兵,并高翔原本的一万士卒,装束停当,就在离大军十里的山里扎营。
第二日天蒙蒙亮,突然,刘尚大营又是传来一阵战鼓之声,随后,满天的厮杀声,就是苍梧城中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吴巨早就严正以待,翘首在城头观望。等了没多久,果然见到一彪军马,从远处出现,为首旗帜上,一个大大的高字,极为显眼。这时候的高翔大军,正在且战且退,想要往这边杀来。刘尚的大军,则是紧紧的咬住不放,想要包围高翔。
情况危急,吴巨一声令下,准备已久的大军打开城门,木离为先锋,区景随后,吴巨更是亲自压阵,城中四万大军,这一次就是出动了两万人,笔直的就朝刘尚军营杀去。
两面受敌,刘尚明显抵挡吃力,虽然没有崩溃,到底也是渐渐的由进攻转为防御,徐晃的破军营,也是被高翔点燃的大量火堆阻拦,不能前进。加上吴巨突然杀出,刘尚军大败,只能退守营寨,营中的弓箭,也是乱纷纷的射出。
高翔趁机带兵杀出重围,木离接着,双方通过姓名,也不敢恋战,都是飞速往城门移动。这时候,徐晃的破军营,又从旁边绕出,前来劫杀。旁边惹恼了木离,带着部下数千人,都是大戈长戟,一拥而上。徐晃知道厉害,急忙转向,改从两翼马蚤扰。
后面吴巨看见,催兵大进。无数箭雨射出,刘尚军四面围城,兵力分散,不得已,弃了营寨,往后就退。吴巨如有神助,一路上势如破竹,直追杀出三四里,看到刘尚四面接应的兵马赶来,才领着得胜之兵,回了城中。
城门口,吴巨恰好同等在那里的高翔遇到,两人相见,互相问候过了。吴巨意气风发的道:“高兄真乃福将,你一来,刘尚就退兵了。”
高翔也是欢笑,道:“全赖吴太守兵马强壮,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吴巨更是得意,同高翔并排走在一起,就下令重新打开城门,高翔兵马见了,乱纷纷蜂拥而入。把吴巨本队都是冲的七零八乱,又一个黑幽幽的壮汉,赤条条的,扛着一根铁锤,就往这边挤来。
吴巨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这人是谁,如此无礼!”
高翔也是脸色一沉,拉住吴巨的马缰道:“部下粗狂,倒是让大人见笑了,且随我过去,令这厮亲自跪下给大人认错!”吴巨不疑有他,只带着数十亲兵,一起上前。这时候,因为高翔的士卒蜂抢着入城,吴巨的本部兵马,反而也是挤在两边,吴巨往前一走,恰好被高翔的军卒围住,那个黑幽幽的大汉,不用说,就是牛四。看到吴巨过来,牛四大喜,吐了口唾沫,双手一撮,扛着铁锤就是冲过来,样子极为凶恶。
吴巨也感觉到了不对,勒马往后退。哪知道,马缰却被高翔死死拽住。吴巨大惊,脸色剧变道:“高兄,快松手,这人来者不善!”
高翔狞笑一声,非但不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另一只手,却是拔出宝剑,一下子刺中吴巨的心口,低声道:“我也是来者不善!”
“杀啊!”没有杀到吴巨,牛四大喝一声,扭身就朝城里杀去,高翔的士卒同时呐喊,对着身边的敌军就是一顿乱砍。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苍梧城破
更新时间:2o12-11-o5
高翔突然发难,吴巨,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心口剧痛,随后,意识渐渐模糊,只有高翔狰狞的面孔,依然十分的清晰。
这时候,吴巨的兵马才反应过来,尤其是他身边的亲卫,都是疯了一样,就是往高翔扑去,想要为主公报仇。高翔既然敢当场格杀吴巨,而不是选择抢夺城门这个比较安全的方式,自身的本事,也是不小。就见他飞速下马,一剑割下吴巨的首级,那些扑上来的亲兵,自有高翔身边的众人拦住。
吴巨一死,城边的守军顿时大乱,更何况牛四这批人,又是极其凶恶,见人就砍,就是他们想要组织抵抗,也要牛四肯给他们重新部署的时间。刚才的高翔的军卒看似乱哄哄的往里冲,内中也是藏着机巧。那就是,通过他们的这么一冲,不但占据了城门,使得城门无法关闭,就是吴巨的士卒,也是被冲的七零八落。
面对气势汹汹,凶恶迅猛的山越兵卒,城外的守军一时间被杀的抱头鼠窜。狼狈而逃。而吴巨的亲卫,也被冲上来的高翔亲兵乱刀砍死。
高翔火速割下吴巨的人头,用长枪穿了,就那么高高的挂起,战场之上,只需一抬头,就能看见。
“为吴太守报仇啊!”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从城内传出。慌乱的守军,突然听到这一声大喝,仿佛也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扭头看去。却是进城的区景,突然带着本部人马,又是往城门杀来。
话说回来,区景不是同吴巨貌合神离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却要带兵为吴巨报仇呢?事实也却是如此,区景好歹也是雄踞一方的人,投奔吴巨,本就是无奈之举,两人能有什么交情,值得他舍命出击。
但是区景也是明白,如果他这时候不趁着敌军人数还少的时候阻止守军重新夺回城门,一旦刘尚的大军来了,苍梧必定被破,那时候,还在城中的区景,不是死路一条吗?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容不得区景不拼命努力。
城头之上,木离也是带着自己的部署,一起引弓搭箭,对着城外就是乱箭齐发。因为高翔出手突然,两边的人都是在城门处挤成一团。这一波箭雨下去,不但杀伤了许多高翔的士卒,就是大量的吴巨亲卫,也是被乱箭射死。
形势紧迫,木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又是大量的床弩,巨箭,调整了角度,开始向下俯射。城门处厮杀的双方,都是吓了一跳,赶忙往四面分开,冲进城中的牛四,也与带兵赶来区景杀作一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又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区景难得的硬气起来,带着手下儿郎,死战不退,而且,他们在城内,支援也是方便,视野更是开阔。加上城门附近的军卒,多有吴巨的亲信,这些人拼命起来,虽然单兵能力还是赶不上牛四率领的山越兵,不过有一话说得好,哀兵必胜,众志成城。而且,吴巨虽然死了,区景还在,木离还在,他们的部下,依然还能战斗。经过一开始的混乱,慌乱的守军也渐渐的镇定下来,开始了顽强的反击。牛四等人拥挤在城门洞里,受到空间的制约,施展不开,冲了一段路,就是无法突进,眼看着,战事陷入胶着。
就在这时,突然东门之处,火光漫天,喊杀震地。厮杀的双方,都是顿了一顿。区景的心中,突然略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城上的木离,也是突然脸色大变。手中的大刀,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
而牛四等人,却是突然出现了狂喜之色。高翔也是反应过来,大呼道:“东门被破了!大家杀啊,大把的功劳,就在眼前!”
“杀啊,杀啊!”牛四仿佛一头野性的公牛,丢了铁锤,扛起一面铁盾,就往前面顶去。城中的守军,为了防止敌军突进,前面大多都是无数的长矛,但是,长矛的威力,在厚实的铁盾,还有牛四那野蛮的冲撞下,被碾压的粉碎,尽然硬生生的被牛四撞出了一个缺口。
其余的山越兵看见,士气大涨,一些强壮的士卒,有样学样,扛着铁盾,就是疯狂的往前冲。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刚才没有命令,才一直忍着。
这时候,牛四这支山越军,才真正露出他们狰狞的獠牙。超强的身体素质,骨子里好勇斗狠的天性,使用在战场上,其威力,不下于一头史前怪兽,扑入垂死挣扎的狼群之中,哪怕狼群在凶恶,在怪兽无匹的力量面前,也只有崩溃一途。
东门的战火,直接的影响就是原本还在抵抗的士卒,大量的逃亡。他们也不是傻子,现在堵在城门口的这些人就已经够顽强了,如今东门又被破了,再不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人死不能复生,如果吴巨还在,要他们卖命,也无可厚非,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区景就算再有能耐,威望再高,他又不是吴巨,如何能够阻止守军溃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牛四带着山越兵横冲直撞,把围堵的口子,越撕越大。外面的高翔士卒,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城门口人流松动,都是一窝蜂的,嚎叫着往里面扑去。
节节溃散的守军,也冲乱了区景原本的阵型。随着更多的刘尚军卒的涌入,两边的士卒,都是乱纷纷的杀做一团,开始了混战。
这个时候,不甘心失败的区景,还想聚拢士卒,再来一次反击,希望能够打退了进城的士兵,木离却是飞也似的杀了过来,扯住区景,就往南门冲去。
区景双眼血红,仿佛一个输光了的只剩裤子的赌徒,还想用身上这最后一块布翻本,他挣扎着,吼叫着,咆哮着:“冲啊,。杀啊!大家一起上,杀刘尚小儿啊!”
“啪!”乱军之中,木离很干脆的甩了区景一个耳朵,大声吼道:“区景,你醒一醒!事已至此,还不趁机突围,难道想把我们手中最后的士卒也赔进去吗!”
区景懵了,也是从那种杀红眼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哭丧着脸,一言不发的跟着木离,带着剩下的残兵就往南门冲去。
最后的大将也是逃了,苍梧守军的抵抗意志,也是突然间崩溃,不知道哪个带头,丢下了兵刃,认命的跪在了地上,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除了城中央,依然还有喊杀声之外,整个苍梧,都变得静悄悄的,这样一来,城中央的战斗,也就显得格外的恐怖,惨烈。
没错,就是惨烈,因为城中央太守府中,不但住着吴巨的家小,还有他从荆州带过来的那一千个锐士。
虽然吴巨死了,这些人都是慌乱,不过,到底他们也是百战的精兵,深受吴巨厚恩,所以,城门一破,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逃跑,而是前来救援吴巨的家人。
就在这里,这些精兵与同样带着人赶来的赖恭相遇。赖恭的人马,如何是这些锐士的对手,一阵冲锋,就被杀的七零八落,不过,这些锐士的人数还是太少了,虽然他们打败了赖恭,成功的冲进了吴巨的府邸,但是,也被闻讯赶来的刘尚带着重兵团团围住。只是因为这些人的反抗,也着实的激烈,刘尚组织了几次进攻,都因为地形的原因,而被打退了。
一时间,两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其实,刘尚也完全可以依仗优势兵力,一举全歼这些人的,不过,出于爱才的心理,刘尚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清剿城中零星的抵抗,,众将也是带兵前来,把这座太守府围的水泄不通。刘尚骑着追风,立在最前面,他的对面,不足三百米远,就是吴巨所在府邸。府邸外面,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更有许多尸体,倒在地上,不用说,这些就是刘尚进攻无果,折损的士卒。
“主公,不能在等了,现今苍梧人心惶惶,若是不能迅速平定这最后一处抵抗,恐怕迟则生变。”司马芝脸色沉重,他虽然也很敬重这些忠勇的士卒,但是,和刘尚的大业比起来,这些人,又显得无足轻重。
刘尚叹息一声,看向一边的赖恭,问道:“你久居苍梧,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劝降他们吗?”
赖恭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照实说道:“这些人都是吴巨的心腹,说是吴家的死士,也不为过,除了吴巨,想要他们投降,恐怕无望。”
“可惜了!”刘尚叹息,“这样忠勇的锐士,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这些人心存死志,再劝也是无用,莫不如我调来霹雳车,成全他们?”一旁的太史慈脸色严肃,看着高大的吴府,眼神闪过一抹敬重。
艰难的点了点头,刘尚同意了太史慈的主意。这座府邸,防守太过森严,用霹雳车轰击,可以避免很多无谓的伤亡。不过,当太史慈就要转身,调来霹雳车的时候,刘尚又是犹豫了一番,叫住太史慈,道:“我同吴巨虽是敌人,却不关他家人的事,你可派人前去喊话,看看他们能不能放出吴巨的家人,我保证,决不伤害他们!”
一旁的薛综,一直在观察刘尚的举止,以此判断刘尚值不值得的自己辅佐,听了刘尚这番话,他的心中,却是暗暗点头。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刘尚可能会赶尽杀绝。那样一来,固然能够永绝后患,但是,也显得刘尚的心胸不够宽阔。而心胸狭隘的君主,就是优点再多,成就也是有限。刘尚的表现,无疑是让他满意的。
其实,刘尚此言一出,暗自点头的何止薛综,就是他旁边的许靖,那也是暗暗点头。原本,他并不是太愿意投靠刘尚的。毕竟,他同许邵,天生就是不对付,这真要是同殿为臣,实在有些别捏,不过,刘尚今日的言行,却是令的许靖下定了决心。不谈刘尚的实力,就是他的胸怀,就值得他许靖看好。纵观整个南方,像刘尚这样大度的胸襟,不说绝后,也是空前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唇亡齿寒
更新时间:2o12-11-o6
众人各怀心思,默不作声的看着一个信使,小心翼翼的往吴巨的府邸走去。为了安全,这个人穿着厚厚的甲胄,提着盾牌,一步步接近大门的台阶。
“吱呀!”吴府的大门,突然露出一条缝隙,吓了那个信使一大跳,好在,门缝里,只是走出一个军卒,并没有发起攻击。那个军卒仇恨的远望了刘尚一眼,也看着信使,大声喝道:“我们不是说过了吗,只有战死的好汉,没有投降的孬种!”
那个信使强自镇定,大声喝道:“呔,你们这些贼军可是听清了,我家辅国将军仁义无双,说道两军交战,不干各自家人的事,你们抵抗是你们的事,可是拖着吴太守的家人一块赴死,却是为何?奉劝你们还是放过吴巨的家人,我主保证,不会伤害他们一根寒毛!”
“说完了吗?”那个军卒冷漠的说道。
“完了。”信使警惕起来。
“碰!”大门重重的关上,随后,再也没有声息传出来。信使灰头土脸,只能赶紧的跑了回来。
“子扬,你说他们会听进去吗?”刘尚有些疑惑,他一番好意,难道这些人真的打算玉石俱焚?霹雳车可是已经在路上了。
“难说,不过主公还是再等等,反正霹雳车也快要来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刘晔也有些疑惑,不过,普通士卒的想法,他还是有些不了解。
“轱辘轱辘!”一辆辆霹雳车被推了上来,只等刘尚一声令下,就可以攻破吴府的大门。这时候,刘尚的手,也是举起,只是,迟迟没有落下。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注视着刘尚的右手,他们敬佩那些勇士,但是,他们也知道,放过他们,却是不可能的。
刘尚的心中,也是颇有些挣扎,打了这么久的仗,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甚至于,他的心中,还有些羡慕死掉吴巨,能够在一生中,拥有这样一支部队,就是死了,也不算遗憾。
“吱呀呀!”就在刘尚痛下决心,打算送这些勇士一程的时候,吴府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一群妇孺,苍白着脸,胆战心惊的走了出来。关键时刻,那些人还是放出了吴巨的家人。
刘尚也不刁难,自有人领着他们,前去认领吴巨的尸身。没有了顾忌,刘尚的手,再一次举起,不过,这一次,他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需要了。就在吴巨的家人走出家门的那一刻,熊熊的烈火,突然燃起。劈劈啪啪的火苗,蹿起老高,大股的浓烟,笼罩了整个吴府,那一千锐士,也伴随着大火,化成飞灰。
熊熊的火光,映照出刘尚黯然的脸,这一场仗,可以说是他最不想打,也最不忍打的了,残酷的战场,从来就不缺少这样的勇士。他深深的叹息,吩咐身边的从人道:“等火灭了,找到他们的尸骨,好身安葬!”
周围的将士,大声应是。满眼肃穆的看着那肆虐的大火,吞灭了整个吴府。这把大火,也宣告苍梧这块土地,正式换了主人。
仅仅四日,苍梧这座坚城,就被攻破,虽然是因为里应外合,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所造成的影响,依然是十分巨大的。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附近的越人,习惯了交州那种大大小小的械斗,所有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极为的坚固,不比士家经营的交趾要差。
很多人都在关注刘尚同吴巨的交锋,很多人也在猜测,这一次战争,将会持续三个月,六个月,还是一年,但是,出乎意料的结果,所造成的震撼,也是极其具有冲击力的。
不说别处,就是交趾的士燮,听到苍梧城破的消息,也是吃惊的手里的筷子掉了,也没有发觉。更别说一直叫嚣着攻打南海的士武,更是直接吓的脸色发白。
不过,恐惧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扑面的压力。如今南海破了,吴巨死了,高翔也是投降了,整个交州,除了那个割据一方,自立为占城王的区连,刘尚已经没有可以再去攻打的目标了,不可阻挡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必然是他士家无疑。
谁叫他们士家占据了交州大部分的郡县,谁叫士燮是交州刺史,整个交州,名义上的统治者。吴巨身死的消息一传来,士燮当即召集了各自的兄弟,一起前来交趾的刺史府议事。
这一次议事,完全就是交州士家的一次家庭会议,士壹,士匡,士武,士袛,士微等士家上下两代齐聚一堂,尤其是士壹,现为合浦太守,乃是首当其冲,最为重要。吴巨败亡的消息,也是由他最先传来的。
等到众人到齐,作为一家之主的士燮,才姗姗来迟。同自己的兄弟,子侄问好。士家的众人,也是急忙回礼。士燮平时在家,就是十分的有威仪,就是无法无天的士武,都是有些发憷,所以都是规规矩矩的,坐的一板一眼。生怕因为坐姿的问题,被士燮数落。
但是今日的士燮,哪里有这个闲工夫教训他们,他只是皱着眉头,坐在主位上,沉声问道:“现在刘尚破了苍梧,交州七郡,除了区连的占城不算外,交州三分,刘尚已有其一,这对于我们士家来说,却是一个威胁啊。”
士武最沉不住气,脸带怒色道:“我早就说过,这个刘家的小子狼子野心,偏生大哥要跟他讲什么规矩,要照我以前的说法,大家齐心合力,早就把这个刘尚杀的找不着北了,哪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被他个个击破!”
这句话看起来有着指桑骂槐的嫌疑,若是别人,恐怕早就发怒了,但是了解自己弟弟脾性的士燮,却是轻轻一笑,主动承认道:“这一次,却是三弟说的有理。谁能想到刘尚竟然真的凭借不足三万兵马,就迅速的平定了两地。”
士壹沉着脸,安慰道:“这也不能怪大哥。也是我们交州偏远,比不上中原人杰地灵。若是我们交州也是能人辈出,何至于如此。”
“闲话休说,现在吴巨死了,高翔也降了,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抵抗刘尚那种犀利的攻城利器。”士武嚷嚷道。
如今霹雳车的事,也算是闹得交州人尽皆知了,士燮当然也是收到了消息。尤其是南海那一战,刘尚霹雳车大发神威,杀的区景连抵抗都是不能,就是弃城而逃,震撼的何止是交州,恐怕荆南都是有了传闻。这一次专门召集家族的精英过来,与其说是商议攻打刘尚,还不如说是商议如何破解刘尚的霹雳车的。
士壹想了一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刘尚的霹雳车虽然强悍,但是想要光靠霹雳车攻破城池,小城还可,换了坚城,却是不可能。这一点,从苍梧的情况就可以看出,到最后,刘尚还是靠着里应外合的计策,才一举成功的,可见,这种霹雳车虽然强悍,到底,威力也是有限,只要我们平时多准备巨盾,火箭,不让那些霹雳车靠近城墙就是了。”
“说到底,死守只会给敌人可乘之机,还是需要变守为攻,才是正道。”作为士燮的长子,士袛也在一旁补充道。
“我们可以把城外的防御工事加深,加长,而且,我们的城池不比苍梧,除了内城,还有外城,只要守备得当,刘尚的霹雳车也只能算个威胁,还不足以致命。”士匡缓缓的补充道。
“还是年轻好啊!”看到自己的小辈一个个斗志昂扬的样子,士燮心怀大慰,摸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子侄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
士壹见此,咳嗽一声,惊醒了众人。大家这才发现,士燮一语未发,都是有些讪讪。士燮却是不以为意,看向自己的长子,笑道:“袛儿以为,若是刘尚来攻,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士袛想了想,沉声道:“交州乃是我士家的,刘尚真敢过来,孩儿愿意带兵前去据敌!”
士武却不甘心,拍案而起,大声叫道:“凭什么要我们等他来攻?干脆照我以前说的,我们尽起大军,直接杀过去,刘尚兵马再多,还多得过我们不成?交州本来就是大哥的,大哥只需登高一呼,无数越人勇士就是影从蚁附,不消我们出手,就是满地的越人,就能够杀的刘尚疲于奔命,我们在趁机袭取南海,苍梧两地,刘尚在交州没了根基,不过是无根的浮萍,还不是任我们宰割!”
众人大惊,尤其是士燮,更是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刘尚毕竟奉了皇命,若是我们没有理由,就是攻打,那与乱臣贼子何异?此事还须从长计议,若是他不来攻我们,我们也万万不可轻易挑衅。”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士武一跺脚,站起身来,狠声道:“刘尚已经杀到我们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我听说当今天子在曹操手里,就是那提线木偶,他的话,连个屁都不是,偏生大哥还顾念着他是天子,他何曾当你是臣子了?”
“住口!”士燮脸色涨红,显然气得不轻。士壹也是眉头一皱,不过,却没有开口指责,反而看着士燮,沉声道:“三弟说的没错,我是从中原回来的,中原的乱世,已经到了,若是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做那臣子,迟早被人吞并,大哥就算不愿意割据为王,为了我们士家,也需要保证占据交州全境,才好独善其身!”
“是啊!大哥,我也不是真的要造反,就是要坐山观虎斗,我们也需要本钱啊,如今刘尚虎视眈眈,我们不发威,恐怕人人都以为我们好欺负,交州士家的威望,很可能一落千丈啊!”
士燮脸色挣扎,看着下面的族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眼神都是露出一种渴望,那是对权利的渴望。士燮叹息一声,他知道,再要反对,也是徒劳,一旦这些人有一个忍不住,挑衅刘尚,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于是他下定决心,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们可各回辖地,召集人马,我倒要看看,刘尚夺了两郡之地,是否还那么贪心!”
第一百二十五章 苍梧军议
更新时间:2o12-11-o7
苍梧经历吴巨数年的苦心经营,十分的坚固,所以夺下了苍梧,刘尚也正式的把主力部队屯驻在苍梧城中,至于南海,则派立下大功的司马芝带着五千降卒,前去镇守。这时候,从庐陵出发的一万新兵已经抵达南海,司马芝本人也是智计过人,刘尚也没什么担心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攻占了两郡,他的就志得意满了。虽然夺取了相当于后世的广东,他的心里却是很是骄傲,可是,这也意味着,他与交州士燮之间的缓冲地带,彻底不存在了,双方之间的战事,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刻。
这时候,就可以看出情报的重要性了,交州的士燮,虽然也对刘尚极为关注,但是,他的关注,还是从刘尚进入南海之后,在以前,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盘踞豫章的刘尚,真的有那个胆子,敢攻打交州的。这倒不是说他小瞧了刘尚的实力,或者说自认为交州的强大,而是交州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块土地天然就有的安全感。此时的交州,毕竟是还是汉朝的边地,可是实实在在的蛮荒之地,劳师远征,一旦陷入战争的泥潭,所费的钱粮不说,就是征战的士卒,离家万里,时间久了也可能发生哗变。
反观刘尚,自从打定了攻占交州的战略之后,就不断的派出探子,深入交州各地,搜集情报,初期的效果可能不太明显,但是,一旦交州有什么大的动作,刘尚却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作出反应。相比起士燮的后知后觉,刘尚可以说,已经在一定的程度上,占据了先手,也抵消了一些异地作战的信息闭塞。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一点,以前如此,在现在也是如此。就好比这一次士家的秘会,刘尚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一看到交趾各处的兵马调动,也是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几乎就在士燮刚做出决定,派人往各县收拢兵马的时候,坐镇苍梧的刘尚,已经收到消息。也大致判断出了士燮的心思。毕竟,能够用这么短的时间攻下两个郡,就连他自己都是吃惊,虽然里面有着偶然的因素,但是,其震撼,也造成了交州的一场大地震。换了是他,也不可能放任一个咄咄逼人的对手,继续壮大下去,出兵是必然选择。
于是,刚刚占领了苍梧,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刘尚又是召集众将,开始商议应对士燮有可能的进攻了。这一次,不但刘尚从豫章带过来的众将齐聚,就是高翔。薛综。许靖等人,也被刘尚一起找了过来。
作为降将,能够受邀参加刘尚的军议,高翔与许靖都是受宠若惊,两人恭恭敬敬,随着众将一起,按照官职不同,分列在两边。
作为刘尚手里的王牌,破军营的主将,徐晃第一个站起来禀告道:“回禀主公,属下探马报知,区景等人已经出了苍梧,正往郁林方向逃窜。”
这人还真能跑!刘尚沉着脸,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却没有作出任何表示,又让徐晃就坐。
身边的刘晔,这时候就不得不开口提醒了,“主公,虽然士燮的进逼迫在眉睫,但是区景此人在越人中素有威望,更有木离这等越族头目支持,却不能掉以轻心。”
主位上,刘尚摸着下巴,沉声道:“郁林之地,本来就是越人占多数,区景逃过去,也是理所应当,就是我们有心,在没有同士燮决出胜负之前,也是有心无力啊。”
刘晔眉头一皱,也觉得刘尚说的有理,只能闭口不言。虽然,当初故意放走区景,是他出的主意,但是,谁知道区景这次居然脑子开窍了,不去投奔合浦的士壹,反而一头往郁林跑去。
倒是第一次出席军议的薛综,脸上有种跃跃欲试的表情,只是,他初次来投,还没有摸清刘尚的脾气,也不敢冒然插言。
坐在他右手的许靖眼尖,沉思了一会,看到气氛有些凝重,于是缓缓开口道:“其实区景这人,倒是不难对付。”
刘尚耳朵一动,有些期待的看着许靖,问道:“哦,文休可有妙计,能够解决区景这个麻烦?”
没错,就是麻烦,没了根基的区景,已经再也无法作为刘尚的对手了,充其量,他也不过是一个麻烦,一个在刘尚即将同士燮交锋的时刻,能够威胁到他侧翼的隐患。但是这个隐患,他又不能不慎重对待,万一两军相持,这个麻烦,也有可能变成一场灾难。
许靖摸着下巴长长的胡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高翔,却是笑道:“区景所依仗者,不过是同越人亲近,能够得到许多越族部落的支持,若是主公能够令的越人投向我们,当可斩断区景一臂,而且,没了越族的支持,区景就无法补充军队,没了军队,光凭着他的残军,是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的,那时候,不须我们动手,主公只需备好千金,区景人头,自有人奉上!”
刘尚眼睛一亮,觉得许靖的想法可行,只是,他的也只是觉得可行,并不认为能够万无一失,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道:“我们初来乍道,恩信未立,蛮夷不附,文休可有办法,能够让他们归附?”
许靖满脸含笑,依旧是那种不慌不忙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着急。不过,这样的姿态在刘尚看来,却是自信,是胸有成竹。受到许靖的感染,刘尚也是笑了起来,指着他道:“文休有话快快讲来,再卖关子,我可是要下令拉出去打你三十大板!”
这句话一出,在坐的众人皆笑,刚才沉闷的气氛,也被打破,刘晔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他虽然智慧过人,到底比不上许靖这些在交州生活过一段日子的人,自然也很想知道,他会如何招抚这些越人。
三十大板的威胁,自然吓不倒许靖,他还是那种不慌不忙的样子,话锋一转,说道:“敢问主公,对于一年前苍梧各县夷越民众叛乱之事,是如何看法?”
“这个…”刘尚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越人起义,归根到底,也是各处县令贪得无厌,横征暴敛过重所至。”
许靖暗暗欣喜,觉得刘尚能够一眼看出问题的关键,也是可喜。当然,并不是说别的人会看不到这一点,不过,很多人虽然也知道原因,但是,出于上位者的习惯,他们通常都会首先关注越人的起义这个背叛的事实,认为是越人不服王法,反而会选择性的忽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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