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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作者:雪狼风|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2 02:26:45|下载: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TXT下载
  芦州如今百业兴盛,十分富有,又有达措建开宝寺,四方崇佛之人视之为圣地,如果咱们”

  “那是聘礼”

  李继筠奇道:“聘礼爹又要娶谁了”

  李光睿没好气地瞪他眼:“爹是要给你娶个媳妇儿。”

  “啊是哪家的姑娘”

  李光睿道:“自然是折家的姑娘。这些年咱们李家与折家虽然战事不断,但是我们都想保住自己的基业,折家世居云中,我李家世居河右,为了抵御中原的吞并,我们合作过也不止回两回了,这次被吐蕃回讫搅得焦头烂额,爹才觉得,我们与折家有进步合作的需要。

  第007章 嚣张男与傲骄女

  明堂川的人马被押解到银州之后,立即引起了轰动。西北诸藩的军队远不及宋严整,除了在急速扩军之前大走精兵路线,且又有继嗣堂这个大财阀暗中支持的芦州,其他西北诸藩的军队相对而言都是比较寒酸的,可是和李继法的兵比起来,他们就强的大多了。

  银州失陷于庆王之手以后,李继法就已完全断了粮饷供应,孤军悬于个与两方势力交界的地方,治下的牧民部落名义上仍是隶属亍自家李氏的,不能扮强盗去洗劫,而且所谓势力交界只是对他们而言的,这些牧民可不在意这片草地那片荒原如今打的是谁的旗号,迫的紧了,他们卷起铺盖赶着牛羊,小半天的功夫就能从银州人变成契丹人或吐蕃人。

  所以双龙岭驻兵的日子过的着实艰苦,衣甲器仗不全,士兵衣衫褴褛,扶老携幼的家眷们也都面有菜色,倒是有些行商气色还好些。艾义海这趟去,可是把双龙岭整个儿来了个大搬家,连人带牲畜,举凡能搬的全都搬了回来。

  守城的士兵中有许多原银州士兵,李继法的部下本就是从银州拉出去的,与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相识的,如今见那些昔日战友衣甲鲜明,而他们则成为落魄的俘虏,彼此见了,心里实在不是滋味。那些有官职在身的拉不下脸面求恳,士兵们却没有什么顾忌,时间呼朋唤友,攀扯交情,闹烘烘的好象成了集市般。

  杨浩在白虎节堂候着,俘虏们押到城中还未及安顿,五花大绑的明堂川副都指挥张浦便被带进了节堂,节堂外甲士林立,节堂上文武肃然,派萧杀,摆足了气派。那张浦见了这般阵仗,却是昂首而入,面无惧色。到了堂上,张浦大模大样卜睨日四顾,神态狂傲,旗牌官见他昂然不跪,便大喝声道:“堂上坐的是我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俘将张浦,因何不跪

  张浦晒然笑,冷冷地道:“本官明堂川副都指挥使张浦,便是见了当今圣上,如非大朝典,亦无需下跪,请问你们这位什么大元帅难道比皇帝还大”

  旗牌官吃他冲撞,不由大怒,他把手挥,两个小校便提着刀冲上来,张浦说的强硬,但是只消以刀鞘往他膝弯里戳,就算他是铁打的身子也禁受不住,也不怕他不跪,这本是押堂士卒们都熟稔的本领,至于这张浦出言不逊,还敢在这儿摆什么指挥使的官架子,顺手让他吃些暗亏,那也是应有之义。

  杨浩适时阻止道:“且慢,尔等退下。呵呵,张指挥使,本帅自然是比不得官家的,我受不得你拜,受你礼,却不过份吧”

  张浦冷冷地瞥了他眼,把肩膀向前横,晒笑道:“张某双手被绑,恕不能向杨帅见礼。”

  杨浩笑,便向艾义海递了个眼色。

  艾义海这番出征可真是出尽了风头,三路大军攻打双龙岭,动用的总兵力不下万余人,他只使四十个人,便杀了李继法,把五千兵丁近两万百姓全禞栈亓艘荩饷雌恋囊徽蹋闶撬搴5某擅健br >

  杨浩是个英雄不问出身的大帅,用将唯才,任官唯贤。杨浩手下的许多将领都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是靠本事出人头地的,敬重的也是有真正本事的人,艾义海这番功勋立下,自然赢得了他们的敬重,扫马匪头子的恶名。他们的态度变化,艾义海自然能感觉得到。

  艾义海扬眉吐气,颇感荣耀,大冷的天儿,他居然把皮袍斜披了,露出条肌肉虬结的臂膀,炫耀自己的身武勇之气,可是他惯使的是柄九环大砍刀,这么光着膀子提着大刀往那儿站,十足像个刽子手。艾义海犹不备觉,仍在那里洋洋得意。

  见了杨浩眼色,艾义海攸地扬起了大刀,九个铜环发出慑人心魄的“哗愣愣”串疾响,堂上众将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雪亮的刀光闪,张浦背上交叉绑缚的绳索便无声无息地迎刃而断,这手刀法劈断绳索而不伤人分毫,拿捏得极妙,着实见证手上功夫,堂上众将不由齐呼声:“好刀法”

  艾义海得意洋洋收刀后退,还没忘了谦逊地向同僚们拱手致谢,杨浩看了不免心中暗笑:这个凶残恶名足以让夜啼的婴儿止哭的江洋大盗,居然还有这么憨直的面,简直是个活宝。

  天气寒冷,张浦直被倒缚双手押解回来,气血有些不畅,他得以自由,缓缓活动着手腕,这才凝日看向杨浩。杨浩笑道:“张指挥使如今可以向本官见礼了么

  张浦道:“在下先要请教,堂上这位大帅是哪国的官

  杨浩眉尖挑,说道:“自然是宋国的官。”

  张浦立即质问道:“既然大帅是宋国的官,你我殿称臣,却不知为何与我兵戎相见大帅杀我主将,桧我部属,可是奉有朝廷的军令,我双龙岭官兵何罪之有,还祈相告。张浦若有罪,自然伏法,若无罪,岂能向乱臣贼子俯首”

  杨浩哈哈大笑,说道:“久闻张浦乃李继法麾下第智将,亦是第勇将,如今看,果然名不虚传。在我白虎节堂之上,本帅声令下,就能叫你人头落地,你竟敢当面质问本帅,毫不畏怯,真是副好胆色。

  张浦昂然道:“既然从军入伍,就应有马革裹尸的觉悟,朝廷恩寄之重,张浦既为朝廷命官,理当报效朝廷,纵然为国捐躯亦不屈臣节,又何惜颗头颅”

  杨浩笑道:“好张利口,这个时候你倒咬定了朝廷命官的身份,同本帅讲起王法来了。你要同卉帅讲王法吗那好,本帅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呐,带人证物证。”

  杨浩声令下,堂下便走上了李德,李老爷子穿身六品官服,摇摇摆摆地上了节堂,向杨浩长揖礼,慢条斯理地道:“下官银州通判李,见过节帅。”

  紧接着后边唏哩哗啦阵响,几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囚犯拖着手丅铐脚镣被押了上来,这几个死囚在外边也不知站了多久,个个冻得哆哆嗦嗦嘴唇发青,到了堂上便往那儿

  乱七八糟的跪,有的高呼见过大老爷,有的称声见过杨大帅。

  另有兵士拿布裹了几柄刀剑捧了札信柬,到了堂上把刀剑往扔,双手呈上信柬,大声禀报道:“明堂川李继法图谋不轨,刺杀大帅,被我等当场斩杀刺客五名,抓获刺客七名,缴获刀剑伏弩共计十余具,另搜获明堂川李继法张浦与刺客往来的秘信五封,信中详述了他们意图谋害大帅继而窃据银州扯旗造反的打算,请大帅明鉴。

  杨浩瞟了脸惊愕的张浦眼,故意问道:“李通判,我看张指挥脸正气慷慨敷昂,不像是意图不轨的反贱鼠辈,你们可不要抓错了人呐。

  李德本正经地道:“节帅,卑职为官,向是公正廉明的。通判府明镜高悬,绝不会冤枉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个罪犯。对于双龙岭李继法谋反事,卑职仔细审问了相关的人犯,已掌握了充份的证据,大人请看,这些刃剑信柬就是物证,这些被榆的刺客就是人证。

  杨浩笑道:“兵器可以假造,囚犯可以诬告,信件么,也可以慕仿,恐怕这些凭据。尚不足以入人之罪吧

  李德马上道:“节帅,这些信柬上分别有李继法张浦的官印为凭,那可是做不了假的。

  杨浩讶然道:“竟有此事快快取来我看。”

  张浦看着这两人装腔作势地做戏,只是冷笑,却见李德接过信柬,走到帅案旁,打开封看了看,展颜笑道:“唔,这封信是李继法写的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枚印信,挪过杨浩的朱砂印台蘸了蘸,然后在那信柬上盖了个大印,张浦双眼睛越瞪越大,他已料到杨浩必然伪造证据为他出兵制造借口,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作假,这这这也太嚣张了吖,

  李德又展开封信,看了看落款,笑道:“这封,是张浦写的了。”

  随即又取出枚印信,张浦看的清楚,这枚印信正是自己使用的那枚官印,平日请粮请饷,往来公文,都是由他处置,那铜钮儿磨得铠亮。

  艾义海抓起大印,在信柬上又盖了个印,如此这般,把所有的信柬都盖了个遍,然后收起印信,微笑拱手道:“节帅请看,这封信柬真实无误,上边的官印与我们剿获的印信两相时照,绝非伪造,证据确凿,并无半点虚假,卑职说过,卑职执掌司法,明镜高悬,向是公正廉明,从不循私枉法的。

  张浦听了这番风凉话,鼻子都怯气歪了,却见杨浩拿着信柬,装模作样地看了番,点头道:“果然并无半点虚假。

  他吹了吹信上还未干的印油,又向堂下跪着的囚犯们喝道:“是谁主使你们刺杀本帅的,迭速给本帅指认凶手,若是尔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帅可免你们死。”

  那几个囚犯大喜,赶紧抬头往堂前众人看来,几个囚犯瞅了瞅,不约而同地指着袒着半边膀子,身匪气面日狰狞的艾义海,斩钉截铁地道:“就是他,就是他,大帅爷,我们都是受此人指使,不得不从,还请大帅开恩,饶小人不死。”

  艾义海气得七窍生烟,抬手就给了那不开眼的死囚个大耳光,破口大骂道:“睁大你们的对狗眼看个清楚,本将军是大帅麾下的员武将,这个白面书生样的家伙才是张浦。

  “喔”,众死囚从善如流,指向艾义海的手指齐刷刷地换了方向,又齐指着张浦,异口同声地道:“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们干的,小人们只是听命行事,此人才是元凶主谋。

  杨浩笑嘻嘻地道:“张指挥如今还有什么话说么

  张浦冷眼看着这幕丑剧,此时心中已经完全明白了。杨浩炮制证据,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杨浩当众这般炮制证据,却是在向他示丅威了。杨浩是在告诉他,银州已尽在他杨浩的掌握之中,他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这节堂上的每个人,都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中,他现在就是指着头骆驼说它是大象,这满堂的文武将士也都会跟着他齐说瞎话。

  杨浩此举同时也是在告诉他,大宋这块招牌,西北诸藩谁需要时都会扛出来显摆显摆,但是谁也没有真的把它当成租宗牌位般供着,他杨浩既然敢对明堂川公开用兵,就压根没有顾忌汴梁城里那位赵官家,赵官家他都可以无所顾忌,夏州那个李大胖子自然更不在话下,他张浦已无所凭籍,不要指望紧紧咬住同属宋臣这点就能让杨浩有所顾忌。

  杨浩看着张浦精彩的脸色,笑道:“怎么,张指挥无话可说么”

  张浦狠狠啐了口,说道:“算你狠张某认栽。”

  杨浩哈哈大笑,他把手摆,两旁文武潮水般退下,士卒们拖起那些死囚,也走得干二净,片刻功夫,节帅大堂上就比狗啃过的骨头还干净了,就只剩下了杨浩和张浦两人。

  待得人群走光,杨浩把脸沉,说道:“张浦,李继法介莽夫,既无智又无勇,更无大志向,如果不是你为他出谋划策,再三撺掇,李继法岂有胆量招惹本帅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浦慨然道:“杨大帅,真佛面前不烧假香,那些官面文章不做也罢。说起来,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今能死,张某已尽了自己的本份。大帅要杀便杀,何必聒噪。”

  杨浩笑起来:“张指挥果真视死如归么若是如此,当日双龙岭上,张指挥何必受艾义海控制,唤来各营指挥,让他揍下,却不当场拼个鱼死网破以全忠义呢

  张浦淡淡笑,说道:“徒增杀戳,智者不取,当日那番阵仗,节帅分明是有备而来,我家指挥使大人已然身死,群龙无首,各自为战,那样支弱兵,运能济得甚么事双龙岭上那些老弱妇孺,日予过得够苦了,这些卑微的百姓,唯的奢求只是活下去而已,张某虽不畏死,却不想因为己之私,害得他们葬送性命。”

  杨浩抚掌笑道:“妙极,妙极

  扬某久闻将军大名,今日见,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如今情形,张将军还不肯为自己的性命前程做番打算么

  张浦疑道:“节帅此言何意”

  杨浩走下帅案,徐徐说道:“张将军可肯尽释前嫌,投到我枋浩麾下么

  张浦日光凝,半晌方问道:“设计刺杀大帅的人是我,大帅敢用我么

  杨浩坦然笑道:“有何不敢出兵之际,本帅有言在先,所掳财帛子女,尽由攻取城池者发落,财帛为其所有,子女任其发卖。张将军若肯辅佐本帅的话,本帅愿出私囊,将他们赎买下来,杨某这番诚意,全国看重将军人。”

  他又复说道:“将军若不肯降,杨某可以成全了你,但古人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将军智勇双全,本该功成名就,成世英名,惜无明主相侍罢了,西域乱局,群雄逐鹿,杨某求贤若渴,正是用人之际。将军的风骨和身本领,都是杨某十分敬仰的。今番坦诚,将军可肯为我所用吗

  张浦身前,就是那做为物证的刀剑,甚至还有两具上了弦的伏弩,杨浩此时已走下帅案,就站在他面前五尺远的地方。而堂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了。

  如果如果,张浦紧张时掌心就爱出汗,当他心念动的时候,掌心顿时又沁满了汗水。

  东汉末年,群雄逐鹿,后为光武帝的刘秀当时尚为萧王,曾大败支义军,将之困于绝地,迫其投降,义军担心这只是刘秀的缓兵之计,终究还要与他们清算旧帐,刘秀便副毫无戒备的样子,轻骑巡行于降兵的营地,降者见了,相互言道:“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遂死心踏地,效忠于他。此典故遂成推心置腹语。

  杨浩此刻此举,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的橄榄枝已经道出去了,张浦还给他的,会是颗忠心,还是柄利剑呢

  杨浩的掌心,也微微地有些湿润了

  百花坞中,折御勋折御卿两兄弟与小妹折子渝隔着条几案对面而坐,案上的茶水已经变淡了颜色。

  折御卿沉吟道:“与我折家结亲,永缔永好。来日若能消灭杨浩,便将芦州拱手让与我折家,再以芦州为线,西让百里之地,呵呵,这份礼也不算不厚了。李光睿主动向我折家示好,我看诚意还是有的。百余年来,我折家与李家时战时合,俟受到中原的威胁,又携起手来,原因只有个,我们之间虽囚争夺西域商路土地和于民而常起纷争,但是彼此并没有吃掉对方的野心和能力,而旦中原出现强大的势力,对我们而言,却是个灭顶之灾。如今中原统,宋国势力越来越强大,西域若仍是群雄并起的局面,恐怕早晚要被宋国吃掉。这点,想必李光睿业已看的明白了。”

  折子渝冷冷地瞟了他眼,板起俏脸道:“李继筠哼他给本姑娘提鞋都不酪,要嫁你嫁,驹扯上我。”

  折御卿嘿嘿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嘛,弄清李光睿的本意,才好对症下药,结亲之事应不应的,总要看你的意思,不过李家如果确有诚意,也不能让他们太难堪了。”

  折御勋摇了摇头:“从李光睿向咱们示好来看,与吐蕃回纥战,真的是让夏州大伤元气了,否则以李光睿的实力和向的嚣张气焰,没有向我折家示好的可能。李光睿此番主动示好,低声下气地派人和亲,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在银州,在杨浩那里。”

  他提杨浩,折子渝立刻扭过脸儿去,装作副不屑顾的样子,可是耳朵却悄悄地竖了起来。

  拆御勋道:“吐蕃回纥之乱,削弱的是李光睿的实力,却不会撼动他的根基,而杨浩却是在直接挑战他的权威。定难五州,是李光睿的根基,银州不拿回来,他的根基就要动摇。更何况,杨浩如今是李光岑的义子,有个李光岑摆在那儿,不但久受夏州压迫的党项七氏奉了新主,就是夏川拓拔族内部,也再不是铁板块了,这才是向倚仗武力的李光睿搞起和亲外交的主因。”

  折御卿摊手道:“那就是说,至少对我折家,李光睿确是有心示好的了如今求亲使就在前厅,大哥你看,咱们应该怎样答对唔,不如咱们从旁支偏房选个女子与他和亲如何反正李继筠不止个正妻,他要的也只是咱折家示好的个因由。毕竟,李家现如今虽然不复往日风光,可逆不是咱们对付得了的,舍个旁支偏房的女子,与之虚与委蛇也是好的。

  折子渝霍地扭过头来,还未出言反对,折御勋已摇头道:“不妥,如果这么做,杨浩会怎么看”

  折子渝见他已然反对,便又抿上了嘴巴,折御勋道:“杨浩如今未必有取胜夏川的实力,但是他崛起如此之快,亦有其过人之能,但凡英雄,总是应运而生,依我看,西北有了这个杨浩,三藩鼎足的格局必将改变,如果杨浩经营得当,有朝日取李光睿而代之亦不无可能。

  我们如今既与杨浩结盟,如果再向李光睿示好,那就是鼠首两端,想耍攀住所有的强者,最后恐怕个都保不住。

  折子渝瞪了二哥眼,哼道:“还是大哥有见识。

  折御卿吃了鳖,摸摸鼻子,很无辜地道:“我这也是考虑,担心西北之乱很难速战速决,给了赵光义插手的理由。如果他以平乱之名,在西北诸藩争得你死我活之际骤然发兵,那我们可都成了鹬蚌了。送个旁支偏房的女子,无碍我折家决断,如果杨浩有弄事吃得掉李光睿那自然是好,如果吃不掉,这也算是条后路,到时候,内则咱们麟府芦三州结盟可抗夏州李氏,外则麟府芦夏四藉联手可抗中原,逍不是更加稳妥么”

  折御勋沉吟片刻,抬头问道:“子渝,随风可曾打听到有关夏州的什么紧要消息”

  折子渝摇头道:“夏州与吐蕃回纥战事胶着仪和之举旷日持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折御勋喃喃地道:“以我和李光睿交道多年的了解来看此人阴鹫狠毒,外柔内刚,他坐镇西北,自高自傲惯了,如非到了山穷水尽之际,决不会做出如此示弱之举,与吐蕃回纥的战局既无变化,莫非李光岑的突然出现,让夏州内部也产生了分裂否则李光睿何必如此迫不及待结交外援呢”

  他踌躇半晌,方道:“赵光义又要出兵伐汉了,汉固失去了契丹的支持,我看这遭它是撑不过去了。朝廷既要我折家出兵,少不得还得去应应景儿,李光睿那里,我看也不宜做的太绝,如果没有杨浩这个因由,使个旁支别门的女子去结亲原也无妨,现如今咱们既与杨浩缔结了同盟,就不便再与李脐子拉拉扯扯了。御卿,你好好招待着他们,至于亲事,婉拒了便是。”

  折子渝霍地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何必要二哥去,婉拒不是吗本姑娘去婉拒番便是。

  折御卿呆,失笑道:“小妹,人家求亲求的就是你呀,你自己抛头露面去拒婚这像话吗”

  折子渝瞪起杏眼道:“当然不像话,像话我早挂墙了。说罢抬腿便走。

  折御卿摊开双手道:“大哥,你瞧瞧,你瞧瞧,我就说吧,小妹被家里惯得不像样子,谁家的女子这般没有规矩大哥应该请出家法来”

  门外折子渝忽又据出头来,喝道:“二哥,你说什么小妹没听清楚。”

  折御卿赶紧咳嗽声,说道:“我说我说兹事体大,要不耍请出家中长辈来再好生核计核计。”

  折子渝哼了声缩回头去,脚步渐渐远了,看来这回是真的走开了,折御勋两兄弟不禁相视苦笑。

  折御勋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小妹做事,向还是知道轻重的,她要自己处理,那就由他去吧。二弟,你的打算,不可再想了。杨浩和李光睿之间的矛盾,与我折家和李家的冲突不同,他们方不倒下,另方绝不含善罢甘休,咱们折家没有称霸西域的本钱,在这两个人杰之间,就必须只能择选个,切不可三心二意的。”

  他说到运儿又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可是,小妹明明爱极了那杨浩,瞎子都看得出来,可她偏又不肯表示,还以为能瞒得过天下人呢,而杨浩那头蠢猪呢,也不派人上门求斋,真是难为死我了。”

  车行辘辘,绥州刺史李丕禄坐在车子里,望着白茫茫的雪原悠悠出神。

  李丕禄年未至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也是李光睿极为倚重的贯大将。他与李继筠李继捧两兄弟是同辈,不过因为是较远的旁支别系,所以没有用族谱中的排行。

  当初李彝殷逐侄夺位之后,他的四弟绥州刺史李彝敏便扯旗造反,李彝殷平息叛乱杀死四弟之后,就派了自己的心腹李仁裕接任绥州刺史。可没几天功夫,野离氏等部落造反,这位刚刚上任的新官就被杀了,于是李彝殷又派了自己的族侄李光绣担任绥州刺史。

  几年前,李光锈病逝,于是李丕禄便子继父位,这李丕禄较之李继筠兄弟更加机敏聪慧,同时也颇具铁血手腕,治理绥州政绩卓著,所以李光睿此番想与折家结亲,自知两个儿子长子莽撞次子懦弱,都不堪大用,这才让李丕禄出面。

  李丕禄料想求亲之事不会帆风顺,尤其是李家如今连逢遭遇挫折,声势大衰的时候,所以他准备了许多说辞,想着要与折御勋痛陈利害,只要说动了这位折氏家主,那事情便成功了大半。不想那折御勋老巨滑,直没有出面,只让他做不了主的二弟折御卿出面,双方才只做了些接触,那位被求亲的折大小姐居然亲自出马了,当事人亲自回绝,客客气气他们马,李丕禄准备的有关西域政局折李两家前程命运等诸多说辞的话可没办法当着人家折大小姐的面说,总不成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就是件工具,为了咱们几个不想归附中原寄人篱下的草头王,喜欢不喜欢的就委曲了自己吧

  他又不是真正的媒婆,此番求亲也不是真的为了折子渝的终身大事,竟至毫无用武之地,灰溜溜地便被赶出了府州。李继筠的二弟李继捧此刻正捧着折子渝亲手回赠的礼物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半晌才疑惑地道:“丕禄兄,你说折家小姐还赠面镜子,是什么意思”

  李丕禄瞟了眼他手中的瑞兽镜,淡淡地道:“没什么特别的含意吧,应该只是件答谢我等远来的回礼。

  李继捧摇摇头,他对政治权力不甚上心,事实上有他大哥在,大位没他的份儿,太上心了也不是件好事,所以平素倒好钻研些汉学,虽说瓶不满半瓶晃荡,但多少还是有点学问的,他端详着铜镜,喃喃地道:“应该不然,别的不送,送什吝镇,子我看大有学问。唔破镜重圆没道理啊,我大哥压根儿就没跟她镜过,圆个屁呀。水中月,镜中花,只好看,不好拿希望我哥继续努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丕禄放下垂帘,看看还在细心揣磨送镜含意的李继捧,不由苦笑声:“出面拒婚的虽是折家大小姐,可是分明已然代表了折家的意思,看来折家是铁了心耍跟杨浩条线上了。此番求亲没有成功,不过至少明白了两件事,第就是明确了折家的态度,有助于大人准确判断。第二么此番主动示弱,既然折家不肯攀亲,必会通知杨浩,如此来,这施放烟幕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等那杨浩放心地率兵去围汉国,这银州就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只是继筠向日高于顶,此番折节下交,却被那折大小姐亲自回绝,他可莫要怒之下再给大人惹些什么祸端才好。”

  第008章 母仪天下,命带桃花

  杨浩接掌银州以来,忙着扩军定民,制户籍定赋税划定行政区划,勒肃军纪遣任官吏,表面上看他只是走走看看,随便说说,其实各种安排处置协调决定任命会见的事宜十分繁忙。所以直还没顾上与党项七氏,横山诸羌,周围。吐蕃,回纥和汉人部落山寨的头人首领们见个面。

  而这个面是必须要见的,光从礼仪上来说,各部落山寨的族酋首脑也不能连自己追随的老大的面都不见,杨浩也需要亲自接见下这个首领,了解下他们的需求,联络下彼此的感情,有许多需要他们支持配合服从的东西,都需要和这些首领们做个面对面的接触,往更深层次说,这也是杨浩宣示统治主丅权的政治需要。

  所以需要他马上着手办理的许多大事刚十有了眉日,这件事便立即提上7日程。这些事比行军打仗还要劳神费力,拟定邀请名单排列先后位次敲定大会章程,诸般细节不而足,不小心就会出现疏漏,旦出现疏漏,就可能在本来就关系微妙的诸部族间,诸部族和银州之间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细致的事情杨浩手下官员之中还真没几个人能够胜任,原唐国吏部尚书徐铉明明是个善于治理政治调配人才的宰相之才,却长期被李煜当成了外交大使,对这种事情长期锤炼之下倒是驾轻就熟,所以这件事便交给了他去办,杨浩与徐。锗厮磨了个下午,敲定了些细节,这才起身回到杨府。

  这杨府未必比杨浩在芦州所建的知府衙门宽深,不过芦州府邸是依山而建,鳞次叠高,顺应自然韵味,而这原银州防御使府却是正规的五进院落,中规中矩。

  走到后宅,忽然听到阵悠扬动听的箫声,如同天籍役,杨浩不由心神畅,因为思索诸多琐事引起的头痛也轻快了许多。他抬头看了眼,见那箫声来自吴娃儿所住的院落,便会心地笑,这位清吟小筑主人,是他四位爱妻之中第才女,平素小周后往来,不管谈起诗词琴棋服饰梳妆美食,亦或佛道两教经典,都能对答如流的,也只有娃儿人,这些学问虽说对国家大事没甚么助益,可是要想样样精通,所下的功夫却丝毫不逊于位博学鸿儒十年苦读了。

  杨浩本想去逗弄下自己那个日见可爱的娇娇爱女,听到这箫声,便半途转了道,沿着曲苑回廊向娃儿的住处走去。

  娃儿院中有方曲池,池上有小桥木亭,池中有怪石嶙峋,池边还有几株冬夏树木。此刻正是冬季,池水已结了冰,上面覆盖了层白雪,池中嶙峋的怪石中生出的藤萝也已干枯,枝条上染着层茸茸的白雪,唯有池边两棵素心腊梅绽放着金黄色的花朵。

  小周后穿袭白裘,站在腊梅树下,望着假山怪石上若隐若现于白雪之下的藤萝枝条,扶管长箫,缕清清柔柔的声音便自那紫色的长箫中传出来,悠悠回荡,与这雪与这花与运人,完美地构成副如诗如画的风幕,空灵飘缈,可她的黛眉间却仍是带手抹挥之不去的寂寞忧愁。

  这些时,她每日都到帅府点卯,渐渐地她也发现,杨浩对她似乎全无敌意,或许那日他无意中吐露的心声,并未引起他足够的警觉,又或是他已把自己看成了只笼中鸟儿,根本不担心自己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是啊,就算自己知道了他的志向那又如何自己能说给谁听赵官家那里她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至于其他势力,她更没有舍杨浩而泄露他的秘密给那些人知道的道理。

  想通了其中关节,小周后总算是松了口气。死不是最可怕的是,如情势所逼,她不惜死,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赶死,如果能活着,当然还是活着的好。

  尽管知道自己的担心实属多余,可杨家她还是常来,方面是因为冬儿焰焰她们的好客,经过运段时日的往来,小周后私她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蜜友。小周后是寂寞的,哪怕在她做为高高在上的皇后的时候,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围拢在她身边的也只有毕恭毕敬的奴婢侍女妒羡莫名的宫中嫔妃,还有谄媚敬畏的官宦夫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见到个把她看成正常的女人,而不是个尊重的皇后来交往的莫以茗荬姑娘,就那么欢喜,很快把她引为知交好友。

  自从到了银州之后,她更加的寂寞,她每天只能无所事事地呆在那片小小的天地里与寂寞为伍,没有事情做,没有话题聊,虽然安静,却寂寞的可怕,这样的r子天两天或许是享受,天长日久却是种无形的折磨,尤其是对小周后这种天性浪漫活泼的女性来说。

  她那处住宅,除了根本无话可谈的几个仆人,就只有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李仲寓,两人本来就没几句话好说,如今杨浩在芦州建通译馆,李仲寓闲极无聊,毛遂自荐,自告奋勇地跑到芦州通译馆找了份皓首穷经的差使做,整个府中就只剩下她个人,冷冷清清,没有半点生气儿。

  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喜欢上了到杨府造访的感觉,与冬儿焰焰娃娃妙妙在起,她会很充实很快活,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可是,当她看到冬儿为女儿哺乳的时候,当她与娃娃正相谈甚欢,焰焰却突然捧着帐本赶来,两个女人钻进书房专注地核对帐务的时候,小周后便会突然惊觉,这份热闹这份温馨,完全与她无关,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看客而已,于是莫名的忧伤便像云舒遮月样,悄悄掩上她的心头

  她本以为国破了家亡了夫君也死了,刚刚二十六岁的她,就像朵凋零了的花,慢慢地枯萎,干枯,就像那捡在雪下,再无丝翠色的藤萝,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的心还活着

  只要活着,谁能逃得出软红十丈的诱惑区别只是你向哪种诱惑低头罢了。她渴望活着,精彩地活着,有滋有味地活着。然而,当积雪消融,春满大地的时候,那死去的藤革嗦匕能重新绽放活力,而她这个人呢

  心潮起伏,箫音便带上了淡淡的抹忧伤,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小周后霍然回首,只见院中寂寂,根本没有半个人影。时间,小周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她转过身,刚刚以箫就唇,就听身后又响起个动听的声音:“呵呵,那个不守清规的风流老鬼果然找到了衣钵传人,这时师徒收集美人的本事还真是脉相承呢。

  “谁”

  小周后下意识地清斥声,可她再度回头,身后还是个人影也没有。小周后惊讶地退了几步,几乎疑为白日见鬼,却听身后又有人道:“嘻嘻,你不用怕,本仙姑不是鬼,也不是妖。

  小周后猛地个转身,身后仍然不见人影,身后就是曲池,池中积雪平平,只雀儿落上去都要印个爪印,可是上边全无痕迹,小周后更是恐惧,颤声道“你你是神仙:”

  “呵呵,不错不错,你叫我神仙姐姐那就没错啦。”

  这回声音就在她耳畔响起,甚至唇齿之间的微弱气息都已拂到了她的脸上,小周后急退步,再度看去,眼前已凭空出现了个俏生生的人儿。这人穿身杏黄道袍,背口绿鲨皮的宝剑,杏黄色的剑穗儿拂洒在肩头,头上挽个道髻,只绿意盎然的碧玉簪子横插在道髻上,衬得她那张俏脸清雅脱俗,丽光照人。

  虽然惊于此人出现的古怪,可是听她话语客气,又是这样个绝色道姑,小周后怯意稍去,不禁问道:“这位仙姑是是什么人”

  她此刻倒有些怀疑这个美貌道姑是白天上而来的仙子,恰她凄苦,要引她往极乐世界去了。随着李煜诵经念佛那么久,也难怪她会有此想法。

  那美貌道姑歪着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番,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偏就透出股迷离空濠的柔媚劲儿,这股活色生香的媚劲儿,简直是颠倒众生,打量个女人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尚且如此,如果她存心媚威个男人的话,恐怕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了她的魅力,这种神态可就不怎么像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了,不过小周后刚刚见识了她神鬼莫测的出现方式,时倒没想到这点。

  那美貌道姑仔细打量她番,啧啧地赞叹几声道:“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呢,你是唐焰焰还是吴娃儿”

  小周后听这么问,登时清醒过来,她在唐宫时,李煜找了许多佛道两教的高人来传授经义,其中不乏能高来高去的世外高人,如今看来,这位美貌道姑也是这样位异人了。前些日子杨浩遇刺的事,小周后也是知道的,杨浩虽控制了银州,可是暗中对杨浩怀有敌意的仍不乏其人,如今见运道姑来的古怪,开口就问及杨浩的两位夫人,小周后便难以揣摩她的来意。

  她得杨浩相助,逃脱了赵光义的毒手,唐夫人和吴夫人待她又十分的热忱,被她视做闺中蜜友,她如今活的还有丝生趣,全国这家人而起,对她们自然起了维护之意,眼前这古怪的美貌道姑也不知来意善恶,焰焰和娃娃如今就在书房中盘帐,如果这道姑不怀好意的话,她的武功又这么高

  想到这里,小周后毫不犹豫地冒充了与她最谈得来的吴娃儿,颔首说道:“奴家是吴娃儿,不知这位仙姑是”

  那道姑听笑逐颜开,神色间竞透出几分的亲热来:“呵呵,吴娃儿,清吟小筑主人,色艺俱佳的大梁第行首么杨浩信上提过你的出身来历,如今看,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容色比我当年在洛阳呃,。不错,不错,真是个拒人喜欢的孩子,。”

  小周后听得暗暗纳罕:“大梁自朱温灭唐称帝改称大梁为东都,汴梁城就再没叫过大梁这个名字,怎么还叫这么古老的名字孩子看这道姑顶多比我大上两三岁,说话怎么如此老气横秋”

  心里这么想着,小周后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要说起来,小周后也算是冰雪聪明的人物,否则也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样样俱精了,应变起来倒也不露破绽:“不错,奴家正是吴娃儿,仙姑还未告知奴家法号,不知仙姑法驾驾临,意欲何为”

  那仙姑抿嘴笑,颊上便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本仙姑的法号么,呵呵,你唤我声静音师傅就可以啦,我这次来,是受了杨浩那老鬼师傅的托付,要得本仙姑的身艺业传授给你们,我本住在雁门关外紫薇山,接到杨浩的信,得知你们要到少华山隐居,我本来是想直接赶往那里的,幸好半路上随意问了句,才晓得你们竞然到了银州”

  小周后听她并无恶意,便不想冒充吴娃儿了,小周后正要对她说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