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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作者:雪狼风|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2 02:26:45|下载: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TXT下载
  身浴血的战士们望去,久久不发言

  第035章 难兄难弟

  卷名:第十三卷 冲冠章节:第035章 难兄难弟

  甘州突围,本在杨浩的预料之,在他的预料中,是希望甘州回讫弃城突围的。因为围攻甘州城要么耗时太久,要么需要付出重大代价,而敌军弃城,尽管敌军多了线生机,对杨浩来说,也是压力大为减轻。

  甘州回讫向卉突围,却比较出乎杨浩的意料之外,他与众将商讨战事时,本来估计回讫人最有可能向北突围逃去大漠的,因此他亲自驻军于西北方,堵住了北向大漠的必经之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回讫人竟然选择了向南突围,向南走,必然是要经祁连山脉逃向陇右。

  杨浩意料之外也不禁大为佩服夜落讫的隐忍心计,大漠之雄铁木真几起几落,最惨时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人,最后还不是东山再起在草原上,声望和血统,就是招纳部众的最好招牌,败走陇右虽然比逃向大漠的惨烈阴柔了些,不过理智地说,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只有逃向陇右,可以暂时避开杨浩的追击,并且利用青海湖附近回讫部落众多的优势和他尊贵的王者身份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杨浩屯兵于北,开始还想观敌形势再做行动,不想回讫人孤注掷的突围速度太过猛烈,南线防御阵地连两道防线接连失守,这样猛烈的攻势,这样密集的冲锋,把杨浩心中最后丝犹疑也打消了,他正想派人赴援,加强南线防御,距南线更近的唐焰焰已经先行赴援了。

  紧接着,夜落讫亲率心腹部族的勇士突出奇兵,打了东线军个措手不及,杨浩大惊之下急忙率军接应东路军,当他人马赶到时,夜落讫已突破重围,望东而去。随他逃逸而去的人马约有万五千人,其余人马或战死沙场,或被杨浩的大军重重围困起来。

  这时阿古丽和苏尔曼研老温来了。阿古丽是拔野骨部少族长,其父没有儿子,她成为可汗王妃以后,拔野骨部就等于并入了夜落讫本部氏族,不过该部仍然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夜落讫也是通过阿古丽才能指挥调动这个原本地位并不弱于他的部落,同样属于王姓的部族。

  该部汉化程度较高,基本已放弃游牧,改以甘州为中心从事农耕和工商,甘州城中以她的部落人口最众,而苏尔曼走动罗葛部族长,册老温是估固浑部族长,在回讫部落中同样拥有极高的号召力,同时,三部亡命南突,为回讫同族争取生路,却显然做了大汗的弃子的经历,这些东行的将士心中有数,对此他们不免心中有愧,于是当这三位极具号召力的重要人物同时现身招降时,身陷绝境负隅顽抗的回讫将士便放弃了抵抗。

  杨浩此时刚刚赶到军中,见杨浩的帅字旗来到近前,阿古丽三人便已下马等候,待杨浩出现,阿古丽不顾腿上鲜血淋漓,挣扎上前,跪拜于地,双手举起卷刃的弯刀,大声道:“拔野骨部阿古丽率动罗葛部估固浑部向太尉乞降。但求太尉慈悲,恕我甘州部众死罪,阿古丽诈降在前,不敢求赦,请太尉斩我人,以敬效尤。”

  苏尔曼和册老温听了同时抢上前来,同样跪伏于地,双手举起手中兵刃,大声道:“杨太尉,战阵之上,各为其主,使计施诈用间埋伏,无所不用其极口我等愿弃械投降,效忠太尉,请恕阿古丽王妃不死”

  被夏州兵团团围困的甘州兵紧握兵刃,紧紧盯着杨浩,只见杨浩策马而前,走到三人面前,还未开口说话,负责东线防御的唐焰焰何必宁忽也铁青着脸色赶了来,二人都是身戎装,浑身浴血,到了杨浩面前言不发,便跪了下去。紧接着,驰援南线中计上当的木魁也匆匆赶了来。

  杨浩看看又在身前跪下的三人,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做甚么”

  唐焰焰闷声闷气地道:“我等中计,让夜落绕逃出重围,特向太尉请罪。”

  杨浩淡淡地道:“若出师常利,自古何惮用兵生负,乃兵家常势,岂可遽以此倾动任事之臣杨某用将,只看将勇怯兵强弱处置何如,岂会因成败而论英雄,起来”

  三人对视眼,向杨浩抱拳行了个军礼,然后同时站起。

  杨浩又道:“夜落讫逃向东面,就是本帅也不曾预料。他想赶去那个乱摊子里浑水摸鱼,”哼哼好木魁何必宁”

  二人个愣怔,同时抢前步,下意识地应道:“末将在。”

  杨浩厉声喝道:“你们马上集结所部,全力追击夜落讫残部,不容他有刻喘息之机”

  二人见杨浩要他们将功赎过,亲自追击夜落讫,不由得精神大振,立即大声应道:“得令”二人立即翻身上马,大声吆喝着召集本部将士,迅速追击夜落讫去了。

  唐焰焰四顾茫然,讷讷地道:“太尉,我我呢”

  杨浩看看她散乱的发丝染血的战袍,汗津津风尘满面的脸庞,声音柔和下来:“这些日子,也真难为了你。现在官人回来了,这个担子,当然我来挑”

  唐焰焰眼睛湿,所有的委曲担心和这些日子的紧张焦虑全在杨浩的柔情语中扫而空了,要不是此时正在丰军万马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她真想扑进杨浩怀中,痛痛快快地大哭场。

  眼见得杨浩与唐焰焰情意绵长的模样,阿古丽触景伤情,鼻子酸,泪水顿时模糊了眼睛,她赶紧又俯低了些,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杨浩拨马看看这三个回讫酋领,略沉吟,忽然摘下了自己的佩剑:“铿”地声连鞘扔在了匍匐在地的阿古丽王妃面前。

  阿古丽先是怔,随即恍然大悟,她弃了手中刀,把抓起紫电剑,大声道:“请太尉信守承诺,善待我甘州百姓”说罢,阿古丽按剑簧:“呛榔”声宝剑出鞘,便决绝地割向自己的咽喉。

  “王妃”

  苏尔曼和斟老温大惊失色,抢上前来就要夺她手中刀,那些被围困起来正静观其变的回讫兵也马蚤动起来,再度举起了他们手中的兵刃。杨浩冷眼旁观,匆匆扫,已将众人反应尽皆看在眼里。阿古丽举剑划向咽喉,杨浩的动作却更快,他伸手,手中马鞭便插了进去,牢牢抵在剑名处。

  阿古丽已仰起头来,双眼紧闭,因这动作,霍然睁眼,诧然向他看去。

  杨浩徐徐收回马鞭,朗声道:“本帅统河西,辖下各州府县,麾下各将校卒,乃到地方各族百姓,视同仁,不偏不倚,甘州既诚心归顺本帅,本帅岂有不善待之理这点你尽可放心口从今日起,本帅就任命你为甘州刺使,暂负责甘州军政切事务。”

  阿古丽十三娘有些不敢置信,呆呆地道:“太尉是斑我”

  “不错,夏州那边的情形,想必你也很清楚,印信官凭现在来不及颁发,本帅的贴身佩剑就是你的印信官凭,你持此剑开衙建府,持此剑为本帅打理甘州,甘州连番战事以致糜烂,若不能尽快收拾,难捱今冬。如今秋高气爽,若不尽早使勇士们返回部落,打草蓄冬,今冬人畜难以撑得过去,你须速速筹措此事。若今冬真今天寒地冻,不能支撑时,亦可持此剑向凉肃两州求取部分余粮,维系甘州百姓性命。”

  阿古丽先是满脸的惊讶,随着杨浩声声吩咐,渐呈感动与信服,她嚓地声还剑入鞘,左手持剑往沙地上拉,右手握拳往左胸按,沉声道:“阿古丽遵大帅所命”

  阿古丽苏尔曼和斟老温的主动乞降并出面招纳受困的甘州兵,为杨浩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如果等他解决这些陷入重围决死战的回讫兵,再发兵追赶,那至少得耽搁半日功夫了,而今他却能马不停蹄追着夜落讫下去。

  木魁何必宁在前,李华庭居中,杨浩在后,三路大军急急东行,唐焰焰把她掌握的横山线的最新战况向杨浩说了遍,然后担心地问道:“官人,那个阿古丽前番诈降,险些伤了我的性命,你说她这次会是真心投降么”

  杨浩道:“我们马上要面对的,是宋国这个庞然大物,所以务必得尽可能集中全部力量以应其变,同时要应可能的稳定内部,哪怕是暂时的稳定。甘州是河西道上最强大的股势力,就算是连番受挫,剩下来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如果把他们裹挟往东,那是非常不稳定的个因素,如果把他们留下,马上由我们实施统治,那又得留下支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钳制他们,这样不成啊,非常时行非常事,我也只能施以羁靡之策了。”

  杨浩顿了顿,又道:“以阿古丽的性子,这回诈降的可能不大,如果她真的仍是诈降,她现在的负累比我们更大,唯的选择也只有带着老弱妇孺弃甘州而逃,给咱们添不了多大的麻烦。何况,今冬他们不好熬啊,我想就算只为了族人着想,她眼下也不能不降,如果我能成功地把宋军阻挡在横山以东,那么阿古丽就更加不敢生起异心。”

  “喔”唐焰焰睨了杨浩眼,抿抿嘴道:“我就说呢,同样是临阵受降,肃州龙王就得可怜兮兮地被拿去夏州软禁,而阿古丽诈降在先,血战于后,居然获此恩遇,苏尔曼和斟老温被带到军中,说是要借他们的身份尽量招降夜落讫余部,实则是充作人质,而阿古丽却得以留在甘州,还做了甘州刺使,这待遇可着实有点不同呢。”

  杨浩也她眼,失笑道:“莫非你以为你家官人见那阿古丽年轻貌美,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唐焰焰撇嘴道:“人家可没那么小心眼,你是三军大帅呢,这个时候还开玩笑宋国大军已兵临城下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这时候还有寻花问柳的那个心思,嘿嘿,我就真服了你已

  “呵呵,大敌当前,怎么就不能开玩笑了谈笑用兵,那叫风度。”

  杨浩微微笑道:“打肃州与打甘州不同,此时彼时也。当时正是杀做百的时候,而且肃州几乎已完全汉化,我们很容易直接进行统治,对胆敢反抗者的处罚便不能不重。而今,甘州虽然到手,却是个烫手的山芋,人家既然降了,就不能临阵杀俘,否则恶名传开,有害无盖。

  若不杀俘,这么庞大的股由回讫族人组成的力量,现在又腾不鲁手来进行统治,就只好恩威并施,制其首脑。”

  他看了唐焰焰眼,说道:“你唐家富甲天下,拥有无数的商铺作坊,举手投足,就能在商界掀起腥风血雨,如果现在你唐家的人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多的商铺作坊,财富人手都还在,可是他们还能有这么大的作用么早就成了盘散沙了。

  如果有人要取代你唐家,要不要把你唐家的商铺作坊全部挤兑破产才算成功呢也不需要,如果他能取代你唐家的统治地位,笼络好那些商铺作坊的掌柜管事,就能换个字号,指挥你唐家的商业帝国,真正占多数的,真正在做事的,是你们唐家的那些伙计,可是不管谁当了这个家,都不需要逐个征取他们的同意,才能指挥号令,是不是”

  唐焰焰侧头想了想,点了点头,颌首称是。

  杨浩道:“这就走了,人类是生活在群体之中,而样体必须有个核心组织才能协调集中所有的力量,起作用的正是这个核心,个掌柜,是家店铺的核心,你唐氏家主,就是所有掌柜管事们的核心,般的民众,哪怕十万人,百万人,也是群乌合之众,力量不但不会增加,相反还会更加涣散。

  拿宋国来说,他现在正在攻我麟府,进逼横山,在他背后,是中原广阔富庶的领地和数千万子民,听起来骇不骇人可是这么广袤的土地,数以千万的人口,只能表明他有充足的财力支撑这场战争,他可以源源不断地征兵来补充作战的损失,如慕打持久战,他比我有更多的本钱,仅此而已。

  可是具体到横山线来,我的十万兵和他的十万兵有什么区别所以横山既然还在我的手里,杨继业既然在横山线打得可圈可点,暂时我就不需要太过担心。我真正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宋国对我持续不断的进攻。因为他耗得起,我耗不起。”

  说到这儿,杨浩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甘州打下来了,可这个烂摊子我来不及收拾,我得马上赶回夏州,着手解决宋国这个难题,合纵连横也好,茶底抽薪也罢,不管是使计施谋,还是用间运策,总如要竭力避免我最担心的持久战。

  甘州打得穷二白,我暂时来不及管,又不能坐视甘州今冬冻饿无数,就得用个能指挥得动这些回讫人的人,要他尽快着手解决冬储问题。我不用阿骨丽,甘州回讫就失去了唯能聚拢他们统调配他们的人,他们就会四散逃亡,成为河西古道上的流民,甚至走投无路揭杆而起。

  我把这三个部落交到阿古丽手中,挟苏尔曼和册老温两位族长为人质我就能把甘州城十万百姓组织调动起来自力更生,不拖我的后腿,把甘州回讫散落在大漠草原上的那些部落也都兵不血刃地吸纳进来。而明年他们就能开始为我提供粮草和战士,成为我的基础的部分。”

  唐焰焰听的有些入神,许久,才喃喃地道:“这里边,竟要有这许多的算计我本以为做个商人就够劳心费卉的了,想不到做你这大将军,看着虽然威风,却也更辛苦十分。”

  杨浩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还真想做个商人的,奈何,天不从人愿”

  唐焰焰也叹了口气,既然嫁了杨浩这个以天下为买卖的大生意人,她也只好嫁狗随狗,为了自家的地盘兵马子民,还有生死攸关的场场战争来操心劳力了。嗯到向东逃去的夜落讫,她又暗暗担起心来:“他逃向东去,会不会使得杨将军腹背受敌呢”

  旋即,她就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木魁李华庭何必宁三路大军穷追不舍,夏州又有种大人在,他怎么能安然抵达横山绝不会的”

  夜落讫路东行,过凉州而不入,先袭沙陀,夺取了粮草补给,再经应理,鸣沙,耀德,盐州路之上,他们绕开所有的坚城天卓,哪怕那里守军有限,也决不打那里的主意,只拣些小寨小镇袭掠番,抢上些粮草就继续赶路,饥顿饱顿的直奔夏州。

  后面木魁李华庭和何必宁阴魂不散,穷追不舍,也是他不得不狼狈赶路的原因,直到他兵经柳泊岭,安现这里地势险要,只有各道路可行,且易守难攻,于是派次子曲离率兵三千守在那里,并下达了死,令,务必守足天夜,方可伺机而退。

  曲离的死守给夜落讫争取到了摆脱追兵的机会,夜落讫率主力路上又劫掠了些村寨补充给养,然后穿过左村泽,到达了三岔口。他知道三岔口再往前,就是李光睿时期拱御夏州西面的个重要兵塞,然而如今杨浩的势力迅速西扩,已将灵州盐州等尽皆纳入掌握,这个重要兵塞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同时李不寿李继筠正自接州奇袭夏州,再横山线宋**队也在磨刀霍霍,夏州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理由还在西线无用兵之地布署支重兵。

  尽管这样揣测,夜落讫还是不敢大意,先使了探马斥候前方探路,这才率领大军急急尾随,他不知道目前东线战局已经进入了什么状态,如果绥州兵正与夏州屡战,那么他就车接州兵合兵处,合攻夏州,如果已经失去攻打夏州的机会,他就继续向东靠拢,与宋军取得联系,谋求他们的援助。

  毕竟二十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辛苦的行军了,再加上年岁已高,夜落讫大刀鱼的身体已极是疲乏,然而只要想到夏州就在眼前,而他业已成功摆脱追兵,精神便亢奋起来,看在麾下将士眼中,他们的可汗仍是精神奕奕,腔雄心。

  离离秋革,呈现出枯黄的颜色,草原显然被为牛羊马匹储蓄冬粮的牧人收割过,看起来就像个癞痢头,这里呈现出地皮的颜色,那里却还是野草滋生。

  往东是条宽敞的道路,北面是望无限的荒原,南面两三里外则是低矮的山林,太阳就要落山了,瑟瑟秋风袭来,已带上了几分寒意。

  忽然,仿佛秋风突然骤急起来,风声飒然,摩擦野草的声音突然增大了十倍。

  夜落讫若有所觉,猛抬头,就见四面八方骤然袭至的狼牙箭,已经像镰刀刘草般连人带马射倒了大,人喊马嘶声这才仓促响起。

  “埋伏,有埋伏”

  有人凄厉地大叫,叫声随即戛然而止。

  “嗖嗖嗖”

  “噗噗噗”

  弓弦颤鸣,箭矢破空,利箭入肉的声音伴随着声声毙命前的惨呼,使得整个队伍顿时大乱。那阵乱箭雨打残荷般,刹那功夫就放倒了。

  射箭的人站在道路两侧箭之外的地方,草地上挖了能容人藏身的个个坑洞,上面饰以枯黄的野草,望去毫无破绽,夜落讫的探马刺候也并非全沿道路而行,可他们也并未探查箭之外的地方,这时候,那些伏兵幽灵般地冒了出来,肆无忌惮地开弓射箭,用猛烈的箭雨收割着人命。

  “啊”有人正欲去摘舟牌,有人正欲跳下战马,可是转瞬间就被利箭贯身,惨叫摔倒。

  “散开,反扑”

  不等夜落讫下令,有经验的将佐已大声呼叫起来,这时他们才来得及摘下马鞍旁的圆盾,拨马向两侧射箭的伏兵猛冲过去,雪亮的钢刀高擎于手中,只要给他们三息的时间,他们就能冲到那些弩手面前。

  然而,队形刚刚散开,南侧两三里地外的矮山密林中突然杀出了五路人马,呈五个锲形阵,锦芒毕露地刺向条长蛇的甘州兵,看那模样,他们想利用骤急的箭雨袭急打乱甘州军的阵形,再用猛烈的冲锋把他们截成数段,分而歼之。

  “退退退”

  阿里王子拔刀在手,护着夜落讫仓促向后退去,在这无遮无拦的草原上,骤逢敌袭,顷刻间就被射死了数百人马,可是能被夜落讫带到这儿的士b,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汉子凭着他们精湛的马技灵活的身手,人尸马骸圆盾皮甲的抵挡,他们总算撑过了这波猛裂的攻击,并且很快恢复了秩序,簇拥着夜落讫后阵变前阵急急逃去。

  “呜”

  “咚咚咚”

  号角与战鼓齐鸣,斜刺里又杀出支骑兵,从南面山坡上俯冲而下,漫山遍野地截向他们的前方,当真如猛虎下山般。那些夏州骑士驱马如飞,且弛且射,旦进入六十步之内的距离,他们立即收弓拔刀,踏直了马镫,呐喊着冲上来肉搏。

  个急急驱马迎敌的甘州兵首当其冲,被那冲在最前的夏州将领刀连盾带人劈成了两半。随即他磕马提缰,战马再冲,刀光闪,又是颗人头冲天而起,那人跃马扬刀,溅得满脸鲜血,显得异常狰狞,正是夏州守将拓拔昊风。

  利箭破空生啸,兵刃耀日生辉,这场短促的伏击战打了只有短短柱香的时间,却是战果显赫,遗于地上的尸体至少千多具。回讫兵若不是这路行来总是敌军在后,向前疾逃已形成了他们的惯性思维,也不会落得这么凄惨。

  可他们怎能想到他们急如星火的这般行军速度,前边居然有人早早的做好了埋伏

  “鸣金不要追了”

  张崇巍翻开具尸体认真看了看,缓缓直起腰来吩咐道,鸣金声立刻响了起来,训练有素的夏州兵立即停止了追击。

  “张将军,怎么不追了”拓拔昊风快马急驰到张崇巍身边,挺腰跃下马,大声问道。

  张崇巍沉声道:“咱们伏击的这些人不是接州兵,他们是回讫人,嘿想不到夜落讫这么快就逃过来了,既然他也来趟混水了,这事儿还是先禀报种大人再做定夺吧,不可莽撞。”

  夜落讫仓促中伏不敢恋战,眼见退路被切断,只好慌不择路,沿三岔路的最后条向北的道路急急行了下去,路疾逃,眼看将羽座谷前,就见前方路兵马急急驰来。

  夜落讫见不由面色如土,绝望地道:“此处竟然还有支伏兵这必嗯且慢,他们他们的形色怎么如此狼狈”

  对面而来的乃是李继筠的绥州兵,李继筠壮志在胸,本想效仿杨浩来个奇袭夏州,想不到种放那个不知兵的书呆子根本没在夏州等他去攻城耀威等他去借宋国讨逆之事煽动夏州城中的拓拔贵族们造反,种放居然主动出兵,与他结结实实地打了场野战。

  李继筠败涂地,再败还是涂地,涂来涂去,就变成了他在前面跑,种放在后面追,李继筠被种放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今逃到二狼口刚刚收拾了下残兵败将,不想出谷就碰上了夜落讫的人马,时间,李继筠也吓呆了:“他们追得怎么嗯且慢,他们的神色怎么比我们还狼狈”

  第036章 运筹

  卷名:第十三卷 冲冠章节:第036章 运筹

  季继筠真是被种放给打怕 了,胆战心惊之余仔细看,现对面军中簇拥着将,远远看去隐约有些面熟,定晴再秦,这才认出那人乃是甘州回纥 的夜落纥大汗。

  前两年夏州定难军和吐蕃人回纥人战事连绵,后来迫于杨浩崛起太快,已对夏州构成极大威胁,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与仇敌和解,忍气吞声做出让步,当 时就是他受父亲之命与凉州吐蕃首领络绒登巴以及甘州回纥首领夜落纥敏度进行谈判,他自然认得夜落纥的模样。

  如今两人竟在这里相见,李继筠不由又惊又疑,试探着上前喊话相认,夜落纥才晓得前边这路人马竟然就是那个所谓的绥州李丕寿的人马。 夜落纥惊喜交加,连忙上前相认。

  二人下马互诉处境来由,都是被杨浩所害,夺了他们家的根基,个死了老爸,个弃了老婆,逼得他们如丧家之犬般落到这步田地,说到凄惨处,也不由掬捧英雄泪。

  二人昔年虽 是仇敌,此时却已是实打实的盟友,说起杨浩来更是份外的眼红。

  这时夜落纥才晓得李继筠奇袭夏州,实际 上根本没有对夏州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他 以破釜沉舟之势离开绥州,本来算计的很好,想着李家统御夏州 百年,在那里的势力根深蒂固,李家的影响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抹除的,而且如今杨浩不在夏州,而定难军又碰上了他们最强大的敌人:宋国,夏州此刻必然是人心惶惶,各部族的头人酋首们意志摇动,这时只要他李继筠兵临城下,就能在这些拓拔氏贵族摇摆不定的心中再压上块沉重的砝码,举夺回这党项羌人中兴之地。

  谁想到那种放居然兵出复州城,在旷野平原间摆开阵势,与他堂堂正正地打了场遭遇战,以后的情形他不说夜落纥也看到了,李继筠倾绥州所有的三万五千名兵卒,如今只剩下了破破烂烂的十万人,而他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却连夏州城的边儿都没沾着,这些天直在夏州外围玩敌进我退的把戏来着。

  夜落纥就不必说了,他本来比李继筠 9势力强大十倍,现如今混的还不如李继筠呢,两个人咬牙切齿,痛定思痛,便绞尽脑汁地开始磋商如何应对当前的形势。

  经过番磋商,二人想出来三个行动计划:是集合两人全部兵力,埋伏于杨浩必经之路,利用杨浩东迟的急切心理,打他个措手不及;二是合力围攻夏州,如能争取到城中拓披氏贵族的支持, 就能趁种放挥军 在外的机会轻易破城。 只要占据了夏州城,凭他们现有的兵力怎么也能坚守两个月,那样就能造成整个东线地区人心浮动,给宋军攻破横州创造机会。 第三就是马上向横山转移,内外夹攻,先助宋军攻破横山防线,再挟宋军之威反攻夏州。

  打杨浩的伏击,二人斟 8 来斟酌去,最后还是否定了。

  杨浩挥兵东返,手 中至少有八万人,他们二人的残兵加起来共不到两万人,打伏击的确大部分时候是以少对多的局面,可前提是他们还得有后续的军队,可以利用他们打伏击创造的战果来扩大战绩,扭转战场形势。

  如今他们共只有这么点人马,杀人伞自损八百,这锤子买卖下去,就算成功伏击,他们的人马也要损失殆尽 了,那时不是白白让宋军捡个大便宜这点不管是夜 落纥还是李继筠都无法接受。 更何况他们身边还有个神出鬼没的种放,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钻出来,这计划太过凶险。

  两下里合兵处攻打夏州倒是个令人心动的诱惑,可是盘算来盘算去,二人还是否定了,夜落纥刚 刚中了种放的埋伏,现场必然有受伤和被俘的 士兵,种放的人马经盘问,得悉夜落纥的人马也赶到了这里,必然会引起警觉。 李继筠可没有自己到夏州城下,振臂挥,城中守军马上倒戈出迎的自信,而种放的兵马以及杨浩的七八万大军都是随时可能要出现的,到时候打不下夏州不要紧,反让人锅端了那就冤枉之极。

  二人计议来计议去,最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去横山。他们两下令兵处,将近两万兵马,这股兵力要冲破党项八氏的部落势力辖区还是办得到的,而且以这股兵力,也足以给镇守横山的杨继业造成相当大的困扰,只要他们能在横山打开个豁口,就能把宋军源源不绝地放进来。

  对难兄难弟拍即合,计议已定,立即合兵处,兵进大沙堆,经七里平直扑横山,要抢在杨浩援军到达之前,撕破横山防线去了。

  种放本来驻军三岔口,令张崇藉,拓拔昊风在前路偃兵设伏,本来是要打李继筠的,不想夜落纥头踩进了陷阱,发现敌军有异,又审讯了俘虏得到准确消息后,老成持重的张崇癌,立即劝阻拓拔昊风,回师三岔口兵塞,把消息禀报了节度副使种放,请他定夺。

  种放听说夜落纥已经逃到了夏州左近,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他倒背双手,在戍楼中轻轻踱着步子,口里边念念有词,双眼睛还时不时的翻向天空,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麾下众将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思考时的习惯,只是静静地等候着,过了半晌,还不见种放有所决定,拓拔昊风忍不住了,大声道:“大人,大帅马上就要回师了,夏州安危可保无虞,咱们现在何不趁胜追击呢,如果能抢在大帅赶回来之前举歼灭夜落纥部或李丕寿部,那岂不是奇功件”

  种放轻轻摇了摇头,又沉吟半晌,这才吩咐道:“立即把我们这里的情形传报到太尉那里,请太尉路小'了,勿中埋伏。”

  李继谈应了声是,紧跟着问道:“那我们呢,现在该如何璐”

  种放双眉扬,沉声道:“张崇藉,,你率所部马上赶赴德靖镇,如果李继筠或夜落纥部经过那里,只守不攻,只是阻滞了他们的队伍,那就达成了你的使命。 李继谈,你率所部去山外的唯 条路,切记,你也是只守不攻,只要能把他摺 牢牢地因在我夏州地面上,就是格的大功件。”

  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兵遣将,众将对种放的手段已是心悦诚服,李继谈和张崇巍二话不说,齐齐拱手道:“末将遵命”

  拓拔昊风迫不及待地道“大人,那我呢”

  种放微微笑,说道:“你么,随本官回夏川,加强夏川防务。

  “什么”

  拓拔昊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怪叫道:“大人,想当初李丕寿气势汹汹而来,人人都劝大人椐城西守,不可冒进,可大人你却意孤行,执意出兵寻敌决战。而今,咱们胜券在握,大帅的兵马顷刻间也就到了,你的胆子怎么反而变小了”

  李继谈和张崇巍同声喝止道:“昊风,怎么用这种口气跟科大人说话,过不快快谢罪。”

  种放微笑道“无妨。拓拔将军,殂防狗急跳墙啊。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如今大帅马上就要回师,大局已定,需要冒险的已不是我们,那我们又何必冒险切记,兵出险招,乃迫不得已之举,若处处行险,剑走偏锋,早晚必吃大亏。”

  拓拔昊风眼见大功在握,种放却反常态,采取了谨慎姿态,心中大是不服,可是李继谈和张崇颠,在旁扯着他的衣袖,不断示意他少说几句,而且这些时日下来,他对种放用兵确也心悦诚服,因此虽然还是不理解,却还是闷声答应了。

  种放也不多做解释,便命飞羽立即传书杨浩,示警报信,同时命张崇巍和李继谈马上领兵上路,自己则迅速回师夏州。

  当初,刚刚收到李丕寿挥军四万,绕过银州奇袭夏州的时候「夏川文武本来都力主张在此严峻形势下采取秸妥的守势,借助夏州城的高墙深壕抵御绥州军的进攻,而种放当时则坚持主动出击,御敌于外,是因为实质上如同定准军宰相的种放,站在他的地位,有他更深层的考虑。

  首先,杨浩西征已用去了夏州这两年来的大部分积蓄,可以预科的是,将来他要穑定河西诸州,对其实施统治,仍要动用部分储备,而此时已是秋季,夏州附近的大片良田已进入成熟期,夏州城外还有大片的牧场农庄以及财源滚滚的作坊工场,如果兵力收拢于夏州城内,这些根基都会被乱兵毁去,对正遭受宋军攻击的夏州来说,那是雪上加霭。

  其次,李继筠寄予厚望的,正是种放所忌惮的。 夏州的拓拔氏 豪门贵族太多了,其中有的并没有从杨浩上位中获得什么实际利益,有的忠诚度有限,如果李丕寿兵临城下,打出匡复李氏的旗号,再加上有宋国大军压境这个因素,难说会不会有人临阵反戈,防范再严密防御再坚实的城池,旦出了内鬼也很难抵御敌人,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御敌于外,反而更加安全。

  第三,就是此举可以向周边各部,向党项八氏,向定难五州的子民释放个信号夏州,并没有 因为大帅东征宋国来袭而失去对其辖地的控制,夏州还有足够的余力打击入侵之敌,警告蠢蠢欲动者安份些。

  否则,以目前杨浩乃宋国封'疆大吏的身份,定难军正在重复着折家军面对打着受折家所邀的旗号而来平叛的宋军时的尴尬,打吧,理不直气不壮,不打呢,则只有束手待毙。 虽说杨浩的军队是以定准五州军队为骨干,招兵买马自行建立的,不会听从朝廷号令,可是些无形的东西对军队对百姓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的,旦有个部落或营官兵援敌,其连锁反应将十分堪虑。

  有鉴于此,种放才坚决主张御敌于外,主动出兵,他将自己从各个方面的综合考虑合盘托出,最后还是得到了罗冬儿的大力支持,这才得以力排众议,调兵出城。 而今,杨浩将归,大局已定,他当然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优先考虑的自然是确保夏州稳若泰山。

  杨浩回来了,当他的大旗出现在夏州城外时,守候在城门外的文武官员士绅百姓都由衷地松了 口气,已然有人欢呼起来。 夏川在杨浩远征期间,能支撑到现在,如今他率大军归来,而且是举踏平了河西故道,以新胜之师,挟满腔锐气而回,或许夏州面前的这个难关就能闯过去了。

  见杨浩,种放萧俨徐铕丁承宗等人脸上就露出了由衷的喜悦,节度留后丁承宗由人推着,率先迎上前去,抱拳道:“职等恭迎太尉归来,先贺太尉统河西。”

  杨浩翻身下马,满面春风地抱拳道“杨浩远征期间,多赖诸位维持夏州军政,杨某能平定河西,诸位功不可没,在此,杨某先谢过各位。

  杨浩向前来相迎的夏川文武团团拱手为樟,众人纷纷举手还礼,通忙乱寒喧后. 丁承宗立 即道:“太尉. 横山那边”

  杨浩泰然道:“不急,咱们回府再说。”

  旁种放见了,不由会心地笑。杨浩这般沉得住气,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那些恺惴不安的夏川文武官吏士绅名流们看在眼里, 当可安心了。

  杨浩此举确实是为了安抚军心,其实他现在心里比谁都急,他恨不得马上就把横山内外发生的切情形事无巨 细地了解遍,但是从夏州文武的脸上,他看得出, 虽然人心不定,但是眼下还没到火烧眉睫的时候,做为夏州的军政最高统帅,这个时候他的举动莫不引人关注,此时他能神情自若,安之若素,将远比番慷慨陈辞更能起到安抚与士心的作用。

  对于眼下的夏州,杨浩心中其实是颇为庆幸的。庆幸的是他有杨继业种放这样的名将,能为他分忧解难,庆幸的是他这两年来对内政建设不遗余力地投入终于得到 了 回报,他的统治已经初成规模「统治机构已日趋成熟完善,并没「有鹳 他这个统帅不在夏州就群龙无咎,变成团散沙。「「晒腓;节堂就在他的节帅府西侧,到了节府前面,杨浩下意识地向自己的府门看了眼,他多想现在就回到府中,见见自己的娇妻爱妾,看看他的宝贝女儿,还有冬儿,现在应该已经生了吧,为什么往来的军书中对此字不提呢大敌当前,他也不好动问此事,而现在文武臣僚都在身边,等着他对夏州目前的困局做出指示,虽然家门近在咫尺,他竟然要效仿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

  轻轻的声叹息,杨浩硬起心肠,正要直奔节堂,府门中忽然走出了群人,杨浩立刻站住了,跟在他身后的文武官员们很默契地停住了脚步,只见娃娃妙妙左右陪着冬儿,正娉娉婷妤地站在府前「瞧见官人归来,三人喜泪盈睫,若不是见他身后跟着许多官吏士绅,三人早就忘情地扑了上来。

  杨浩瞧见三人,却是怔,女英有 孕在身,按时间算,现在已经显怀,不出面本在情理之中,不过出现的这三人,娃娃手中牵着雪儿,妙妙牵着呀呀学语的姗儿,而冬儿冬儿怀里抱着的那小小婴 儿 杨浩急行几步,抢到冬儿面前,冬儿喜极而汪地唤道“官人。

  杨浩匆匆瞟了眼三位娇妻略显清减的俏丽容颜,迟疑道“冬儿,这 r 这是 ”

  旁雪儿已叫了起来“爹爹,雪儿好想你。这是弟弟,嘻嘻「娘亲给雪儿生了个弟弟。”

  杨浩又惊又喜“弟弟”

  冬儿破啼为笑“官人,这是你的儿子,才刚刚满月呢,妾知官人重任在身,恐官人恋栈思归,因此不许人把喜讯传报于你,可怜这孩儿,直到今日才见到他的爹爹。”

  杨浩喜出望外“他是我儿子哈哈,我也有儿子了,来来「快让我看看。”

  杨浩后面,种放适时走上两步,笑吟吟地道:“太尉统河西,此是喜,复得佳儿, 又是喜,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