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样子,她和延似乎
杨浩淡淡笑道:“联姻,有利有弊,在我看来,弊大于利,我直在努力促进西域诸族融合,消弥彼此间的仇恨,也鼓励各族百姓间的通婚联姻,但那种联姻和我这种联姻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这样的联姻毫无意义,文成公主之和亲,带去了营造工技农耕医术,还有植桑养蚕之法;金成公主之和亲。把整个河曲九套都送给了吐蕃,可曾因此得以化解他们的敌意我若想依赖联姻来取得他们的支持,其实也就意味着,我根本无法控制他们,你说是么”
折子渝负起手来,莞尔笑道:“纵不谈利益,尔惠伊娜也确实是个,娇俏可人的姑娘啊
杨浩若有深意地道:“那又怎样她的姐姐玛布伊尔的美貌并不逊色于尔玛伊娜,李光睿夺人所爱,强娶玛布伊尔的下场你是知道的,我若想要个女子,也得她心甘情愿跟我才成
“心甘情愿么”
折子渝的目光凝视着尔玛伊娜远去的背影,悠悠地道:“如果你肯对她用心的话,焉知她不会为你心甘情愿呢”
杨浩心中忤然动,似乎若有所觉,可他的目光在折子渝脸上转了几转,却未觉丝毫异样。
“难道,,她只是无心之语,是我多疑了”
杨浩暗自揣测着,正欲再出言相试,前方路上闪出了唐焰焰的身影:“官人可算回来了,折元帅已在中堂等你好久了。”
杨浩抬头看,就见唐焰焰俏生生地站在前面,脸上副似笑非笑的神气,杨浩忙咳嗽声,对折子渝道:“好,咱们到厅上说话
折子渝看着前方的唐焰焰。也露出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对杨浩道:“家兄找大人,是有军政要事商量,子渝却不便在场的。”
杨浩奇道:“此话怎讲。
折子渝膘了他眼道:“听说大人的“飞羽。甚是了得,西北地面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的耳目,怎么对我府州的事情竟然毫不知情,么
我侄儿折惟正年初成亲之后,已正式开始帮我大哥参谋军政。折家的“随风”我现业已交给他了,如今我是无事身轻,论起身份来,只是折家的二小姐而已,这些军政要事。我是不便再参与的了。
原来,折御勋的长子折惟正在今年年初已经成亲,同时娶了房妻子房妾室。妻子曹氏,年方十七岁。妾室李氏,年方十三岁。
男儿成立家庭,也就意味着彻底步入成年人的行列,所以折惟正已正式开始参与府州的军政大事。折御勋正当壮年。这么着急开始扶植儿子料理军机大事,其实也是受了杨崇后继无人之事的影响,未雨绸缪。开始提前培养接班人了。
这件事杨浩是知道的,折惟正成亲的时候,他这个做叔叔的不但去喝了喜酒,还馈赠了份厚礼。不过折子渝交出“随风”彻底退出折家的权力核心这件事,他的确点也不知情。他的情报组织是掌握在唐焰焰手里的,而唐焰焰”。明显是把涉及她昔日情敌的情报都过滤掉了,根本没有让他过目。
杨浩回头瞪了唐焰焰眼。便又改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先陪你到花厅去吧
折子渝微微笑,睨了他眼道:“怎么,你还怕她唐大小姐会吃了我么”说着提高了嗓门,说道:“大人有事尽管去忙,我和焰夫人许久未见,正好促膝长谈,叙叙旧
唐焰焰同样笑得风情万种,包着折子渝。语双关地道:“好啊,焰焰许久未见子渝姑娘,心中也想念的很呢。
官人尽管去忙,妾身会好好款待子渝姑娘,尽地主之谊的
两个美丽的女人巧笑嫣然,仪态万千,看起来就像”对斗屏的孔雀。
第003章 交心上
第十三卷 冲冠怒 第003章 交心上
杨浩路赶往中堂,想起唐焰焰和折子渝之间的恩恩怨怨,总是放心不下,这两人唇枪舌箭番倒也罢了,怕就怕焰焰性如烈火,两人若是把那花厅做了全武行,那这节帅府可就真热闹了。行至中堂廊下,恰见小源丫头姗姗而来,杨浩连忙招手把她唤过,嘱咐道:“小源,府中来了女客,现在花厅。你让二娘去款待下。”
小源答应声折返身去,杨浩这才稍整衣衫,举步入厅。
中堂是他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轩敞而豪绰。本来,这里也是李光睿当初会见重要客人的所在,所以整个中堂原本是按照游牧民族毡帐的布置习惯进行摆设,纯羊皮的坐褥狼皮的靠垫胡凳锦墩长条的几案,壁上还挂着兽骨的装饰品。
杨浩入主夏州后对此已进行了彻底改变,无论是室内装饰,还是桌椅陈设,俱都代之以符合中原文化品味和官场身份地位的东西,绣屏字画,卷耳方桌,花梨木的座椅,布置精美而雅致,富丽而堂皇。
亲眼见过杨浩中堂的气派之后,许多受他接见过的僚属官员都起而效之,回去后按照这种汉家风格对自己的府邸进行了重新装饰。
在西北游牧地区,崇尚中原文化是有相当深厚的基础的,在原本的历史上,李继迁的孙子李元昊建立西夏王国与大宋抗衡的时候,就曾为了”去中国化”而大费脑筋,为了完全保持党项羌人的风俗习惯,与汉人区别开来,他软硬兼施,费尽了手段,仅是为了让族人把发型律改成那种中间秃秃,四周留发的羌式发型,就下达了类似于”留头不留发”的强硬指令,这才把西域百姓向往和融入中原文化的势头缓了缓。
如今杨浩就是夏州之主,统御着党项八氏,与吐蕃回讫的些部落也过从甚密,以他舟地位,他既有心椎行中原文化,再加上手下的文教之臣俱是来自中原汉土的博学之士,对这种汉化势头自然起到了不可估量的椎动作用,本来就向往中原文化的部落贵族们对汉化更是趋之若鸯,由上而及下,他正在不动声色地消弥着各个民族之间的差距和区别。
杨浩走进中堂,眼就看到娃娃正坐在主位上与折御勋谈笑风生,不由得暗暗叫苦口他这才想起来,娃儿如今可是徐铉的副手,专司文教和外事差使。
娃娃博学多才,当初在汴粱的时候,结交往来的就俱是鸿儒名士,那时还得了个”清吟小筑主人”的雅号,诗词文章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以她的才学,从事文教和外事工作正是得其所哉,如今已成为徐铉的得力助手。自己不在府中时,出面款待折御勋,本就是她份内之事口她既然在这里,花厅那边,真不知道那两只母老虎会不会闹出事来,可是这时再想回头已经晚了,杨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展颜笑道:“大哥,你来了。
中堂里不止坐着吴娃儿和折御勋,丁承宗和范思棋也在旁陪坐谈笑,四人正在说着甚么,见杨浩进来,立即起身相迎,杨浩忙道:“坐坐,都坐,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你们在聊些什么呀,兴致这么高。”
折御勋就势落座,笑道:“弟妹正在向我讲起大兴文教的好处,老三呐,你确比老哥我有眼光呐,真没想到,个重文教译印书籍,会有这么大的好处”
”哦”
杨浩在主位上坐下,瞟了娃儿眼。娃儿笑着解释道:“妾正在向折帅解说我芦州印书馆的事呢,我们不止印了佛经和儒教经曲,而且还印制了农书牧书法经武略等等发付各处,影响颇大,如今正打算定期印制小报,折帅对此很是好奇呢。”
杨浩释然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其实这小报只是邸报边报的模仿,邸报记载的多是军国大事,边报记载的多是沿边地区的军政动态,这些传报向只能由官员权贵们来阅读,不过唐朝最兴盛的时候,曾经出过种杂报,上边公私事宜应俱全,亦有民间佚闻朝野逸事,印制之后叫卖于市。而今,我就打算仿照,开元杂报”将我辖地内各种动态新闻定期编辑成报,发行于各城阜与部落贵人们中间,这只是个开始,受限于西北地区如今的城市规模和文化传播条件,不会做的很大,不过有胜于无,这个东西对我在西北各部贵族头人们之间传达声音统论调,推行汉学,都是有相当助益的。”
折御勋摇头叹道:“你说的只是眼跟前可见的利益,我真正钦佩你的,是你大行文教所产生的长远影响啊。只是个译经印经,尊崇佛教,你就把西域好活佛们全都拉到你身边去了,有了这些活佛寺主们相助,你上令下达,推行治理,无往而不利啊。
还有这大行文教,唉不是做不到,只是想不到啊,我和李光睿之间打打杀杀,和吐蕃回讫之间打打杀杀,唯看重的就是农耕,唯舍得花钱的地方就是军队,谁肯花钱印些书籍典章,把那些文诌诌的士子文人当回事的,可是你杨浩却是独立特行。”
折御勋艳羡道:“更想不到的是,这样做竟然有这么大的效果,不但有许多在中原不得志的文士才子们望风而来,西域许多士林名儒也都投到了你的门下。沙洲敦煌的路无痕,其家族在沙洲有很大的势力,而他本人,不是是位博学鸿儒,更兼精通天文地理西域民情,他在沙洲开堂讲学,授业弟子已有七百多人。
七百多人呐,贫苦人家哪里读得起书他这些弟子,大多都有定的家世背景,能得到他的支持,那就是得到七八百个在西域家境殷实,有定地位的门户的支持啊,嘿想当初我曾派任卿书携重金往沙洲,欲礼聘他来我府州做事,他却不屑顾,如今竟因你兴文教而欣然投效。”
杨浩微笑道:“路老生致力学问,官途财运,自然是不放在他的眼中的。”
丁承宗笑道:“不止折帅没有想到,就是我,当初也没有想到兴文教会得到西北士族这样的鼎力支持。呵呵,还有太尉发明的那个活字印刷术,远胜于雕版印刷,对大力推行文教,实有莫大的助益。可笑的是,有人把这门技术传入中原后,些士林名流却颇为不屑呢。”
杨浩晒然笑,说道:“那些所谓名流,夸夸其谈,弃实务虚,哪是真正重视文教的人。那些士林名流认为,雕版印刷刻工精美,那字都是请名士誊抄刻模的,字字都是精妙的书法,卷书印出来,就是部精品。而活字印刷,字体千篇律,粗制滥造,实是亵渎了学问。
呵呵,可笑,这些士林名流,简直是买楼还珠,忘却了书本存在的根本意义,反例是在边荒地区,能有本书读,对读书人来说这是极为不易的事了,反而没人在乎这些东西,像路无痕那样的西域大儒,代代历尽艰辛,在最困难的环境中口口相传地向后人传递着汉学精髓,才明白活版印刷大大降低了印书成本,对普及书本,传播学问具有多么重大的作用,你看着吧,活字印刷,早晚取代雕版印刷,在中原也形成主流。
说到这儿,他沉默了下,又轻轻叹道:“自大唐势衰,吐蕃占据河西走廊之后,回讫拓拔氏次第统御这里,隔绝了西域数百万汉人与中原的往来,然而,那里依旧是文教不绝,许多学问精深的儒家弟子在那狼烟四起处处杀伐,唯尚武力的地方,努力地传播着中原汉学,历两百年而薪火不绝,实是难能可贵啊”
“大哥,路无痕这等西域大儒竞相来投,原本也不在我的算计之内口我之所以重文教,是因为纵然乱世,也离不了文。治国平天下,文治武功,缺不可口专文而弃武,则趋于柔弱,任人欺凌口专武而弃文,纵然绮仗强横的武力逞威于时,结果仍是能立而不能治,战乱连绵不休。
纵然开拓期间武力显得更为重要,通盘运筹策划全局的人也必然应该是站在个脱离于武力的更高点,而不是为战而战的人。武功是术,文治是道,唯有以道御术,文武并用,宏图大业安有可期。这才是我重视文教的根本原因,至于西域士林名流竞相归附,倒是意外之喜,事先连我也没有想到。”
折御勋默默点头,索然笑,轻轻地道:“这就是我和仲闻不如你的地方了。正因为你看的比我们远,才能赤手空拳打下这片天地,而我们,纵然继承了祖宗基业,可是”漫说开拓,就是守成,嘿也嫌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丁承宗和吴娃儿对视了眼,吴娃儿姗姗起身,嫣然道:“折帅,奴家去吩咐声,备几味精致的酒菜,折帅和我家老爷许久未见,今日定要喝个痛快才好。”
丁承宗也微笑说道:“我手头也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折帅与我家太尉且品茶宽座,承宗去处理了手上的几件事务,待酒宴齐备,再来奉陪几杯,呵呵,告辞。”
二人寻个由头,各自告辞,厅中顿时只剩下杨浩和折御勋两人,杨浩这才敛笑容,倾身说道:“大哥此番来,似乎心事重重,莫非府州那边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折御勋有苦难言,欲言有止。
他的确遇上了为难之事,可这事儿却是和杨浩无法启齿的。自铲除死对头李光睿,府州外无战事,着实安泰了阵,也有了些兴旺的意思,可是这种因为和平而换来的发展契机,却远不及同样处于和平之中,却大力革新的杨浩。
杨浩兴工商,重文教,扶农牧,给各行各业制造了大量的盈利机会。商人逐利,这就使得各种社会资源必然向他的辖地流动,相应的,近在咫尺的府州竞争力不足,便成了资源流出方。府州只有州数县之地,无论是农耕还是蓄牧的底子都很薄,商业赋税是他的块重要收入,然而杨浩得了麟州,使得他这块收入也锐减。
因为商人往来,许多品种的税赋,在个统治者的辖地内只可能缴次,而不会每至城都重复缴纳,这样来,麟州成了杨浩的辖区,西域来的商人在夏州缴了税,就会选择鳞州做为北上契丹或南下宋国的出入口,而不必跑到州府去再缴次税,从契丹和中原的客商自然也是如此选择。
商人获得了利益,繁荣了他们经营流通区域内的地方经济,然而政权独立的府州却因此在经济上遭受了重创,这是谁事先也没有预料到的口折御勋能对杨浩怎么说杨浩没有使用任何不正当的竞争手段,更无心对府州进行挟制,只不过当大片区域成为个政治经济共同体的时候,被包围其中的某片自治区域,必然是这样种结局,而当时的这些地方统治者们,谁有这种经济学家的预见能力呢
折御勋总不能告诉杨浩他不得不取消各项与杨浩辖区的重叠赋税以加强自身竞争力,杨浩因此得与他共享赋税的支配权利吧。就算他们是亲兄弟,两个独立的政权之间,也不可能有这样荒唐的利益分配方案。
折御勋反复思量,自己的这些苦处实在无法说与杨浩知道,纵然说了,杨浩也不可能拿出鞘决办法,他只好摇了摇头,转而问起了另件事:“老三,经过两年的休养生息,积蓄实力,你如今已成为整个西北无论是地盘还是武力都最强大的方诸候”
他微微蹙起眉头,说道:“可是”你这两年来练兵从不松懈,先是把得自银州夏州的军队,重新编制之后调往芦州训练,继而不断扩充军队,办练出来的士卒也都调到夏州这边来,近和”银州麟州芦州几个地方的驻军也在减少,大批的军队调往夏州”
老三,为兄不是想干预你的事情,只是想提醒你,莫要忘了,在我们东面,还有个赵官家。你这两年养精蓄锐,赵官家这两年也没闲着。朝中,利用两年的时间,他提拔了大批新晋官员,文臣以张泊为首,武将以罗克敌为首,这些新晋文臣少壮武将,虽然时还不能完全取代曹彬潘美这些前朝老臣,然而,至少已经具备了与之分庭抗礼的能力。有这些他亲手提拔起来的文臣武将支持,赵官家已完全控制了朝政,根本不必担心受到老臣们的掣肘,更不必担心皇位不稳。
对外,他彻底荡平了江南的板乱,加强了对闽南江南荆湖的控制,蜀地叛乱义军也接连吃了几个败仗,十余万义军现已退往与吐蕃交界的山区誓伏,他如今已经具备了对外大举用兵的条件。老三,赵光义雄心勃勃,直想着超越他的兄长,建立世奇功。如今他既腾出手来,依我之见,他不是要往北,就是要往西,在没有摸清他的动向之前,你把大批军队调往夏州,临宋面的防线立显空虚,万宋国寻个由头突然来攻,岂不是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杨浩微笑道:“这点,大哥不必担心,你在宋国那边遍布眼线,同样的,小弟在那边也是耳目众多,他要调动大军,怎么可能点声息不透只要提前得到消息,还怕来不及准备么”
折御勋犹疑不定地道:“可是,你向夏州大量毒结军队又是意欲何为”
杨浩起身走到墙边,墙上悬挂着幅巨大的富贵牡丹图,杨浩伸手在墙边扯起根细绳拉,整幅画面刷地下卷了起来,露出下面张巨幅地图。
“大哥,你看,由此往西,凉州甘州肃州瓜州,玉门关,直至天山,还有多么庞大的土地由此往南,庆州原州渭州,过六盘山,经巩州熙州兰州惶州青海湖,昆仓山”又是多么庞大的土地向西,吐蕃回讫和李光睿的残余势力参差其间,犬牙交错,向南,大片领土此时更在吐蕃人统治之下。”
“大哥,如果我不能把这些地方征服,那么来日当宋国大军真的来袭的时候,除非我们投靠契丹,否则真有实力自保吗吐蕃亡国已百多年,可是吐蕃王系还传下四脉子孙,他们控制的领土比我们还大,只要他们从王室子孙中椎举出位赞普,重新建立政权,团散沙就会形成只铁拳,我们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那时又该怎么办”
杨浩回转身来,亢声说道:“天山,是我们的昆仓山,是我们的我兴工商强农牧,重文教又练兵马,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就是想把这些地方都拿下来。那些吐蕃部族如果愿意归顺我,我会视同仁,让他们过上安泰富足的生活。如果他们不愿意”
杨浩冷冷笑:“如果他们不愿意,我就在那儿重建北庭都护府安西都护府若是不然,我舟对得起赵官家钦封我的这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之职”
第004章 交心下
第十三卷 冲冠怒第004章 交心下
品洋勋知道杨浩向夏州集结军队。是有西讲竟图的,但愕心预料之中,杨浩西进,应该是想把河西走廊完全控制在手中,让这条财源滚滚的西域古道重新兴旺起来。却未料到他的胃口竟然这备大。
折御勋愕然看着那张地图。越看越是吃惊,这些地方若真的被杨浩争取到手中,他的辖地之广几乎已不下于整个中原,到那时”。然而”这可能么
折御勋讷讷问道:“老三。这,”可能各”
杨洁道:“如果等到中原腾出手来,给予吐蕃人更多的援助和支持,就会大大增加我成功的难度;如果吐蕃这盘散沙重新凝聚起来,建立个统的政权,我想成功就更加困难;如果我望而怯步,根本不去尝试。那么”毫无疑问,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幸好,我所说的,现在都不会出现,我竭尽全力的与赵官家争夺时间,就是为了抢先刻,抢得步先机,就能处处主动,如果我此时全力以赴的话,怎么就不会成功呢。
折御勋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沉声道:“就怕,无论是契丹还是宋国,都希望西域维持现状
杨浩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破了墙壁,看到了很远的地方,过了许久,他才轻轻笑,说道:“大哥,相信我,就算我不做这件事,也会有人去做。谁也不希望这里出现个强大的统的政权,但是这里定会出现那样个政权。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西域已经分得太久了。
至于契丹和宋国,的确不会希望出现第三个强大的竞争者,然而它们之间的竞争,注定了他们无法出兵干涉。而旦有方出兵干涉,另方就会马上转变态度。变反对为扶持的。这符合它们的利益需要,大哥应
折御勋沉默了,他知道杨浩说的是实话,不管是契丹还是宋国。有这样个强大的对手在身边,都不可能对西域投注全力,旦在这里陷入太深。另方就会获得淡人之利,不管其中哪方先按捺不住对西域动手。另方都会很高兴看到杨浩与之结盟的。
如果杨浩果真把这些领土都拿下来,那么他完全可以称王称帝,与赵官义平起平坐了。而对他来说,那时府州何以自处在这副庞大的版图上小小的府州不过是沧海粟。麟州成为杨浩的辖地之后。府州已然失去了它存在的必然意义,如果杨浩整个西域拿在手中。府州被他怀抱于内,面朝大宋,唯有处于个更加尴尬的境地。
杨浩伸手轻轻扯,“富贵牡丹图。缓缓滑落,将那副地图遮掩了起来。 杨浩微笑道:。大哥,我这两年练兵富民齐头并进,就是在和大宋抢时间,抢在它有余力对我下手之前,把自己更形壮大;抢在它有余力扶植吐蕃让西域始终处于战乱之前,壮大自己。时不我待啊,这就是我集结军队与夏州的原因,事实上我早就开始轮番把他们调过来通过实战以适应这里的地形地貌了现在不过是把预演变成行动罢了。”
杨浩掩了拍手,又笑道:“我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安于现状而能图长远的道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岂能做了方草头王就心满意足以前,常有人拿张义潮的事来鼓励我,张义潮代豪杰 杨浩不敢比拟,是否重返西北,我曾经犹豫再三。然而我既然回来了,那么,要么不做,要做,我就做杨浩第,决不做张义潮第二。要做。我就要建立个比他更庞大的王国,建立个比他的百年王国更长远的政权
折御勋忽然古怪地笑,轻轻地道:“老三,你现在已是有实无名的西北王了。如果你真能拿下这些地方,那你就是有名有实,到那时,我府州该何去何从呢”
杨浩怔,折御勋的语气更加萧索:“群狼。可以抱成团儿抵御头猛虎的威胁,然而在两头猛虎之间,哪有只狼存在的余地”
杨浩讶然道:“大哥不会以为”你我情同兄弟,杨浩无论如何。也不会打府州的主意
折御勋淡淡地笑道:“赵匡胤曾在金殿上当着满朝文武向家父亲口承喏,“折家世居云中,幕后子孙遂世为知府州事,得用其部曲。食其租入。
未过几年,中原俟到手。还不是改变了主意我相信你时的诚意,可是时过境迁之后,你还会是这般想法么。
杨浩道:“赵官家欲得西域,必先取陇右,欲取陇右,必先取麟府。而我不同,我的天地在西北,若我再能得到陇右之地,则这片领土已浑然体,何须背信弃义,谋夺大哥的府州呢”
折御勋睨着他道:“在你腹心之地,容忍我的存在你就不怕有朝日,我或会对你不利么。
杨浩沉默有顷,方道:。夏州往西,是拓拔超武部的牧养之地,在我入主夏州之前,拓拔韩蝉和拓拔禾少与静宵两州过从甚密,如今他们虽迫于我强大的武力,与李光睿残部彻底断绝了往来,归顺于我。焉知来日有更大的利益可图时,会在我的腹心突然下手呢为安全计,大哥以为,我要不要先把他们除掉”
折御扒不渴腹怨恚,却未料到杨浩突然向他请教事情。听他附,锄起兔死狐悲之感,脱口反驳道:“荒唐欲成霸业,就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就因为他们曾与李光睿过从甚密,就因为他们有可能对你构成某种威胁就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你好不容易经营出如此局面,使得党项八氏尽皆归心,何其不易如此作为,岂非不教之诛,如果你这么做,恐怕本来对你忠心耿耿的部族。也会生起异心;今后也不会再有部族来投奔于你,你这不是自毁长城么”
杨浩眸中微微闪过丝笑意,说道:“大哥教刮的是,那么杨继业如何他如今为我掌管着麟州银州芦州,而且他与你又是姻亲,万他对我起了异心,三州之地,顷刻易圭。
这太危险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把他除掉呢”
折御勋终于明白他意有所指。只是睨着他不语。
杨浩又道:“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坚持的,“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领道悟道循道的人决不翻云覆雨。将周围的人玩弄与股掌之中。这道,是为人做事的根本,是大略,无道,则根基不牢,目的不明,方向不稳,术将安出而术,不过是技巧方法,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取决于什么样的道。
有道而乏术者,终被人所败。而有术而乏道者,必然将遭反噬。杨浩率五万疲弱不堪之民逃亡西北,是得大哥相助,才得以立足。杨浩据芦州而有今日,更离不开大哥的鼎力相助。杨浩是绝对干不出过河拆桥的事情的。”
杨浩郑重地道:“府州但在折家手中日,杨浩绝不会对府州用兵。”
折御勋神色缓了缓,忽然苦笑道:“老三,你言重了。我”最近心情不好,说话未免有失分寸。”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你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道,你的子孙我的子孙,将来他们之间是否也能像你我般肝胆相照呢”
杨浩也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有个残暴的子孙,或许他会对府州用兵,如果你有个颇具野心的子孙,或许他会对夏州用兵,又或者。你我的子孙皆不肖,这西北大地上,再出位豪杰,将你我留给他们的基业都取了去,未来的事。你我管得了么” 折御勋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忽然苦涩地笑,说道:“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那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事。我们就说些我们管得了的事吧,老三,如果在你有生之年,真能统西域,莫基定国,说句实在话。到那时,你纵不打我府州的主意,府州弹丸之地,也已没有了独立生存的可能。我现在,终于明白仲闻身受重创,苦捱求生,煞费苦心地为儿子安排出路的时候,是种什么心情了。”
”夫哥
折御勋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目不转晴地盯着他,沉声道:“如非得已,我是决不愿在我手中,把祖宗基业交出去的。可是你说的对。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也得为子孙后代有所打算才行。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朝日,你真能统西域,荣登九五。那时为兄才厚颜将府州归附,你会如何待我折家”
杨浩苦笑道:“大哥,我真的无意于府州。再说,什么奠基立国,称王称帝的,这样遥不可及的事,谈它做甚么”
折御勋嘿然道:“既然遥不可及,那我随便说说,你又何妨答”
杨浩无奈地摇头道:“好好好,如果真有那么天,我就送大哥个世袭罔替的折兰王。行了吧”
折御勋呆,失声道:“折兰王”
杨浩笑道:“我听子渝说过,大哥本是匈奴折兰王后裔,祖上自匈奴分化出来。成为鲜卑,无魏王朝灭亡之后。与鲜卑皇裔拓拔氏同融入党项,世居云中,始有今日,难道不是么”
折御勋抚着他标志性的关公胡子,喃喃地道:“是啊,是啊,折兰王,折兰王,我家先祖,本是匈奴之王,纵横大漠,子孙不肖,不断衰败,不断迁徙,到如今不过州之地,左支右撑,捉襟见肘,难道只是我折御勋不肖么嘿嘿,要是能做个世袭罔替的折兰王。我折御勋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子孙,还有啥没有颜面的”
折御勋自知杨浩越是发展,府州越是萎缩,偏偏这种隐性压制,是商道和士林自然的选择,他既无法指责杨浩,也不可能要求杨浩停止发展,恢复李光睿时期的封闭落后,在杨浩的不断扩张和发展中,府州必然几近于消亡,可是祖宗交下来的基业,如非得已,他是绝对不想交出去的,然而他不但要对祖宗负责。又不能不考虑子孙的出路,如此种种,纠缠心中,这才矛盾不已。
而今得了杨浩这个承喏,心中如醒瑚并顶,豁然开朗,不禁心怀大畅。
赵光义的为人秉性,实在是叫人不放心,如果必须得投靠方,他当然会选择杨浩。而宋国处置投降的国君,以原国君的身份,也不过是封个侯伯,他折御勋就连侯伯的爵位都不可能,顶多封个有名无实的节度使,纵然不死,三代之后,家门也必烈二,杨浩开口就是个世袭罔替的折兰互,泣后路凡然咒儿,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至此处,折御勋不由转哀为有
杨浩瞧他眯着丹凤眼,捋着大胡子,分明副关二爷再世的模样,偏偏脸诡笑,瞧起来诈无比,不禁好笑:“大哥这么大老远的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哗 ”
折御勋徒然清醒过来,连忙正神色道:“自然不是,这次来。我除了提醒你向西集结军队,也须小心东边的赵官家,更主要的事情是我的小妹子渝,”
杨浩听顿时紧张起来:“子渝,子渝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折御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哼道:“怎么了老三呐,你小子也忒不厚道,我妹子她”她今年都二十啦”
折御勋痛心痛首地道:“别人家的女孩子,十五岁都当娘了,可我妹子”女人二十,形同败犬啊”
杨浩翻了个白眼儿,心道:“至于么。二十岁,大的小学妹罢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哪儿像败犬了。
折御勋却忧心仲仲地道:“二十岁了,还不许配人家,能不让人说三道四吗长兄如父,她的终身大事,我不管谁管本来,我是女方的家长。没有主动向人许亲的道理,可是”可是 ”
折御勋忽然凤眼瞪,正色道:“今天我拉下这张老脸,豁出去啦,你说吧,到底对我妹子有没有意思凭我小妹的姿色,配不上你吗”
杨浩方才指点江山的激扬派头全然不见了,他讷讷地道:“知”大哥。子渝的身 。你知道的,我,“我已经有四房妻妾了。”
折御勋挥手道:“这算甚么你大哥我如今有九房妻妾呢。只要你不委曲了她,嫁过来之后,扶她做个平妻。冬儿是你发妻原配,咱比不了,只要不比旁人低头,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杨浩满头大汗,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问题是子渝外柔内刚,性如烈火。我看她,“她与程世雄将军的娘子有些相似。不喜咖不喜欢丈夫三妻四妾啊
折御勋紧锁双眉道:“我说老三,你怎么就那么蠢呢”
杨浩呆呆地道:“啊”
折御勋道:“十五妙龄及并之年时不切实际的想法,和二十岁时的老姑娘能比么家中长辈给她说了多少门亲事,都被她拒绝了。还不是仍然惦念着你你已经娶了四房妻妾,连娃儿都生了好几茬了,还能休妻不成,她既然仍是放不下你,就算心里有些不开心,可是只要你上门提亲,她还能拒绝不成
她平时如何的闷闷不乐,我可是都看在眼里,我还能不了解她的心思嘛,她那几个侄儿每天被她得三孙子似的,这无名之火哪儿来的,还不是因为你嘛。我已让她交出了折家的切职司,这就有点待嫁的意思了。这次到夏州,又特意要她同来,她若不想见你,以她的性情,你想她肯来么结果还不是痛痛快快地来了,都二十岁啦,成了老姑娘啦,你以为她自己心里不急可你这榆木疙瘩,总不能要她主动以身相许吧”
杨浩听的两眼发亮,连声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吗对啊,她刚网那似有所指的话”她若不是动了嫁人的心思,怎么会来到我的府却吧 ”
杨浩拍脑门,喜不自胜地道:“大哥说的对,我这真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子叭”子渝真的肯放开心结。愿意与我双宿双栖,白头携老了么”杨浩心花怒放,搓了搓手。才忐忑地问道:“大哥,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马上向你提亲吗”
折御勋抚着胡须沉吟道:“女孩子脸皮子嫩,你若现在提亲,倒像是她自己送上门似的,子渝定会感到羞涩。依我之见,不如,
他刚说到这儿,雪儿骑在小白狼的背上,抱着它的脖子,笑逐颜开地闯进了大厅,小源和杏儿慌慌张张地追了来,见自家老爷和折大将军正在厅上,不虞无人照料雪儿,这才施礼退下”
雪儿喜放放地叫道:“爹爹,爹爹,二娘娘和穿黑衣的姨姨玩的游戏好有趣,我也要爹爹教我。”
杨浩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在她颊上亲了下,问道:“玩什么游戏”
雪儿手舞足蹈地比划道:“二娘娘和黑衣服的姨姨在花厅玩游戏,她们跳来跳去,跳来跳去,你劈我剑,我打你拳,好玩极了。然后二娘娘扭住了黑衣服的姨姨的手,夺了她的剑,黑衣服的姨姨就羞羞了,二娘娘就说这是爹爹教给她的功夫,然后黑衣服的姨姨就像只蝴蝶,咻地下。飞出窗口不见了
折御勋抚着胡须,笑眯眯地道:“雪儿小丫头年纪不大,已经会学话了啊,呵呵呵,你的二娘娘是焰夫人吧那穿黑衣服的姨姨是谁啊”
杨浩瞧了折御勋眼,突然抱着雪儿咻地下,就飞出门口不见了。门外传出雪儿大惊小怪的叫道:“哇爹爹咻地下,比黑衣服的姨姨飞得还快亦”
折御勋怔了怔,突然也反应过来,个箭步便抢向门口,那小白诓 二上人离开,忙也泊了来,折御勋毫不客气把它糊锄”便甩开大步,追着杨浩去了”。
绥州,刺史底
李不禄的九姨太花飞蝶的闺房拜
花飞蝶自帐中起来,顺手抓起件衣服。披在身上,懒洋洋地地坐到了梳妆台前,抓起玉蓖轻梳秀发。可是只梳了几下,便停了手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仍然风华正茂,胴体丰腴匀称,容貌娇美冶艳,散发着成熟妩媚的魅惑力,就是那丝袍半掩的巍巍乳峰,娇雪腻玉间道深深的乳沟,也足以令人沉醉。
刺史府这两年又纳进了几房侍妾,她们服侍的那个男人虽然换了个,而她九姨太却依旧是所有女人中最受宠的那个,可是,她点也不快乐。
纤毫可鉴的上品铜镜中。那如花美人头秀发披散肩头,脸上还带着两抹酡红,和云雨之欢后的满足与慵懒,可是她的眉宇之间却是寂寥的。
她只是个弱女子,个依赖美色,倚仗男人生存的女人。她直怀疑大哥的死,与刚才在她身上满足了兽欲,正躺在榻上的李继筠有关,可是她不敢露出点疑色 还得尽心竭力地服侍他取悦他,只为生存。
然而,接州这座孤城,几乎已成了座死城,她不知道李继筠会不会在榨尽佞州最后点民脂民膏之后走了之,也不知道这座城池会不会夜之间就被杨继业或者折御勋攻陷。到那时候,她个弱女子,又将成为谁手中的玩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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