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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作品:豪门长媳|作者:做男人挺好的|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1 14:43:48|下载:豪门长媳TXT下载
  陆子鸣把她抱在臂弯里,头朝下,去控她胸腔里的水。他有这方面的经验,手法极专业,力气也大,雷允晴一口气没憋住,大声的咳嗽起来,也确实咳出了不少水。

  再装下去就不像了,雷允晴“悠悠转醒”,眨了眨眼皮,说:“我没事。”

  陆子鸣不信,紧张的上下打量她:“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他抱着她飞奔到车上,雷允晴靠着副驾驶座,动作娴熟的扣上安全带。

  陆子鸣方才是吓坏了,这一回缓过神来,他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看出端倪,着急开车的手一顿,睨着她问:“你故意的?”

  雷允晴没作声。

  她溺水时还不满十岁,现在她都快三十的人了,再怎么也不可能像当初那样惧水。不过她也确实一直没学会游泳,只是笃定了陆子鸣会马上跳下去救自己,所以才这样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她就是要刺激他,让他眼睁睁的受这一惊吓,他才可能放手。

  当然,她是真的被呛了好几口水,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也着实是被他逼狠了。她平素里并不是个爱冒险的人,只是逼急了她也会拼个鱼死网破。

  “万一我不救你呢?”他的态度平静,只是眼神湛冷,比方才的江水还要寒意逼人。

  她好不容易咳完喉咙里的水,沙哑着嗓子说:“那就让我去死好了。反正被你逼成这样,我也没什么自由可言,倒不如让我去死。”

  他大概真的生气了,握紧的拳头让她觉得时刻会挥起来,落到她身上。可是她等了很久,他也没有动弹,几颗水珠沾在他的眉毛上,顺着眉骨淌下来,划过他俊毅的侧脸。

  其实他也比她好不大哪里去,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衬衫贴着身体的曲线,西裤变成了深色,重重的绑在笔直的小腿上。他们两个刚进车厢没多久,车内铺的地毯就全淋湿了,真皮座椅上也沾着水珠。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更多的水珠滑下来。

  雷允晴忽然沉默了,也许自己这个玩笑真的开大了。

  好半晌,陆子鸣转过身,从车内取出一支烟来,点燃,趁着袅袅的烟雾,他问:“你就不知道爱惜你自己?”不是责问的语气,倒有点悲凉的无奈。

  雷允晴轻笑了一下:“我就是因为爱惜自己,才不得不这么做。”

  陆子鸣含着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表情茫然而失落,怔怔的。

  雷允晴见他没什么反应,索性挣扎着爬起来,推开车门走下去。

  他依然是呆在车里没动。

  等他再抬起头时,那个苍白的却走得倔强的背影,突然往右一跌,就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他怔了一下,含在嘴里的烟头一抖,差点烧着手。他跳下车,将烟蒂随手一扔,跑到她跟前。她躺在地上,长发遮下来,盖住了她的脸,他看不到她此时是什么表情。而她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他的靠近。

  他心里一慌,蹲下去拨她的胳膊:“喂,雷允晴,起来了。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无声无息。

  “雷允晴……”

  他的声音慌乱起来,扶起她的头拨开头发,看见她双目紧闭,牙关咬在一起,竟是真的晕了过去。

  *

  雷允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晕了过去。可是,这一晕,就是一整夜,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天花板都在旋转,不过好在,这不是医院的天花板,她定了定神,四下扫了一会,确认是自己家,才终于放心。

  她放任自己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才勉强记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她好象是跟陆子鸣在一起。想到这,她觉得这个前夫也算是尽人道了,至少知道把她送回家来,没让她曝尸荒野。

  她慢慢的松动手指,找回点力气,撑着想坐起来,刚发出一点声响,便听到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道:“别动,你发烧烧到肺炎,医生叫你好好躺着。”

  雷允晴觉得一阵眼花,不可置信的看着倚在她卧室门边的男人。为什么他还在这里,还有,医生来过?

  门口那人抱着手臂看了她一会慢悠悠踱进来,把搁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和药片放在她面前:“既然醒了,就先把药吃了吧,免得喂一口你又吐一口。”

  雷允晴这才发现桌子上有药。她家里是没有准备药箱的,这些只可能是陆子鸣去买的。他说喂她吃药……到底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事?

  一二二,结局

  雷允晴才想动一下,已经头痛欲裂:“医生来过……?”

  这一开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沙哑得厉害,就好象破风箱一样,嘶嘶的响。

  “还真是烧坏了声带,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陆子鸣站了起来,在旁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眉毛微皱,面色不善:“你知不知道,你了发了一整夜的烧,连累别人也要伺候你一整夜,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得意,这招苦肉计,使得不错吧?”

  雷允晴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她这算作茧自缚吧,明明只是为了摆脱他,没想到到头来把自己弄得半死,还必须承了他的照顾,欠了他的人情。

  她挣扎着想伸出手去拿水杯,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只是在心里暗暗着急,脑袋也如压了块磐石一般,抬了几次,还是软软的陷在枕头里。

  “告诉你别动!”见雷允晴还在奋力起身,陆子鸣有点不耐烦了,他走过来,直接将雷允晴的双肩按到床上,“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

  “不用。”雷允晴冷静的别开头,哑着嗓子说,“我从来没有拜托你照顾我。”

  “你……”陆子鸣咬着牙,刚想说什么,忽然哂笑一声,“是了,是我多管闲事了。”

  雷允晴睁着眼睛看他,脸上依旧冷淡而低沉:“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希望再有奇怪的人出现在我房间里。我身体不便,就不相送了,你自便吧。”

  她声音粗戛难听,这一句话却是一气呵成,明显的下逐客令了。

  陆子鸣没说话,转身朝屋外走,过了一会,客厅传来“嘭”的关门声。

  雷允晴怔了一下。陆子鸣一不作声,她就觉得那个人在动什么歪心思。

  她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不用想,也知道这衣服是谁帮她换的。想吃药,她得快点好起来才行,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去处理,阮文迪那边,需要一个交待,可是无论如何都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她闭了闭眼,只觉得头更疼。

  睡一会,醒一会,到下午的时候,私人医生上门来为她打点滴。她现在抵抗力很弱,医生嘱咐她这段时间要卧床休息,多喝水,饮食方面以清淡的粥食为主。

  她高热不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费力点了点头。

  医生亦是位女性,三十出头的样子,十分年轻,守在她床边直至两瓶点滴打完,中途为她倒了两杯水,放在她床边时,貌似不经意的问起:“你老公出去了吗?”

  雷允晴眨了下眼皮,神情有不解。

  “抱歉,我就是看你一个人挺辛苦的,以为你打针,他会陪在你身边。”

  雷允晴弯了弯嘴角,表示对她的话不在意,但也没有什么多提的意思。

  那女医生却像开了话匣子,用上海人独特的吴侬软语,絮絮道:“那天我来的时候,你病得不醒人事,你老公的脸色可差了,满头大汗的,连问了我好多遍,我想他一定很关心你。可是今天你打针,他又不在你身边。大家都是女人,你别看我是医生,生病的时候也特别寂寞,就希望身边有人能陪着,说说话也好。”

  雷允晴神情一变不变,眼睛瞟着窗外,像在怔愣出神。腕上有冰冷的液体缓缓注入,女医生说了一会,见她没甚反应,也自觉无趣。

  待点滴打完,为她拔了针,又吩咐她多休息,多喝水,才起身离去,临走时贴心的为她把卧室的门带上。

  门一关上,就将外界的各种声音都隔绝,这本是难得的清净,可她却忽然慌乱起来,好像刚刚才制造出来的一点人气,又都烟消云散了,剩了她一个人,空落落的对着天花板,不是不难过。

  傍晚她饥肠辘辘,扶着墙壁慢慢走出房,心里琢磨着家里还有什么存粮可吃。冰箱里大概只有面包之类的,她现在嗓子里跟撒了把沙似的,再塞进点面包屑,足以噎死她了。叫外卖吧?可是一想到要等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还要下楼去拿,她又觉得浑身没力气。

  硬着头皮迈进厨房,炉灶上居然有锅,还是一口她从未用过的紫砂砂锅。她自从搬来就很少亲自下厨,餐具厨具什么的买来也多半还是新的没有拆封,这只砂锅就是其中之一。

  她纳闷的揭起锅盖,一股粥米的清香瞬时扑鼻而来,满满的一锅粥,因为放凉了,饱和得几乎要涨出来,她用勺子搅了一下,粥已经熬到粘腻,想必花了不少时间。

  她搁下勺子,困惑的望着厨房窗外,很久都不能回神。

  是他熬的吧?

  她认识陆子鸣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下厨做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陆大少,何时需要自己动手?她努力勾勒一副厨房里的画面:他拿着盛米漏,好看的眉毛习惯性的皱起,在斟酌到底应该放多少米才合适。小小的蓝色火苗吞吐舔舐着砂锅的底部,他的眼神也像出了神,弯着腰,静静的靠在厨房墙壁上,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砂锅的盖子被热气顶起来,噗噗的发着声响,他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揭开盖子,白色的米浆泡沫争先恐后的涌上来,他搓着被烫到的手指,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她使劲的摇了摇头,陆子鸣怎么会是这样?这样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可正因为这样的陆子鸣太陌生,让她怎么也无法完整的勾勒出那副画面。

  她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看着那锅粥,一时间慌乱无神。四下张望,料理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台榨汁机,她拉开冰箱门,原本空空的冰箱里被各种新鲜时蔬和水果塞满了,碧绿的菜叶子盛在塑料袋里,袋子上贴了张便签纸:清炒时蔬,少放油。七八只西番莲堆在一起,顶灯柔和的光芒笼罩下深红欲滴,冷气凝结的水珠缀在饱满的果皮上,精美犹如情人的眼泪。最外面一只上依然贴着纸条:西番莲榨汁,每天一杯。柜门上还放了一只瘦长的大立杯,里面盛满乳白色的液体:鲜榨豆浆,可作早餐。

  她看着这一切,觉得不可思议。耳畔嗡嗡回响的,却还是早上他冷嘲热讽般的言语。

  从前这样的体贴和温柔,于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即。而当她真正拥有的时候,一切却已经物是人非。

  她曾问过自己无数次,还可以重新来过吗?她知道这辈子也不会有一个男人,让她爱他如爱陆子鸣一般。当初说放弃,是用了多少力气,才可以割开自己的血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点点冰凉下去。曾经那样辛苦的爱过,曾经那样辛苦的割舍过,如果再有下次,必不会这样刻骨铭心。

  然而幸福越近,就越提醒着她曾经的伤痛。佛说今日的苦难寓意着他日的极乐,今日的极乐也必意味着他日的苦难,她明白这如罂粟般淬着毒的男人,爱他,便意味着苦乐同在,越是幸福,将来受的伤就越痛。

  她已经决定放手,就再不能回头。而他们也再回不到从前。

  《半生缘》中,曼桢与世钧十八年后重见,也不过一句“我们回不去了”。简简单单六个字,却是一种穿越岁月的决绝。所有的,所有的,爱恨离愁,痛苦过往,只能永永远远沉默在时光的寂寞和苍凉里了。从今往后,清清楚楚,跟死了一样。

  这世上所有不完满的爱情故事,大抵都是一样的结局。

  这么多年,隔着山长水阔,只留下无限的怅惘。

  她?