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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锦衣为王|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6 17:42:38|下载:锦衣为王TXT下载
  祥于宫中束手就擒,你等亦死期不远矣。”

  为了吸引注意,孙镗不仅不退,还向前两步。

  曹钦自然大怒,这等动摇军心之举当然是对士气大为不利。他平素没有急智,此时倒是突然想起反驳的话:“宫中若是平安,岂能没消息传出来?告诉你们吧,我父亲在宫中有三千死士,此时定然已经起事,皇帝得位不正,不配坐那个位子,我等只是为了大义而行此事,你等若是大明的忠臣,就该反正,与我等一起重新立仁宗长孙为帝”

  这一番话倒说的很是精采,一时间曹铎与曹铉等人都是喝起采来,曹氏兄弟麾下也有一些汉人武官高官,都是曹钦在京营的心腹,当下也是一起鼓噪起来,叫孙镗和吴谨及时反正,虽然现在抗拒天兵,但回头是岸,现在投降还并不算晚。

  这么一闹,孙镗自然听的大怒,回头看时,孙軏已经引箭射出,铁羽破空飞掠而出,等曹钦等人发觉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箭矢不偏不倚,正中曹钦前胸,孙軏的铁弓虽是骑弓,但也是精工细作,将门虎子果然不凡,这一箭射中要害,如果不是曹钦身披山文甲,挡住了不少劲力,恐怕当场便要被这一箭射死了。

  饶是如此,受创也是不轻,胸口血箭迸出,人也趴伏在马首处,一时间也不知道生死如何。

  曹铉大怒,铁矛一摆,喝道:“混账东西,都随我上,来杀光这些j贼”

  第491章 消息

  曹铉虽下令追杀,但鞑官虽锐,却也破不得缇骑的防御,只能眼睁睁看着缇骑缓缓后退,有胆壮者向前追击,自然是中了弩箭,被射的刺猬也似。

  这一场仗就是在东华门南的长安街上打起来,幸亏长安街宽达数十步,骑兵虽不能冲杀起来,也堪堪够做一个战场了。

  从接触到堪堪脱离,正好是辰时到午时,张佳木带人退到西市时,圆圆的太阳升到天空正中,只是大雪初霁,阳光也显的有气无力,而且到处都是深且厚的积雪,西大市这里家家关门闭户,那些铺子里的生意人根本不敢打开临街的房门,所以整个宽阔的市场看过去就是一片洁白,任何有生命痕迹的东西都是遮掩住了,冰冻住了,天地之间就被掩藏在冰雪之中,一阵阵的北风吹过来,吹的那些身上脸上全是血迹的人一片冰冷,那些刀和矛,还有身上的铁甲,没一会儿就冻的象冰块一样,叫人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不过,并没有人在意天气的问题,所有的缇骑将士和残余的直卫都是在马上挺直了胸膛,似乎那呼啸而来的北风和春天里的春风一样,吹在身上不仅不难受,相反,还怪舒服的。经过刚刚的一场血战,一百一十名缇骑将士战死了三十一人,余者全部带伤。

  三十一名直卫,战死十七人,余者也全部带伤。

  如果不是张佳木有先见之明,带足了医官,给二十多个重伤不醒的缇骑和直卫清洗包扎,并且在附近强敲开了一个官员的宅门,安排了暖和的房屋给伤员暂避,恐怕死伤还会进一步直线增加……

  就算是轻伤的,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是不能再战了。所有伤员都流了不少血,虽然全部经过初步的处理,但流出的血所带来的虚弱是无法弥补的,这一层,缇骑和直卫平时的训练和营养就看出效果来了,如果不是每天的大鱼大肉和高强度的地狱般的训练,恐怕他们再也握不住马槊,挺不直胸膛了。

  而吴谨的卫士和孙镗的家丁就不成了,他们畏畏缩缩,感觉到冷,寒气吹的他们不住的缩头缩脑的躲避,就算是当着家主的面,也是没有办法叫他们无视天地之威,叫他们和缇骑直卫的将士一样挺起胸来。

  突然,在孙府家人那里爆发出一阵哭声。

  刚刚退下来时,孙軏被曹铉赶上,一矛刺中,虽然被孙家的两个卫士和孙镗拼命救下,但是伤的太重,虽然也送到人家里救治,但哭声传来,显然是不治了。

  孙镗就呆在张佳木身边,听到哭声,刚直严毅的脸上也是掠过一丝痛苦之色,但他咬了咬牙,腰杆也是挺直了一些,却是呆在张佳木的身边不动,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伯爷,去看看吧。”

  张佳木身边传令不断,不停的给他送来各处的消息。

  消息都是一片大好,正阳门附近的残敌被肃清,正阳门关闭,由幼军将士留五百人助守,可谓万无一失。

  幼军的骑兵已经赶到锦衣卫正堂附近的战场,和缇骑配合一起,扫清残敌。幼军的步军则以惊人的速度,并且是在以玄武门为起始,经过午门、端门、大明门、正阳门,一直通到城外的那条御道上赶了过来。

  这御道是皇帝平素出城的时候使用,南郊大祭等大祭祀时启用,平时则封闭。擅用御道是大不敬的罪名,理当弃市。

  此时听说幼军从御道赶过来,这条道直通宫禁,四周又没碍事的民居,一条直道,当然快捷方便,所以幼军转瞬就能赶到,各人的心也是放了下来。听说此事时,兵部侍郎马昂并没有说什么,就是孙镗也并无异议,只有吴谨的生性拘谨惯了,就算是急君之难,犯上的事在他看来也不该做,但此时并不是说这话的时机,他也只能皱一皱眉,就此算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看来最多到今晚这一场大乱子就能完结。但此时听到孙軏战死的声响,各人心头都不是滋味,只觉得沉甸甸的。

  “不必了,”孙镗眼中似乎有泪,声音却沉稳的很:“犬子不幸,不过国事比家事要紧,君父之难尚未解,尚且有不少有心人暗中潜伏着,此时,犯不得错,放松不得啊。”

  适才也确实有一个坏消息,或者说,两个坏消息。

  宫中曹吉祥的余部似乎惊醒过来了,有不少人开始在暗中作乱,还有几处地方起火了。这火,显然是乱党放起来的。这么一乱,这外头的人心自然就不稳了。

  不管怎么说,大家是给皇家卖力气,是给当今皇帝卖力气,皇帝要是有什么意外,后继位的君主可不会记他们的好。

  于谦的事,大家还记得很清楚呢。于谦可是有安定社稷,最少保住了大明半壁江山的功劳,如果不是张佳木一意要施救,恐怕于谦早就墓木拱矣,连尸骨都朽烂了吧。

  所以万事不如救皇帝要紧,外头的事赶紧解决掉。

  第二个消息就是四卫旗兵有集结的动作,听说军令是都督刘聚所下,但刘聚和刘用诚是叔侄,究竟是谁的意思,已经不必考虑太多。

  四卫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北京防卫战多半就是靠的四卫军,京营能挑出十二团营来,但战斗力也就是和四卫旗兵相差仿佛。

  当然,刘用诚是不是有这决心,是不是四卫旗军都能跟着他一起乱来,尚属迷雾之中。造反毕竟是灭九族的勾当,不到万不得已,怕是没有多少人能下这个决心。

  就算是如此想,但谁也不敢冒此奇险。所以大家的心中七上八下的,孙镗能做此表示,身边的人都是露出佩服的神情。

  吴谨更是叹道:“公而忘私,丧子之痛都能置之脑后,吾不能及也。”

  “孙大人,”张佳木却突然向孙镗问道:“大约你之前没有抱过令郎吧?”

  “这……”孙镗虽然是将门,不过一样也是锦衣玉食,他的儿子自小生下来就有保姆带着,连自己亲娘也没抱过几回,更别提他这个父亲了。

  况且,古人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孙子不妨溺爱一些不妨,反正有他老子管着,当爷爷的疼一些也不妨事。

  至于儿子,自然是要严管,特别是讲究的家族,晨昏定省,一点儿不能疏忽懈怠,常有横行霸道的公子哥儿,听到自己父亲一声咳就吓的魂不附体的事,张佳木穿越久了,这些事也是知道,所以才会有此问。

  要是搁几百年后,当父亲的没抱过儿子,那真真是笑话了。

  “嗯?”听着此问,孙镗也是颇感意外,不过,倒是不出张佳木所料,他缓缓摇头,道:“軏儿自幼是奶娘带大,他极聪慧,三岁就知君臣父子,很懂事,在我面前从不敢逾规行事,我当然也没有抱过他了。”

  “是了,”张佳木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了,令郎英勇战死,总兵官却能在这里安之若素。要知道,国事再重要,家事亦一样重要。丧子之痛,又岂能等闲视之”

  他确实是对孙镗大为不满,孙軏逝处离此地不过两箭之地,就是去看一下又能如何?孙镗所为,实在是太铁石心肠了一些。

  “你……”孙镗虽然老成持重,对张佳木也很客气,此时被这么责问,一时也是忍不住气,一张脸涨的通红,手也抖了起来,指着张佳木,却是说不出话来。

  吴谨大为不悦,道:“张大人,你的话说的太过了。”

  “是么?我倒不觉得。”张佳木笑了一笑,还是向着孙镗道:“去吧,去看一看,让逝者安然离去,生者也求心安,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我很心安”孙镗心中原本也是极为伤痛,此时被这么一激,更是咆哮起来:“君父君父,君比父大,更况且他只是我的儿子,为了急君之难,我有什么不心安的”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这一次,张佳木没有讥刺孙镗,只是叹息一声,摇着头道:“泱泱上国,总是用一些不近人情不通人情完全没有人性的东西来说,来传。还亏得讲孝,讲情孙大人,我也不勉强你,你自便吧。”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马昂是两榜进士出身,此时听着张佳木的话,却是一脸激赏的样子,吟哦了半天,才道:“好诗,当真好诗,虽不大讲究,但意境真好。”

  “谢了,马大人,”张佳木坦然道:“这是旧友所作,我也是觉得意境甚佳。只盼以后,不要再教我有念这诗的机会才好。”

  “这……”马昂沉吟了一会儿,犹疑道:“有时候,人情是大不过法理的。”

  “人情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法理,法理只是为了满足人情罢了。子逝于前而不动声色,这样的法理,它合理么?”

  这一下,马昂却是无话可说,唯有孙镗呆立场中,唯有四周白雪皑皑,寂静无声,似乎天地之间的一切争端,都了无意义了。

  第492章 发令

  看到张佳木的身影,众幼军将士昂然向前,陈逵和程森在前,金千石等年轻将领按剑在后,到得张佳木身前,各人都是单膝下跪,行礼如仪。哪怕就是陈逵以伯爵之尊,亦是坦然下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别扭。

  “叩见大人”

  “好,起来”

  争论过后不久,幼军果然就从御道上赶了过来。一条由南至北的直道,又没有阻碍碍事,由正阳门进来就是一直北扑,没过多久先分了两千骑兵去助战,然后主力就向着长安街方向一直开了过来。

  一路上全是传令,随时传递着张佳木和幼军彼此之间的消息,等幼军赶到时,就是连张佳木也忍不住向前迎了百来步。

  幼军一至,则大局定矣。

  城中肯定还有不少首鼠两端的人,事情还可能有变化,不过一万幼军沿大内布置开来,任何野心家都会揣度好大局,并且做出正确选择的。

  幼军副将程森也是赶了过来,在谭青百户的努力下,虽然半夜受阻,但天明归队,他在军中也很有威望,归队之后,幼军指挥起来就更轻松如意多了。

  在陈逵和程森的带领下,幼军中三百余六品以上的军官全部来到张佳木身前,陈逵先笑了一笑,抱拳道:“大人,幸不辱命。职下总算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半夜整队,持火把行军,可算是没有耽搁。”

  “嗯,辛苦了,”张佳木在陈逵肩头重重一拍,笑道:“不过还要继续辛苦,肃清残敌,抓捕j徒不法,幼军和锦衣卫校尉缇骑们一并动手,不能贪图逸乐啊。”

  “是,大人放心吧。”

  程森亦上前一步,道:“请大人示下,末将等依命行事就是。”

  他们俩人一个是伯爵副总兵官,一个是都督副将,在张佳木面前就如依令听训的校尉小卒一般,不仅两人自己不以为怪,一边的锦衣卫官和幼军的将佐校尉们亦是不以为怪。

  不仅是吴谨看的大为皱眉,便是连马昂等人也是暗暗摇头。张佳木只是幼军提督军务总兵官,这支军队是太子的亲军,结果变成现在这样,这叫太子看到了,心里是何滋味?而张佳木,又将何以自处?

  “还是太年轻啊……”马昂在心中想道:“处在他现在的位子,不韬光养晦,将来想善始善终,难矣”

  不过,看了看张佳木,马昂又不禁想道:“难道,他有什么异样心思……可不象啊……”

  他们在一边揣度着,胡思乱想着,却是不知道,幼军花费了张佳木多少心血

  从装备到发放的饷,太子才给过几个钱?他虽是储君,但皇帝给太子的银子也是有限的很,东宫花费也很大,幼军组建就有六千人,后来翻倍到了一万二千七百余人,这么多人的一支军队,光是铠甲兵器就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花费,然后军官的饷银俸禄,赐田,士兵的衣服,鞋子,安家费用等等,日常的开销更是不小,可以说,这些全是张佳木自己一力支撑下来的,幼军将士,心里自然有自己的一本账

  这些,外人当然无从知晓,但仅从一些细枝末节来看,张佳木倒是专擅跋扈,而且比之石亨等人犹有过之。

  毕竟,石亨虽然为京营总兵,可没有胆子把京营官兵化为自己的私兵一样。其实,也是和营制有关。京营也好,十团营也罢,每营都有大小不一的太监来监军,总监军是曹吉祥,下头还有等级不同的宦官来专监一营,再下就是有专门负责监视武库的,有监视神枪的,各层各级,都有宦官来监视。

  监军制度有利有弊,最少在防范武将专权上面,京营的宦官监军倒是很有必要,石亨掌握京营日久,却没有真正化公为私,只有自己的一些心腹部下和养育的家丁私兵,便是明证。

  幼军却是不同,皇帝没有派出监军,太子也没有,原本是要过两年由太子自己派东宫宦官去监军,结果这么一耽搁,不到两年的时间,倒是给了张佳木机会,这一层当时的人很少能看到,京城之中势力犬牙将错,风云激变,几乎所有人都把目上光放在了锦衣卫、京营、旗营之上,远在几十里外的南苑之中的一支强军,只因为一个“幼”字,叫很多人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事实证明,在这么样的危急关头,这样一支年轻有朝气,而且号令森严,令行禁止的强军一入城,则大局定矣。

  张佳木眼看四周,只见程森等幼军将领目光灼灼,俱是等着自己的号令。在他们身后,则是金千石和吴万里等年轻的将校,年未及二十,从入营到提拔为校尉,俱是张佳木一手拉拔,对张佳木的忠诚,更远在普通的将校之上。

  他微微一笑,胸间却是猛然一提气,喝道:“程森”

  “末将在”

  “由你率部肃清长安街和东西两市的逆贼,不论是围堵,追击,总之,不得令一人逃脱。如今九门紧闭,明早之前,不得有一人逃脱,凡是丑逆元凶,或诛或拿,不得放走一人”

  “是,末将遵令”

  “陈逵”

  “末将在”

  “你带幼军一部,抄捡忠国公府等一干反逆府邸,搜检证据,拿捕残余乱党,所有反逆,文官七品心上,武官六品心上,一律抄家,家属全部送至诏狱或南苑看押。”

  众人听的都是浑身一震。皇帝还没有诏旨,张佳木就已经下令把所有参加这一次政变的文武官员全部抄家,并且逮捕家属,可以想见,这一下最少有数千人被擒拿下狱,株连起来,人可就更多了。

  “张大人,”吴谨身为侯爵,也是天子近臣,现在处处是张佳木做主,他倒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觉得自己也应该出来说话了。他想了想,缓缓地道:“拿搏石、曹等逆首,抄家捕拿家属,这倒没有什么。不过,他们麾下的那些部下,是不是实心跟随,还是被裹挟被迫,是否情实,也得好生审过了才能知道。这么一体拿了,是不是株连太过?况且如果拿了一些,审出来更多,是不是得拿捕更多?”

  有些话,他没有出口,意思倒也是很明显。这样的大事,是不是要请旨而行,不然的话,引发风波,做臣子的是不是能担起这个责任来?

  不过,张佳木并没有退让的打算,他很客气的笑笑,语气温和,但丝毫不退让的答道:“吴侯,除恶务尽。这一次,不借机会把曹石两人并党羽一扫而空,将来再做起乱来,岂不是愧对朝廷,愧对社稷”

  “唉……这,这终究有些不大妥当。”

  “吴侯不必再说了,这个本官理会得……”张佳木向陈逵厉声道:“陈逵,除恶务尽,但不要波及无辜。”

  他先说除恶务尽,然后才叫不要波及无辜,其中的意思傻子也能听的出来。陈逵一个伯爵俯首听命,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立场,况且他也巴不得把京城中这些乌烟瘴气的势力连根拔起,按张佳木的按排,他就可以从容施为,至于吴谨的话,谁爱听他

  左右府的军头们平素就有自己的想法,最瞧不上眼的就是石亨安排的那几千军官。多半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废物,当然,有本事有的也有,不过性格秉性脾气就没一个是叫人瞧得上眼的,多半都是一些残酷暴虐贪婪之徒,不然的话,也攀不上石亨这颗大树。

  石亨安插的足有两三千人,加上太平侯府的几百名军官,还有曹吉祥和曹钦的千余名军官,这一下动作还真的不能算小

  心中有了打算,自然也就好办的多,陈逵带着自己的部下,又带着一千余军士,分做十余队,打算一会儿就开始行动。

  陈逵在准备的时候,程森亦是开始分派,他行事比陈逵还沉稳老练的多,把长安街一带分做十片,每个游击将军带千人左右,分道进剿,遇敌贼进,互相派传令联络。至于他的指挥,就预备在长安左门西边的西大市里,因为按预计,这里一旦进击,曹钦等部就会第一时间选择西退回曹府,现在已经有消息,曹府已经被烧,等这些鞑官发觉老巢被毁,则自然要四散奔逃,到时候,分段合围之法就有用的多了。

  至于各城的城门,倒是不用担心,已经奉张佳木严令关闭,任何人没有他的新命令之前都不准开城。

  几百鞑官,就算人人都能以一敌十,也是寡难敌众,覆灭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金千石”

  金千石昂然起身,到张佳木面前猛然抱拳,身上的甲叶哗哗作响,他向着张佳木沉声道:“末将在,请大人示下”

  金千石是幼军中新提拔的将领,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也是将门虎子,除了这些渊源之外,也是最胆大心硬手辣的一个。

  他与孙锡恩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比孙锡恩更加武勇,军事素质更强些,当然,经验则是远远不及,除此,风格上颇为相似,张佳木也是对他青眼相加,预备大用的一个人。

  第493章 罗网

  “你和……何遂中,你们俩是老搭挡了,带五百人进宫,肃清宫中的j党。我写手令给庄鸣,你们从长安左门进去。”

  有前车之鉴,各人虽然都觉得派外军入宫不妥,甚至是极大的不妥,但现在全城指挥无形之中就是张佳木,连陈逵这个伯爵也是下跪听令,吴谨也是碰了一个大钉子,连这个御前大臣,世袭侯爵都这样,别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孙镗冷哼一声,拂袖便走。他儿子刚死,心绪不佳,又被张佳木阴陨一通,心绪更是难受的很。此时心中犹如一团乱麻,这般失礼,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当下各人无话,都是听着张佳木的命令行事。

  轰隆隆的鼓声开始敲响起来,幼军是张佳木倾尽心血打造的强军,行军鼓号也和普通的京营不同,每列军士前排都有一个鼓手,就是把腰鼓挂在腰间,行军之时敲鼓为号,其中自有幼军的一套规矩,将士听着鼓号就知道该以什么步伐行进,速度多快或是慢,向前或是停步,都有一套鼓号规矩。

  当是这个训练,就耗费了不少的功夫在里头,不是少年子弟入军,又有不少识字的,恐怕光是这一层,就未必能练成。

  军鼓旗号,后人觉得简单,但在当时没有高效的通信手段,但为将者登高一看,过万人就是无边无际了,要是数十万人的大战,有时候战场横列纵深过百里,如何通信联络,就是一个超级大难题。

  这是以上视下,指挥上的难题,还有以下视上,听从指挥的难题。一个百户指挥的士兵应该都认得上司,但百户一死,士兵便不认识任何将领,甚至士兵都不一定认得自己的百户,只认识自己的小旗官,而小旗一死,则茫然无依了。除此,还有小旗之间的配合,百户之间的配合,各千户之间的协同,如此种种,都是靠鼓声锣声和各式各样的旗语,稍有不慎,就有全局溃败的危险。

  好在,幼军的旗语和鼓声指挥都绝无问题,这也是陈逵等将领之功,在旗语和鼓声的指挥下,过万甲士蜂拥而出,哗哗的甲叶晃动的声响如同一条流淌的河流,向着长安街各处流淌而去,从容淡定,而无可阻止。

  这是一幕府壮观的活剧,数百人着装一致,步伐整齐,就弥足壮观。而在众人眼前是一支万人大军分列而行,又全部是束甲持兵,隆隆鼓声之下,连步伐都是一致,在场的人,除了幼军自己的将领外,连锦衣卫的人都没有瞧见过这样的行军步伐,一时间都是看的呆了。

  “张大人……”马昂也是素称知兵的人,身为大明的兵部侍郎,他原本是最有希望成为兵部尚书的人,其人性子老辣果决,而且行事雷厉风行,为侍郎这些年,东奔西走,边军看过不少,京营更是几乎每个把总治下的都瞧过了,不论是边军还是京营,当然也讲操练,也讲究阵法。

  阵法其实最糊弄人,说难练是难练,但绝对是将领最省心的事。比起练箭法,天天练力气,射箭垛,比起舞弄器械,翻高越低的操法,还有得练习马术等等的麻烦事,操练阵法最省心了,当兵的也喜欢练阵法,反正按旗号跑步就是,最多太阳底下挨一些晒,比起别的可是省心的多。

  但就算是阵法操练再好的军队,也没眼前这支幼军的这种步伐整齐的劲儿,也没有这种昂扬的劲头,也没有这种步步踩在地上,犹如叫整个京城都晃动颤抖的威势

  马昂看的呆了,口水都流到了花白的胡子上,他呐呐半响,才向着张佳木道:“大人……大人练成的这支幼军,真是一支海内无敌的王师劲旅”

  “可不,费了老大的劲了”张佳木也觉得甚是得意,这一支军队是他预备拿来东征西讨的班底,幼军和锦衣卫不同,对外为主,对内为辅,所以下的心血之大,外人简直难以想象。

  铠甲武器和军饷只是外物,真正改变的是这支军队的内里,光是经常到营中一住几天,吃住行与军士一起,这些还只是恩结义从,至于旗号,训练、行军、器械,这些内里的改变,才是真下了苦功,比起当初在锦衣卫练坊丁小队时只强不弱。

  这里头有一些东西,锦衣卫懂一些,更多的连锦衣卫受过训练的也不大明白,更不要提马昂等人了。

  连吴谨也甚是佩服,当时的军队操练绝没有步伐队列这一说,幼军光是这一条就能把京营最精锐的部份甩下三条街去,更别提那些一身身的正经的铁甲,明晃晃的刀枪,制式的腰刀和一个多高的盾牌,还有过千人的强弩装备在部队了。

  幼军鼓声响起来的时候,曹氏兄弟带着部下到了长安街西的西大市里。

  诸事不顺,曹钦又受了伤,鞑官刚刚死伤也不轻,和曹家的府军家丁汇合在一起之后,点检人数,堪堪还有四百人。

  “怎么办?”曹钦虽然受伤,曹家几个兄弟和一些高级武官还是拥到他的身边,在曹钦身上已经脱了铁甲,有一张婴儿嘴大小的伤口,还正沽沽的冒着鲜血,曹铉道:“大哥伤的这么重,当真可恶,还好我刺了那厮一矛,他怕是也活不了。”

  “现在不必说这个了,”曹钦听到鼓声,脸上也是露出惧色,想了想,一边叫人包扎创口,一边挣扎着道:“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离开此地。”

  “是,”有人答道:“但要请问,我们去哪儿?”

  “先回府去,”曹钦早有准备,惨笑道:“看来咱们是败了。不过,不妨事,这一场仗先输头一阵算什么,先输不算输,笑到最后才是英雄好汉。”

  他说完之后,才想起这话原是张佳木说的,不禁脸上一阵黯然。看来,自己还是远远不及这个对手,差的太远了。

  “敢情伯爷早有打算,”适才发问的那个大喜,笑道:“愿问其详?”

  “先想办法出城。”曹钦站起身来,挥动了一个胳膊,笑道:“咱们从西便门杀出去,到大同投石彪起,他有咱们,就能正经起事,把朝廷设的监军大将什么的全杀了,大同士马甲天下,握有十几万大军,是自立也好,还是南下也好,到时候准定有个章程出来。”

  众将官和蒙古鞑官听的都是大喜。各人都是心怀鬼胎,看向曹家兄弟时也是鬼头鬼脑的,大家投降一样能有活命的机会,不妨用他们的人头来试试。不过既然有出路,事情没有绝望,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至于到了大同,辅助石彪,确实也是一条好出路。能跟在曹家身边的都是性子暴虐之辈,京营军纪约束的甚是烦厌,所以才出来造反。当然,也是利益相关,不得不反。

  石彪麾下有十三万大军,骑兵就有三四万人,这么强的一支军队,京营全部出战也未必打的过,况且出师有名,把风声一传出去,胜负还难说的很咧。

  既然有所决定,自然就不必再耽搁,当下各人全部起身,把一伙重伤员丢下不管,也懒得理会他们呻吟痛骂,轻伤的草草包扎,然后便又一起翻身上马,预备从西大市出去,赶向曹府。

  从昨夜起兵,到现在已经时值正午,大雪下了一夜,到现在各人都是又冷又饿,好在一直是骑在马上,又是吃饱喝足出来的,一想到能回到府中略作休整,大家士气倒是全提了起来,比适才高的多了。

  这四百人倒是信心十足,适才和缇骑一战虽然吃力,但毕竟还是打胜了,众鞑官犹自在痛骂缇骑用强弩暗箭伤人,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死伤。

  就算缇骑用强弩,两边打起来,还是鞑官略占上风。而缇骑人数不多,还得有大半去追击施聚的余部,所以算来算去,放眼京城,似乎也没有人能挡住鞑官们的脚步。

  曹家兄弟和家下的家丁也是勇武过人,比起鞑官来也是强悍的多,这两股人合在一起还有四百余人,论起战力来也是颇为可观了。

  就在他们在西市休整的时候,幼军已经沿着坊市道路开始分队布防,他们行动的既不快,也不慢,带队的将官得到了明确的指令,按着京城各坊的布局开始不紧不慢的布防撒网。

  城门紧闭,幼军在正阳门北,德胜门南,再到西便门之间,兜了一个大圈,并且开始慢慢的收拢拉网。

  除了幼军之外,沿途的坊丁和锦衣卫校尉都被动员了起来,沿途配合,登高远望,一看到鞑官的踪迹便可以鸣锣报警。

  至于在长安街上,则是两千余人鸣鼓列队,齐齐向西压去,要把鞑官撵到罗网的中心。

  网已经布下,猎狗放了出去,猎手也磨亮了自己手中的刀枪,至于罗网中的猎物,却也并没有哀鸣求饶,而是激发出了凶性,不仅没有害怕惶恐,相反,却是更加的好斗和血腥了。

  第494章 抢功

  “父亲,快啊”马背上,孙小侯爷双目尽赤,看向前方,他左手控缰,右手持着一柄上好的长槊,因为从小就骑马练槊,所以孙小侯爷在马上的动作娴熟漂亮,手中的长槊时不时的在半空中挥舞一下,发出劈响的炸响。

  论起武艺,小侯爷是非常自信的,象他这样的外戚子弟肯吃苦练武的极少,可是会昌侯打小就对他严格要求,不因为是亲臣外戚就放任自流,虽然小时候对父亲的严厉颇为不满,但现在想起来,不要说亲臣外戚了,就算是正经的武臣世家出身的少年勋贵们,在彼此射猎比较武艺的时候,谁又能盖过他一头?

  看到儿子意气风发的样子,孙继宗也是极为高兴。

  孙家到底是发达了当年他的父亲不过是一个风尘俗吏,姐姐选到当时的太子东宫,给宣宗皇帝当侧妃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当然,按大明的家法,如果不是小吏或中下层武官家出身的女孩子,也是没有资格入选后宫的。

  这是为了防范外戚传权,象孙家,富贵不过二十余年,根基实在是不牢靠。象英国公张府,抚宁侯府,这才是国朝真正一等一的勋戚世家,孙家和他们比起来,还差的远咧

  就是因为差的远,才要奋起直追

  “上次错过了,这一次可再不能错过”孙继宗的心里头也是一团火热这一次皇上复立十二团营,叫他分掌一营,这就是明显的信任。外戚么,到底是比普通的勋臣还要更亲一等的……这是正儿八经的亲戚,要是搁小百姓家,当今皇上还要管他叫一声舅舅才行

  当然,天家是没办法说这个理儿的,不然还不乱了纲常

  可亲情是割不断的,皇上信任,太后心里当然也有数。孙继宗美滋滋地想着:“夺门没赶上,但皇上也赏见了咱的忠心,这一回头一个跑出来平乱,那就更叫皇上赏识了。张佳木他们那是没法子,赶上的。咱可是勋戚亲臣里头一个吧?还得数咱老孙见机的快,早就把家人准备好了,风声一传过来,咱就出来动手,可要看看,还有谁能抢得了咱的风头”

  会昌侯府确实是从昨夜就开始准备,张佳木在宴席上不辞而别,顺道还把太平侯嫡子张谨给逮了去,大事出的迹象就很明显了。

  孙继宗可不是傻蛋。一看到情形不对,在宾客们还在欢宴的时候就下令准备了,开府中武库,授兵给家丁,同时把自己在营中的亲信武官全部召来,暗中等候命令。等起更时分,宾客全部尽兴散去,回到家里才知道消息的时候,会昌侯府早就是一派杀气腾腾,就等着外头消息好行动了。

  一夜风雨大作,孙继宗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相信和他一样的勋戚亲臣也很不少。京城一夜杀声起,哪派得势,哪派失败,如何应对,都是一件颇费思量的事。这一夜,孙继宗这位侯爷得白了多少头发,怕是也数不清了。

  天儿一亮,消息就传来,倒是难得的好消息,石亨等势败,这对孙继宗来说可是很有利了。京营分十二团营,董兴和施聚也是有份儿的。他们倒了也还罢了,石亨和曹吉祥一倒,这东西两官厅吴谨领一个,还有一个,怎么也轮着他了吧?

  再进一步的话, 没准儿叫就他总领十二团营,那会儿,才是人生的巅峰,孙家也就彻底从外戚的角色里头拔出来,将来儿孙为侯,世代管理左府或右府,兵权在握,椒房至戚,更进一步是没想过,但就这么下去的话,想来也是很有味儿的一件事了

  这么一想,自然不会犹豫,当下点齐了府中一百来家丁,还有几十个心腹武臣,大家都是穿的乱七八糟,武官们有甲,家丁们有甲的却是不多,铠甲是军国重器,孙继宗向来谨慎小心,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在府中藏点儿兵器没啥大事,勋戚家里有弓马的那是常事,出去打猎也用得着。这要是藏着铠甲,事儿就可大可小了,对景儿被人咬出来,皇帝叫回奏藏甲原由,那可怎么说?

  总不能说时刻在等着夺门吧?

  所以这小二百人也是显的参差不齐,杀了不小的威风。好在,全部是高头大马,长枪大戟,还有几十个善射的背着长弓,所以看着也是威风的紧。

  一夜大雪,也没有打扫,街面上全是没了马蹄深的积雪,一百多骑狂飙猛进,溅起的雪飞纷飞乱舞,犹如又在下一场大暴雪一般。

  因为是在大街上奔驰而行,虽是一百多骑,踏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却是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威势极为骇人,奔行之际,轰隆隆的马蹄声犹如雷鸣一般,沿街房舍,只觉得山崩地裂般,墙舍和屋瓦不停的震动,如此声势,又引发不少人打开临街的窗户偷看,一时间孙小侯爷只觉得得意非常,手中的长槊舞动的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