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兀自盯着桌角发呆，有几次隐隐约约察觉到他转过头来看我，我一概忽略了。如果四目相对，会更尴尬吧？
“喂，妈妈。”
“小雯，在外面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一头雾水，不自觉地皱了眉。
“要吃什么？”刘艺的声音突然从对面传来。
“啊？”
“你要吃什么？”他重复了一遍。
我望着他，确定他是在和我说话之后更纠结了，这是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
“小雯，你们在吃饭吗？好好玩哦。”电话那头匆匆挂断，留下“嘟——嘟——”的声音。
我莫名其妙地把手机放进包里，抬头看见他又是在看窗外景，有些明白他刚才说话的用意了。
难怪孙卓君让我和他在一起，原来就是防着家里人打电话过来探班啊……
“谢咯。”我低低地说了句，然后立刻看似不在意地继续发呆。
等午饭吃完，结账的时候我说要aa制，他拒绝了，说什么也不肯让我掏钱。我纠结了一下，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把钱放在了他的外衣口袋里。
我不喜欢欠别人，他要付是他的事情，但是我要不要付就是我的事情了。他的做法很具绅士风度，是大多数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让他过来和我假扮情侣还真是委屈他了。
没过几天，他再次约我，这次是在楼下等我的。我说是和他一起出去，家里人差点没把我直接从楼上给推下去。
换了鞋子关上门之后，隔壁家的门正好打开了，甄玲妮瞧见我，跟我打招呼：“雯姐，出门啊？”
“嗯，约了人。”我微笑，跟她一起走下了楼梯。
“雯姐过了年又漂亮了。”
“是又胖了吧？”我半开着玩笑，显得稍稍苦恼，“逢年过节胖三斤，这都成习俗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一整年都在外面忙活，好不容易可以放松，应该好好休息的。”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却显得不是那么突兀。
刘艺站在楼底，甄玲妮看到我约的人，狡黠地凑到我耳边，轻语：“雯姐，约会快乐哟。”
虽然说，我和他的关系不像她认为的那样，但我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斥道：“你就这张嘴最厉害。”
她吐了吐舌头，机灵得很。
“这是我隔壁的妹子，甄玲妮。妮子，这是刘艺，我哥的朋友。”我走到刘艺边上，介绍着，又转过头问他，“你等了很久了吗？”
“快到的时候才给你打的电话。”他和甄玲妮互相打完招呼，回应着我。
“哦。”缺乏交流天赋的我不知道接下来再说什么好，刚下过雨的天气，微冷，就像现在的氛围一样，有一点刺骨。
“你朋友要去哪儿？要不要送一下？”依旧，是他找了话题。
还没等我反应，甄玲妮已经摇着手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用不用，我去火车站接人，不耽误你们约会了。”
“唔……火车站的话，顺路吧。”他说完，看向我。
我忽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接话：“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呀，送你去趟火车站不会花多少时间的，而且我们正好顺路，所以没关系啦。”
听罢，她咬着唇笑得灿烂：“那就麻烦咯。”
我上车以后靠着窗眯着眼睛很想直接睡过去，这样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比如，晕车。
他们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响起，一路上只要是红灯的时间都是他们在交谈。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熟悉的画面——我，许凯昱，还有夏钰。相似的场景，当初似乎也像现在这般，除我以外的两个人聊得很欢，而我，只是在一边顾着难受。
虽然，刘艺不是我喜欢的人，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被人忽视得越久，就越来越容易乱想。
“雯姐，我还有两个月开学，你要一起回去吗？”
不知道他们是谈到了什么话题，突然听到我的名字，我还是毅然抬起了头：“两个月吗？那就一起吧，我不急。”
她“哦”了一声，问了我些什么，我隐隐约约能听到，但是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难受，实在没有要搭理什么人的想法。
“她不太舒服，等晚些再说好了。”旁边带有磁性的男声清晰嘹亮，车还在开着，心头莫名地一暖。
到火车站的停车场以后，她迫不及待地奔了下去，欢快得像溪水。
“还好吗？”他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帮我打开了才递过来。
我喝着水，压住心头那股恶心的味道，深吸了口气，才发觉更加难受了。停车场里的味道和车里的味道混在一起，引得我不断反胃。
“把车开出去好不好？”我轻声问着，靠在后面，眉头皱的很紧，矿泉水放在了手边。
他应该是感觉到了我很不舒服，应了一声就把车开着往停车场外面绕。他在付停车费的时候，我感觉快忍不住了，从包里的老地方拿出塑料袋，“哗”得一下全吐了出来，嘴边还有污秽物，带着酸气的味道在车内弥漫开来，闻着都觉得恶心。
心虚地瞥了他一眼，见到他微皱的眉头，心下不觉浮现出一种罪恶感。我又干了不该干的事儿，弄成这样还能狡辩什么。
我拿着袋子，口中不停地有酸水流出来，吐出来非但没感觉好些，反而更难受了。胸腔像是被重物挤压着，一股一股的气开始往外窜，抑制不住。
他开了三四分钟的车，停在道路右边的停车处，把瓶盖拧开，左手伸过来直接帮我拎着袋子的一边：“先漱漱口，等你舒服点了我再开车。”
37
37、许凯昱要来 。。。
两边的窗户全部被打开了，虽然呕吐物的味道还是有，但总归不是那么刺鼻了。水在嘴里晃荡着，清洗着每一个角落，脏东西全被吐了出来。我用纸巾胡乱抹着嘴巴，累的眼皮都睁不开了。这场噩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刘艺坐在旁边，并没说话，给我充分的时间让我缓过来，我抿着唇，眼睛里面有暖暖的液体流出来，鼻子酸酸的，鼻涕往下掉。
“你有事情的话先去处理吧，我下去走走，等会儿我自己打的回去就好了。”我虽然对过去了多长时间很没有分寸，但在我看来，不短。
继续坐在他旁边是件很有压力的事情，一来，他的车好端端的被我吐得满是令人恶心的味道；二来，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还有多久才能缓过来，凭什么要求他一直在一边陪我？我们名义上就算是情侣关系又怎么样呢，他还是他，有他的生活，我少干预为妙。
“没事，我……”
“下次见。”心知他的绅士风度不容许他做这样的事，我索性打断他的话，动作利落地打开车门蹦了下去，朝他挥了挥手又快速关上门向他开车相反地方向走了几步。
身后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近的出奇，便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他竟然跟着我下了车，甩上车门的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你这是干什么？”我问着，心底纠结。
“陪你走走，允许你走就不允许我走啊？”他笑得邪魅，毫不在乎我质问的口吻。
我不太愿意接受他对我的好，我们最多算的上是朋友而已。
或许是见到我稍有不悦的脸色，他补充道：“你哥可是让我好好照顾你的，你别这样看我，他要是知道我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开车走了，肯定会上辣椒水老虎凳的。”
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边，一个甩手把塑料袋丢了进去。拿在手上看着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即便这恶心的东西是从我嘴里吐出来的。
他陪着我从这条路的21号走到了452号，一长条街快要被走完，他却没有半句怨言。如果是其他刚认识的朋友，可能早就和我说拜拜了。
说到这里，似乎以前很少有人约我的原因就是我晕车，去哪儿都要吐个一身，带我出去会很没面子。
“刘艺。”
“什么？”他温文尔雅的语气，很得人好感。
“其实我哥说什么你可以不用理会的。你很照顾我了，真的。”我不好意思地说着，“而且，已经麻烦你这么多了。”
“照顾你可不只是因为你哥，还是为了我自己哦。”
我一惊，微微扬起头看着他：“嗯？”
“说不好，我们两个人还真能凑成一对呢。”他的口气很轻松，也很自然，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我下意识地把这话当成了玩笑，毕竟我实在是没什么优点可言。而他的优秀，又是和许凯昱完全两种不同的优秀。一个白手起家，一个有家世的支撑。
我没有任何的回应，如往常一样的冷场。似乎除了女性，我对男性有一种排斥。
手机不适宜地响起，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熟悉的名字，抿了抿唇，按下静音后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不接吗？”他在一旁低声问着。
“不太想接而已。”
“你们还有联系？”
我抬起头看他，他平视着前方，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
或许是感觉到我在看他，他侧过脸来笑了一下：“卓君把你的事说给我听，当然也告诉了我那个人是谁。况且，你刚才脸上的表情那么怪异。”
“哦，”我耸了下肩膀，有些郁结，“他最近找过我，说什么之前都是误会。”
他沉默不语，走了三四步突然伸手拉住我：“现在舒服些了吗？好点的话，我们走回去吧，我送你回家。”
我想了想，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回走。
本来是约着出来逛逛的，现在反而弄成这样，冥冥之中注定了我没有男人缘吗？不过，我和他现在的关系看起来还真的很尴尬，尤其是，许凯昱又在我的生活中出现。
刘艺把我送回家以后，和我说了句再见就开车走了，虽然还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但我心里总感觉怪怪的不是滋味。
温度很低，我受不了的把手放进口袋，摸到被我揣进兜里的手机，我的心没理由地悬了起来。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呢。
风从衣领灌进衣服里，我收拢了领子，右手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上一个未接电话的字样，莫名惆怅起来。他给我打十几二十个电话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还了，分了手，情分就散了。不管当初说的有多好听，现在还是要面对事实。
我把电话拨过去，耳边响起陌生的铃声，就像他现在给我的感觉一样。
“索雯？”
“嗯。”我顺手把飘在前面的刘海向后捋了捋，“你刚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没听到，有事吗？”
“唔，就是想问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深吸了口气，牵强地扯起嘴角：“大概还要两三个月吧，最近会待在这边，好好逛逛，反正也没什么事要急着去做。”
“你会一直在那边？”
“嗯。”
“太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怎么了吗？”我心下隐约焦躁，他说话说一半实在吊人胃口。
“最近有一批业务要查，我会过去，顺便看看你。”
他话音刚落，我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刚才就算是说不确定之类模棱两可的答案也比现在这样进退两难好得多得多。拒绝掉他的看望，会显得我很小家子气吧。
“索雯？”我半天没有反应，他在电话那头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知道了，再联系吧。我还有事，先挂了，下次聊。”
不等他回答，我已经按下了结束通话，即便这样会很没礼貌，我也只能这么做了。我可不想继续谈下去，接下来连见面的时间地点都约好了。
我就没想过在这两个月多月里还要再见他，他就像梦魇，可怕却充满诱惑。说到底，还是不舍的心理在作祟，分开不是一天两天了，直接拉黑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没有原因的，我脑海里一下子闪过的念头竟然是不能让他和刘艺见面，不能让他知道我和刘艺的关系。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面对这样一个?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