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底里厌恶!”
终于眼泪忍不住掉了出来,她飞快的擦掉。但是依旧成串的,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她说过,够了!
“我讨厌看到有人死掉,讨厌的要命……”
雪白的手帕递在眼前,是拓马。她想抬头,可是又不愿意让他看到她哭的样子,于是只是默默的接过,按在眼睛上。
感觉有手放在她的肩上,传递过来的是没有爱恨属性的温暖。
有那么一会她感觉拓马是要和她说什么,但是很快什么东西的蜂鸣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淳擦干眼泪,看到拓马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个……呃,游戏机?她不确定。
“他们回来了。”拓马眯起眼睛看着向她,又是一脸严肃,“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明白吗?”
淳点点头。她明白。
拓马又看了她一会,挑了下嘴角,那是一种独特的自信,还有一种对什么的蔑视。
“你说的对,即使是神给予的也未必全要接受。至少,我死与不死,还轮不到那些家伙说了算。”
他把游戏机似的东西扔回抽屉——淳敢打赌,那一定又是监视器啊,探
4、谋杀 。。。
测器之类的美国高科技产品。
“擦干你的眼泪。”他说,然后又是一笑,“其实不擦也可以,这样倒是显得更真实。”
淳握紧手帕。
她方才的眼泪当然是真实的,只不过他并没有真实的回应罢了。
“我去下楼和他们打个招呼。你可以不用出来。”拓马握住门把,停顿了好一会,淳没听到开门声,忍不住看过去。
“谢谢。”
非常低非常低的一句话,
低到她差点没听到,因为紧接着就是关门声,她只能愣愣的望着门板,猜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晚饭的时候,是出人意料的平静。无论是志子还是遥一,这是纱衣子没有下楼来。
——不用多话,也不用刻意做出什么反应,顺其自然就可以。
这是拓马的吩咐,淳忽然明白为什么包括高山在内都不担心她在这场大戏中会出错,没有预演,没有排练,甚至她连剧本都不知道就被推上了前台——
那是因为,她所有的自然反应,就是最好的演技。紧张,不安,害羞,震惊,甚至是难过和悲伤。这些情绪全部是真实的,也就是万无一失的,没有破绽是因为根本就不会产生破绽。
不得不说,藤原拓马不但自己的演技高明,在这点上,他也着实高明。
如果说一切他早有安排,那么他自己的病呢?
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望着他,他回了一个笑,把鸡块放进她的碗里。
还有让淳觉得意外的,就是之前还张牙舞爪的志子妇人,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虽然淳还是不明就里,但是直觉来看,情绪外露又嚣张的志子妇人,至少在智商方面要比拓马差了不知道几个档次,那么,她突然又冷静下来,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
晚上回房间后,拓马在更衣室讲了一个很长时间的电话。淳还是睡在昨天的地方,只是这次多了一个可以铺在地上的垫子。
拓马依旧睡的不好。
半夜她醒来时看到了他还是那样坐在窗台上望着外面不知道想什么。
——他会寂寞。
想起山崎舅舅这样说。淳没有打扰他,但却为了没人可以安慰他而感到一丝难过。
第二天中午,高山来了。
“嗯,我签好了,你看可以了吗?”
小客厅的圆桌旁,拓马很满意的看着眼前文件上自己的名字,一边问站在身旁的高山启。
“可以了,拓马少爷。”高山应道,“那么接下来请淳夫人签在这里。”
淳看着他探过身来把文件翻过一页。
“用这个签吧。”拓马把自己的钢笔递给他,一边接过管家递过的茶杯
4、谋杀 。。。
“啊,谢谢你,真治さん。”
淳正了正表情,用钢笔郑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还在担心淳ちゃん写错自己的名字。”拓马拿起她签过的文件边看边笑,管家正在给淳倒茶,她勉强的笑了笑。
“高山,这样的话,淳ちゃん就可以全额继承藤原家的财产了,是不是?”
“法律上已经履行了全部手续。”高山把文件小心的放进专门的夹子里,回答。“接下来我会进行其他必要的工作,以合理避税。”
“那就全交给你,办妥再来跟我说。”拓马耸耸肩膀望向淳,“只要保证淳能得到所有,我就放心了。”
他是放心了,她的心却彻底提了起来。
刚刚拓马签的就是所谓的“特殊文件”,按高山的说法,一旦藤原拓马出现意外,作为他的妻子,藤原淳将以第一继承人的身份获得藤原家90%以上的财产,而其他的相关人员只能分剩下的10%。好像除了志子、遥一、纱衣子之外,还有几个远房亲戚。
这不是什么好事啊!!
淳的心里真是复杂到极点。
“呐,淳ちゃん,有没有想怎么安排这800亿日元啊。”高山整理文件的时候,拓马用手撑着桌面看着她说道。
淳瞄他一眼——拜托不要说这种话好吗,他明知道她不想他死!
“我现在只关心你的身体。”她索性回了一句,果然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严肃,也许还有点警告的意味,但马山又恢复成单纯的拓马。
“我知道你对我好。”他笑着扬扬眉,拍了拍她的手,“但是万一有那么一天,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啊。”
淳看着他不说话。他这么说也许是有什么用意?
“嗯,其实藤原家呢,并不是做实业起家的,严格上说老爸是个优秀的投机家。所以这些钱除了不动产,其他都是投资为主……我想解散藤原会社,把资金拆开,建立小的基金,除了保证淳的生活外,都捐出去做慈善,你觉得怎么样?”
投资和钱的事她不懂,看着他兴冲冲的模样,淳只是点点头。
“因为我对藤原家的产业也没什么感情,或者说满讨厌的,本来也懒得打理,万一以后剩下你一个人,还要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司账务啊,投资分析啊,很累。所以还是干脆一劳永逸的好。”他扁扁嘴,“你说呢,以后就没什么藤原会社不会社的,还能服务社会,不是很好吗?”
“啊。”淳还是听不太明白,只能接着点头。
“你同意就好,我还担心你不愿意。现在我就放心了——啊,真治さん,茶凉了,麻烦帮我换一壶。”拓马笑道,一边向
4、谋杀 。。。
始终站在旁边服务的管家说。
“是,拓马少爷。”他恭敬的回应,走了出去,正和进屋的山崎打个照面。
“拓马!”山崎舅舅快步走进来。
“舅舅。”他站起身,“你来的正好,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我和淳的遗产文件已经签署好了。”
“啊,是吗。”山崎应了一句,“那个一会再说,我已经替你联系好美国的老牌医院——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机票是明天的,我陪你去!”
“舅舅……”
“既然是拓马的事情,藤原家的人都应该在场。您说呢,志子さん。”楼梯那里传来遥一的声音。
“当然,”志子夫人和遥一都走了进来,“拓马,婶婶会陪你一起去。”
“正好我有个大学同学也在霍普金斯工作,我想我可以帮到忙。”遥一笑道。
山崎瞄了这两个人一眼,微微冷笑一声并没说话,淳也是沉下脸色——这个时候表现出家人的积极了?虚伪。
“那自然好啊,大家能陪我一起去,我才不害怕啊。”拓马倒是笑了,“淳ちゃん也要和我在一起。”
淳仰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她是从心底里想陪着他,虽然的确没有任何关心她的立场,但是起码她可以自豪的说,她不是想要加害他的人。
“那赶紧让真治さん准备。”他转向一旁,“高山也一起去吧。”
“抱歉,拓马少爷,我必须在三天内把遗产事宜办妥,因为避税等相关内容有时间限制。”高山推了推眼镜,“另外,恕我失礼,刚才淳夫人母亲所在医院打来电话,您和夫人都不在,是我接洽的。”
“啊,对了,刚刚我们在花园散步。”拓马看了眼神色焦急的淳,“快说是什么事。”
“院方说已经寻找肾源的事情有了进展,最近两天可能要做相关测试,所以……”
“这是好事啊!”拓马一把拉住淳的手,“淳ちゃん,你妈妈有救了!!”
“这……是真的嘛?”淳还在愣着——不是演戏的一部分?
“我可以保证,这是真的,淳夫人。”高山严肃而认真的回答。
“真的……我母亲可以……换肾了?!”不是做梦吧,妈妈,妈妈她终于可以摆脱死亡的威胁了?!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听到拓马这样说,然后有手指在擦她的眼泪,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既然这样,淳是不是该留下,万一医院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及时赶去。”
“哎?”她抹掉眼角的泪,听拓马这么说不禁一愣。是说不用她去美国?
“可是……”
“担心我?”他朝她笑道。
“嗯。
4、谋杀 。。。
”淳点点头。担心是真的,另外,把她一个人留下,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吗?
“放心吧,我是去做检查,又不是去动手术,几天就会回来的。再说你去了,我怕你也会担心你妈妈的。我不想看到淳担心的样子。”他抚着她的脸,“我的身体已经让你担惊受怕了,至少让想让淳的妈妈能赶快康复。”
他在演戏,他在演戏。
可是尽管这样不断提醒自己,淳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感动。她回握住他的手。
“那答应我,拓马,一定要好好的保重,注意安全。”
百分百来自心底的真心话。不知道是不是百分百传递了给他,拓马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然后闭上眼轻轻点点头。
“放心吧,这么多人陪我去,倒是你,要好好保重。”转眼他又笑了,“高山,要照顾好淳哦。”
“是,拓马少爷。”高山应道,“也请淳夫人有任何事情都与我联系。”
“好了,你们卿卿我我完了吧,完了就赶紧回去准备,真治,去订机票,别忘了还有纱衣子。”志子哼道。
“是。”管家走了出去。
“淳ちゃん,我们回房间吧,你也收拾收拾。既然这几天我不在大宅,那干脆明天你和我一起出发,你回去妈妈的医院,也好陪陪她。”
“嗯。”
这当然好,她还在担心他不在她一个人留在陌生的藤原大宅,心里有些毛毛的。
“好吧。各位今天也都好好休息。”他向大家微笑道。众人散去。
一夜无话。
淳以为拓马会交代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而且这一晚,他睡的更不安稳,几乎大半夜都是坐在窗台上。
是在担心身体吗。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那么她真心祈祷,为这个陌生人祈祷,他能平安无事。
飞机是第二天下午3点。一行人准备1点40分从大宅出发。
“高山怎么还没到?”
客厅里的拓马一个劲看表,似乎有些焦急。
“不是说路上堵车吗。”山崎舅舅搭话。
定好了高山来接淳去医院看妈妈,而大家同时出发去机场。但是高山却迟迟未到。
“我再给他打个电话。”说着拓马就要按手机。
“好了,拓马,再打电话也没用,高山只是迟一会,大不了让她在家等一会罢了。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志子夫人颇是不耐烦的样子。
“可是!”拓马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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