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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阅读

作品:不良庶女|作者:段七夜|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9 03:58:10|下载:不良庶女TXT下载
  觉得肉疼,这今儿个的赏钱就已经这么多了,明儿个若是办差办得好了,岂不是可以拿更多的银子?

  崔家的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肉疼,狠狠的剜了梅素素几眼尤不解气,旁的喜娘看她不对,生怕她就在这里跟梅素素吵起来,拉了她几把问起她家的小孙子,方才将她的火气暂时压住了。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王妈妈便回来了,客客气气的谢过看门的婆子上了马车,她的脸就沉了下来。

  车夫半响听不到让走的声音,便朝车里问了句:

  “王妈妈,可以走了吗?”

  王妈妈弹了弹衣服,仍旧脸阴沉,语气却无比轻快道:

  “走吧。”

  回到了官媒属衙,梅素素先跳下了车,然后转身去扶李家的,后头的几个喜娘也在她的搀扶下下来了,崔家的掀帘子,看到梅素素伸过来的手,冷哼声躲了过去,自己便往下跳去,却没成想她已然老了,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和小姑娘样跳来跳去的?这下子虽然没扭到脚,却是礅的脚后跟儿疼。

  梅素素颇为幸灾乐祸的瞟了崔家的眼,她就笃定了崔家的不要让她扶,这才抢先下了车,她跳下来转身去扶人,那车夫自然不会去拿矮凳过来让人踩着下,最后崔家的还不得跳下来?

  忍住嘴角的笑,她低眉顺眼的跟在李家的身后往前头的马车走去。

  也是奇怪,她们这边人都下来了,王妈妈偏生还在马车里没动,梅素素瞧了李家的眼,见她满脸疑惑便不吭声的跟着她站在王妈妈的马车旁边。

  崔家的脚后跟儿疼的厉害,可是王妈妈不下车她也不好意思进去,瘸拐的走到车旁扶着车辕,道:

  “王姐姐,到了,下车吧。”

  王妈妈在车里想事情,连车停下了都不知道,听到崔家的叫她,便整理了下衣服,从荷包里掏出靶镜来看了下妆容以及脸色,见毫无破绽便掀了帘子。

  梅素素很有眼色的上前去伸手相扶,李家的也在另侧伸了手,王妈妈搭着两人的手下了车。

  王妈妈的手有些凉,梅素素抬眼看了下王妈妈,她虽是嘴角含笑,唇却抿的极紧,眼角往下耷拉着,眼皮子垂,不大想搭理人的样子。梅素素又瞅了眼李家的,李家的改刚才的随意,态度也小心了几分。

  梅素素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想来王妈妈是在诚亲王妃跟前碰壁了,只是不知王妈妈跟诚亲王妃说的是哪家的公子,可是陈家大少爷?想起陈夫人还请了自己过府叙,她看了眼天色,应该还来得及去陈府趟。

  第三十章 偶遇

  ?梅素素陪着王妈妈进了署衙亲自服侍着王妈妈净脸,上妆,喝了茶水,方才说出请假的话来。

  李家的并几个喜娘早就回去各忙各的去了,偏生崔家的看到梅素素亦步亦趋的跟着王妈妈,生怕梅素素说出她在王府的事儿来惹得自己吃挂落,便也跟了过来,没成想梅素素是要请假,崔家的从鼻子里哼了声,道:

  “你才来了不过两日便要请假,忒的多事儿。”

  王妈妈本就没有回答,听了崔家的这话也不过抬眼看了她下。

  梅素素倒是不疾不徐的从袖袋里拿出请柬来,道:

  “陈夫人邀我过府叙,今日事忙险些忘了。在王府见到陈太太才想起这事儿来,如今天色以晚,今日若是不去,岂不是失礼于人?”

  这夫人不是随便叫的,只有敕封的诰命才有资格称声夫人,而可以为妻子挣来诰命的,也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有机会得皇帝的敕封。在这京城里,有资格称上声“陈夫人”的也只有品大学士陈大人的夫人了。

  大红洒金的帖子刺的崔家的眼睛生疼,这官媒里头上上下下也就王妈妈偶尔可以接到两个这样的帖子,其余的喜娘们何曾见过?更何况还是当朝品大学士夫人的帖子?何其荣幸?

  能够进出王府,说到底也是公事,就算跟人去显摆进出了王府见过了王爷王妃,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点儿谈资,而梅素素如今接到了帖子,便代表了她跟陈夫人有私交,这又岂是因公相见能比的上的?

  崔家的这心里是门清儿,可是嘴里就是直泛酸,忍不住就嘟噜了句:

  “谁知道是哪家的陈夫人,值得你上杆子的去?”

  王妈妈今儿个心情不大好,本来梅素素说要早走,那走便是了,偏生崔家的在这里搅合来搅合去的,这会儿竟然无理取闹起来,她将手里的茶碗往桌子上扔,杯盏碰撞的叮当乱响:

  “你没事儿做了是不!”

  当媒婆的日日笑脸迎人,这但凡在别人家受多大的委屈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时日久了,这心里保不住憋着股子气1(往哪儿撒去?别人家的媒婆是不知道,这官媒上下却是知道王妈妈的脾气不大好。

  崔家的当即便蔫儿了下去,畏畏缩缩的呐呐了声“我回了”也不待王妈妈答应便溜烟儿的跑了。

  王妈妈眼皮子抬了抬,瞅了眼梅素素仍旧捧在手上的帖子,问道:

  “你如何跟陈夫人相识?”

  梅素素恭敬应道:

  “前几日进京只是偶遇镇国将军陆将军家寻喜娘,我正好手痒,又缺银钱,便自荐上门,婚礼当日识得的陈夫人。”

  王妈妈点了下头,随即眼皮子耷拉下来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道:

  “成了,你去吧。记得明日早便直接去诚亲王府。”

  “是。多谢妈妈。”

  梅素素屈膝告退,到了西厢房跟李家的说了声便出了门往陈府而去。

  现在时间已然有些晚了,梅素素也顾不得省银子,出了属衙这条街看到有车马行的人便雇了辆马车往陈府而去。

  虽然她个喜娘还不能从正门而入,可到底这帖子该从正门递进去,是以梅素素在陈府正门下了马车,付了三十文的车钱便到了门前递了帖子。不过刻钟的功夫,门子回转过来让梅素素从旁小巷里的侧门进去,梅素素看了眼大门旁边的小角门,认命的往小巷子里走去。

  说到底这从正门进去就是前院呢,她去也不合适,只不过从侧门进去就要绕远了2(

  梅素素累了天了,虽然不情愿绕远,却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走进巷子里敲了侧门的门。

  门立刻就从里面打开了,守门的婆子打量了梅素素眼,在她脸上的胎记停留了片刻,便问:

  “梅姑娘?”

  梅素素笑盈盈的点了头,从荷包里掏出十几个铜板来塞给婆子:

  “有劳妈妈了,请妈妈吃茶。”

  这十几个字儿陈府的婆子般还瞧不上眼,且不说别的就这每日里来陈府求见陈大人的学子们都快把陈府的大门踏破了,前门不成后门,后门不成侧门,这婆子哪儿会把这几个铜板放在眼里?

  不过有人给了,这是人家个礼,她也得笑盈盈的接着不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婆子谢了,将门大开了道:

  “梅姑娘请。”

  梅素素抬脚就要往里走,冷不防身后有马车的声音,她心头疑惑,这巷子是陈府的侧门,难不成有人从外头回来?那看门的婆子也是以为有人回来了,忙不迭的迎出了门。

  这条巷子虽宽,架不住这丫鬟婆子大堆的来来往往,梅素素以为是陈府的内眷回来,保不齐人多,便侧了身子贴墙站着抬眼往那马车看去,却是辆在普通不过的青棚马车,看着似乎是在街上随便雇的辆车,可是拉车的马儿黑壮,四蹄有力,毛发油亮。

  看门的婆子也犯过味儿来这不是她们府里的马车啊,不过既然迎过来了,也不好再回去,许是客人也说不得呢,她便在这边候着。

  谁承想那马车丝毫不减速度的疾驰了过来,梅素素的眼睛扫了眼赶车的车夫,那车夫目光凌厉的看了过来,梅素素眼睛缩,惧怕的垂下头去,目光却是往那车窗的帘子上扫了眼,马车极快,这小巷子里的夹道风很冲,窗帘飞起了角露出里面人的半张脸来3(

  二皇子!

  梅素素瞳孔缩,面上的惧怕再也装不下去,股仇恨从心尖子上咕咕冒出透过双目如利箭般射向已然远去的马车。

  婆子见马车没在这里停下也不在意,这条巷子本是两家人家的后巷,再往里不远还有户人家的侧门,许是那家的客人呢。

  “梅姑娘请。”

  婆子扫了眼依旧盯着马车的梅素素。

  梅素素双目充血浑然未觉,那婆子又叫了声,并且推了下梅素素,她才猛地回过头来警惕的看着那个婆子,婆子被梅素素的目光吓了跳,直抚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姑娘这是怎么了?”

  梅素素眨了眨眼,逐渐回过神来,僵硬的对婆子笑了下:

  “没事,麻烦妈妈了。”

  梅素素垂目跟着婆子进了门,守门的婆子有两个,个在门里听到动静也没出来,等见梅素素进来了,不禁蹙眉道:

  “怎么这么久?”

  先前的婆子便道:

  “有马车过来,以为来我们家,谁知道是方家的人。”

  隔壁是方家?

  梅素素心底里暗暗记了,却又觉得有些不大对,这方家不是户部尚书的家吗?户部尚书什么时候跟二皇子走的近了?不是诚亲王府的小丫鬟说二皇子欲跟陈大人亲近吗?

  直到梅素素跟着守门的婆子去了二门,进了二门,偏头瞧见远远儿的炊烟袅袅的角屋宇,她方才恍然知晓方才哪里不对。

  这但凡是大户人家,谁家没有三四个侧门后门的?

  供后院女眷进出的侧门,方便下人们进出的后门,还有那进出马车在正门旁边的旁门,更有那不可或缺的供厨房采买进出倒厨余等物的小角门。

  这陈府不也是好几个后门吗?这么想着,梅素素的脚步便慢了些,眼睛盯着那处炊烟袅袅的地方,那地方当是大厨房了,或许二皇子会从那里进入?

  她随即摇头否定,不会的,二皇子是个谨慎的人,这大厨房的小角门上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太惹眼了些,更何况这边烟熏火燎的,据闻大皇子可是有些洁癖呢。

  那么便是供下人进出的后门了。

  梅素素咬了咬唇,是现在借口走开?还是

  她忽然便捂住了肚子,紧走几步面色苍白的拉住了前面带路的婆子:

  “这位妈妈,我肚子疼,可否借茅厕用?”

  进了二门后带路的是陈夫人院子里的粗使婆子洪婆子,洪婆子瞅了梅素素眼,脸上有几许不耐:

  “跟我来吧。”

  “谢妈妈。”

  梅素素捂着肚子忙不迭的谢了,跟着洪婆子七拐八拐的走了有会儿,直到阵阵饭菜香气飘过来,她方才知道这是到了厨房附近了。抬眼瞅,前头就是个小院子,大概是快晚饭了,偌大的月亮门里众人们来来往往忙碌不休。有人瞅见洪婆子带人过来,好奇的瞅眼梅素素,跟洪婆子打了招呼自又忙去。

  梅素素趁洪婆子不注意,弓着身子转头打量周围的情况,这厨房附近比较空旷,若是寻个高点儿的地方,当是可以看看这陈府内院的格局。

  洪婆子带着梅素素在月亮门前停下,指着月亮门外掩映在花木丛中的个小小的二层抱厦:

  “那里就是净房了,速去速回。”

  “谢妈妈。”

  梅素素屈膝谢了,捂着肚子弓着身子往净房跑去。

  小抱厦有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守着,见梅素素过来只问了句,得知是客人,便引去了左边的净房。

  这样的净房梅素素家里早先也有,层的边是给下人们用的,来了客人看身份高低,若是寻常的客人,便去另边,若是自家主人或者贵客,便会将人领到楼上。

  进了净房,梅素素松开了捂在肚子上的手,掀开衣服看,白皙的肚皮已然被她掐的青紫片,轻轻碰,疼的她直咧嘴—头再看这处净房,只有高处有个通风的小口,人是绝对出不去的,探出个头就不错了。

  梅素素打量完了净房,过去拴上了门,又看了眼马桶,马桶极为干净,里面铺着层草木灰,旁的厕纸裁成巴掌大小整整齐齐的放在墙角的桌子上,桌子脚边放着马桶盖子,那盖子大概是怕跑了味道,是用整块的木头雕成的,用料极厚,她眼珠子转,已然是有了主意。

  第三十二章 有所求

  ?洪婆子看着梅素素进了抱厦,便转身去了大厨房,大厨房那边刚刚掀了笼屉的点心,见洪婆子进来,灶上的张妈妈便趁热捡了点心端了过来,有眼色的人还去倒了热茶过来:

  “洪姐姐用些点心,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洪婆子笑着谢了,拿起块点心慢条斯理的吃了,又擦了手喝了茶方才拍了怕身上的点心屑,道:

  “不过是去门外接个人,那人肚子疼,我便带到这边来了。”

  张妈妈方才直忙活着,厨娘们的议论她刚才也隐隐听到些,因着不得空也没去看,听着洪婆子这样说便搬了凳子在洪婆子身边坐下,问:

  “洪姐姐,听说那人长得极丑?”

  洪婆子矜持笑道:“哪里是丑了,不过是脸上有了胎记,毁容了罢了,若是没那胎记,”洪婆子打量了下眉目清秀的张妈妈,“可是比你家的姑娘漂亮多了。”

  谁不是觉得自家孩子最好?

  洪婆子这话张妈妈就不爱听了,她本是陈府积年的下人,早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因长得漂亮,还险些给陈大人当了通房,这通房丫头若是有了身孕生了孩子可是会被抬姨娘的,纵然是贱妾,可到底也是半个主子不是?更何况她还有老夫人撑腰,这日子能难过的了?不过张妈妈却不是那个喜欢当人通房姨娘跟人算计的主儿,年龄到了便让家人求了恩典指了个管事嫁了。

  这不?如今对儿夫妻,双儿女的过的多滋润?早年跟了陈大人的姐妹们如今还剩下几个?

  张妈妈板了脸,起了身,瞟了洪婆子眼,这婆子若不是夫人的陪嫁,谁稀得搭理她?

  “洪姐姐,那位小姐去净房已经很久了吧?”

  她这提醒,洪婆子“哎呀”声跳了起来,肥胖的身子还挺利索,张妈妈撇了眼,怎么就没摔到你?

  洪婆子迈步就想往外跑,可是看着桌子上那只动了个的点心又舍不得,索性解了腰上个荷包将碟子里寸方正的点心统统装了进去1(

  张妈妈看着轻嗤声,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亏待底下人连个点心都舍不得给呢。

  洪婆子出了厨房,却见梅素素正在月亮门外等着,她不由诧异:

  “出来了怎么不去寻我?”

  梅素素腼腆笑:

  “厨房重地,可不是我这个外人能进的。”

  洪婆子煞有介事的点了头:

  “还算懂事,跟我走吧,夫人怕是等急了。”

  梅素素步履匆匆的赶到了陈府正房,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陈夫人忙完了家中琐事正在花厅里的罗汉床上斜靠着大引枕看着丫头们翻花绳玩儿,听外头说梅素素来了,忙抬手道:

  “快让人进来。”

  几个翻花绳的丫头便要收了东西退下去,陈夫人却道:

  “你们继续。”

  “是。”

  小丫头们应了,又坐在了绣墩上围了起来。

  梅素素在洪婆子的带领下进了屋子,低眉垂目的是头也不敢抬,双眼睛只盯着洪婆子的后脚跟,见她汀了,便跟着汀,然后跟着洪婆子施礼道:

  “见过陈夫人2(”

  陈夫人摆了摆手,站在旁打着扇子的大丫头云儿便道:

  “洪妈妈下去吧。来人给梅姑娘看座。”

  那几个玩耍的小丫头有个起身将自己的绣墩搬了过来,又机灵的跑去泡了茶端来。

  梅素素谢了座,侧身在绣墩上坐下,接了丫鬟的茶,侧头打量了眼陈夫人的脸色,笑道:

  “接了夫人的帖子,本当早日过府拜访,只是小女子昨日才去了官媒属衙,今日早又跟着去了诚亲王府,这刚刚从王府出来便来了这里,时间上有些晚了,还望夫人赎罪。”

  陈夫人似是心情不太好,听罢梅素素的话这脸色更加不善了,张了张嘴到口的话头又咽了回去,云儿见状忙递上茶去,陈夫人接了,沉吟半晌,方道:

  “你去诚亲王府做什么?”

  梅素素矜持的笑里就带了几分止不住的欢喜:

  “也是小女子赶的巧了。诚亲王府的大小姐明日及笄礼,却因着想要找个在妆容上画的精巧新奇些的。王妈妈便带了婶子们和我同去,也是小女子幸运,竟然入了大小姐的眼,点小女子明日过去上妆呢。”

  陈夫人的面色僵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便起来了,也是自己察觉有些不妥,方才缓缓的靠了回去,语带欢喜道:

  “也真是巧了,我今天叫你过来便是想着带你去王府给慧姐儿瞧瞧。你可知慧姐儿为何要换人?”

  越是大户人家,对于女子的闺名越是讳莫如深,知晓小姐闺名的便是只有通家之好的几人,这陈夫人叫的是慧姐儿听着话里的意思当是陈府大小姐的名讳,难道陈府跟王府关系不错?可是即便如此为何二皇子要为陈府奔走?

  梅素素心下疑惑,口里却感激万分道:

  “真是多谢陈夫人了3(陈夫人与小女子不过萍水相逢便如此相帮着实是小女子的荣幸,只是如今却是没能接受夫人的美意,平白让夫人操劳了。”

  陈夫人本想引着梅素素问问缘故,谁知这梅素素却并不上钩,她只得自己说道:

  “也是我点私心,喜欢慧姐儿那孩子,见她对原先的喜娘并不怎么喜欢便在她跟前提了嘴,她便撺掇着要见你,我今儿个本是要带你过去的,却是左等右等的你也不来。”

  陈夫人是笃定了梅素素不能够去问陆宗慧此事的真假便信口开河起来,梅素素的脸上果然感激更甚,到了后来便是诚惶诚恐了:

  “小女子何德何能劳夫人如此记挂。”

  陈夫人深深的看了梅素素眼,温和道:

  “我与你见如故,是以想着拉扯把。”

  那看人的眼神似是在看个晚辈,梅素素心头跳以为她认出自己来了,可是左思右想自己从前是断断没见过陈夫人的,便又放了心,抬了头道:

  “夫人真是慈悲。”

  陈夫人和蔼的笑了,话锋转,又道:

  “你上次说你本是京城人士,是京城哪儿的?”

  梅素素有些不安的低了头,却又怯怯的抬眼看了下陈夫人,半晌又咬了唇看了眼屋子里的丫鬟。

  云儿似有所觉,俯身请示了陈夫人后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屋子的门关上,梅素素就扑倒在了陈夫人的脚边哀哀哭了起来:

  “求夫人为小女子做主啊!”

  “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陈夫人也没料到梅素素会有这招,时间晃了手脚,她本是看着这丫头没个靠山,想着那喜娘又是个消息灵通的活计,本要将这个丫头敲打番给自己做事,谁承想她竟然来了这么出?难不成助力没捞到竟然捞到件麻烦事儿不成?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听梅素素哀哀哭道:

  “小女子本是长乐镇王家嫡女,三年前我家父亲也不知得罪了谁竟然落得被人灭了满门!小女子生有残疾被养在庄子上,也幸而如此才躲过劫,若不是家仆拼死报信得奶娘庇佑南下逃命,小女子的性命怕也没了!还望夫人替小女子做主寻出真凶!”

  陈夫人手忙脚乱的拉了梅素素起来,本要叫云儿进来服侍,又怕梅素素给跑了,这可是个把柄呢!陈夫人眼神闪了闪,掏了自己的帕子给梅素素擦眼泪:

  “快别哭了,这喊冤本应去顺天府衙门,你来我这里我也没辙啊。”

  梅素素抽抽噎噎的就着陈夫人的手帕擦着眼泪,可是那泪水却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她哭了好半晌,好不容易在陈夫人的劝慰下止住了眼泪,方才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陈夫人屈膝施礼:

  “小女子逾越了,让夫人为难了。”

  “我不是为难,”陈夫人拉了梅素素起来,干脆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叹道:“你这事儿就算是我家老爷也做不了主不是?我们老爷这大学士的名头听着挺威风,可是却是个做学问的,你这事情他也插不上手啊。”

  “是小女子病急乱投医了,”梅素素强笑了下,粗哑的声音和着脸上的胎记让陈夫人的眉头皱了又皱,梅素素浑然未觉,自顾自的道:“小女子生来便很少见到父母,又是常年住在庄子上,这不说家里到底得罪了谁,便是素日里跟哪家关系好些,跟哪家有来往都不知道。小女子若是想复仇简直是天方夜谭,便想着能否找人调出当年的卷宗来查看二,是否有那蛛丝马迹的可以追寻。”

  语毕,梅素素殷殷期盼的看着陈夫人,直把她看的不得不开口道:

  “我们老爷真的做不得那边的主。不过,若是调出卷宗来我问问我家老爷看他找找人托托关系试试!”

  陈夫人咬牙,万分艰难的答应下来。

  梅素素立刻喜笑颜开的跪下就要给陈夫人磕头,却被陈夫人把拉住了,叹道:

  “这事儿可是不好办呢,你要有点儿耐心多等等。”

  “小女子知道!只要夫人肯帮忙便好!”

  梅素素忙不迭的点头,眼底满是信赖之色。

  陈夫人心中暗自得意,这不是捏到自己手心里去了?漫说那些卷宗不好入手,就是容易拿出来,她也要拖着时间,嗯,还要去查查那王家可是还有别的人家幸存,若是有那么个

  陈夫人睃了梅素素眼,陆宗慧惯是个眼光高的,她看上的人,日后定有番成就,若是把这人拿捏到自己手里,日后其它人家有什么事儿还能瞒过自己去?

  这大户人家素日里摆宴请客请个喜娘来为自己上妆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第三十三章 投名状

  ?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马上封侯玉佩,草绿色的双蝶络子有些陈旧了,似是经年佩戴在身上的,只是络子下面的穗子却是直挺挺的,飘逸的紧,梅素素看着那穗子微微蹙了眉头,这络子倒是保存的极好。

  再看玉佩,那背面还刻了名讳:

  陈凌

  这正是陈家大少爷,那个瘫痪在床多年的人的名讳。

  夜已深了,梅素素看着玉佩愁眉深锁。

  “小姐,夜深了,该歇下了。”

  梅叔起夜后不放心,便往二门处走了趟,从门缝里看到正房里隐隐透出灯光来,不由喊了句。

  “哎!就睡了。”

  梅素素应了声,吹熄了灯攥着那枚玉佩和衣上了床。

  二皇子,陈府,诚亲王府,皇帝,还有大皇子

  这些东西在梅素素脑子里挥之不去,就连外头偶尔有狗儿的呜咽之声传来,她也是充耳未闻。如此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去,到了时辰也没有醒转,直到卯时,梅婶儿慌慌张张的将她从床上叫了起来:

  “小姐快醒醒,有些晚了。”

  梅素素睁开眼抬手想要揉眼,却发觉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她想起了这物件的来历,不动声色的塞到了袖袋里起身道:

  “婶儿帮我拿衣服过来。”

  “哎!”

  梅婶儿去开了壁橱找衣裳,梅素素趁机开了妆奁匣子将玉佩扔了进去。

  梅婶儿回头看见梅素素身上已然皱的不像样子的衣服,不禁唠叨起来:

  “小姐昨儿晚熬夜了?瞧,连衣裳都没脱,找我说,还是当买个小丫头进来贴身伺候着小姐1(”

  梅素素自己脱了衣服,在梅婶儿的帮助下换了衣服:

  “婶儿哪儿是找人伺候我,是想着找人看着我吧?”

  “知道了你还不让我省点儿心!”梅婶儿帮她系好衣带拍了她肩膀下,转头又去试了试铜盆里的热水,拿了帕子投了进去:“快快洗脸,昨儿个我们买了马车,会儿让老头子赶车送你过去,饭就在车上用了吧。”

  梅素素还来不及惊讶,梅婶儿已经把拧好的帕子糊到了她的脸上,梅婶儿有些粗鲁的将什么都看不见的梅素素按在妆台前坐下,很仔细的帮梅素素擦了脸,手,又利索的将她的头发打散了梳了十字髻,捡了两个白水晶珠花攒了便去拎妆奁匣子:

  “小姐的东西可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梅素素也是怕今日来不及,所以昨儿个回来就扎在屋子里收拾今日所用的东西,加上昨天用的刷子等物在诚亲王府不好清洗,昨儿个夜里还专门洗了刷子,粉扑,等着它们晾干了,她才有功夫想别的事情。

  “那就快走。”梅婶儿抓住梅素素的手就往门外跑,“小姐既是做了这行,便要好好的做。我也想清楚了,在这行干的好了,也容易博得好名声,日后说亲也好说。小姐今年也不小了,夫人夫人当年出嫁的时候可是比小姐还小岁呢,老夫人像小姐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生了夫人了呢。”

  梅婶儿口里的老夫人正是梅素素嫡母的娘亲,梅婶儿是嫡母的陪嫁有些称呼是辈子都改不过来的。

  “您老慢点儿,小心脚下。”

  梅素素脚下踉跄的被梅婶儿拽着往外跑,别看梅婶儿大了,身子骨也不大好,可是到底是常年做活的人,把子力气还是有的,这拉扯的梅素素竟是毫无挣扎之力,出了屋门,临时被圈养在院子里的两只尺余长小狼狗便汪汪汪的叫了起来2(

  这是处小院子,并没有什么后门侧门说,跟隔壁人家的院墙也都是紧挨着,不过留了几寸的滴水罢了,因此马车早就被梅叔赶到了大门外,吃食也被梅婶儿装到了车上,梅素素上车坐稳当了,梅叔便挥鞭子赶路了。

  昨日梅素素回来的晚,除了自己院子里添的小狗见到了之外还不知道添了马车,这会儿看见了,有心说两句不用为自己如此破费,还要累的梅叔赶车,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马车虽然简陋,可是布置的极为舒适,车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还有两个大引枕两个小抱枕,坐在车里倚着靠着都很舒服,几乎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

  马车的角落里还有个小壁橱,看便知是新加上的,梅婶儿上车前说了,壁橱里放着吃的喝的,壁橱上面放着个小巧的食盒,梅素素将妆奁匣子放好,拿过了食盒打开来。

  食盒用的也极为讲究,共两层的食盒,每层都有两个巴掌大的碟子,屉子底部的竹藤围出来了个圆形,大小刚好能把巴掌大的高脚盘子固定在里面。

  两个盘子里是腌渍的酱菜。

  第二层是盘子鸡丝凉面并三个婴儿拳头大的饽饽。

  梅素素拉开了旁的壁橱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是勺子并碗筷,还有个炖盅,炖盅里却是碗熬的粘稠的小米粥,香甜糯滑。

  说是碟子的鸡丝凉面,却也不过三五口的分量,梅素素吃了碟子凉面,又吃了个饽饽,又将那小米粥喝了几口方才停了口。此时诚亲王府也不远了,她收拾了东西,又检查了下穿着妆容3(

  临到下车,她想了又想,将那枚被她扔到妆奁匣子底部的玉佩摸了出来,仔细打量了半晌那络子,突然之间便觉得有些眼熟,她蹙起了眉头,思索会儿,小心翼翼的将上面的络子解下来后,将玉佩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那络子便被她随手掖在了腰里。

  收拾完了,诚亲王府也到了,梅素素在侧门下了车,问过梅叔知晓他没吃饭便让他将车里剩下的饭菜都吃了。今儿个也不知在这里要呆多久,梅叔执意要等,梅素素劝不过便给了他两银子让他去隔壁街的茶馆歇脚,等着她出来了直接过去寻他。

  安排好了梅叔,梅素素便去叩了侧门,很快便有人过来开了门。

  王府不算大,内宅又多是花草树木,因此王府内院便没有马车,却有两人抬着的小轿子,说是轿子其实跟滑竿差不多少,只不过用料考究又极为精致,因着夏日天热轿子上还蒙了层薄纱,此时不过清晨,太阳都还没出来多少,不算太热,那薄纱便挂在了四角。

  梅素素上了轿子由两个粗使婆子抬了去了正院。

  王妃已经用过了饭,正在和女儿陆宗慧说话,听闻梅素素到了,便笑道:

  “昨日也没见见那孩子,听你堂姑姑说那孩子脸上有胎记?”

  “正是呢,”陆宗慧指了人去叫梅素素进来,偎在王妃身边撒娇道:“依女儿看,那梅姑娘若是没有胎记,长得可是比女儿都好看呢。”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王妃岂能不知道?听闻女儿对梅素素赞誉有加心底越发好奇起来。

  梅素素下轿子,她手里的妆奁匣子便被个小丫头接过了,小丫头笑盈盈道:

  “我们小姐正等着姑娘呢,姑娘快请。”

  “有劳了。”

  梅素素笑着谢过,跟着小丫头来到了正房。

  廊下已然有人打起了帘子,笑盈盈道:

  “王妃和小姐都在花厅里,姑娘请。”

  “有劳了。”

  梅素素微微颔首,迈步进了正屋,她只抬头扫了眼屋子,随即便低眉垂目的跟着带路的小丫头往花厅而去,进了花厅,她仍是微抬了头看了眼屋子便垂目跟着小丫头上前走到罗汉床前五步距离拜了下去:

  “小女子梅氏见过王妃,见过大小姐。”

  “快起来吧,看座。”

  王妃抬了抬手.

  梅素素谢过了方才起身,旁已然有丫鬟搬来了绣墩,梅素素偏了身子坐了。

  王妃细细打量着梅素素,然后摇头叹道:

  “果然可惜了。”

  梅素素也没问可惜什么,只温婉的笑,陆宗慧在旁问这问那的,她都答了,后来想起了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个荷包来转给自己身后的丫鬟:

  “这是大小姐要的卸妆用的药粉,比般的药粉洗的干净,而且用的久了皮肤也细腻许多。”

  这是她专门调配的,比较她日日里用那颜色遮盖,若是不好好洗洗,这胎记可就真的长脸上下不来了。

  陆宗慧欢喜的从丫鬟手里接了,献宝似的捧给王妃:

  “母亲!这个给您用!”

  王妃笑弯了眼:

  “这是什么?”

  陆宗慧比手画脚的讲昨日的事情说了,王妃点了点头,看了眼花厅外面。

  梅素素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就见之前抱着自己妆奁匣子的丫鬟从外头进来,她连忙回了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垂了头。那丫头应该是带着她的妆奁匣子出去查验了吧?昨日有小丫头们帮着试妆,今日却没有了,这东西能否用得上,与自家小姐身体有无危害都要查验的清二楚。

  这若是放在南越,嫌少有人家如此做,可是在京城却很是普遍了。

  梅素素也没放在心上,等着王妃和陆宗慧两人说笑完了,下面的丫鬟婆子过来开始领天的差事,陆宗慧方才告辞。

  王妃唤了梅素素近前,道:

  “梅姑娘,这丫头就交给你了。”

  “请王妃放心。”

  梅素素笑着应了,跟着陆宗慧告辞出来,抱着妆奁匣子的丫鬟跟在她的身后。

  出了正院,陆宗慧转头看到梅素素离得自己远远的,忙招手让她上前:

  “快来,跟我说说话。”

  梅素素快走几步落后半步的跟陆宗慧说笑,忽然,陆宗慧脚步停了下来,裙角飞扬之间碧绿色的环佩在梅素素眼前荡来荡去,她盯着那玉佩时间失了神。

  第三十四章 结发

  ?回了慧心苑,屋子的丫鬟婆子都为着今日的笄礼忙着,陆宗慧也没功夫招呼梅素素,让她自己在楼下找地方坐了,便自去忙了。

  屋子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她不管在哪儿都碍事儿,梅素素便起身走到了门外在偏僻的小道上寻了个小桥的栏杆上坐了。帮她拎着妆奁匣子的丫头始终不离左右的跟着,梅素素偏过头去,道:

  “你叫什么?别站着了,起坐吧。”

  “谢姑娘,我叫花露。”

  花露谢过了,抱着妆奁匣子在梅素素对面坐了,她对梅素素脸上的胎记极为好奇,却又不敢多看,那头抬起瞄眼,又转头去看小溪里的金鱼,又瞄眼又低头,那副样子让梅素素不禁失笑:

  “你想看,看就是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不介意吗?我表姐姐脸上长了几颗痘痘便遮遮掩掩的不敢出门呢。”

  花露极为惊讶梅素素竟然不在乎让人去看。

  梅素素笑道:

  “我这也习惯了,总要出来做事吧?难道在家呆着便有饭吃不成?”

  花露闭上了嘴,半响后方才低低道:

  “对不住了,我这样看你。”

  “无碍的。”

  梅素素笑笑,不经意的拂过腰间,缕暗绿色从腰里露了出来。

  花露看着惊,极为诧异的抬眼看了下梅素素,正要张口说什么,边听身后有人道:

  “我到处找你呢,却原来在这里。”

  来人是陆玉璇,昨日回家去了,今儿个大早就过来了1(

  梅素素上前跟她见礼,见她素着张脸,便笑道:

  “可是让我给太太上妆?”

  “可不是?”陆玉璇拉过自己身后的个丫头,道:“这是小双,我的贴身丫头,专门为我打理妆容的,我今儿个把她叫来让她跟你学两手,我素日里也便宜。”

  陆玉璇看着梅素素,根本就没想过她会说拒绝的话。

  “那我们找个地方吧。”

  梅素素侧了头唤过花露,让她帮忙去找个清净的地方。

  此举正合花露的意,她将手中的妆奁匣子给了梅素素,对陆玉璇屈膝后快步离开。梅素素将妆奁匣子抱在了腰间,笑盈盈的跟陆玉璇闲话起来,不多时另个小丫鬟过来领了梅素素等人去了不远处的个幽静的院落。

  对于花露的失踪,梅素素似是没放在心上,陆玉璇更是没多问,行人在那处院子的东厢房坐了,立时便有丫鬟端了热水过来。

  梅素素净了手,又帮着陆玉璇净了脸,然后对小双道:

  “你看的仔细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

  梅素素托着陆玉璇的下巴仔仔细细的为小双讲解了半个时辰,陆玉璇这妆方才画完。

  梅素素清洗了用具,看了眼沙漏,时辰还早,今日的吉时是巳时正,地点在正院。各位宾客以及请来的正宾赞者赞礼摈者和执事等人也要等到巳时初才会来。

  她将清洗好的笔刷等物挂在笔架上让人拿到外头的廊下去阴干。

  陆玉璇看着梅素素忙来忙去的笑道:

  “我还以为你不愿教小双呢,毕竟这是你吃饭的手艺,万传出去了,你要怎么讨生活?”

  梅素素收拾完东西,在陆玉璇下首侧身坐了,接过小双捧过来的茶水笑道:

  “小双姑娘既是陪着太太出嫁,日后定也会不离太太左右2(我还怕她抢了我的饭碗不成?更何况这个技巧也是只适合给太太用,换个人如此画法反而不适合了,我还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梅素素说的自信满满,小双娇俏的面庞却荡起丝红润来。陆玉璇瞧在眼里心沉了下去,然后又笑道:

  “小双是极好的,我怎么舍得放她出去?日后配了人,也是要进来当个管事妈妈。”

  小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抹娇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