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礼文是回来探亲的,当了两年兵,人壮了一圈,皮也黑了一层他当的是海军,不仅比以前更英俊了,还多了几份阳刚之气,总之更讨女孩子喜欢了礼文上中学时就很受女孩子青睐,据我所知,越不肯做家务的男孩越得女孩宠。礼文在路上遇到了放学回家的家英,喊了一声,家英听到有人叫,回头看到一个穿海纹衫的大个子男孩,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是谁,但没开口,心里面打起了鼓。礼文说:家英,漂亮多了啊。家英带着敌意问:干嘛礼文笑了一下说:不干嘛,送你回家。不用你送,自己认得路。正好,我倒认不得路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开始就礼文一个人说话,家英头也不回的走着,一会儿,礼文说:家英,我这次回来,想顺带解决一下两家的矛盾。听到这话,家英站住了,转过身,叉着一尺七的小蛮腰,示威似的问:你想干嘛,打架军人怎么能打老百姓呢,我回来是调解的,不是哄事的。家英这才放松下来,说:是你妈妈
先挑的事。我知道一点,我爸不是那种人,朱姨也不是那种人。那你妈妈呢,难道是我冤枉她了我妈
哎,我妈她太苦了。礼文露出几分无奈,家英突然觉得他像个三十岁的人。
礼文回到家,陪父亲喝了几杯酒,问起两家闹矛盾的根子。老方把酒杯一放:胡扯###蛋,就是为了一碗
饺子老方始终以为是那碗饺子惹得刘秀明醋性大发。话音刚落,刘秀明把碗一丢:是为了一碗饺子吗你们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奶奶个俅你就是想老子过不安。老方把桌子一拍,扬长而去。礼文
想调解两家的事,却烧了自家的后院。接着刘秀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起苦来: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对我下毒手啊人家还有一个男人撑着,你爸爸呢,这个老东西,就会做缩头乌gui。接着礼娟礼让也来诉苦,礼文吃着饭,一言不发的听着,等大家都没话说了,说:看来非打一架不可了。礼让第一个跳起来:好,打。他跟家英打了一年的架,从一开始不堪一击到最近能撑上两个回合,信心越来越强了。礼娟也说:冲他家门去。礼文看大家求战心切,摆摆手:先礼后兵。怎么个先礼后兵明天再说吧。第二天一早,礼文说:有谁想吃饺子的老方嘿嘿两声,礼娟没好气的说:我可不高兴弄。礼文说:不要你弄,我来,你帮着吃就行。不是说反话
吧,大少爷。早就不是大少爷了,革命熔炉考验过的普通一兵,党叫干啥就干啥。老方说:好样的,这才像
革命人说的话,我也来插把手,想吃茴香馅的还是白菜馅的两个以前最懒的人分了一下工,老方买菜剁馅,礼文和面擀皮,其他人帮着包,下好第一锅,礼文盛了一碗就往对门跑,礼娟问:你往哪儿跑送饺子去。喂狗也不给他家人吃。哎,先礼后兵嘛。礼让嘴里含着嚼得半烂的饺子说:我也要去。老实待着,爸,喝
你的酒,都吃着。
礼文敲开门,开门的是只有十岁的家兴,礼文拍拍他的头:吃饺子啦。上前一步把饺子顿在秦家饭桌上:
都尝尝,我爸爸的手艺。家英朝他羞涩的一笑,朱丽雅有些尴尬,似笑非笑,秦安邦冷冰冰的说:没放老鼠药吧。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家英脸上的笑凝住了,朱丽雅拉了拉秦安邦的手,连小家兴都显出不安了。礼文平静的说:秦叔,你就放心的吃吧,下三滥的事,我们老方家从来不做。你们老方家不下三滥,我们老秦家就下
三滥没那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活动活动朱丽雅看到老秦要动手,连忙拉着说:老秦,别跟孩子斗。秦安邦偏不听劝,老婆越劝他越要逞能,甩开老婆的手,上前一步,鼻子顶着礼文的鼻子:好小子,练过了,敢找上门来了。秦叔,误会了,你是长辈,我哪能跟你动手。看不起我走走,院里见。秦安邦推着礼文走到天井里面,摆好架势。秦家人跟着出来了,那边一家见势也都出来了,两家人就像古时打仗似的,兵对兵将对将,列阵相迎。老秦跳着拳击步说:动手啊,小子,敢找上门来,怎么不敢动手。礼文站着不动:秦叔,我真的不想跟你打架。老方在一边喊道:算了吧,老秦,礼文在部队上拿过格斗冠军。老婆和姑娘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礼让什么话也没听进去,只管舞着擀面杖喊打。这边老秦家的人都不说话,家兴攥紧拳头,站了个小马步,朱丽雅紧张的脸发白,家英咬着手指,满脸通红,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老秦见礼文不动手,就推了他一把:再不动手,老子动手了,管他冠军不冠军,来一个打一个。礼文说:好吧,不过看你是长辈,年纪也大了,就用一只手陪你练练。秦安邦二话不说,兜头就打,礼文一猫腰,脚一勾肩一顶,一只手都没用,就把老秦摔了四脚朝天。方家人都喝起彩来,连不爱哄事的老方都长嘘了一声。朱丽雅赶忙跑过去扶老秦,家兴低着头冲上去,对着礼文一通组合拳,礼文把他抱了个大头朝下,送到家英手上说:好孩子不学打架。家英想笑又不敢笑,低头抱住弟弟不让他乱蹬,那边方礼让也想过过打架的瘾,冲着家兴大喊道:小兔崽子,你也敢动手,老子陪你玩。礼文一把拦住他说:好了,你也不学打架。这时朱丽雅扶着老秦站起来,老秦一只手撑着腰,表情很痛苦,那一下好像把他的气摔背过去了。礼文上来拍拍他的肩问:秦叔,没事吧朱姨,让我来扶一把。不用。秦安邦把礼文的手一挡,弯腰从地上拣起一根柴禾棒来,舞着风又要来打第二架,礼文躲了
两下,瞅空拿住他的手腕,一个反拷,把他往门里一推:秦叔,歇着吧。老秦还不肯罢休,老婆生气了,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大喊道:老秦,有完没完老秦狠狠咽了口气,这架算是打完了。到了晚上,秦安邦突然蔫了,
坐在椅子上不吭气。朱丽雅笑盈盈的拉了他一把:来吧,等你呢。老秦还是不肯动,对老婆也不热乎了。老婆
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轻声细气的说:你啊,就像一只大公鸡。后来他们都说,跟老方家打打闹闹的那几年,是他们俩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光。之前没有甜蜜只有怨恨,之后甜蜜依旧,但多了一份酸涩。两年后,朱丽雅查出了血癌,没多久就去世了。
写到这里,必须打个岔,在我刚学写作时,有位文学界前辈对我说:你写的每一件事都是典型的,但典型
背后应该反映出普通性,你写的每一个人物都是个别的,但个别背后应该反映出一般性。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比如,我写了一个强奸犯秦安邦,还把他写得很专情很有家庭观念,这个人物的背后就没有一点一般性可言,总不能说强奸犯就代表专情爱家的好男人。事实上,大多数强奸犯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这无需多说。当然我可以为自己辩护:秦安邦不是一般的强奸犯,他是爱朱丽雅才强奸她的。但我放弃这个权利,承认写这个人物不当。爱这个东西太主观,不能作为判断事实的依据,所以政府从来不发爱情证只发结婚证,许我们做爱,不强求我们相爱,所以还替我们准备好了离婚证,随时准备吊销我们做爱的权利,你爱不爱一个人,除了你自己,谁也说不清,甚至你自己也未必说得清。强奸犯就是强奸犯,都应该受到谴责,不论出于何种动机,男人都不应该强奸女人,当然女人也不应该强奸男人,否则天下大乱。再比如,我写了一段一个女人嫁给强奸犯的故事,还把重点放在他们幸福的那段日子,这个故事的背后也没有一点普遍性可言,总不能对一个女人说,谁强奸你就跟他过吧,总有一天会幸福的。那也天下大乱了,理由就不多赘了,我也放弃为自己辩护的劝利,承认写这件事不当。
但既然写了一件不该写的事对读者有一定的误导性,又来承认写得不当,假惺惺的装好人,为什么不把它删掉呢原因有两个,一,看方秦两家打架是我童年记忆里很快乐的一件事不是我特别无聊,是那个时候太死气沉沉了,难得出一件让人激动的事,所以印象很深,一动笔,那些人物情景就自己跳出来了,不写都不行。二,硬要为自己辩护,我也不是没话好说,除开前面那个似是而非的理由,还有一个很充分的理由:一个人要想维护自己的尊严,就得坚持不懈的抗暴,这一点就体现在朱女士身上,正是因为她的长期抗暴才赢得了对手的尊敬,这一点以后还会有补充。可惜前面写朱女士的太少,没有把这种精神表现出来。但我也不想补充了,因为不想装好人,实事求是的说,我对女人缺乏同情心,对她们总有一种施虐的冲动。但也别把我当成变态分子,这一点我老婆可以证明,有的时候,我会对她表现出这种冲动来,但克制得住。我和老婆做了十年的爱,全是很正经的,有时会觉得腻味,就对老婆说:玩玩强奸吧。我老婆眼睛一亮:怎么玩。我说:把你绑起来,让我用烟头烫你的乳房。我老婆眨眨眼睛:这不好玩,不如把你绑起来,让我用锥子戳你的大腿。我马上就说:这也不好玩,还是传教士好玩。我老婆的眼睛立刻灰下去了,我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估记也是灰的不信你也试试,跟老婆玩上十年传教士,再找面镜子,一边玩一边看自己的眼珠子,十有###灰得发白。除此之外,我大嫂也可以证明我不是个变态分子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嗳昧不清的,我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揍起我大嫂来拳打脚踢,把她打到墙角里,缩得像只刺猥。这情景只要看得见,我总能表现出对女人的同情心,把大嫂从暴风骤雨的拳脚下拯救出来。但也别以为我大嫂会因此对我产生好感,她对我的评价是没有阳气,理由就是从来不打老婆。但也别以为我老婆会因此恨我大嫂,有时她也会对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打一架吧,难受死了。所以这就是女人,你打她,她说你不好,你从来不打她,她也说你不好。说到打女人,想起来一件事,我还真打过一个女人,那时她还是一个女孩,也是我的初恋情人,打她的原因是她准备嫁人,当然不是嫁给我,否则也不会打她,至于说打她是不是想阻止她嫁给别人,倒也没这么想,我没那么弱智。记得我还说了不少祝福她的话,但说着说着,手就甩到她身上去了,这是无法控制的,能控制的是,我的手没有握成拳头,不能控制的除了打她,还有力道,每一下都打得很重,一掌下去她就弹出去一丈远。
礼文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就走了,走前特地找了一趟家英,掏出一本笔记本,写了一个地址,撕下来给她:这是我部队上的地址,有事就写信。家英嘴上说着“我会有什么事情找你”手上已经捏住了那张纸。礼文说:我会有事情找你的。家英扭扭腰:有事情就说吧。一句两句说不清。礼文走了两步一回头:千言万语说不
够。说完转过身,扬了扬手,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我知道你的信箱,前进中学高一七班,秦家英。他的个子很高,背略微有点驼,走起路来松松垮垮的,不像军人那样有板有眼,也不像流氓那样张扬跋扈,很随意但也很收敛。家英一直盯着他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口,眼前还是他军帽后高高扬起的蓝飘带,耳边还是他留下的最后话,那句话让她觉得礼文还是一个中学生。那一年家英十六岁,还没有被一个男孩子打动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礼文打动了,只是老想到他,一会儿是一个人,一会儿又不是这个人,脑子里面恍恍惚惚的全是各种各样的他,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礼文二十岁,在中学里就谈过两次不痛不痒的恋爱,他十分清楚自己打算谈第三次恋爱,但脑子一清楚,心里就觉得差了一点什么,对和家英谈恋爱又不是太急切了。过了一个月,他才给家英写来一封信,只有两行字:每到出海,我时常看到一种幻景,海不是一望无际的水,而是一头反复无常的蓝色怪兽,突然就在我们的舰下张开巨大的嘴巴,现出深不可测的海沟。你猜结果是什么除此之外,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也没有此致敬礼什么都没有。家英是在自觉等了很久之后才收到信的,拿到手就跑到学校西边的小树林里急切的看了起来,看了之后,有点失望,说了一声讨厌,想了一会儿,就在来信上写下四个字:坠入深渊。过了一个星期,把信寄出去了。又过了一个星期,她就收到了礼文的信,还是写在那张纸上,就在她的字下面,另起了一行:你错了,但也不完全错,我们的舰坠了一会儿,怪兽打了个哈欠,又把舰抛上了蓝天,然后用它的嘴唇把舰稳稳接住,它还想跟我们玩呢。海是可怕的,但也是可爱的,你为什么这么悲观家英还是说了一声讨厌,接着不知道该写什么好了,想了很久,决定不承认自己悲观,写下一行字:坠入深渊的是你,与我无关。信发出去一个星期后,回信是:对别人的悲观就是对你自己的悲观。接下来可以把他们的通信简化成一段对话,家英说:我不知道哪个别人是谁明知故问,向上数四
行,那是谁说的话我忘了。耍赖,不过我让你一回,那是你说的话。我忘了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没忘记我吧对不起,也忘了。再让你一回,我叫方礼文,就住在你们家对门。去过老方家了,查无此人。那我是谁问你自己。问过了,还叫方礼文,这回记住了没印象,只记住一个名字。看到了,这是我的照片。长得太一般,记不住。那就天天看。不用了,长得像你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别把我和他们弄混了。已
经弄混了。再给你看一张,注意我的小胡子。他们也有小胡子。再给你看一张,注意我的光头。他们也剃了光头。为什么他们总在学我没人学你,现在就流行这样。我怎么不知道那是你没见识。没见识怎
么赶上了时髦凑巧。下次我把鼻子割掉,看他们还敢跟我一样他们已经把鼻子割掉了,割不割自己拿
主张吧。已经没人像我了,为什么要割呢又有很多人像你了,割不割自己拿主张吧。怎么又有人像我,
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知道。闭上眼睛,他们就在你的脑子里。不对,不对,就是不
对。对不起,把你当成我了,是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全是你,许多的你,各种各样的你;一睁开眼睛,眼
前全是你,许多的你,各种各样的你。我妈知道了,我爸把你的照片全烧掉了,还打了我一顿,到现在身上
还是青一块紫一块,你们家也知道了,两家又吵架了,所有的话都是骂我们两个的,却让我一个人来听,我难过死了,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别再写信了,别再让我为难。
家英每次给礼文写信都是斗嘴似的一句两句,看似平静,其实很激动,她把礼文寄来的照片夹在书里,上课时偷偷的看,回到家后翻出来躲在床上看,有天看过后,随手扔在床上忘了藏起来了,结果被朱丽雅发现了。朱丽雅不讨厌礼文,却反对女儿和他交往,理由就是礼文是个大少爷,家英真的嫁给他,就要一辈子伺候一个大老爷。一开始她没告诉秦安邦,怕他知道后又惹出事情来,只跟家英一个人讲,对她好言相劝:你真想谈
朋友,我也不好反对,但要找就找一个顾家的体贴人的男孩子,像你爸爸那样的,多好,那怕人长得丑一点,家庭条件差一点,那怕就是老方家的也没关系,干嘛找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大少爷老话说,从小看到老,礼文将来就和他爸爸一样,是个什么都不问的主儿。但这些话对坠入情网的家英毫无作用,她嘴上答应不再和礼文交往,背地里还是有信必回,很快又被朱丽雅发现了,这回她不客气了,跟老秦一商量,决定多管齐下强迫家英和礼文断绝来往。于是老秦就拿着证据上方家,大骂方礼文勾引他女儿。老方家也不客气,回道:凭什么说是礼文勾引家英家英就没有勾引礼文就没给他寄过照片告诉你,就是礼文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要你们老秦家的人。秦安邦骂了一架后,气没出得出,回到家就把家英按在床上暴打了一顿,打完还警告道:再跟方家小子来往,打断你的腿。
礼文收到家英的信后,好长时间没给她写信,但心里对这件事却认真起来了,暗暗发誓要把和家英的恋爱
谈到底,直到把她娶回家,不管谁反对都没用。这时他才进入恋爱状态,以前更像是玩一场游戏。
第4章
四
孙山赶到东华苑,四周看了一下,上了三十八号五零一室,取出钥匙插进锁眼,门却开了,开门的正是他的女朋友解小珍。很少有女人在三十五岁时比二十二岁还漂亮,男人倒不稀奇,我现在就比十五年前漂亮,很多当初没有选择我的女人看到我都说我年轻了,其实直说漂亮又何仿呢解小珍三十五岁时也比二十二岁漂亮,皮肤不再发沙,有油有水了,面部轮廓也柔和了,眼睛也变大了还是双眼皮,鼻子变直变长变窄了,嘴唇也变饱满了,但这些都是花钱整出来的,身材也变得更漂亮了,在原有的苗条上多了丰满,当然乳房也是花钱填出来的。现在的解老师和我老婆差不多漂亮,但我老婆的漂亮全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漂亮,所以我怎么看还是觉得我老婆漂亮,看解老师我总有点提心吊胆。
解老师把孙山迎进门,迫不急待的搂着他一阵热吻,然后吃饭洗澡做爱,趁他们做爱的时间,把前面断掉
的部分补充一下。他们两个做起爱来没完没了,等我讲完了,恐怕还没做完事前戏呢。
解老师上了两天安稳课,又和学生打架了,还把学生打伤了,受伤的学生叫彭广,就是那个外号叫膀胱的大眼睛男孩子,但这一次挑起事端的不是他,而是解老师,她打错了人。事情是这样的,那天的第一节课也是几何课,解老师到粉笔盒里取粉笔,盒里的粉笔装得满满的,露在外面的头也是平崭崭的,看起来像刚拆逢的。解老师随手拔出一枝,却是一根粉笔头,又拔出一枝,还是一根粉笔头,当她伸手要拿第三枝时,盒子里的粉笔哗啦一下全翻出来了,同时蹦出一只癞蛤蟆来。解老师倒不是特别怕这种冷血动物,但毫无防备下,还是吓的大喊大叫起来,老实了两天的小流氓们又哄起来了,拍手的拍桌子的,叫好的吹口哨的全来了。解老师立刻想到了彭广,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一眼不眨,以示威严。彭广一点不服气,也盯着解老师看,一言不发一眼不眨,两个人顶起牛来,起哄的学生安静下来,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过了有三分钟,彭广撑不住了,先是眨了眨眼,接着就吹起口哨来,吹完一曲,开了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盯着我看干嘛解老师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说:你给我滚出去彭广也把脸板起来:松手,不关我事。这次解老师决定不拽他,免得被他吃豆腐,她想学蔡老师,在他头上打凿子,不过打之前给了他一个最后通牒:你滚不滚凭
什么凭蔡大胡子撑腰他是你什么人你们有一腿解小珍,有种就单挑。彭广的话引来一阵喝彩,解老师恼羞成怒,甩手就在他头上打起凿子来,彭广也不是好欺负的,跳起来就和她扭打在一起。解老师的力量表现在动作敏捷上,抱在一起凭蛮力时,她就显不出劲来。打了一会儿,比解老师矮半个头的彭广一头钻进她的腋下,左手抱住她的腰,右手握着她的左手腕,把她顶到黑板上了。解老师只剩下右手能动,就用这只手在他背上擂鼓,彭广用肩顶着她,腾出一只手来,把解老师的右手腕也拿住了,把她撑成了一个十字,头还很不老实的在她乳房上蹭来蹭去,引得下面的小流氓大喊:开豆腐宴了。解老师气的发疯,甩起腿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他一下,这一下她也没想顶他哪里,就是胡乱的一顶,彭广随即瘫倒在地,解老师还不解气,又在他腿上屁股上身上连踢带踹,直打到脚酸腿麻,才停下来,嘴里还骂着:踢死你个狗东西。
下面有人喊了一声:打死人了跑上几个男生,把彭广翻过来,果然面无血色两眼紧闭。这下解老师傻眼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挫,几个学生喊来了班主任张老师,张老师看了一眼,喊到:快打急救电话。送到医院后,疹断结果是脾脏出血。事后解老师被校方记大过一次,扣除全年奖金,赔偿医药费。这是公开的处分结果,事实上解老师只赔了三分之一的钱,另外三分之一校方悄悄出了,还有三分之一由蔡老师负责解决掉了,因为是他教唆解老师打人的,出了事也有责任。不过刚把彭广送到医院抢救时,蔡老师可没这么爽气,那时还不知道彭广是死是活,解老师吓得在办公室里哭,蔡大胡子在一旁急得搓手,嘴里不停地说:你真是好佬,我打了十几年人,都没打伤过一个,你一出手就撩倒一个,还不知是死是活,打人能这么打吗等医院传来消息,说顶多摘脾死不了人时,他又改口了,拍了拍脑门:打得好,这下你起码安稳三十年,再也不要我蔡大胡子出面,提到会打人,九十九中十年来算我蔡大胡子一个,提到把学生打到医院的,九十九中三十年就你解小珍一个。然后他就去搞募捐了。
整个过程中,初二三班就一个人始终冷眼旁观,显得漠不关心,就是孙山。不过解老师很快就把他定为恶作剧的嫌犯。彭广抢救过来后,解老师带着慰问品去看他,向他致歉。彭广说:解老师,我服了你,整个
初二三班除你之外,我只服一个人。解老师随口问到:谁,马永才虾米,空架子,老子揍不扁他呢。那是谁彭广拍拍解老师的手,说:我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不提是我说的。解老师说:可以,我说话算话。彭广说:全班我最怕的人就是心肝儿。解老师立刻想到那个眉清目秀豆牙儿似的男孩,不解地问:他有什么好怕的。彭广说:我们在街上混的,不怕软的,就怕硬的;不怕硬的,就怕愣的;不怕愣的,就怕不要命的,心肝儿就是不要命的,能不怕吗他怎么个不要命解老师印象中全班最老实的就是孙山了,老实得让她难以把
他和其他同学放在一起,总觉得他不应该到这种地方来。彭广说:全班最不经打的就是心肝儿,但你看,大家都不打他,为什么,惹不起。为什么惹不起我给讲个故事,我到九十九中打的第一个人就是心肝儿,为什么打他,不为什么,我们在街上混的到哪儿不找个人打一下,树不起牌子。打过了,我问他,服不服他回我一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又打,他还是这样回我,我又打,打得他鼻青脸肿,他还犟,看他可怜,我不打了。哪知道第二天,我就被人用汽枪打了,打在腿弯上,破了一层皮,我问心肝儿,是不是你干的他还是回我,你不会有好下场,我又把他打了一顿。又过了一天,我又被人用汽枪打了,打在肘弯上,我又把心肝儿打了一顿。又过了一天,我又被人用汽枪打了,打到颧骨上,铅子嵌进骨头里了,要是偏一点,不是打到太阳穴,就是打到眼珠子,不是死就是瞎,我想想,还是不跟他逗了。解老师看到彭广右颧上是有一个豆大的疤,离眼睛不到一公分,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问:他真有这么坏彭广说:他不是坏,他是荫,毒,跟你说句不见外的话,他敢杀人,你千万别惹他。我什么时候惹他了你没惹他你把当孙子一样吆来喝去的,以为他不放在心上什么时候第一天嘛。这么说,放癞蛤蟆的是他了我没这么说,我没这么说。彭广嘻皮笑脸起来,手又不干不净的在解老师手上摸来摸去。解老师抽回手,暗骂一句:打不死的东西。
回到学校,解老师开始注意孙山了,先看他怎么也不像个坏孩子,但想到第一年的工资被扣得所剩无几,想到有了工作还要靠父母吃饭,又觉得孙山像个荫险毒辣的坏东西。她把孙山叫到办公室谈话,到了办公室,孙山还是像条鼻涕虫似的软绵绵的往桌子上一趴,手托着下巴,搭拉着眼皮,没精打彩地望着桌子对面的解老师。解老师问:癞蛤蟆是不是你放的孙山眨一下眼,懒懒地说:不是。解老师说:我给你一次机会,说老实话,就放过你,不说,就拿证据给你看,到时候我饶不了你。说话。不是。把头抬起来说话,别像断了颈似的。说。不是。手不要扶着下巴。说话。不是。身子直起来,别像断了腰似的,说话。不是。别赖着,站起来,站到墙边去。解老师想诈孙山,可什么也没诈出来,就罚他站墙,自己在一旁改作业,作业改好了,同事们都下班了,解老师站起来,走到孙山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两个人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本来应该是相互平视,但孙山歪歪扭扭地倚着墙,就矮了一截下去了,变成解老师俯视,他仰视。解老师问:想通了孙山说:想通了。癞蛤蟆是不是你放的不是。还不老实把头抬起来。说着解老师伸出手,捏着孙山的腮帮
子,把他的头拨正,可是手一松,他的脖子和脑袋就像倒立摆似的东倒西歪起来。解老师看上面拨不正,就拨下面,用脚尖踢着他的小腿,说:腿直起来,并拢,不要倚着墙,站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问题交待清楚。孙山说:你刚才已经给过一次了。什么意思想顽抗到底不是。不是就老实交待。没什么好交待。
你不服,是不是不服。解老师撸了撸袖子,说:你欠揍,是不是孙山点点头说:是的,就是欠揍。孙山
说这话并非赌气,他脸上平静,可是浑身燥痒,###硬棒棒,内心充满挨打的渴望。
自从把彭广打进了医院,想到打人解老师就是一阵后怕,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孙山一遍,犹豫着:是拳打还是脚踢用拳头打,上身全是内脏,要是再打出个内出血来,可赔不起;用脚踢,下身全是肉,安全系数高一点,但万一把骨头踢断了,也是一大笔开销,用巴掌掴,罪证太明显,家长闹起来,校长那头又要吃处分。想来想去倒不会打人了。孙山冷笑着说:想好了,别再打到脾。这话揭了解老师的伤疤了,气得她脸发紫,使劲地揪着孙山的耳朵问:不打你就着痒,是不是讨打胚是你要打,关我屁事。以为我不敢打你不
是,不过我要提醒你,打我你就没有好下场。再说一遍听到孙山的话,解老师一个激灵,认定这个外表漂
亮老实的男孩是个荫险毒辣的坏东西。孙山冷冷地重复了一句:打我你就没有好下场。解老师口气很硬地说:你跳出来就好,我倒不信邪。这次她有充足的时候考虑,不用像打彭广那样出急招,转了一圈,解老师找到一根鸡毛殚子,用它的竹条柄来打人,既打不伤人,打起来又疼,是个打人的好东西。解老师一边用竹条抽孙山的腿,一边喝问道:你说,我有什么不好的下场。孙山觉得背上是最痒的,就把身子转过来,蹲下,把后背给她打。解老师怕打到他的头,就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摁在桌子,抽他的后背屁股大腿,抽一下问一句:我有什么不好的下场孙山挨一下就回一句:你就是不会有好下场。挨了三十几下,孙山射精了,之后就不犟嘴了。解老师也打得出气了,怕再打出什么意外来,就放了他,临了还对他说:我等着,看你搞什么鬼。
刚刚工作的解老师住在父母家里,离学校有十里路,早出晚归,中午在学校食堂代伙。每天上下班都是步行,既不骑自行车也不坐公共汽车那时的穷人坐不起tax,现在也一样,这样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一个小
时,坏处是费时费力,好处是保持腿力,更重要的是保持体型。解老师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再没有体型就一无是处了,当然还有心灵美,但解老师的男朋友看不出来,他只看到一个脾气暴躁,小市民气十足的女人。这就是他对解老师的评价,但这是在和她有了半年性关系后作出评价,之前一个月的评价是秀外慧中我对我老婆的评价也不过如此,再之前对她没有评价。那家伙是个高干子弟,古话叫衙内,和解老师是大学同学,还是校田径队的队长,和她又是队友,人长得不错,而且能说会道,很受女孩子青睐,当然也就玩了不少女孩子,解老师也是其中一个,换句话说,解老师已经不是处女。玩过了,那家伙就不爱理她了,古话叫始乱终弃,解老师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所以特别想做一个美的人女人到了这一步都这么想,再下一步就截然不同了,一种是做尼姑修女老姑娘某种意义上的美,一种是做荡妇某种意义上的丑。但从打过孙山的第二天开始,解老师上下班就改坐公共汽车了怕挨黑枪那个时候还没实行枪械管制,民间不仅有汽枪,还有能把人打穿了的猎枪,上课时总是自带粉笔,免得碰粉笔盒,怕里面藏着蝎子毒蛇。安稳地过了两天,就在她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时,还是出事情了。地点在她家里,她家大门是朝里开的,解老师一开门就撞上一只死老鼠,尾巴上拴了一根铜丝,倒悬在门梁上,头离地面正好一米六,差点就和她嘴亲嘴,这种毛绒绒的啮齿动物她也不是太害怕,但发生在毫无防备下,还是吓得大叫起来,父母听到动静赶来后,没她害怕,但十分生气,都说:幸好是你开的门,换成我们还不吓出脑溢血来。接着就打电话报告派出所,来了一个民警,问了一下情况,也觉得孙山嫌疑很大,就陪着解老师到学校找孙山问话,孙山矢口否认,民警也不好打他,也没有证据关他,做了笔录就走了。
这样的结果让解老师很失望,待在办公室里生闷气,蔡大胡子问:你怎么把警察找来了,以后还想不想在九十九中混了解老师问:什么意思倒牌子了,一找警察就倒牌子了,知不知道以后这些小流氓就不把
你放在眼里了,觉得你不够种,就不服你了,再说他要是告你打人,那可是有凭有据,警察还不先关你那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把牌子再树起来,不树起来,医药费不是白赔了怎么树找他单挑,下帖子,当着全班人的面下。我是不怕他,可是他找到我家门上来了,老头老太经不起哎。搬到学校来住,化学实验室边上有间房空着,我去找校长。然后蔡老师就和解老师一起去找校长要房子,校长问了情况,同意她搬到学校来住,蔡大胡子还借给解老师一枝喷砂枪,这种枪一发可以打出三十粒铅子,杀伤力不大,精度也差,但杀伤范围大,适合打鸟群,尤其适合打像人这样的大目标,照着目标不用瞄准,一枪出去总能打上一两个铅子。
这样,解老师就在班上向孙山下战书了:孙新孙山,你听着,有种的就冲我一个人来,我就住在化学实验室边上,随你玩狠的,玩荫的,都陪你玩到底,不玩的就是孬种。下面的学生一听都鼓掌喝彩,但孙山一点不激动,无精打彩地托着下巴。马永才大喊道:心肝儿,说两句,说两句,别让爷儿们丢脸好不好。男生们都跟着喊起来,女生们发出嘘声,孙山等人静下来,慢悠悠地说:她连粉笔盒都不敢碰,算什么好佬。有学生在起哄:解老师,碰一个给他看看。解老师伸手抓住粉笔盒说:我不是碰了吗敢朝里看吗解老师端起盒
子,朝里面看着,说:看了又怎么样凑近点看。教室里面鸦雀无声,其他人都希望发生点什么。孙山说:
再近点。解老师把粉笔盒端到离脸一尺半,孙山又说:再近点。粉笔盒离解老师的脸只有一尺,孙山还是说再近点。解老师生疑了,问:你想搞什么鬼孙山懒洋洋地说:没什么啦,是你自己疑神疑鬼。说完往桌上一趴,头也不抬。其他人很失望,嘘起来了。解老师把盒子往讲台上一顿,气恨恨地说:别给我装死,总有一天会逮着你的。
过了两天,平安无事,解老师想放松一下,可又觉得不踏实,就找孙山问话:你怎么不搞鬼了,改邪归正了孙山说:我的话已经应验了。解老师冷笑着说:不错,但你还欠我一顿打。孙山说:打我你还是没有好下场。好,让你嘴硬,先给我站到墙边上,现在人多,打你影响不好。下班后,解老师又把孙山摁在桌子上,
抽了几十下,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孙山感觉很爽,还射了精,两个人都很满足。过了两天,解老师一开门,就看到宿舍门上被人涂上了大便,又把孙山叫到办公室抽了一顿,两个人也都很满足。又过了两天,解老师的宿舍窗户被人砸了,不用多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以后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都是以解老师受到惊吓搔扰为始,孙山挨打为终。到了冬天,解老师突然不想继续下去了,原因倒不是因为孙山穿上棉衣,打他不疼,而是那个衙内已经厌恶她了,之前虽然冷落她,但她送上门去让他玩,他还勉强愿意,现在看到她就恶语相向,根本就不让她进门。虽然不同意他玩女人,但我觉得衙内这一点做得很不错,以前甩我的女孩子在这一点上做得就不好,甩得太温柔,推一把还揉两下,弄得我真假难辩,所以老是梦不醒,荒费了不少大好青春豆蔻年华。所以建议以后想甩人的人都向衙内学习,不是甩而是摔,而且要摔得狠,摔不碎就跺上两脚,这样一来被甩的人醒得就快一点,也算是为他好。解老师就有幸遇到这样的好事,虽然她觉得很疼通常的说法是心都碎了,但好处是梦也醒了,当然还是不会一下就醒,多少有个半梦半醒的过程,这个过程以我的体验我体验了不下四次,所以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权威的,换句话说,在下是这方面的权威人士,内在感受是麻木,也就是说没有感受。外在表现就是一个懒,什么事情都懒得做,准确地说,除了睡和吃什么事都懒得做,尤其爱睡觉。解老师心碎了之后,就开始嗜睡了,尽管还是受了几次搔扰,但她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更懒得打孙山出气,连想都懒得想。那个搔扰她的神秘人物也觉得无聊了,有半个月没有行动,然后按奈不住寂默又行动了,但这次不是搔扰而是自首,这个人正是孙山。
孙山这次直接找到解老师宿舍来了,因为在办公室里已经很难看到她了,一下课解老师就往宿舍里跑,倒头就睡,一直睡到饥饿难忍,随便找点东西吃了再睡,总是睡不够,像是得了瞌睡病。所以孙山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开,解老师穿着内衣内裤长的,披了一件大衣,本来就小的眼睛迷成一条线,本来就枯黄的头发乱得像一把枯草,把门拉开一道缝,问:干嘛孙山说: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什么事你不是要逮我吗逮
你干嘛,神经。 还站着干嘛食堂门还开着吧,给我打份饭来,不开,就上街卖碗馄炖。解老师递
给孙山一只饭盒,一张票子,把他支派走了,自己又躺到床上,醒了一会儿,穿上衣服,坐在床沿发呆。
孙山买到的是一份馄炖,解老师说声谢谢,低头就吃,吃完想起来一件事,问孙山:你还没吃吧孙山说:我不饿。你不饿我还饿呢,再去买两份。愣着干嘛,卖两份。这次解老师递给孙山两只饭盒,一张
票子。
孙山卖来两份馄炖,解老师把一盒推到他面前,说:吃吧,这是你的。孙山又说:我不饿。不饿那就看着我吃。说完,解老师低头就吃,看起来比吃第一碗时还饿,呼呼哧哧的吃相很难看,说得不好听,就像猪吃食。吃完长出一口气:哎,撑不下去了。又指着那盒还冒着热气的馄炖对孙山说:吃吧,别羞羞答答的像个小丫头。孙山说:我真的不饿,我想跟你谈一件事。解老师打了个很不雅的饱嗝,站起来说: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谈。说着,倒水洗脸上妆,上妆时对着镜子喊了一声:妈的,肥得像头猪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解老师得了瞌睡病后,是胖了不少,但除了眼睛变得更小快睁不开了,其他的地方倒变得好看一点了,身材变丰满了且不失苗条,面部轮廓柔和了,皮肤也有点水有点油了,不像以前那样发沙,显得年轻了一些,更接近真实的年龄。不过这点变化只在她对着镜子喊“妈的”那一瞬间才看得出来,说完就看不出来了,脸显得比以前更丑,因为这张脸上没有神,灰溜溜的像个半死人,身材也看不出来,因为她往床上一坐,倚着墙,腿半盘半岔,弓腰弯背,松垮垮的像个老妇女,搭拉着脑袋,看着孙山吃馄炖,但焦点又不完全在他身上,忽远忽近,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孙山吃完了,看她还是不想说话,就把饭盒刷了,然后坐在她面前,等机会和她说事。解老师愣了一会儿神,视线突然聚焦到孙山身上,问到:你来干嘛我想说件事。说吧。癞蛤蟆是我放的。喔。死老鼠也
是我挂的。喔。大粪也是我抹的。喔。玻璃也是我砸的。喔。还有孙山每供认一件事,解老师就机械的“喔”一声,眼睛看着他,焦点忽远忽近,一句话,她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孙山也觉得无趣了,他本来是想讨一顿打的,有一个多月没挨抽,浑身着痒,痒到骨头里面去了。所以,既使解老师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个不停,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一直说到最后一件事 ,解老师还是只会说“喔”。孙山想
了一下,换了个话题,问:你有心事喔。家里有人生病了喔。你家里人才生病呢。怎么不高兴
说了你也不懂,你这个小王八蛋就会搞破坏。听到我说话了你不是说话,是放屁呀我知道是为什么。
喔你被男人甩了。操你妈的,你才被男人甩了不对,男人甩你干嘛,是你妈被男人甩了。
解老师不是班主任,也没有了解过孙山的身世,只当一句玩笑话来说。孙山尴尬了一下,平静地说:我妈是被男人甩了,我也被男人甩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情况,那你和谁过老太婆,就是我养母,她也
被男人甩了。等等,到底几个男人我怎么听不懂了。就一个男人。谁生我的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怎么会,一下甩三个说到这,解老师的注意力才真正集中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孙山讲他的身世,孙山的话很简单:我爸把老太婆甩了,娶了我妈,我妈怀了我,我爸把我们两个一起甩了。没了没了。解老师还想听,孙山没话好说,她低头愣了一会儿神,抬头叹了一口气:你爸真够坏的,难怪你也这么坏,想听听我是怎么被男人甩的无所谓。孙山的头摇摇晃晃,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但口气却是明确的漠不关心。解
老师倒是真的想讲,感觉不讲不舒服,但孙山不感兴趣,她也不好意思自讨没趣,换了个话题:你养母对你好吗好你说呢好,我就不会叫她老太婆了。喔挺可怜的,比我可怜多了,我应该比你开心一点,对不对。解老师像是和孙山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说着话,站起来四处找,也不知在找什么,过了一会儿,从
枕头下翻出一只便携式录音机,对孙山说:来段音乐孙山的头还是东倒西歪,解老师也不理他,只顾找磁带
找到一盒音乐带,插进去放起音乐。
过了一会儿,解老师突然问到:你为什么不怕打孙山一愣,说:怕打就不要在街上混了。解老师点点头,突然又笑了:这话你说,一点都不像。像什么街上混的哪有你这样的。那你说,该是哪样解老师
想说像彭广那样,但想到那个约定,摇摇头说:反正不像你这样,你这样像个小师爷,抽大烟的,算瞎命的,拉皮条的,反正也不是个好东西。再不好,总比甩你的那个男人好吧小王八蛋,又欠揍了。解老师跳起来,揪住孙山的领子,把他摁在床上,拿起一根直尺,隔着裤子,在他屁股上打了十几下,又觉无聊,把尺一扔,坐在他身边,倚着墙,头枕着双手,说:不玩了,没意思。孙山问:怎么样才有意思没意思,怎么样都
没意思,还是睡觉有意思,滚吧,你这个小坏蛋。孙山已经被撩起来了,浑身燥热,###硬挺,磨蹭着不肯走。解老师踢了他一脚,说:干嘛哪,赖着不走。孙山爬起来,爬到一半,突然扑上去,用力抱着解老师,眼着对眼,鼻子对着鼻子,语无轮次地说:我要娶你,小珍,我真的很爱你解老师先也是一愣,听完他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小珍还,爱,呵呵你这个小王八蛋,跟谁学的骗人啊你解老师用食指顶着他眉心说:再想想,愧不愧羞不羞臊不臊孙山说他爱解老师确实有一大半是说谎,原因就是那根硬起来的###让他口不择言,被解老师说到点子上后,###也软了,人也耸了,全身的肌肉都卸了劲,连头也撑不动,顺着解老师的身体软绵绵地往下滑,滑了一尺,解老师抱住他,把他的头摁在自己的乳房上隔着衣服,摸着他的头发,语气异样地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过了有三分钟,解老师换成平常的语气问:到底跟谁学的骗人孙山歪过头再不歪就接不上气了,呼吸了两口气:没跟谁,自己想出来的。真的自己想出来真的。哎,男人天生就会骗,以前用这话骗过人吗没有。这倒像真话,为什么要骗人打不过你,只好骗了。这也是真话,要是打得过呢还骗吗还骗,省得被人打破脾。解老师又用力把他头摁自己的乳房上还是隔着衣服,发着狠说:真想闷死你。过了好一会儿,孙山还是一动不动,解老师又把他放开了,等他喘了一口气,用力拧着他的嘴巴说:闷不死你就拧死你。拧完,又在他嘴巴上拍了两下,推开他说:滚蛋吧。孙山翻了个身,脸朝上躺在床上不动,被解老师抱过之后,软了###又硬起来了,脑子里面又想着要编瞎话骗人了。
解老师拎了他一把,问:走不走孙山赖着不动,说:不走。不走喊警察来,我也不走,解小珍,我爱你,为你坐牢杀头,我都愿意别他妈的装烈士了,就你这赖样,还用得着警察。那你想怎样,喊蔡大胡子来打我一顿尽管去喊,解小珍,把我打废了不怨你,打死了也不怪你,为你好了,鸡皮疙瘩都让
你说出来,闭上臭嘴,给你上一课。说着,解老师跳下床,动手解孙山的裤子,孙山惊起来了:你要干嘛解老师说:不干嘛,上课。孙山问:干嘛解我的裤子。解老师已经把他的小###什么都没隔抓在手上了,那根###直挺挺的也不过两寸半,确实很小。解老师看着他的眼睛问:现在想不想娶我想。想不想走不
想。好吧,现在开始上课,让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接着解老师帮他做起了手淫,不过看起来更像是要
他的命,动作猛力道狠,疼得孙山直哼哼,一边做,解老师还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地问:想不想娶我想,哦,哦,想不想走哦,不想,哦过了一会儿,解老师把小###塞进他的裤档里面,继续要他的命,前后总共不到两分钟,孙山射精了,粘乎乎的喷了一裤档。换句话说,解老师的课上完了,孙山的作业也交上了。解老师松开手,在孙山的裤子上揩了揩,问:想不想娶我了。孙山恍惚了一下,实话实说:不想了。想不想走现在就走。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孙山弄好裤子,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回头说:不知道。你就是个
###东西,跟所有的男人一样。解老师站在床边,双手叉着腰喘着粗气。
解老师最后这句话我不同意,不能说所有的男人都是###东西,包括在下在内的相当一部分男人不是,如果你是一位男人,我相信你也不是。但解老师刚受过刺激,精神不是太正常,说出话来难免有失公允,作为一个男人,相信你也不会跟她记较。再说了,要是女人说我们是什么东西我们就是什么东西的话,那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但有一点是事实,在女人的问题上,我们的###还是一定份量的,所以也不能说我们完全不是个###东西。
解老师上过课,虽然有点累按理不应该累,是她自找的,把劲用歪了,但一点也不困了,想了一会儿,决定上街转转,逛了一条夜市,卖了几件女人的小物件,看了一场电影,吃了夜宵,回来已经快十二点,还是不太困,想了一会儿,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快来例假了,这个时候她的性欲会出现一段高潮,接着有点后悔刚才便宜了那小子,应该玩玩他。但那小子的玩意儿太小了,跟他玩不解痒,接着又想到了衙内的大###,软着还有四寸半,硬起来有六寸长,真是个解痒的好东西。接着就想到衙内这个人,想到他最后说的话:你要多少钱开个数,以后别来缠我这一想,解老师又困起来。这是头一天晚上的想法,第二天早上起来,想到昨晚上的那堂课,觉得有点荒唐,怎么也不该和这种小流氓搞在一起,要是被他缠上了,怎么办
事情并不像解老师担心的那么严重,孙山谈恋爱了,根本没时间来烦她。孙山谈的女朋友是坐在他后排的萧敏,一个大屁股溜肩膀,脸很白很嫩很漂亮的女孩子。而且不是女孩找他,是他主动找女孩的,开始萧敏还不爱理他,孙山动了不少心思讨好她,他家里穷,当然买不起东西,只能动手做或者偷,这时他心灵手巧的特点在学校里也表现出来了,做个无线电通话器,一头藏在萧敏的课桌抽屉里,一头自己拿着,上课唠唠叨叨对她说个不停:萧敏我想你,萧敏,我爱你却又不让她知道是谁在跟她说话,还像平常一样趴着,逗得女孩子又高兴又神经。九十九中的女孩子都是没什么家教的,碰上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咋呼,生怕别人不知道。萧敏也不例外,马上就在课堂上嚷起来:操他祖宗的,哪个缩头乌gui这段爱情故事是从班主任张老师的语文课开始的,张老师就问:课上得好好的,骂什么人。萧敏掉过脸,指着后排的牛国安说:张老师,他调戏我。牛国安也是个大块头男孩,但在萧敏面前不敢放肆,因为这些长得漂亮的女孩身后都有一两个真正在街上混的大流氓,是这些在学校里混的小流氓的偶像大哥。牛国安连忙说:我没有,哪个调戏你就是狗日的。张老师做了个和事佬:都少说两句,上课。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起来,萧敏一掉头,看到牛国安嘴抿得紧紧的,就四处找,看到孙山嘴一动一动,就一把抓住他喊起来了:就是你个缩头乌gui接着从孙山的袖子里面找出一个通话器,孙山也不否认,接着就公开地追萧敏了。
但这是一件很需要勇气,除了有被女孩拒绝的危险伤心的危险,还有被大流氓打的危险伤筋的危险。换我早就不干了,不是我不敢为爱情流血牺牲随你信不信,反正我爱的人都信;是我对这些没教养的女孩子不感兴趣这一点连我爱的人都不信,说我酸葡萄心理。孙山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让萧敏成为全班的焦点,在这一点上,流氓和君子没有多大差别,都想让自己所爱的人光彩夺目。不同的只是守则,流氓有流氓的守则,君子有君子的守则。具体到孙山,他就不分了,比如,送一束花给萧敏,这是君子的行为;但这束花又是他偷来,这又是流氓的行为;请萧敏吃卤汁豆腐干,这也是君子的行为不过不太雅,但像萧敏这样的女孩就爱吃这些东西,满嘴流汁,一路招摇过市,我老婆从来不这样,但这串豆腐干也是他从小摊上抢来的,这也是流氓行为。总之为了萧敏,他既当君子也当流氓,有的时候还做恐怖分子:比如,萧敏生日那天,在教室梁上悬一包碎彩纸,中间包颗定时炸弹炸药是氟利昂,先放段音乐,然后轰的一声,烟雾迷漫彩花飞扬,把一件屁大的事弄得轰轰烈烈。总之为了讨萧敏喜欢这些女孩子容易开心,这也是我对她们不感兴趣的原因,追她们没有挑战性,让别的女孩子羡慕屁大的事情都值得这些女孩羡慕,这也是我不喜欢她们的原因,叽叽咋咋的比鸟还烦人。孙山无所不用其极了。萧敏也开始喜欢他了,跟他拐膀子了。接着孙山就挨打了。萧敏背后那个大流氓是南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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