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滋味鲜美的手扒羊肉,大口啃了起来。
“吧嗒”声,耶律休哥将手中啃净的根骨头扔在桌上,顺手拿起右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然后慢慢地拭着手指,冷冷地道:“陛下,你该知道,我迭剌六院部的惠士们在这寒冬季节千里奔波,到丰台山来,为的甚么。可是,你的兵,似乎不大友好啊,今天陛下既然来了,不知对这件事,你打算向我如何交待”
“这事其实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吧贵国的士兵追逐猎物,闯进了我的国土,我的士兵把他们递解出境,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当初 两国建交的时候,互不侵犯,可是列的第条。”耶律休哥怒目圆睁,喝道:“你
杨浩话风转,又道:“当然,宋国大军压境,大王率军赶到,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的人这么对待友军,有些不太礼貌,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做得更委婉些的,不过紧接着贵部就还以颜色,痛打我取水的哨兵,又将他们剥个精光,捆在营褰前示众,我的人将他们抢回来,难道也不对么,若换了休哥大王是这带兵之人,你会怎么做”
“当然啦,不管怎么说,大王远来是客,此番出兵对我夏国又不无庇护之意,我的人这么做,是有些不近情理的,虽说士兵粗鲁野 蛮,偶起冲突在所难免,但是至少我该各时间出面处置,避免事态更进步扩大才对,要是那么做,也不致于夏 辽两方军队把我夏国这丰台山大营做了战场,杀过来,杀过去的勺可是,我实在是忙啊,想来耶律大王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所以迟至今日,才从大同姗姗而来吧耶律休哥冷笑道:“陛下这番话绵里藏针,是不打算善了
杨浩正色道:“你说错了,我只是在陈述个事实。我这次来,其实是很有诚意和解的,不管这次丰台山冲突起因如何,谁对谁错,这么件小事,与辽夏两国的长远友谊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为了夏辽两国的伟大友谊,为了休哥大王千里驰援的义举”
杨浩手挥舞着羊骨头,说的慷慨激昂,说到这里时,顺手把羊骨头往地毯上抛,以拳抚胸,郑重说道:“我以夏国皇帝的身份,向休哥大王致歉,向在此冲突中致死的辽国将士谨致深切的缅怀,向在此冲突中致残的辽国将士,谨致深切的慰问。
耶律休哥呆住了,杨浩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以致于他事先想好的许多挤兑打压杨浩的说辞全都没了用处。人家致歉了,好歹人家是国皇帝,就这么向他道歉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叫人家把杀人凶手交出来这是打仗,不是斗殴,再昏借无能的皇帝也不是干出那种大夫人心自毁长城的事来,那样做就是逼他决裂,而这是辽国也不愿意触及的底线。
耶律休哥惊愕莫名的时候,杨浩忽地颜色缓,欠身说道:“休哥大王的胸襟像草原样辽阔,像天空样浩瀚,我相信贵我两国的友谊,在休哥大王心中的份量,也会重过这小小的不愉快。这件小事不提也罢,我这次来会见休哥大王,其实是有件更重要的大事,要通报于大王。这件事,我麾下许多文武还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先告诉休哥大王,我说过,我是十分土珍视贵我两国的友谊的。”
“什么事”耶律休哥文武双全,乃是宋初辽国员名将,可若论到这种狡黠心思,却是远不及杨浩了,他现在不止是思乡{”就算是喜怒,也完全被杨浩牵着走了。
杨浩字顿地道:“休哥大王,我复国,已决定削去帝号,向宋国称臣乞降了。”
耶律休哥双目张,眸中顿时暴出片精芒,双手萎张,如虎扑食,厉声道:“你说甚么”
杨浩手杯,手壶,酒壶高举,酒水如注,微笑道:“拳力尽,想再打拳,该怎么办呢自然得先把拳头收回来才行。有时候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休哥大王以为然否”耶律休哥威猛暴怒的神气顿时敛,缓缓在几案后又坐了下去。
杨浩杯酒注满,放下酒壶,双手捧杯,温文尔雅地道:“时光荏苒,别经年。自上京分手,今方始再见,休哥大王,且让我们满饮此杯”
“我是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我是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我爱你时你正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 房 花烛 ”
罗公明穿着件狐绒毛边的坎肩,捧着杯茶,坐在交椅中「闭着双目十分陶醉地哼着从“千金笑楼”学来的歌曲,颌下部山羊胡子翘来翘去,悠然四得。罗老可是千金笑楼雪若蚺雪行首的粉丝,雪姑娘演唱的曲目,他倒背如流,因为常去千金笑楼捧场,可没少让罗夫人呷醋。“能不能为你再跳支幸,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嗳嗳嗳,放 r 放 放 手 ”
罗老头儿唱句吸口气儿,竟然还有那么点气声唱法的味道,正唱得眉飞色舞的当口儿,耳朵忽然被只珠圆玉润的小手给扭住 了,他的屁股马上随着那只手离开 了椅子,眼睛还没张开,脸就揪成了包子相儿:“哎哟哟,夫人呐,这又是为的什么呀”
罗夫人恨恨地放下手,双手插腰,摆了个茶壶造型,杏眼圆睁,喝道:“你这个老东西,有什么事儿从来不和我商量,别的事儿都依你,可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把我蒙在鼓里,你当我是什么人”“唉,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瞧瞧你,话都说不明白,还让老夫和你商量,商量什么事情呀”
罗夫人怒气冲冲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上表请求告老还乡了 ”罗公明捋着胡须道:“是啊,怎么啦”“为什么要告老还乡”
罗公明慢条斯理地道:“告老还乡,当然是因为老啦。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脑子不够用,走步喘口气儿,有阵风就吹得倒,不能为朝廷效力啦,还不退下来,难道等着人家赶吗”
罗夫人冷笑:“听你这说,都快入土了是吧敢情就剩口气儿苟延残喘了昨儿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个老 东西那么能折腾,行,你老得走不动道儿啦是吧碧蟾,彩凤,吩咐下去,把老爷那几房爱妾全赶到西跨院儿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侍候老爷。还有,吩咐管家,老爷以后出门儿,先得本夫人点头才行,老爷这么弱不禁风的,笑楼是肯定去不成了,把雪姑娘那儿给咱家老爷特留的座位也给撤了”
门口两个小丫环忍着笑答应了,转身就要往外跑,罗公明听就像被蝎子蜇了似的,赶紧跳起来道:“唆嗳嗳,别去。你们都出去「看什么笑话呢,小心老爷打断你们的腿。”“我 身边的人,要教训也得我来,娘敢教训她们”
“去去去,两个没规矩的小丫头,老夫跟夫人叙话,还不退下去0”轰走了碧蟾和彩凤,罗公明忙拉夫人,涎起脸道:“好啦好啦,夫人莫要生气,为夫这里跟你陪个不是。你想知道,为夫告诉你就走了。
罗夫人用屁股拱,把他拱开,气哼哼地在他椅上坐 了,板着脸道:“现在说吧,要有句不实,哼 ”
罗公明陪着笑脸凑到夫人背后,边给她捶着肩膀, 边说道:“夫人呐,我这还不是为 了 克敌嘛。”
“为了我儿子这三司使做着,每个月大笔俸禄呢,你好好的财神爷不当,告什么老还什么乡,还说是为了我儿子 这关我儿子什么事儿
罗公明抬头看看,门口已没了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夫人,朝中的事,你哪知道那么多呀。官家登基两年多啦,常言说朝天子朝臣,可是官家登基以来,遵循先帝遵制,几乎没有做过什么更迭,我看呐,现在他是有了动动的心思啦。”
罗夫人撇撇嘴 道:“他动他的,管你什么事你罗公明号称官场不倒翁,政坛不老松,再说平时有什么事你从来不跟着掺和,官家要动人,也不会动你呀。“夫人这是只知其,不知其二呀。”
罗公明改捶为捏,很娴熟地给夫人拿捏着肩膀,低声说道:“河北道观察使王继恩被逮捕回京,说麟府之乱,是他为了谋立战功,勾结赤忠掐出来的把戏,刚回京,就在午门处斩啦。紧接着朝廷便与复国议和啦,夏国去帝号,接受了朝廷封赐的西夏国西夏王之职。牛千卫上将军折御勋上表辞谢了官家重新起他为府州知府保德军节度使的官职,因为他熟悉河西情形,所以被朝廷任命为河西宣抚使,马上就要走马上任,去夏州担任西夏宣抚了。”罗夫人不解地道:“这关你告老还乡什么事儿”
罗公明眼中精明的神色徽做闪,说道:“朝廷里的格局,马上就要大变样儿啦。克敌现在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很快就要免去该职,担任签书枢密院事。同时,殿前都指挥使提拔了韦伯,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提拔了薛晟,侍卫亲字步军都指挥副使提拔了黄道乐,这三人都是官家登基后着手培养的将领。
中书枢密,文武二院,那可是对持文武二柄的要害所在,我儿年纪轻轻,就成了枢密院事,官职仅次于枢密使曹彬枢密副使潘美,你说这意味着什么老夫再继续留任朝中,掌控三司使之职,那就是挡了咱儿子的前程,何况,就算我恋栈不是,那也是不成的,我自己不识趣,官家就该赶人了。”
罗夫人有些明白过来:“你是说官家想要重用我儿,控制枢密院,所以你必须得退下来,不能父子二人个掌兵,个掌财”罗公明不答,又道:“如果光是这样那也罢了,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为什么同时提拔了副手呢宋夏议和,横山战事停,潘美就得回京,官家在这时候,对军队冬职俱都做了调整,官家的用心莫测高深呐。
武将那边暗流汹涌,文臣这边也是古怪异常。自从先全长子德昭遇刺身亡之后,太傅宗介州以学士身份荣养在家,几乎不问国事,可是日前突然联络了御史台翰林院的几位名士清流,向官家提出皇子德芳仁孝无双,德才兼备,今已成年,请封王爵。
而内廷都总管顾若离,则在宫中全面清算王继恩的旧属心腹,官家则私下我等品秩较高的官员暗中询问罢黜太子,另立储君的态度,如此种种,恐怕很快朝中就会动荡不安了,稍不慎,难免就要遭受无妄之灾。老夫立于朝廷,都是去了我罗氏门,如今克敌已经成了大器,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老夫都该急流勇退了。夫人呐,未来的天下,已经不属于我这老东西啦”“那你以后做些什么”
罗公明微微笑:“含饴弄孙,携夫人踏青游乐,去笑楼会会聊得来的三五知己,安享晚年罢了。”
罗夫人怔了会儿道:“这么说,秣虽然退了,咱们儿子却是前程似锦了”
她双掌拍,如梦初醒地道:“我儿马上就要到枢密院就职了由方统兵将领而至枢密院,跨过这道坎儿,可真是前程远大了,哎呀,这可怎生是好 我儿已做了这么重要的朝臣,却还没有娶妻成家呢,传出去成何体统好在那卖酒的妇人已与我儿断了往来,我得赶紧给克敌张罗门亲事。卢多逊张洎吕馀庆这几位相爷家中都有正当妙龄待字闺中的姑娘,我去探探他们夫人的意思”
罗夫人风风火火就要往外走,罗公明把拦住,说道:“胡闹,我刚刚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进心里去吗这个时候,且勿有所动作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深沉地道:“等到朝廷平静下来之后,谁还能在上面风光,现在可说不定呢” 7,>
“国与国之间,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友谊,永远只是现实的利益。利益相近,自然就是朋友,利益相左,自 然就是敌人。什么衣带水,世代友好,那种屁话你信吗说这种话的,只有读书读傻了的老夫子,信这种话的,只有那些天真到无知的愚夫蠢妇。我杨浩是不信的,大王难道就信了”
耶律休哥冷哼声,没有说话。
杨洁笑 吟吟地道:“这就走了,所以,贵国根本不必担心我夏 国的立场。我现在能够明确的是,如果宋国不惜切攻打我夏国,辽国能给予我的实际帮助其实非常有限,你们现在不是无力与宋战,而是这场仗旦打下来,宋国固然占不到什么便宜,你们同样不会获得什么利益,所以辽国决不会真的打这仗,你说是么”
耶律休哥冷然道:“不错,我们为你出兵,做足了姿态,牵制了宋国的兵力,这就足够了。你付不出足够的代价,让我辽国真的为你为宋国战。不过,我们虽然不会真的参战,但是宋国也不会真的孤注掷,把他的兵马粮草辎重多年的积蓄,全都扔在河西这块无底洞里,宋国既然没能举攻破你们的国都,他们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只要我们辽国站在这儿,屯兵大同,宋国想做什么就得三思而后行,他们绝不会暴露侧翼,继续对你复国狂攻猛打,夏国目前的处境,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凶险,难道不是么”
杨浩悠然道:“诚然,但是我以宋国臣子的身份而自立称帝,这是宋国难以承受的。正如当初贵国的庆王殿下谋反,太后娘娘不惜切代价,令大军直追到银州城下,非要斩了他的首级样,宋国如今也是骑虎难 下,不管他们想不想打,我只要日不称臣纳降,彼此间的战阵就日不会停止。
在贵国虎视于侧,宋国不会发动大的战役,可敲敲打打总是难免的,我复国刚刚建立,兵马虽众而各有从属,尚未来得及予以整合;疆域虽广而人口稀少,就算是敲敲打打也经不起折腾;河西连年大战,折腾得农林牧工商诸业都欠兴旺。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宋国对我夏国持续施加压力,宋国耗得起,我夏 国耗不起。这种对峙符合辽国的利益,但是绝对不符合我夏国的利益。我夏国如今被迫求和,正走出于这个考虑。求和是为了求存,夏国还是复国,夏国之于宋国,不同于当初的汉国之于辽国,故而,辽国完全不必有什么担心,希望大王能把我的心意如实地表述给太后知道。
耶律休哥是契丹北院大王,是草原上的英雄汉子,不是个仗势欺人的无赖,杨浩撕去了国家间交往时那些总是蒙着假惺惺的仁义道德表层 的外交辞令,直接陈述利益事实,倒正符合草原上各方势力求生求存时的务实作风,很合他的胃口。
杨浩说的很明白了:我要称帝,宋国就合打我,而你辽国在军事上不可能直接参战;物质上又无法给予我无偿的援助,不能满足我整个国家百姓的需要,所以,我要向宋国求和。向宋求和是为了生存,不是戏弄辽国的感情,更无心与 辽国作对,你总不能不让我活吧
潜台词则是:如果你们能理解我的苦衷,咱们明着不好来往「暗中仍然可以保持关系,至于将来宋辽对峙,我们可能站在你边,也可能袖手旁观,你们的所作所为,始终是从辽国利益出发,我夏国也如是,我不欠你的情,没有谁对不起谁的说法。你再继续逼我,那就是逼我真的投向宋国,何去何从,你看着办。
杨浩不遮不掩,把辽夏其实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赤裸裸地表达出来,耶律休哥反而无法从道义上大义凛然地进行指责了。他闭目瞑思片 1,渡缓吐出口浊气:“这件事,我辽国该如何反应,休哥做不了主,你的意思,我会禀奏太后,由太后定夺。”“如此甚好,杨浩静候佳音。”杨浩拱了拱手,起身欲走,耶律休哥 光闪,突道:“且慢。
杨浩伫足回首,耶律休哥日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忽尔笑,绂纹说道:“昔在上京时,某曾与陛下切磋拳脚,至今记忆犹新。别经年,阁下已成了陛下,袭夏州,征玉门,武功赫赫,天下皆闻。今日某与陛下重逢,颇为技痒,不知陛下可有兴致与某再较量番”
第064章 新的开始
卷名:第十三卷 冲冠章节:第064章 新的开始
墨水痕站在大帐外,脍苦色。
他被赶出来了,帐中只剩下杨浩和耶律休哥,这两个人个是复国的开国皇帝,个是辽国的北院大王,都是跺跺脚山河震颢的大人物,他们要墨寺丞出来,墨水痕又怎能不遵
可是,他真的很担心。他是太后派来解决两国纠纷的,他的官职不高,之所以派他来,只是因为太后觉得有必要给杨浩点颜色看看,不想派员位吝权重的大臣助长他的气焰,但这并不代表他出使时没有面见太后,听取太后的意见。
太后不想和夏国真的闹翻,绝对不想。两个国家和两个邻居不同,两个邻居如果骂翻了天,那定就结了仇家,可是两个国家骂得不可开交,私底下却未必不能亲如兄弟。两个国家的边哨士兵之间打打杀杀,起些冲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要两国的权贵人物达成了何解,什么样的冲突都会烟消云散。然而,这并不包括杨浩和耶律休哥这个级别的人物直接大打出手。
如果,耶律大王败在杨浩手里该怎么办耶律大王手握兵权,又是辽国的大惕隐,不管是在军界还是皇室里都有极斋的威望,如果他吃了大亏,怒发兵,太后也是鞭长莫及。
如果杨浩被耶律大王给揍了那又卖怎么样那可是夏国的皇帝,打了夏国的皇帝,整个夏国都要为之蒙羞。夏国初立,国力不及宋辽,这不假,但是国贫良穷和有没有骨气是两回事,宋国如今国力昌盛,连辽国也不敢轻掠其锋,但是他杨浩就敢悍然自立,而且在黑蛇岭吃掉了宋军八万精兵,把宋军赶回了横山以东。
辽国的强大不在宋国之下,此番出兵对复国的好处更是不言自喻的,可是杨浩的人就敢在宋军未退的情况下与辽军再起冲突,这么个强势皇帝,旦吃了大亏,他会善了么到那时候,自己这个使臣毫无作为,太后岂能轻饶了他如果那时想要平息事态,抓只替罪羊出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墨水痕的目光转向大帐旁的灶坑,坑下火势正旺,灶上口大锅,大块的羊肉在沸汤中翻滚着,香气扑鼻。个时辰之前,锅里的肉还是只可爱的小羊羔呢,看着那只已经解体的羊羔,墨大人的眼睛慢慢湿润了
辽国几员将领都站在帐外,帐中发生的事他们完全不了解,就连墨大人从夏军营中带来的那个复国将领是谁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很奇怪耶律大王对这个人竟然如此重视,而且如此放心,居然单独和他留在帐中,虽说他们对耶律大王的武功绝对信任,但是刺客并不定会和人正面交手的。
杨浩带来的人只是笔直地站在那儿,他们是暗影侍卫,他们是杨浩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们像影子样,影子是不会说话的,影子也不需要有思想,他们只管听命行事。杨浩叫他们等在这里,他们就等在迳里,在下条命令吩咐下来之前,他们只管全力以赴地做好眼前的事。而眼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是需要他们全力以赴的。于是,看在墨水痕和众多辽将眼中,这些夏国侍卫就有些莫测高深了。“嘿”“哈”“哗啦”“砰”
帐中传出阵呼喝声击碎声,沉重的物体落地声,几个辽国椅领马上向墨水痕看去,墨寺丞眼角直跳,却强作馈定地道:“大王与夏国使节相见甚欢,正在猜拳饮酒,行令作乐,未得吩咐,切勿闯
“哦”众辽将茫然点头,就听帐中呼喝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滴汗水顺着墨寺丞的眼角悄然滴落,他眨了眨眼睛,紧张得甚至没有去擦上擦。
“轰”地声,整个大帐晃动了下,紧接着“刺啦”声,右侧的帐幕竟然被撞开条缝隙,耶律休哥倒飞出来,连退了三步才站稳脚跟。“大王”几个辽国将领连忙迎上去。
“无妨无妨,都退开,未得吩咐,不许进来。”耶律休哥说罢双手分帐幕,头又钻了进去,随即,帐中又是嘿哈砰轰的声音,墨水痕听着脸都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呼”地声,方才撞裂的地方又弹出个人来,那人仰面飞出,半空中灵巧地折腰,猿身成团,落地后向前滚,如球般滚了三匝,攸然长身而起,紧接着个鱼跃又扎回了帐里,自出而返,整个动作气呵成,不过仍然被人看清了乃是那个,宋国将领,。“墨大人,大王似乎不是在撸拳行令吧”几个辽将狐疑地看向墨水痕,墨水痕咽了。唾沫,干笑道:“这个武人饮酒行令,当然与文人不同,大王现在行的,大概是夏国的酒令儿”
帐中呼喝之声越来越急,又过了许久,只听砰砰两声沉重物体落地的声音,随即便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了。墨寺丞紧张起来,连忙唤道:“大王”
帐中无人应声,墨水痕更加紧张,又唤几声,仍然不见回答,墨寺丞不由情急起来,他抢前两步,正要闯进帐去,帐帘儿忽地掀开了,杨浩施施然从里边走了出来,挺英俊的张脸蛋,红扑扑的,只是左眼乌青片,从侧面看去有点像猫熊。
墨水痕吃惊地道“陛,大人你们我家大王他r
杨浩微笑道:“啊,墨大人,我和休哥大王谈得非常好,非常开心,承蒙款待,不胜感激。奈何公务繁忙,我这就回去了。”墨水痕哪肯就让他这么走,急忙抢前步,绕过了他刷地把掀开帐帘,就见耶律休哥坐在猩红的地毯上,面前的小几四脚朝天,酒肉洒了地,耶律休哥手叉腰,正拿条似乎染着梅花的手帕轻轻接着嘴角,见他掀开帐幕,耶律休哥有气无力地扬了扬手,墨水痕会意,连忙向后打个手势,正款刀堵住杨浩去路的将领们立即左右分,任由杨浩领着几个侍卫扬长而去。
“大王您您”
“咳,本王没事,本王马上要回大同,垂大人与本王同行吧。”
“啊哝,是是是”
耶律休哥瞟了他眼,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用种很低沉很磁性很矜持的奇怪秸与道:“墨大人是个文官,策马雪原,怕是不太方便,准备两相罗罗车吧,本王陪墨大人乘车回去。”
宋复议和,夏国向宋称臣,杨浩受封西夏王的消息传开,耶律休哥就从大同撤兵了,这番宋互之争,辽国自始至终没有过深地参予,而事态的演变当然也未让辽国得到点好处。不过自耶律休哥以下,辽国的将领们都没有太多的反应,这得归功于杨浩自立国之初就没有与辽国走得太近,也未向辽国谋求太支持有莫大关系。
如果当初杨浩向辽国许以足以诱惑他们出兵的条件,请求辽国直接出兵干涉,那么他现在就绝对不能理直气壮的抛开辽国向宋国称臣议和,事成之后,也必然要承受辽国无尽的怒火。当然,杨浩不肯与辽国是的更近,其理由绝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他在适当的时候与宋议和,只不过那些更长远的计划,现在除了他自己,还没有个人能看得明白。
耶律休哥和墨寺丞返回上京后,马上受到了萧太后的接见,听说杨浩0削帝号,与宋议和之后,萧太后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做为个聪明睿智日渐成熟的统治者,在听到杨浩通过耶律休哥之口向她转述的详细理由之后,她完全能够明白杨浩这么做的苦衷。
她并不认为杨浩这么做今后就会与辽国为敌,辽国需要夏国,复国更需要辽国,这是宋辽夏这个三角维持平衡的必然。不过,她开始隐隐觉得,杨浩和她已经越是越远,这次事先没有互通声息就是个开始。尽管杨浩从来也没有和她走到起过,但是不管杨浩做定难节度使的时候,还是自立称帝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这种陌生的感觉,现在却不同了。
她有她必须坚持和维护的东西,在她心日中,她的儿子,和她儿子的帝国要重于切,杨浩亦如是,这种感觉令她失落,可是这种时候,她更不能做什么。她只能看着杨浩潜下去,深深潜下去,等着他重新崛起的那天。
杨浩起起伏伏,每个起落,都会被命运的巨浪推到个更高的位置,现在她仍然能俯视着他,她不知道当他重新破浪而出的时候,自己与他是平视还是仰望,会不会有天走上对立的道路。现在,她只舱沉就。
相对于辽国的沉就,宋国的举动就比较多了,朝廷举行了盛大的仪式,接受夏国的朝觐和贡献,接受了夏国敬献的传国玉玺,祭天告祖,大肆庆祝宋国的胜利和得到传国玉玺的喜悦,随即赵光义便手握传国玺,信心十足地频频发布条条政令。
在西北,由定国节度使宋假移军麟府两州,接管横山东城防务,潘美率所部返回汴梁;在朝廷方面,三司官员也大举调动,有平调有明升暗降有提擢新人,官员的任免范围前所未有,这切都是打着清算王继恩余党的幌子进行的,而且随着鼓励揭发,有越来越形扩大的趋势,还不知要牵连多少人,牵连多少事;
与此同时,朝廷又有旨意下来,原保德军节度使府州知府折御勋将担任宋国驻西夏宣抚使,克日到任,其弟折御卿封上轻车都尉,留京任职。朝廷留下了个人质,把其余的人放回西北了,这是朝廷最终做出的让步。议和既定,宋廷的军事重心,暂时放到了西,罗克敌以签书枢密院事的身份,被任命为西川安抚使兼兵马都总菩之职,赴巴蜀平叛去了。上遭派出去的大将都崇信王政忠俱受辖制,已被免去职务,原地待参的西川安抚使万松岭成都知州周维庸也到他帐前听用「戴罪立功。
赵光义先封赏了潘美,以此安抚老臣,又借清洗王继恩余党之名提拔任用了几员年轻将领,安插到殿前司和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等要害部门,这才调罗克敌赴巴蜀剿匪。河西战事既平,朝廷又接二连三地调拨军队入蜀,蜀地之乱想不平也难,此番遣他西行,分明是让他建立军功,积攒资历去了。
而动作最大的,却是夏国。杨浩受封西夏王之后,第件事就是正式迁都,自夏州越八百里翰海,迁都至兴州。在宋国看来,这是杨浩被宋国给打怕了,他抛弃党项八氏的中兴之地,越过翰海沙溢,跑到兴州去再起国都,是为了避免再有次宋军旦夕即至,兵围都城的尴尬局面,对宋国来说,自然是扬眉吐气。
对夏国臣民们,杨浩的说法却是国都城,当为天下中枢,当交通便利,当可攻可守。如今夏国不仅仅拥有定准五州,更有河西诸州,兴州正在诸州中央,且易守难攻,农牧发达,可为国都云云。而真正的原因,国防固然是方面,最主要的原因却是要藉此削除他对党项羌人过重的依赖。当初赵匡胤想迁都洛阳,固然是认为汴梁无险可守,不适合做国都,另个原因就是想借此把赵光义经营开封府十年建立的庞大根基举铲除,可惜他失败了。杨浩比他幸运,当初潘美率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已经半强迫半恐吓地把愿意博不愿意的所有权贵酋领都举族搬迁到了兴州,造成了迁都的事实。最大的阻力已经消失,迁都最困难的步已经完成剩下来的只是建设而已。
赵匡胤立国之初时次“杯酒释兵权”被很多对历史不甚了了的人错误理解为重文轻武而加以诟病,其实赵匡胤当时所做的无关文武的轻重,他只是把那些资历威望不在他之下,在他立国之前就拥有自己的套班底拥有自己的将帅体系的那些大军阀大诸侯剥夺了军权而已,宋国能结束五代以来中原走马灯似的换皇帝的局面,这件事居功甚伟,王莽谦恭未篡时,要不然的话,宋国莫说统天下,现在还姓不姓赵都两说了。
而杨浩在宋国的“帮助”下迁都释兵权,拜赵光义所赐,凭此举,他便很轻易地完成了内部权力架构的调整,原定难五州的党项势力被拔离了根基,党项八氏不可能弃开部族牧地,所以旦合力就会连他的权力和统治也会撼动的党项八氏头领们遥步退出了最核心的决策囡,夏州作为党项人发迹之地的符号作用随之消失,本来反弹会最强烈的去“羌”化初步完成。
个良好的开始,为个全新的夏国,全新的权力架构,高度集中的皇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党项权贵们对迁都自然不爽,不过木已成舟,他们也毫无办法,很快,随着新国都的建立,他们反对的声音也不会具备什么影响力了。
最不爽的其实是陇右吐蕃大头人尚波千,陇右本来是他家独大,尤其是得到宋国的暗中扶持后,他的势力更是迅速扩张,不料这时六藩部大头人罗丹却从河西跑来与他争地盘了,两下里打得不可开交,又冒出个赤邦松来,籍着赞普之后王室后裔的身份两下里和稀泥,掺沙子,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思。
紧接着回纥可汗夜落纥和党项羌9李继筠也到了陇右,开始他还挺高兴,以为有此两人投奔,声势更壮,谁料这两人都是个不甘人下的白眼狼,他尚波千客客气气地把两人迎了来,这两人个门心思的想去青海湖,想招揽陇右星罗棋布的回纥部落为其所用,另个则亮出党项少主的身份招兵买马,陇右这趟水就更混了。偏偏不知道他们许了宋朝皇帝什么好处,近来宋国使者以断绝援助向他施加压力,非要迫他允许夜落纥西去青海湖,尚波千原来对宋国的依赖还不甚重,如今势力越来越大,反而缺不了宋廷的援助,迫于无奈,他只好忍气吞声放夜落纥去了青海湖,同时派了几个心腹率军跟过去使绊子拖后腿,与他争夺陇右回纥人的支持。
至于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许多本来为他效力纳赋的党项人招纳去的李继筠,他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就传出了宋夏议和,杨浩向朝廷敬献传国玉玺的消息,尚波千吓得不轻,过了些时日,见朝廷援助如故,也未予以什么诘难,估计杨浩也有顾虑,未敢向朝廷说明这玉玺的真正来路,颗心这才放了下去。
不料这颗心刚刚放下,扬浩突然宣布正式迁都兴州,尚波千的颗心倏地下又提溜起来了。兴州在什么地方背靠乌拉特沙漠,左依毛乌素沙漠,右依腾格里沙漠,三面天险,后枕无忧,中间自北而南是座贺兰山以及条黄河,这山河犹如两条长龙,二龙戏珠之处就是萧关。
萧关,是河西陇右横亘的祁连山脉中的唯通道,尚波千可以据萧关而北望,杨浩如果有心,自然也可以据萧关而南巡。尚波千忧心忡忡,思虑半晌,忽地瞧见那个不省心的李继筠,灵机动,便打发他去守萧关了。虽说这李继筠心怀叵测,不过他与杨浩不共蔡天,让他守萧关,绝对比最忠心的手下还要可靠。何况,李继筠此去为副,萧关主将还是自己的心腹呼延傲博呢。
杨浩对横山守军重新进行部署之后,便欲返回兴州,今后段时间,就是韬光隐晦休养生息的建国第二阶段了。甘州刺史阿古丽王妃也于此时带着杨浩的紫电剑赶往都城,这个冬天,尽管杨浩自己处境艰辛,但是他仍然依照承喏,履行了对回纥人的援助,阿西丽王妃已倾心臣服,她要亲赴都城朝觐大王,宣示自己的忠诚。
杨浩自东,阿古丽自西,李继筠自南,三路人马向个中心点行去。此时,夜落纥则兴冲冲地奔向了青海高原。呀拉索,那就是青海高嗷嗷嗷原
第065章 伟大梦想
卷名:第十三卷 冲冠章节:第065章 伟大梦想
杨浩赶到兴州后,马上趁热打铁,开始组建新的朝廷,这点是重中之重,趁着大战刚刚结束,所有物资人员财帛都集中在手中,其调动分配暂未恢复平常时候的运作方式,可以事半而功倍。
首先是重立国号,这国号宋廷已经封了。就叫西夏歇宋国赵光,义得了传国玉垒,欣喜若狂,诏告天下,改国号为天授,杨浩便把西夏国号定为天佐,这天佐倒底是天佐还是佐天,全看你如何理解,却也讨了个巧。
紧接着便要按着王国的品阶制度设置政府,当初唐国李煜向宋称臣的时候。自称江南国主,朝中各有司衙门。比如枢密院三司使等都改了名字,虽说换汤不换药,功能职权还是那些,但是改个称呼,似乎就比宋国低了级,萧俨和徐锁在兴州对这些方面早已做了准备,本也打算照方抓药,对西夏国的官制进行改动,不料却被杨浩直接否决了。
杨浩没有与任何人商量,径直拿出了套方案,直接便照此安排起文武官员来。其实他对宋朝的官制直有点不以为然,赵匡胤南征北战统中原之后,许多投降的割据政权遗留的官职时没法肃清,造成宋朝的官职最多最繁琐,冗员之多前所未有。
此外,为了限制权力,赵匡胤又别出心裁,搞了出官职分离的把戏,什么尚书侍郎左右仆射。都成了寄禄官,只是用来核定其俸禄标准的官阶,具体从事什么职务,又搞出堆职事官,什么判知权直试管勾提举提点签书监等等,个外行人想要搞明白这些官儿都是干什么的,都要耗费好大的力气,这种官制的统治效率可想而知。
如今借着削帝号,建王国,各有司衙门都得与宋朝有所区别的机会,杨浩直接照搬了明朝的官制。明朝的官制在加强了皇权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地发挥了各级官吏的能力,明朝历史上,皇帝大多不亲理朝政,可是对比下自秦至清各个王朝。你就会发现国诈延续时间超过二百年,且没发生过分代的仅明清两朝。再比较文化经济军事等领域,明朝也都名列前茅。
史学家赵翼就曾慨叹:“不知主德如此,何以尚能延此百六七十年之天下而不遽失,诚不可解也。”这个令他不解的原因,就是明朝的官制。清承明制,可以说明朝官制在中国延续了近五百年,支撑维护了中国寿命最长的两个封建王朝而且颇具效率。
杨浩没有那个能力在帝制基础上,凭空编出套全新的官僚体系来。官制是政权机构的个重要组织制度,它关系到这个政权的盛衰,关系到当时社会的安定或动荡,关系到当时人民的生活,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可以随意设置,所以为慎重起见。他充分权衡古今各个朝代的政体官制之后,便拿出了这套官制政体。
不过他的政体与明朝的政体又有定的不同之处,因为河西的条件与明朝立国时不同,无法完全照搬明朝的体制,不过主体思路还是样,在朝廷地方军队三个体系中分别进行设置。
朝廷方面,设内阁和吏户,礼兵工刑六部,地方官也对原来承袭旧制设置的那些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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